無雙大明 國之不寧 壹六壹 憐兒出走
    李月軒和紅娘子二人下了山,此時天色已經亮堂起來,天邊那大大的太陽越升越高,卻毫無熱量可言。

    終於走上了官道,李月軒已是走出了一身熱汗,此刻回頭看去,他才知道昨夜紅娘子拖著自己慌不擇路,原來跑上了霸州城西的一坐山丘。

    停下休息了一陣,紅娘子替他擦了擦滿臉的汗漬,看他一身潔白的袍子已是襤褸不堪,頗為心疼道:「都怪我莽撞,害公子吃了這麼多苦」

    李月軒深吸了口氣,擺擺手,笑道:「我還沒那麼嬌貴,走吧。咱們先回城再說」

    紅娘子有些猶豫,畢竟現在李月軒已是犯人,若是再這麼回去,不是自投羅嗎?可她見李月軒滿臉凜然之色,話到了嘴邊又不敢說出來。

    李月軒見她一個人在那躊躇,略有不解道:「怎麼了?馨璇」

    紅娘子還沒適應這個新名字,愣了愣才滿臉擔心的回道:「沒什麼,公子,我只是擔心咱們就這麼回去,公子會不會……」

    「哼,這幫匪類,本座又豈會怕了他們」李月軒一臉殺氣,睨了一眼紅娘子,又漸漸柔和下來,道:「你不用擔心,其實一直都有人暗中保護我的」

    說罷,李月軒看了向一旁叫道:「你們先出來吧」

    話音剛落,只見二十米外突然竄出幾十個人影,向李月軒這邊*了過來。紅娘子立即面露警覺之色,她常年練武,一眼便看出了眼前這些人身手不差。

    李月軒道:「別擔心,他們是我的手下」

    片刻,二十多個親兵來到了李月軒身旁,跪蹲於地,聲音有些慚愧道:「太師」

    李月軒見他們一個個灰頭灰臉,狼狽不堪,比自己好不到哪去,不由開心的笑了起來:「昨夜陪本座跑了這麼多里山路,真是辛苦你們了」

    親兵個個臉上都有愧色,昨夜他們一看太師被人帶出了衙門,便急急追了上來,可是帶著太師那人身手極是了得,速度快的連他們這些受過嚴格訓練的親兵都跟不上。直到那人不再跑了,他們才勉強跟了上去。

    此刻見把太師從衙門帶走的人竟是一個女子,叫這群大老爺們臉上怎麼掛的住。

    「屬下無能,沒能保護好太師」眾位親兵前一個三十出頭的漢子正是昨夜負責監視的二哥,他滿臉愧色的把頭一垂,請罪道。

    李月軒搖頭一笑,心想自己這群親兵以前隸屬上直親軍二十六衛,本就是大明最精銳的部隊,從來都是自視過高,也沒把誰放在過眼裡。今日竟然在一個女子手上丟了自己,難免會受點打擊。

    李月軒道:「算了,本座無恙,你們無須自責,起來吧」

    幾十名親兵見太師並未怪罪,心裡卻愈發羞愧,暗暗發誓回去後定要更加刻苦訓練。不能再讓這種事發生。

    見親兵起來了,李月軒道:「城裡的情況怎麼樣了?」

    二哥在這群人中軍職最高,忙上前回道:「回太師,城中沒什麼動靜,太師出了衙門後,雖有衙役出來追捕,但很快便又回去了」

    李月軒點了點頭,不經意間,卻發現紅娘子一雙明亮的眼睛睜的大大看著自己,彷彿見了最希奇的事物一樣。

    李月軒搖頭一笑,道:「馨璇,看我做甚」

    紅娘子臉上一陣羞郝,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救的這位公子會是太師,聽人家說太師可是很大很大的官,比知府大人還大了很多很多。而自己竟然一直偷偷喜歡著這麼大一個大官……想想,紅娘子自己都覺得不真實。

    見李月軒目光投來,公子身旁還有這麼多男子在場,紅娘子頓時垂下頭羞了紅臉,略略慌張道:「沒有,公子忙,我先到一旁去」

    李月軒心想她也許一時難以接受自己的身份,也並未去多想。繼續向二哥詢問起來。

    紅娘子此刻心情的確是澎湃不已,她從小在街頭賣藝,常常被那些達官貴人欺負,見慣了世間的黑暗。後來雖漸漸練就了一身高強武藝,但對於官府的感官也已經根深蒂固了。

    李月軒見紅娘子主動走到了一邊,便向二哥道:「關百戶,你先帶人回城探探情況,遇到杭將軍,叫他立即撤出霸州城,官府的事已經查清楚了,無須再逗留,免得被趙景隆暗算。」

    二個點點頭,隨即帶上五個人向霸州城而去。

    李月軒冷冷一笑,現在既已知道糧食丟失是楊虎趙景隆這些霸州賊寇做的好事,就沒必要客氣了。何況這些人已有不軌之心,更是留不得。

    李月軒看了看日頭,心中微微一歎,想著楊博回京已經快五日了,按理早就該回來了,怎麼到現在還沒到。

    正在他沉思時,地面忽然微微顫動起來,隆隆的奔騰聲陡然響起。紅娘子一聽馬蹄聲,幾乎條件反射般一躍到李月軒身旁,將他護在了身後。滿臉警覺之色。

    李月軒目光向遠方看去,只見遠遠的地平線上忽然出現一絲黑線,片刻後黑線漸漸變成一股黑色洪流,向這邊奔來。

    護衛的親兵看著這些騎兵,臉上一喜,道:「太師,是朝廷的騎兵」

    李月軒也已經看出來了,那大旗上一個大大的李字雖離的老遠,卻十分醒目。

    不消片刻,三千騎兵已經衝到了李月軒身前,兩名小將翻身下馬就急不可待的向他奔來。

    「太師,末將來遲了」

    「相公」

    楊博半跪在他身前,幾乎與另外一小將同時叫喚出聲來。楊博李月軒自然不用講,可是那喚他相公的小將,聽聲音分明是個女子。

    李月軒凝神一看,頓時一驚,這個丫頭,怎麼也跑來了。當真是不讓人省心,以前黛紅玉偷偷摸摸跟自己亂跑,現在她不跑了,竟然又換了一個。

    李月軒讓楊博起來,對著那小將臉色一冷,慍道:「憐兒,你怎麼跟來了」

    楊博身旁那人可不就是馬憐兒,她一見李月軒還滿臉高興,突然見夫君臉色不岔,頓時有些心虛起來,小聲道:「憐兒想你了,便偷偷跑了出來」

    李月軒見她垂著頭,眼珠子四處亂瞟顯然沒有說實話。不過現在這麼多人在場,卻也不好過分逼問。瞪了她一眼後,便向楊博道:「你們什麼時候到的?」

    楊博低著頭道:「末將領著三千騎兵今日一大早便到了,張公公領著後續大軍最多半個時辰便可到達」

    李月軒點點頭:「你們怎麼會知道本座在此」

    杭雄面有羞愧之色:「剛剛末將已經領兵到過霸州城,杭將軍已經把事情說與末將聽了,末將去了衙門,卻發現衙門裡衙役全被人殺了,不見一人,當時末將心憂太師安危,便帶著人四處尋找,後有親兵說太師被人劫走往城西而去,便領人來了」

    昨夜李月軒被救走後,趙景隆與楊娥大吵一架,後來漸漸平靜下來,盤算著既然現在身份已經被揭穿,只有乘衙門裡的人還不知道自己身份之前先走了。然而趙景隆臨走前卻是把滿心的妒火發在了那些衙役身上,命人將他們全砍殺在睡夢中。

    李月軒一聽頓感失望,臉色沉重的點了點頭,本還以為可以將趙景隆抓捕歸案,沒想到竟然還是讓他跑了。不過跑就跑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現在既然都知道了你的身份,那霸州綠林確是不能再留了。他轉過頭又看了一眼正在旁委屈的馬憐兒,不由一陣頭大,向楊博低低問道:「夫人怎麼跟來了?」

    楊博一聽問起夫人,臉上也是哭笑不得,太師這幾個夫人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以前大夫人如此,現在這位小夫人也是一樣。昨日大軍在廊坊十里外紮營,楊博剛用刑逼齊彥名招供完,就聽到有一刺客衝進了大營。當時大軍剛大戰一場,士兵都還處在亢奮中,若不是他趕到,險些有士兵就用軍中強弩將她射殺。現在想想,楊博還一身冷汗。

    不過至於夫人為什麼會突然來,楊博又如何知道,他也沒這個膽子去問。

    李月軒見楊博垂頭不語,暗道自己糊塗,以馬憐兒的個性又怎麼會跟他說什麼。只好笑道:「算了,辛苦你了」

    楊博點點頭,然後道:「太師,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李月軒道:「先回城等張公公大軍到了再說」

    楊博忽然又想起一事,道:「太師,昨日末將抓獲了文安縣劉氏兄弟的軍師齊彥明,現在正關在軍中」

    李月軒心裡一喜,失聲笑道:「真的,哈哈哈~太好了,小楊,你又立了一功」

    楊博憨厚一笑,撓著頭道:「都是末將運氣好,半路上遇到的,不過也因此耽誤了來見太師」

    李月軒哪還在意這點小事,這齊彥明既是劉六劉七的軍師知道的肯定不少,前些天他還在和杭雄商量剷除劉氏兄弟的事,如今有他軍師在手上,將會容易不少。

    「那些不用說了,先回城再說」李月軒高興一笑,然後走到馬憐兒身旁,道:「和為夫騎一匹馬,為夫有話要問你」

    馬憐兒扁著嘴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點點頭。

    李月軒見著她那可憐的模樣,心裡不由也軟了,牽過馬憐兒的手,正準備上馬。忽然感受到一雙驚慌幽幽的目光從一旁投來。

    李月軒恍然想起還有一位姑娘在,忙又下了馬,走過去道:「來,馨璇,咱們先回城再說」

    紅娘子看了一眼馬上女伴男裝的馬憐兒,小聲道:「公子,那人就是你妻子麼?」

    李月軒點點頭,溫柔一笑道:「嗯」

    紅娘子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低聲道:「公子,我還要回去和雜耍團裡幾位叔父說一聲,等過段時間再來找公子,可好?」

    李月軒也能猜到一點她的一心思,點點頭:「那好吧,我這裡有一塊令牌,你入城後拿它來見我,沒有人敢為難你」

    說著,李月軒從懷裡掏出一塊內廠的令牌,遞給紅娘子。紅娘子躊躇了片刻,還是接了下來。她深深看了一眼李月軒,便向楊博借了匹馬,打馬而去。

    看著紅娘子的背影,李月軒長長歎了口氣,看來自己這官當的太久了,不知不覺中已經漸漸習慣這種無償的擁有。當初娶玉堂春三女如果說還有正德的成分在裡面的話,黛紅玉和馬憐兒卻都是自以為順理成章的接進了門。完全沒有半點顧忌。

    記得有人說過,大丈夫寧可少活十年,也不可一日無權,權勢這東西當真的可以漸漸改變一個人。

    昨日遇到紅娘子,見她對自己傾心,又可以保護自己,自己竟然可以那麼毫無顧忌,不知廉恥的就答應了她,這若是放在自己那個年代,還能做的出來嗎。

    道德在權利面前難道真是那麼不堪一擊?

    李月軒看了一眼正在馬上滿臉好奇的看著他的馬憐兒,心中歎道爺爺說的對,自己入朝後的確太順了,幾乎毫無驚險便坐上了太師之位,這對其他人來說恐怕是一生都難以達到的追求,自己卻如此輕鬆。

    權利越大,便會越容易迷失自己。看來的確該好好反省一下了。

    跳上馬憐兒的馬匹,李月軒從身後摟著他的纖纖細腰,馬憐兒便把整個身子都*進了他懷中。

    「相公,你生憐兒氣了?」馬憐兒見李月軒臉色有些消沉,不免有些擔心問道。

    李月軒回過神來,道:「生你氣有用麼?還不跟相公交代清楚,為什麼一個人跑出來了」

    馬憐兒頓時委屈的嘴巴扁了起來,道:「憐兒在家裡已經呆不下去了,大家都欺負我」

    李月軒眼睛驀的睜大不少,不敢相信的看著馬憐兒,啞然失笑道:「還有人敢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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