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軒意氣風發的一翻話說的是激情澎湃,大氣凜然,不過那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與大明一統的情況卻是不同的,只不過李月軒當時能想到的表達自己心思的話就這句,他也沒做多想,而正德也是心懷激盪,聽了後哪還會去想那麼多。
御書房裡,李月軒將自己昨日寫下的折子拿出來給正德看看,正德只略略看了一遍,就已經兩眼放光了。
他一邊看著李月軒的折子,一邊來說走動著,直到將全本看完,正德終於哈哈笑了起來,看著李月軒無不感佩道:「月軒,你說的這些強兵之法是從哪學來的?還有這個開海禁後成立緝私衙門,搞實戰演習等等,都是很新鮮的想法,朕從來都沒聽過」
李月軒含笑點頭,看來正德是看進了自己的折子,看了眼正德那激動的模樣,李月軒知道正德對文治武功的追求實在不遜於歷史上任何一位豐功偉績的帝王。
「這些想法都是我看了各省情況之後想出來的,你看,江南一帶衛所,因為江南富庶,沒有戰事,常年閒散,幾乎沒有練兵,等到倭寇來襲時卻個個如軟腳蝦一般,不能退敵。
而且,根據我爺爺給我的公文,我發現江南衛所屯制中有很大問題,就比如其中一點,吃空額,今年三月浙江都指揮使司送給朝廷的兵丁人員數是十五萬,可是御使王良臣巡檢江南時,曾暗暗做過調查,浙江一省的兵戶尚不到十萬,根本不到十萬之數,而這其中的差額哪去了?分明就是讓當地的官員給吃掉了」
說到這,李月軒頓了頓,然後手指指到折子上關於「強兵之法」的那段,繼續道:「厚照應該看的出我列出這幾條都是針對如今江南的情況所想,軍備不齊,練兵不勤,實戰不夠,戰術不靈,這些都是很嚴重的問題,如果不去校正,來年開春,朝廷對江南用兵時,恐怕反而會將朝廷拖入一個泥潭」
聽到李月軒對江南衛所的看法一一道來,正德也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露出一副深思的神態,過了半晌,正德點點頭,道:「月軒說的是,這些的確都是很嚴重的問題,朕會著令兵部和五軍都督府去辦的」
接著,正德又指著那條人事上的奏議,眼中放出湛湛光芒,看著李月軒笑道:「月軒,軍事上你提的意見朕真的很佩服,不過這條你是怎麼想的?」
看著正德手指著那條「機構臃腫,人浮於事」,李月軒也不知道正德的心思,他淡淡一笑,道:「還能怎麼想,這幹部太多了,吃朝廷的俸祿就多,朝廷當然沒錢了,就只能把那些只吃飯不幹活的傢伙踢掉貝」
「這條也是月軒自己想的?」正德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奇怪的神采,似乎略略有些吃驚,又略略有些好奇。
「嗯」李月軒點點頭。
聽到他的回答,正德忽然哈哈一笑,從懷裡又掏出一本厚厚折子,遞給李月軒笑道:「月軒,你看看,這是劉謹昨日給朕上的折子,用詞雖然和月軒的略有不同,不過所奏之事卻與你這條「機構臃腫,人浮於事」差不多的「
李月軒接過正德手中的折子,這折子十分厚重,想來內容肯定很多了,他略略看了一遍,不禁看的一愣,過了半晌,才向正德吃驚道:「這真是劉謹上的折子?」
正德含笑點點頭,道:「可不就是他,月軒覺得怎麼樣?」
李月軒此刻當真是又是吃驚又是糊塗了,這份折子寫的十分之好,思路清晰,扣準重點,不僅點出了朝廷目前所面臨的困難,而且各類解決方案都有模有樣。看到這封折子,李月軒怎麼也不能和那一臉陰沉的劉謹想到一塊去。
見到李月軒吃驚的模樣,正德微微一笑,道:「劉謹這本折子所奏吏部二十四事,戶部三十餘事,兵部十八事,工部十三事,涉及四部,包括人事、民事、軍事方面共85項措施,」說到這,正德頓了頓,他看了眼李月軒吃驚的模樣,淡然一笑道:「而且昨日送折子來時,他還向朕討了另一個差事,不過朕還沒準他」
「什麼差事?」李月軒腦子都有點快不夠用了,在他的認識裡,劉謹這人不是一個只知道謀害忠臣,把持朝政,不學無術的宦官嗎,怎麼會有這樣高的認識和覺悟,那裡面的一些辦法真是很不錯的辦法,簡直都快成改革家了。
什麼打擊官員失職和貪污腐敗而實行的罰米例,建立官員不定期考察制度等都是比較可行的措施,而且還有一些在李月軒這個現代人看來都比較敬佩的想法,如「令寡婦盡嫁,喪不葬者焚之」等。
李月軒看到這封折子當真是以為自己看錯了,不過正德卻似乎並沒有多吃驚,他看著李月軒一臉的不解,淡淡一笑道:「劉謹向朕說起東西二廠如今權利太大,而且在百姓心中十分恐懼,他向朕提議建;成立內行廠,鉗制東西二廠」
「東西二廠不是丘聚、谷大用在管著嗎,這兩人和劉謹關係一直很好,他怎麼會想起去鉗制他們?」李月軒微微有些糊塗了,他對劉謹並不瞭解,所以一直以為劉謹和丘聚、谷大用既然同為八虎,應該就是像兄弟一樣了,此刻聽到劉謹針對起丘聚、谷大用來了,難免有些吃驚。
「這個朕也不知道,不過這件事朕還沒答應他,這內行廠要是成立起來的話,權利恐怕凌駕於東西二廠之上,如果這內廠再像東西二廠一樣,那豈不是又要成立一個什麼廠來鉗制它嗎?」正德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一臉頭疼的模樣。看的出這個曾經只知道貪玩的皇帝,還真花了時間去想其中的利害關係。
「嗯,陛下擔心的有道理,不過臣怎麼聽說這內行廠很早以前就成立過的?」李月軒從秦淮玉那聽到的消息是,劉謹在今年年初就成立了內行廠,監察東、西二廠,可是此刻,聽到正德說的,顯然與秦淮玉說的有出入了。
「那不過是朕示意劉謹來嚇嚇百官的罷了,並不是真的,不過當時恐怕很多人都害怕了,哈哈~~~」說到那惡作劇似的謊言,正德得意一笑,然後收斂笑容,繼續道:「不過這次劉謹再次提起,若朕准了,那就是真的了」
「那陛下怎麼想的?」
「朕也不知道,所以才跟月軒說的嘛,月軒替朕拿個主意」正德一臉苦像,顯得十分無奈。
李月軒微微想了想,只覺得如果真成立了內行廠,那劉謹除了掌握了行政權外還掌握了監察權,那時當真是權勢熏天了。即便自己的爺爺連同百官在他面前恐怕也得矮上三分,但是如果不建的話,東西二廠的確是個問題,民間對這兩廠的恐懼只從自己那個年代的電視劇中就可見一斑了,何況這個真實的世界裡?
權衡了一下利弊,李月軒道:「陛下,這內行廠建也可以,不過我覺得必須找一個合適點的人提掌內行廠才行」
正德眼珠子轉了轉,看著李月軒笑道:「月軒以為何人合適?」
李月軒哪知道誰人合適,只要不是劉謹就行了,對於正德的話,他微微想了想,既然要擔當內行廠的廠主,那起碼是皇帝信任的人,又得是個正直的人,抱著這些條件,他仔細想了想,想來想去實在也想不出個能擔任這個位置的人:「陛下,臣哪知道誰人合適,朝臣裡我認識的人十個手指都數的過來」
李月軒頗為苦澀的笑了笑,這時,正德卻頗有深意的看了眼李月軒,神秘一笑,道:「朕覺得眼前就有一個合適的人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