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離手指一按,壁上的那個開關應聲而開,牆壁上裂開一道口子,緊接著石門被打開。
厚重的聲音,帶著一些灰塵,緩緩自他們面前打開。
「主人,這是…」夜諾見石門被開,有些驚喜亦有些疑惑的望著淵離。
淵離冷冽的眸子瞟了一眼夜諾,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率先往石洞裡走去,夜諾思索了一會,也跟著進了石洞。
「淵神醫,小青蟲,等等老朽。」
月下在洞門口對著淵離與夜諾大聲吼道,淵離只是微微一怔,卻沒有停下腳步,只是往前走。夜諾回身望了月下一眼,朝月下招了招手。
「老頭,過來,我和主人在這邊。4。」
月下聞聲,朝夜諾的身邊走去,朝著夜諾微微一笑,眼睛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明黃的燈火,照耀在此洞中,這個洞對比外面,更要溫暖許多。外面如今是寒冷的冬季,白雪蓋滿地面,冰天雪地中,是一種蕭條的寒冷。而洞中卻是溫暖如春,小橋流水人家。
那一處青碧的溪水,那溪水旁的小屋子,以及屋子周圍的花草,哪裡像是一個洞中,倒像是到了一個室外的桃園。
淵離站在此處,望著那略顯單調的屋子,卻沒有往前走一步。望著小屋子上那熟悉的風鈴,聽著它在風中出的清脆聲音,陷入了沉思中。
夜諾與月下也跟著後面走了進來,見淵離呆在此處,都隨著他的目光望向對面。3。
夜諾驚了,而月下呆了。
「呀!這是什麼地方,怎麼像是到了世外桃源啊,老頭是吧!」夜諾一驚的同時,出一聲感慨,望向月下,卻見月下如今的神情,與淵離如出一轍。
一曲繞樑的樂曲自屋中緩緩彈出,月下一愣的同時,淵離已然抬腿往小屋走去。
兩人皆一副嚴肅的神色,而夜諾卻不知這兩人今日是為何,居然能如此同心。
連神情都一致,而那曲繞樑的琴音,正是讓兩人如中邪一般的罪魁禍。
當兩人走至門口,門應聲被打開,一襲雪白的衣裳,一位妖嬈且美麗的女子,坐在琴前撫著琴,那美妙的琴聲也是由她的手彈奏出來。2。
柳葉眉,杏仁眼,櫻桃嘴,一切都是那麼的精緻,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精靈一般美麗。而她的琴音從剛才開始,就有一種虜獲人心的本事,此刻琴音加上她本人,不但沒有半分的遜色,相反,越的使得音律動人了許多。
精緻美麗的五官,臉上一臉的平靜,可曲調中卻掩飾不住那抹淡淡的憂傷。
「你…」月下只感覺身體在劇烈的抖動,他的呼吸變得有些停滯不前,望著在那彈奏的人兒,仿若時光又回到了從前,只是從前是多久,他已然忘卻,只是心中塵封已久的記憶,突然被撕裂開來。5。呼吸有些不大順暢,強自忍著心裡的劇痛,抬眸直直的望著對面的美麗人兒。
手指一揮之際,幾根金針,直接飛向對面的人兒,只見對面的人兒只是隨便一甩手,金針全數沒入了她的掌中。
「貴客遠道而來,為何不通知一聲,憶殤也好盡地主之誼,歡迎一下,不是麼?」
憶殤一邊從座位上站起身,一邊朝月下他們說道,拿起桌上的茶壺,在桌上的杯子中倒了幾杯清茶,一陣茉莉花香瞬間把整個屋子都填滿了這種味道。
憶殤並沒在意剛才淵離隊她的那一擊,好像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生一般,而他們此刻也不是敵對的關係,只是一群許久沒見的朋友,今日來見上一見。2。
「憶殤,何必在此裝成老熟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淵離一改往日的深沉與平靜,居然今日接二連三的搞些出狀況的事情,夜諾一臉疑問的望著他的這位主子,如今正如丈二的和尚一般,摸不著頭腦。
憶殤端起一碗清茶,放在鼻尖聞了聞,遂抬眸望了望淵離,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生上半分氣,臉上的笑意一直是淺淺的掛在那裡。
「哦?不知這位少俠今日對憶殤這般是所謂何事?或是憶殤有哪裡得罪了你不成?」
淵離直接忽略她那種友好的微笑,眼睛直直的望著她,眼神中是從未有過的嚴肅之意。8。
「哼!西村中,那一村兩百八十條性命,被你一把火燒了,你不會忘記了吧?我家的數十口,也因你的一把火,而被燒個粉碎,這些難道都已不記得麼?」
淵離語氣中是難以掩飾的憤怒,還夾雜著一些悲愴,可強自忍著的那股子熱火,就是想今日與她一併討回來。
憶殤先是一愣,接著像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一般,朝淵離露出燦爛一笑。
「你說的都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正是我鬱悶之時的一時衝動,不過憶殤不明白的是。你口口聲聲說你是那村莊中的一員,為何你沒有燒死?就算你有幸沒死,這事也該過了幾百年才是。為何你如今仍能這般安然的站在此處,還是這般年輕的模樣,嗯?」
憶殤此話一出,讓夜諾,月下,都齊齊的望向他。8。月下乃上古神獸,而夜諾乃一世間少有的碧青蟲,他們都是修為高,歲數大的神物。而淵離不過區區一介凡人,為何能活這麼久,實乃是怪哉,以前倒是沒想過,也不知道,今日這憶殤一提,讓他們不得不疑惑了。
淵離並不知憶殤會突然有此一問,突然整個人愣在當場,而就此當口之時,憶殤已飛身至他的身邊,手指一抬,直接撫上他的俊顏,分神之際,黑紗已經落入憶殤的手中。淵離本能的想去遮掩,卻被憶殤一手抓住,而時間仿若停在了當場。在場的所有人在看到淵離的臉之後,都愣住了。3。
因為沒有哪種美麗,哪種英俊,哪種帥氣的詞語能形容淵離的長相。什麼閉月羞花,沉魚落雁,貌賽潘安之內的話,在他身上都無作用,此刻只能用驚為天人來形容他的俊朗而美麗的外貌。
月下在一驚的同時,不禁腳下不穩,連連後退,手指指著淵離,又指著憶殤,吞了吞口水,有些為難的說道。
「他…你…我…怎麼可能…」最後竟沒了下文,只剩下一臉的驚愕之色。
憶殤手指連點,勾住淵離的脖頸,淵離一副厭惡的神情望向憶殤,卻完全不能動彈,只能讓她捏寵物一般,捏著自己。
憶殤騰出一隻手,在淵離光滑如玉的臉上一陣輕撫,身體靠近淵離的身體,熱氣直撲淵離的臉上,脖頸上。7。
淵離的眉頭如今越擰越緊,完全有爆的趨勢,卻賴何此刻如冰雕一般,完全呆愣在那裡。
「嘖嘖…月下。你可滿意你兒子的這副尊容?他的長相可謂是把你我的長處都融合了過去,這等禍水級別的容貌,不拿面紗罩著,還真是會惹出不少禍端啊!」
憶殤的話雖是在淵離的耳邊說的,可她的字字句句卻像是在與月下說的。卻字字進入了淵離的耳中,身體僵硬的同時,心猛然一怔。
憶殤與月下的兒子,可是她為何對著的那個人,卻是我淵離?淵離一怔之間,一把推開憶殤,望向他,眼中除了憤怒,還有一絲的疑慮。2。
「你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是你的兒子,荒謬至極。」
憶殤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意,聲音輕柔,似飄於九天之上而來。
「好,你試想一下,你作為一介凡人,怎麼會在我的烈火中不死,又能再活這麼幾百年,還長留於世,嗯?你這麼聰明之人,怎會不知道?還有你第一眼見到我時,難道沒有親切的感覺?在見到月下時,沒有感覺到你兩其實很像?這麼多巧合和在一起,你不覺得,這就不是巧合了麼?」
憶殤字字句句如一根鋼針一般,直接刺進了淵離的心中。讓他呼吸為之一陣窒息,當年他親眼看著烈火焚燒了他的村莊,他知道他不會死,因為他雖然被燒得一身污垢,雖然身上的衣裳全數燒沒了,他卻仍不感到一絲的痛。
望著身邊的朋友、親人在自己的面前全部活生生的燒死,那種慘痛的場面,雖然過了幾百年了,他仍是記得清清楚楚,如烙印在他的腦海中一般,無論時間過了多久,都不能磨滅掉。
此刻憶殤又把他那早已塵封,掩埋許久的往日給揭出來,把他結疤的傷口重新撕開,再撒了些鹽,雖然他不覺得他的心還會痛,可當事實再次生時,他還是覺得好痛,好痛。
可是如今不但使他想起了塵封多年的往事,卻還讓他知道了另一個事實,那便是他是憶殤與月下的兒子。他居然骨子裡流著一般魔界護法的血液,他自居的那些名號,那些正派,到了此刻,全數轟然倒下。
神情在一片冷漠之後,忽然變化相當之大,對著憶殤看了半晌,忽而朗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我此生的目的是為了找到殺我全村的仇人,然後把她殺了,已告慰那些在天的亡靈。今日我找到了,也見到了那個兇手。可是上天卻給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那個殺害我全村數百人的兇手,居然是生我的親生母親。哈哈…」
淵離如一個失去任何奮鬥目標的人一般,失去了他該有的冷靜,此刻的他,變得癲狂,完全沒了往日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