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俊胞如此推崇的人物想必不是一般的人物。」楊秀清來了興致,說道,「本王現在就想見他們。」
韋俊立即召來三員虎將。
三人都是一般的彪形大漢,舉止間流露出一股剽悍之氣,從氣勢上看果然是三員難得一見的虎將,直看得楊秀清連連點頭。要知道太平軍從廣西起義,參加的將士身材普遍矮小,這般雄壯的人物在太平軍中是相當難得的。
「唐龍、唐虎、唐狼,還不見過東王殿下。」
韋俊喝一聲,三條大漢相繼跪倒在楊秀清跟前,楊秀清大喜,親自將三人扶起。
「得如此大將相助,何愁清妖不滅。」楊秀清大笑道,「來呀,每人賞銀一百兩,自即日起任卒帥之職,屬本王直接統轄。」
韋俊神色一變,厲聲道:「還不趕快謝恩?」
三人謝過,傅善祥領著三名女官端來了三盆白銀,各賞給三人每人一百兩。
「時辰不早,卑將也該告辭了。」韋俊道,「出征在即,有些事情卑將尚未料理妥當,也該前往營中處理了。」
「如此辛苦俊胞了。」楊秀清笑道,「唐龍,送韋帥出府。」
身形最為剽悍的大漢應諾,送韋俊出府,臨出府,大漢和韋俊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然後韋俊便舒了口氣,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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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855年10月底,太平天國東王楊秀清以韋俊為帥,率兵四萬出德安、過南昌、豐城,兵鋒直指吉安,意欲重新奪回江西重鎮吉安府。嗅到危險氣息的曾國藩,不顧增援福建的皇命,急忙將曾國荃的吉字營從前往福建的路上調回吉安。
兩軍在吉水遭遇,連番交戰互有勝負,最終隔著恩江陷入對峙。
11月初,楊秀清以李秀成為帥,率兵四萬沿長江西進,進攻鄂州。
消息傳來,湖北綠營全軍震動,塔齊布當即召集麾下所有高級將領,商討軍情,卻獨缺了秦漢。塔齊布火冒三丈,火速差人四處尋找,一無所獲!最終還是從左宗棠口中知道,秦漢率六營已經於今日凌晨從鄂州出發,去向不明。
「這個秦漢,不惹點事出來似乎全身不舒服。」塔齊布苦笑搖頭,向眾將說道,「不管他了,沒有秦漢的六營,這仗照樣得打!剛得到確切的消息,長毛偽檢點李秀成領兵四萬已經從九江出發,沿著長江左岸向鄂州撲來了。」
塔齊布話音方落,武昌提督貴武卻沉聲道:「大人,秦漢目無軍紀、三番數次擅自行動,此風絕不可長,應予嚴懲,否則何以服眾?大戰之前,號令若是不嚴,大人應該知道其後果之嚴重啊。」
鄭武更是附和道:「是啊,如果不嚴懲秦漢,湖廣綠營各部一旦爭相倣傚,那這仗也就不用打了。」
鄭武一說,其餘原湖北綠營各將領頓時群情激憤,心中壓抑已久的不滿和憤怒頓時便像火山般爆發了出來。
塔齊布臉色頓時一沉,默然不語,他知道這些傢伙只是借題發揮罷了。
一邊的左宗棠叫苦不迭,他隱隱能夠猜知秦漢所部的動向,卻難以斷定他的確切目標,還來不及向塔齊布通氣,李秀成的大軍便向著鄂州撲過來了,眼下塔齊布的話已經說出口,再想替秦漢掩飾是不可能了。
塔齊布心下也是鬱悶至極。
最近戰事頻繁讓他無暇顧及對原湖北綠營的整頓,從大局出發他仍舊將湖北綠營各部歸貴武統帥。眼下長毛大軍壓境,如果不能給湖北綠營將士一個滿意的交代,一旦鬧出兵變或者影響了士氣,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咬了咬牙,塔齊布向左宗棠狠聲道:「也罷!左大人,請你即刻起草奏折,上奏皇上,陳明秦漢肆意妄為、目無軍紀之具細情節,奏請就地革職、押送回京查辦。」
「大人!」貴武不滿地瞪著塔齊布,沉聲道,「等皇上聖命下來,那得等多久?長毛的大軍早就開到鄂州了!不給兄弟們一個交待,只怕弟兄們不肯用命。」
「怎麼,貴督台可是覺得不妥?」塔齊布臉色一沉,厲聲道,「秦漢乃是武昌協副將,沒有皇上的聖命誰敢革他的職?奪他的權?」
貴武一頓,默然。
塔齊布厲聲道:「就這麼辦,今後誰再要以此事為同鬧事嘩眾,本督嚴懲不怠!」
樂驍勇機警,立即接口說道:「大家還是繼續商議軍情吧,十月底韋逆率軍進擊吉安,眼下李逆又率軍撲鄂州,楊逆這是兩頭並進,看架勢是想一舉吞掉湖北綠營和湘軍啊,胃口倒是不小!但卑將看他還缺這副好牙口。」
龐清亦大聲道:「樂將軍所言極是,長毛打仗素來依仗人多勢眾,眼下居然兵分兩路,大舉出擊,實在犯了兵家之大忌,我軍正好趁敵分兵之際各個擊破。」
周公望沉聲道:「龐將軍,楊逆不是兵分兩路,而是兵分三路!他的中路大軍多達十萬眾,眼下仍然駐紮九江未曾調動。」
周公望的一句話頓時讓大廳裡的所有將領心情沉重。
太平軍有二十萬之眾,而整個湖廣綠營和湘軍相加也不過區區四五萬眾,且又兵分兩地,難以互通聲氣!實力相差是如此懸殊,楊逆只是派出兩支偏師,便已經夠湖廣綠營和湘軍手忙腳亂了……
塔齊布點頭道:「周將軍所言極是,韋逆、李逆所率僅是偏師,楊逆的十萬大軍仍舊駐紮九江不動,卻不知打的什麼主意?本督心裡甚覺不妥。」
這就像兩個武林高手決鬥,一方已經是雙手搏擊、全力而為,可另一方卻只是單手搏擊,另一手背負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突然出擊,這種無名的壓力最是令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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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塔齊布等人仍在猜測楊秀清主力中軍的下一步動向時,秦漢率領六營正以強行軍速度趕往通城。在率部擅自行動之前,秦漢便已經仔細地分析了雙方的兵力態勢,認為即使湖廣綠營和湘軍合力,要想在正面戰場上擊敗楊秀清的太平軍也是絕無可能的。
何況眼下湖廣綠營和湘軍相隔千里,根本不可能形成合力,這仗就更不用打了。
一千三百餘人的隊伍行進在崎嶇的山道上,除了腳步踩在泥土上的喀嚓聲,再無任何聲音,秦漢對六營將士的表現還算滿意,無論是行軍速度還是隊伍的紀律都還算可以!看起來,經過鄂州之戰後,楚勇已經很好地融入了這個集體,成為六營的一部分了。
士兵就是這樣,你跟他們講再多的話也是枉然,只要你能夠在戰場上表現出強勢,令他們心服,他們就會尊敬你、信任你,死心踏地替你效命!反之,他們就會鄙視你、背叛你,在背後給你捅刀子。
秦漢未經塔齊布充行,率部再次擅自出擊,固然是冒著極大的風險,弄不好就得人頭落地!但秦漢認為這個險值得冒,他就是要賭這一局,如果贏了,那麼他將肯定改變歷史!如果輸了,歷史也已經被他所改變,只不過沒有按著他預定的軌道前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