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楊廷和才離開李家,大家一起吃了個便飯,聊的都是家常,氣氛顯得十分輕鬆。
楊廷和走後,李月軒又將自己的構思具體羅列了出來,寫成一本折子,準備明日進宮給正德看看。
夜,十分漫長。淡如螢火的光芒從唐一仙的房中透射而出,那柔柔的光亮中兩個若隱若現朦朧淺影緊緊依偎在一起,雖不清晰,卻總能勾起人的無限遐想。
這是李月軒第二次進到唐一仙的屋子,第一次是洞房時,而後因為「檔期太趕」,一直沒能去寵幸人家。
瞧著懷裡的人兒,俏臉如畫,秀眉似月,一雙明亮的眼睛輕柔的閉著,長長的秀髮自然散亂在胸前,將一張美麗的臉蛋兒遮擋出一片小小的黑暗,顯得那麼旖旎而充滿了誘惑。
李月軒一雙修長寬大的手掌,輕輕摟著唐一仙如柳條般纖細的腰肢,讓她的一雙小巧的秀足踩在自己的腳背上,兩人微步蹣跚,碎碎而行,淡淡的溫柔和甜蜜將兩人包裹在一起。
唐一仙沉醉其中,她一雙白皙如玉的藕也輕輕掛在李月軒的脖子上,精緻的臉蛋兒微微側著,輕輕貼在他的胸口,可人的俏臉蛋兒上帶著一種不足外人道哉的幸福和甜蜜。
他們如兩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孩童,緊緊相依,蹣跚學步,永遠都不會分開彼此。
「相公,你累嗎?」唐一仙明亮的眸子緩緩的睜開,看著李月軒一張讓人窒息的俊臉,甜甜一笑。
「不累」李月軒溫柔一笑,用手將唐一仙額前的秀髮輕輕理了理,露出她那半張足以讓男人癡狂的笑顏。
「相公,一仙以前從來沒有想過可以嫁給像你這樣好的男人,在蒔花館時,一仙和玉姐兒還有小梅都知道,我們將來的命運只不過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小妾罷了,等到人老珠黃再被拋棄,受盡冷暖,然後孤苦死去~~」唐一仙如個快樂的孩子淡淡回憶著從前的過往,語氣中的時而是滿足和幸福,時而又是淡淡的苦澀,讓李月軒心中不由陣陣感慨。
---這個時代的女人的命運或許都是如此吧,在男人面前他們總是卑微的,不重要的,甚至只能在短短的青春年華依*自己的美貌才能稍微過的好些。這樣的事情雖然荒誕而且可恥,卻真實的發生在大明的每個角落。
李月軒知道唐一仙此時的心思,他知道一個青樓女子的宿命會是什麼,從前那些名滿天下的名妓最終的下場不都活生生的放在那嗎,色藝雙絕的蘇小小紅顏薄命,傾國傾城的李師師自刺吞簪,無不昭示著青樓女子的悲慘命運,李月軒此刻心中自然懂得唐一仙,他無比的憐惜眼前的女子,他知道這個女孩曾經必定受了很多常人難以想像的苦楚。
「相公~你知道一仙、玉姐兒、小梅是怎麼進到蒔花館的嗎?」唐一仙眼皮似乎重重地,又懶懶的閉上了,嘴中呢喃出一句溫言軟語,身子舒服的*著李月軒,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
「不知道」李月軒輕輕道,他忽然感到唐一仙的雙手將他抱的緊緊的,似乎想將他融進她的身體一般。
「我和玉姐兒還有小梅都是被人販子騙到京城來的,那時一仙才十二歲,家裡很窮,每天都只能吃一點米飯,肉只有在過年時才能吃到,常常吃不飽飯,從來也沒有買過一套新衣服,那時真的好辛苦~」說到這,唐一仙一雙美麗的眸子裡忽然升起一層濃濃的水霧,直讓李月軒心裡一疼。
「可是一仙覺得那樣的日子過的很開心,每天和父母去地裡幹活,然後父親帶著一仙上山去打山雞,抓蛐蛐,總是十分高興。可是那天來個男人,說一仙長的好看,去城裡可以學手藝賺到很多錢,以後還可以找到一個很好的相公,當時,父親和母親十分為難,可是經過一翻計較後,他們還是讓一仙走了~~一仙知道他們一定是為了我好,可是他們卻不知道,他們差點毀了自己的女兒~嗚嗚~」開始的水霧變成了大滴大滴的淚水從唐一仙的眼眶中流出,她抽噎著,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似乎並不想讓相公看見自己的難堪,可是她又好想哭,想痛痛快快的哭出來,然後重新迎接美好的未來。
唐一仙哭了很久,如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一樣,眼淚將李月軒一身潔白的袍子都浸濕了,李月軒卻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緊緊抱著她,直到她漸漸安靜了下來,才溫柔道:「一仙,相公以前都不知道你曾經經歷過這麼多苦難,還真是一個不稱職相公」略略苦笑了一下,李月軒繼續道:「日後,讓相公彌補你好嗎?」
「嗯,相公,一仙此生此世能得到相公疼愛,已經很滿足了,日後若是誰敢為難相公,一仙就是不要性命也不能讓他人傷到相公分毫」唐一仙擦了擦滿臉的淚珠,向著李月軒甜甜一笑,道:「相公是一仙最愛的人,相公就是讓一仙去死,一仙也願意」
「傻瓜」李月軒心裡一陣感動,一張火熱的嘴唇已緊緊吻住了唐一仙誘人的紅唇。
寂夜蕭蕭,燈火迷夢,屋外靜謐而安詳,夜風徐徐,吹起那尚未關合的窗戶,讓人隱隱看到那朦朧燈火中,兩具光滑的身軀緊緊糾纏在一起,似歡快似痛苦的呻吟低低迴盪著,在這慢慢長夜裡是那麼旖旎動人。
次日,李月軒早早起床就進宮去了,昨夜聽了唐一仙那不為人知的過往,他對這個世界有了更多的瞭解,雖然知道不能改變世界,但他也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改變身邊的人。
對於唐一仙,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只會因為一個皇帝的戲言而娶回家的女子,也不是蒔花館裡那空等白頭的清倌人,那是一個將一生交給自己,並無條件信任自己,愛護自己的女人。
唐一仙是這樣,玉堂春、雪裡梅也是一樣……
今日沒有安排早朝,李月軒便直接來到了東暖閣,一路走來,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色,李月軒心裡忽然想起那日永福那張精緻消瘦的臉蛋兒,想起她那痛哭失聲的模樣。李月軒心裡微微有些難受,他努力定了定心神,看著東暖閣的大門,深吸了口氣,走了進去。
東暖閣裡靜悄悄的,連個值班的太監都沒有,李月軒走進去,目光回轉,卻是沒見著人,正在奇怪時,忽然聽見一陣輕微的鼻息聲,循著聲音看去,只見正德正趴在御案下睡著了。
李月軒看的一愣,正德怎麼睡到地上來了?瞧這姿勢,標準的樹懶抱樹型……「哈哈哈~~」李月軒瞧著正德那古怪的姿勢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模樣看上去看心不已。
「厚照,快醒醒」李月軒笑了一陣,發現正德似乎都沒並驚醒,只好輕輕去叫醒他了。
「晤~別吵,朕要睡覺」正德懷裡抱著一個枕頭,懶懶的動了動手,在空中揮舞了兩下,似乎想趕跑那煩人的聲音。
「陛下,時辰不早了,您就是要睡覺也去床上睡呀,怎麼睡到地上來了」李月軒看的忍俊不禁,不過他還是忍著笑意向正德道。
正德極不情願的緩緩睜開眼睛,發現是李月軒又閉上了:「月軒,你什麼時候來的?啊~~(哈欠)朕困,你先去玩會啊」
「厚照,你可是皇帝,再困也不能睡到地上呀,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竟然拿著枕頭在地上睡覺」
正德無奈的歎了口氣,揉了揉眼睛,道:「哎,還不是夏婉顏,昨日朕本想去坤寧宮看看她的,結果她~她竟然逼著朕在她那就寢,朕不願意,就跑了出來,結果她就追著朕一路跑,直到跑到了東暖閣裡,朕把門關上了,她才回去,當時朕手上就拿著個枕頭,在這裡等了半天也不見她的動靜,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李月軒自然知道正德口中的夏婉顏就是夏皇后了,聽到他把事情始末說出來,李月軒忍不住又哈哈大笑了起來,眼淚都笑了出來。
雙手撐著肚子,李月軒喘著大氣,道:「厚照,皇后溫柔可人,得體大方,有這麼嚇人嗎?你竟然從坤寧宮跑到東暖閣來,真是太厲害了」
「你知道啥,平日她都是板著張臉,說什麼做什麼跟個石頭似的,一點意思都沒有,昨日她也不知道哪根經不對,竟然異常溫柔,而且說話柔柔細細的,像個小妖精似的」正德似乎還心有餘悸,說著說著又打了個冷顫。
「以前你不老說皇后太古板嗎,現在人家變溫柔了,你又有意見,你還真難伺候」李月軒聽到正德說起夏皇后的轉變,心裡也是微微一驚,不過他也沒做深想,只是調侃起正德來。
「哎,算了,不說這事了,現在什麼時辰了?」正德伸了伸懶腰,從玉案下站了起來。
「已經辰時了」
「這麼晚了,月軒吃過早飯沒?陪朕去吃早飯去」正德拍了拍微微有些皺折的龍袍,向李月軒笑道。
「雖然剛才我已經吃過了,不過剛才肚子又笑餓了,走吧」李月軒又哈哈一笑,看的正德一臉的氣憤。
「下次看朕不討回來,哼」正德哼的一聲,把枕頭一甩,向著御膳房走去。
飽飽的吃了一噸早飯,正德舒服的坐在乾清宮外的石階上,雙腿劈叉開,雙手盛在身後,樣子十分不雅。他看著天空才升起的日頭,愜意道:「真舒服啊,好久沒這樣舒服的曬曬太陽了」
李月軒此刻也是以一個同樣十分不雅的動作坐在地上,同時感慨道:「是啊,好久都沒這麼舒服的曬過太陽了」說著頓了頓,李月軒模樣轉到正德臉上,笑道:「厚照,現在的太陽才剛剛升起,光芒和溫暖才開始散發出來,就像人生中我們這個年紀一般,你說,咱們是不是也該像個初生的太陽一樣,散發出自己的光和熱?」
「月軒的意思是?」正德聽到李月軒的話目光不由向他看去,兩人目光對接的一瞬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種異樣的神采,那絕對是一種強者才能展現出的神采。
「駕六龍,御風去行,九合諸侯,一匡天下」
李月軒一張英俊的臉上忽然閃現出堅毅無比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