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 第八卷 第四章 東征
    秦漢率四個主力師,兵分兩路東征時,曾國藩其實已經完成了對湘軍的擴編,擁有了水陸200個營,共10萬大軍,其中曾國荃的吉字大營就有120個營,整整六萬人!單從兵力上來說,秦漢以3萬餘人對10萬人,是處於絕對劣勢的。

    但秦漢採取了孤軍深入、大膽進攻的策略,在戰爭一開始就發動雷霆萬鈞的進攻,利用湘軍內部湘系、贛系的不和,打了湘軍一個措手不及,護國軍連戰連捷,很快就攻進了江西腹地,連克萍鄉、宜春、新余等地,由此北上可進攻江西省府南昌,南下可威脅湘軍大營南康,將曾國藩的湘軍攔腰砍成了兩截,從而在戰略上佔據了絕對的主動。

    秦漢像一尊鐵鑄的雕像屹立在新余城頭,冰冷地看著精神抖擻的護國軍將士以四路縱隊緩緩開進新余城裡,臉上的神情彷彿與背後漆黑的夜空融為了一體,深沉而又冷肅。

    趙球挎著精緻的短槍側衛在秦漢身側,雙眼警惕地掃視著四周,任何可疑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鷹隼一般的眼神!這廝剛剛升任秦漢警衛連的連長,正是春風得意之時,辦事自然是格外小心謹慎。

    秦漢深吸一口初春的寒氣,轉身疾步下了城樓,進了設在城牆下的臨時指揮部。

    機要女秘書趙小草正在仔細地對照地圖,將一面面的紅旗和藍旗插在地圖上,這會兒,地圖上已經插滿了紅藍兩色的旗幟,交織成了一片,混亂不堪。

    秦漢走到地圖前,眉頭不禁蹙緊,沉聲問道:「獨立騎兵團到哪裡了?」

    趙小草直起腰來,彷彿會說話的美目瞟了秦漢一眼,粉臉上頓時湧起了一抹淺淺的紅雲,她剛剛從湘楚軍校的機要專業畢業,成為護國軍統帥部的機要秘書才剛滿兩個月。每次面對這位近乎神話般的將軍的雙眸,她都會禁不住芳心怦跳不已。

    「獨立騎兵團已經開到了趙家集。」

    「趙家集?」秦漢眉頭又蹙緊了一分,順著趙小草的纖指在地圖上找到了趙家集的位置,沉聲道,「太突前了,命令孫子良原地待命,在天亮前不得再行進攻。」

    球一挺虎軀,迅速出指揮部,命令警衛連的士兵前去傳令。

    警衛連既負責秦漢的安全,又同時兼負著通訊兵的職責。

    指揮部裡,秦漢沉思片刻,又問道:「田勝的二師,聯繫上了沒有?」

    趙小草粉臉頓時一片蒼白,輕輕地搖了搖頭,低聲道:「警衛連已經先後派出了十騎快馬向南搜索,至今沒有找到田師長的部隊。」

    秦漢神色一冷,厲聲道:「這個田勝,他在幹什麼?」

    趙小草噤若寒蟬,趙球也不敢搭腔,指揮部裡的幾個作戰參謀也沒有一個人敢說點什麼!自從過了萍鄉之後,劉勝率二師的兩個團向南進攻,側衛中路主力的右翼,可過了宜春之後便失去了聯繫,至今聯絡不上。

    秦漢陰冷地盯著地圖,眼神如刀子一般犀利,沉聲道:「如果田勝的兩個團不能按時拿下吉水,然後給我像釘子一樣釘在吉水,頂住南康、吉安方向的湘軍援軍,我軍主力的右翼就會徹底暴露在北上增援的湘軍槍口下,到時候我軍腹背受敵,進攻南昌、奪取九江的戰略必然受挫。」

    一名作戰參謀小心地提議道:「校長,鑒於劉師長的第四、第五團行蹤不定,前途不明,為了以防萬一,是否考慮再派一個團向南進攻,在峽江一帶構築第二道防線,阻截來自南康、吉安方向的湘軍?」

    「不行!」秦漢斷然否定,厲聲道,「我軍中路主力只有六個團一萬多兵力,如果再向南分兵,兵力上就會捉襟見肘!進攻南昌就沒有必勝的把握了!南昌城裡駐守的可是曾國荃的看家老底,整整兩萬湘軍精銳外加兩萬贛軍。」

    作戰參謀默然,事實確實如此,如果再分兵南下,進攻南昌時就兵力不足了。

    秦漢冷然再問道:「田石頭的第三師第九團呢?到達將軍門沒有?」

    趙小草清聲道:「田師長率領第九團已於今晨攻佔將軍門,守衛將軍門的湘軍一個營被全殲。」

    秦漢淡然點頭,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冷然道:「傳我命令,讓獨立炮兵團加快行軍速度,就是跑斷了馬腿也要追上步兵團的挺進速度!完不成命令,我槍斃了方尚武!還有,再多派通訊兵,一定要設法聯繫上劉勝,我就不信,劉勝的兩個團會憑空消失嘍!」

    ****

    南康,湘軍大營,曾國藩和一眾湘軍將領坐立不安,焦急之情溢於言表。

    太快了,快到他們根本就無法想像!才只幾天功夫,護國軍就向江西縱深挺進了數百里!萍鄉、宜春、新余接連陷落,在這三處地方,曾國藩可是擺開了王鑫的兩萬重兵駐防啊,原本指望王鑫能夠在這裡堅守上一段時間,至少也得等湘軍大營判明了護國軍的真實作戰意圖之後才可以主動撤退的。

    可是現在,乍一接觸,湘軍就全線潰退下來,一下子就將曾國藩的部署全打亂了。

    曾國藩猛地拍案而起,三角眼裡露出一縷厲焰來,大聲喝道:「這個王鑫是幹什麼吃的?兩萬人居然守不住新余三天!他的鑫字大營是麵粉捏的嗎,啊!王鑫呢?他在哪裡?讓他馬上來南康大營見我。」

    王鑫是羅澤南的學生,曾國藩如此責罵王鑫,羅澤南這個當老師的心裡自然不好受,便替自己的學生分辯道:「大帥,聽先期逃回來的兄弟說,護國軍進攻新余時,採用的是圍三缺一的戰術,北、西、東三面都以炮火狂轟濫炸,唯獨南門外不見一兵一卒,正是由於駐守南門的沈葆昌首先棄城而逃,才使新余的防線土崩瓦解,若治罪當先治沈葆昌之罪。」

    曾國藩的臉頓時沉了下來,羅澤南也算是湘軍的老將了,早在湘鄉練勇的時候,便跟著他了,這些年來東征西戰,也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若要治王鑫的罪,不能不考慮羅澤南的感受,一旦讓這些湘軍老人寒了心,湘軍的軍心立時便有瓦解之憂!但眼下湘軍客居贛地,沈葆昌又是沈葆楨的堂兄,為了團結贛系,全力和護國軍交戰,眼下也開罪不起……

    想到這裡,曾國藩頓時緩和了臉色,輕聲道:「眼下大敵當前,正是同仇敵愾對付護國軍之際,再說勝敗乃是兵家常事,這件事情就這麼揭過不提了!澤南,眼下王鑫的鑫字營具體撤到什麼位置了?」

    羅澤南答道:「鑫字營丟了新余之後,一路往南回撤,眼下正在巴邱一帶休整。」

    「巴邱?」曾國藩叨唸一聲,順著地圖察看起來,心中卻是鬱悶至極,什麼休整,分明是在外觀望,打了敗仗不敢回南康覆命了!

    「諸位,對如今的局勢又有什麼新的看法?」曾國藩道,「護國軍一路向東猛攻,已經攻佔新余了,分兵抵抗、節節防禦的辦法已經來不及了!眼下我們需要考慮的是,究竟是在九江、南昌一線和護國軍決戰呢,還是在南康大營和護國軍決戰?必須迅速做出決斷了,如果再坐以觀望,湘軍就要被護國軍攔腰截成南北兩半,以致首尾難以相顧了。」

    眾將皆默然,仗打到這個份上,確實也夠窩囊的!偌大一支湘軍十萬人,居然被三萬多的護國軍殺得難以招架,只有挨打的份。

    忽然有部將提議道:「大帥,我們何必和護國軍在江西殺個兩敗俱傷?不如趁護國軍主力東進,湖廣空虛之際,回兵湘南,殺回老家去!」

    「對,殺回老家去!弟兄們早就盼著這一天了,我們再不能做無根的飄萍了呀,大帥!」

    有人牽頭,其餘湖南藉的將領們都紛紛附和,這些人常年帶兵在外,早已經思鄉情切。

    湖南藉將領此話一出,大營中以沈葆楨為首的江西藉將領們紛紛色變,臉上的表情頓時就陰冷了下來。

    曾國藩聽得心驚肉跳,心中大罵真是一幫蠢材!說話都不懂得分場合,當著江西藉將領的面豈能這般說話?當時便拉下臉來,厲聲喝道:「閉嘴!本帥身受皇恩,總督兩江軍務,豈能顧念兒女私情而拋下轄地回藉?那本督成了什麼人了?眾將今後再休提此言,韋令者,軍法不容!」

    眾湖南藉將領攝於曾國藩平日治軍之嚴厲,皆噤若寒蟬,再不敢提殺回湖南之事。

    其實,曾國藩不是沒想過派一支偏師趁虛進攻湖南,一舉端了秦漢老巢,但他更怕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要抽兵進攻湖南,必然不可能派江西兵,只能派湖南兵去!但他手下的湖南兵不過四萬,和六萬江西兵相比已經呈現出主弱僕強的態勢,一旦再抽一支生力軍殺回湖南,主僕的力量對比將進一步惡化。

    眼下是亂世,天下之大已經沒有了正統名分,誰手裡有足夠的實力,誰就是天王老子!曾國藩非常明白一點,一旦他手裡的湘軍實力不足以彈壓贛軍,以沈葆楨為首的江西勢力隨時都可能將他轟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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