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女也有春天 正文 六十三、笑林中
    六十三、笑林中

    任以安見她愣愣地呆在一邊。(小說~網看小說)雙手緊握在一起,卻沒有動靜,皺眉掃了她一眼。

    曉妍才回過神來,這也是丫鬟的分內工作之一,只是,還是忍不住手心冒汗,嚥了嚥口水應道:「是。」

    慢慢走近前去,雖然沒有替男子梳過頭,到底見過,而且平日裡姐妹們也經常相互幫著梳頭的。

    因此,雖然如此近距離地接觸一個年輕男子,緊張得全身有些僵硬,但手上卻依然沉穩和緩和地替他一縷縷梳順。

    他頭髮如緞般順滑,手裡如握了一手黑色的流水,頭皮乾淨清爽,這讓曉妍莫名地對他有了幾分好感。

    他一臉淡定,神色坦然,自然地帶著一種安靜平和的氣息,不知不覺讓曉妍緊張的心情慢慢地放鬆了。

    取了青巾綰好發,曉妍服侍他洗漱好後,取了剛送進來的衣服穿上。

    任以安微微皺眉。若有所思地問道:「衣裳上似花似草的味道是什麼?」鼻端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清香,淡淡的青草味,卻偏帶了一絲花香。

    曉妍見他皺眉,心裡一沉,對自己私自換了皂角用洗裳草洗衣有些懊惱,回道:「是洗裳草。若公子不喜歡,我再不用這個洗了。」

    任以安臉色恢復了淡然,平靜地道:「不用,你喜歡用便用罷。」

    這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出得門外時,曉妍又忍不住長舒了口氣。

    她體會到了另一種心驚膽戰的心情,但願能盡快適應這份工作罷。

    任茗依著樹,手交握在胸前,瞅著她嘻嘻笑道:「好了,我也放心將公子交由你侍候了。」

    曉妍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你故意這般遲還未去侍候公子的罷?」

    任茗恬不知恥地答道:「若非這樣,你能這麼快就學會伺候公子嗎?看來我培育得當啊。」

    曉妍無語向天,你這是培育嗎?放任自由地趕鴨子上架好不好?

    路趕得並不慢,大多路段顛簸而彎曲,最初的兩天每天下車時,曉妍都是一臉菜色,勉強壓住胸中翻江倒海的難受。

    看在任茗眼裡,讓他有些歉意,任南等幾個七嘴八舌地說了些防暈車的法子,比如用紅線紮著拇指、將車座墊厚一點……

    姑且不論這些法子有沒有用,這就讓曉妍有些意外和感動。沒想到他們對她這個小丫鬟會這般關心。

    她向他們幾個道謝時,任茗笑笑道:「不用謝。你是我任府中人,又是一同伺候公子的,便算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這個詞讓曉妍心裡一暖。她在知縣府時。知縣府裡的眾人,大多對她來說,只是同事的關係,而知縣一家,對她來說是仇人兼上司。

    而「一家人」是多麼溫暖的詞。

    接下來的幾天,曉妍感覺到馬車的速度慢了一些。

    任茗實際是這幾個隨從的頭頭,因此,她以為是任茗為了照顧她,特地放慢了行程。

    她向任茗道謝時,任茗搖頭道:「不是我,是公子讓行程慢些的。」

    是任以安嗎?每天看他目不斜視,面色如常地從她身邊越過,還以為他從來就沒有留意過,原來,他是知道的。

    曉妍心裡一動,如羽毛軟軟地拂過,看著不遠處依舊面目冷清的任以安,覺得原來他也不是那麼不可接近。

    而過了幾天,那些地瓜果然就派上了用場。

    本是趕往前方一個小鎮住宿的,偏在路上發現橋斷了,日影兒漸漸西沉。若要往鎮上去,只能兜上一個大圈,天黑了也趕不上,往回走時,也趕不及天黑前回到後方的鎮上,眼看天邊只餘下一絲光影,卻未見半點人煙,無奈之下,只得尋了個空曠平整的地兒,就地歇息。

    任茗幾個人雖然抱怨地罵了幾句,臉上卻都還平靜,尋了乾淨地方,拾柴火的、砍了樹枝搭棚子的、去尋乾淨水源的……一件件做來,有條不紊,乾淨利落,看來是習慣了的。

    曉妍閒著,忙揀了幾個地瓜到水源處洗乾淨了,又從周圍的樹林裡尋些枯枝過來,見幾個人將柴火拾得差不多了,向任茗要了火折子,蹲在地上生火堆。

    任茗笑看著她:「你會不會?將自己弄成花臉貓倒罷了,別把這片樹林子也給燒了。」

    曉妍一撇嘴道:「小看人呢。」說著,將些枯樹葉墊在下面,點燃後,迅速地在上面架上些細細的樹枝,見火漸漸旺了,又往上面架上大些的樹枝,見燃了起來,又加些更大的樹枝。一會後,一堆熊熊的篝火便點了起來。

    任茗幾個都做好了手頭上的事,圍在旁邊興致盎然地看著曉妍生火,見她動作麻利,舉止爽快,拍手笑道:「好丫頭,果然沒有帶錯你出來。」

    曉妍得意地一笑,抬頭卻看到任以安安靜地看著自己,火光跳躍著,印得他臉上忽明忽暗,忙低了頭,專心地將手上的樹枝添在火上。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任南從車上的椅子下抱出油氈布出來,墊在地上。幾個人招呼著各自尋了地方坐了下來,曉妍坐在一邊,任以安隔著篝火坐在一邊,任茗坐在他身邊不遠處,任南幾個隨意散坐著。

    那與任茗差不多年紀的叫任昊,從馬鞍旁邊的袋子裡取了乾糧,分與幾個人,咬了一口歎道:「不吃也罷了。」

    曉妍也分了一塊,咬了一口,果然是干冷粗硬,嚼蠟一般。一點味兒沒有,難以下嚥,不由得皺了皺眉道:「好難吃。」

    任以安聽見,眉頭微皺,眼光一閃。

    任茗笑道:「因不知何時便要用,因此早早預備著,確實難吃,但有一個好處就是耐放,放上幾天也不會壞。」

    說著朗笑一聲:「若是餓得急了,就是這餅子,也會覺得是天下美味。」

    曉妍點著頭。她是有同感的,看著火苗,輕聲說道:「記得那一年旱災,糧食減產得厲害,家裡的糧是不夠吃的,村裡其他人家也差不多,我每天都與同伴們漫山遍野地尋野菜。餓得慌時,野薔薇新長出來的嫩枝將外面帶嫩刺的綠衣撕開也是美食。有時候半夜餓醒了,胃裡像只手在抓著,難過得想吐,我便起床喝水,然後對自己說:曉妍堅持,明天又是新的一天。這也不算太差了,上天保佑,還沒有遇到差得活不下去的份,聽說……」

    曉妍想起村裡人說起真正的饑荒年時,那些可怕的事,不禁打了個哆嗦,沒有說下去。

    突然覺得周圍一片靜謐,靜得火堆裡樹枝爆裂的輕微「辟啪」聲也顯得那麼清晰,風輕輕刮過樹梢的「嘩嘩」聲猶在耳邊。

    曉妍不安地抬起頭,發現周圍幾個人都在默默地注視著她,任以安深潭一般的雙眸裡,映著兩簇火苗,輕輕跳動著。

    曉妍突然就想起上大學時,初次面試兼職,面對一屋子面試官時,那種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跳起來道:「啊,差點忘記了。」

    幾步躍了開去,曉妍將幾個洗淨的紅薯搬了來。

    篝火下面的一層已經開始燃盡,熄了明火,只剩下灰燼和火紅的炭火。

    她用樹枝將灰扒開一些,將幾個地瓜一個一個埋進炭火裡,上面仍架上柴火燒旺。

    幾個人開始明白曉妍買地瓜的用意,眼裡露出驚喜之色。

    任南慇勤地往火堆裡添柴火,曉妍笑道:「火別過旺。地瓜會焦的。」才阻止了他。

    不久,地瓜那特有的香味迷漫在空氣中,任茗抽著鼻子,深吸了口氣,歎道:「好香。」

    香味越來越濃,飄了出去,**著在場每個人的嗅覺。

    任南和任華都只有十五、六歲,年輕活潑好動之際,聞到香味早就坐不住了,頻頻張望著那堆碳火,手裡握著樹枝蠢蠢欲動,不時望望曉妍,只盼她能說一句「好」字。

    微紅的火光、瀰漫的地瓜香,在黑暗籠罩的山林中,讓人心裡平填了幾分暖意。

    曉妍聞著空氣中的香味,微笑著道:「好了。」

    話聲剛落,任南歡呼一聲,便用樹枝將埋在灰堆裡的地瓜扒拉了出來,忙用手去抓,才一握上時,燙得「哎呦」一聲丟下手,剛好砸在火堆裡,「蓬」的一聲,柴火被砸得散開幾根,飄起幾絲火星,濺在任南身上,他「呀」地一聲跳了起來,雙手亂撣。

    看著他亂跳的樣子,幾個人都笑了,任華笑得打滾,一不小心將衣角沾在火堆上,也燃了起來,忙手忙腳亂地用手去撲。

    笑聲哄然而起,遠遠地蕩了出去,響徹山谷,驚得樹上歇著的鳥兒撲楞楞飛起,如一群夜裡的精靈一般,打著旋飛到不遠處,停落在樹上。

    看著他們苦著臉的樣子,最為年長的任暉「呵呵」笑道:「好猴兒,這可學乖了。」

    在這轟然的笑鬧聲中,曉妍撫掌笑著,隔著跳躍的篝火,突看到對面的任以安嘴角上揚,一瞬間彷若三月春風輕輕拂過水面,他那冰冷俊朗的眉目突然就生動起來。

    曉妍一怔,心裡也如被風吹了進去,一圈圈的漣漪盪開,不覺微笑起來,原來他笑起來是這般陽春三月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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