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投情網 第五章
    譚森站在酒會會場的一角,心不在焉地傾聽著前方舞台上的高談闊論。

    這場應酬結束得比他預估的要晚。已經晚上九點多了,主人邀請的客人還在台上致詞,並且極盡吹捧之能事,將主人逗得樂不可支。照這情況看來,很可能短時間內他還脫不了身。

    他晃著手上的酒杯,不自覺地回想起和玄菱的那一吻,身軀不由得緊繃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是  

    怎麼了,只知道那股蠢動的欲念已經壓抑了好幾天,於是他讓本能的欲望接管了理智,卻沒料到那一吻給他的影響如此之大。

    他從不知道一個女人能激起自己這樣的熱情。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突遭父喪、滿心悲憤的少年。這些年來,他不斷訓練自己變得冷酷,不再輕易顯露內心的想法和情緒。幾年的商場闖蕩,令他了解惟有成功、擁有權勢,才能讓眾人對你俯首稱臣。他防衛的盔甲一直天衣無縫,直到她再度闖入他的生活為止。

    該死,這種事絕不能再發生了!他野蠻地想道。他是個知道如何隱藏情緒、控制欲望的大男人,再說,他答應過人傑要為她找一個丈夫的。這種無謂的渴求必須停止!

    想是這麼想,他卻連著幾天心浮氣躁,根本無法集中心思在公事上。他非得想個辦法解決這惱人的問題不可。

    “譚森,你在這兒。”前方的孫承翰看見了他,朝他走了過來。

    “可以走了嗎?我想我們待得夠久了。”他仍然盯著前方的舞台。

    “不好吧?你才來了二十分鍾。人家羅倫精品可是西班牙國寶級品牌,他們在台灣設立的第一個櫃,就在咱們購物商場的精品樓層內,這場造勢的時尚派對怎麼說你也該全程參與。”

    “我已經來露過面了,這還不夠?”

    “當然不夠。別忘了羅倫精品的總裁皮耶多先生,和你姨丈大衛先生可是老交情,你就算不買皮即多先生的賬,也該給大衛先生且點面子吧。”孫承翰瞟了他一眼。“對了,你找玄菱談過了沒!”

    “唔,”他從鼻子裡哼出聲音。“談什麼?”

    “當然是她對那些追求者的感想嘍。別忘了你的目的是要幫她找個好對象。”

    “我沒忘。”他靜了片刻才悶悶地道。

    “那就好。”孫承翰摸著下巴看他。“還有,雅晴來找過你。”

    “是嗎?什麼時候?”他沒有太大的反應。

    “昨天。你和英國的客戶開視訊會議,她在你辦公室裡等了你一個早上,後來我就陪她去吃中  

    飯。”

    譚森微挑起眉。“你和雅晴……”

    “我只是你的替代品。”孫承翰雙手一攤,神情依舊十分的悠哉。“你走不開身,我總不能讓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餓肚子吧?後來,她說想去看看玄菱經營的幼稚園,我就把住址告訴她了。”

    “我不知道雅晴對玄菱的幼園有興趣。”

    “不止如此,她們似乎還挺投緣的,從上回連董事長的聚會過後,雅晴就一直追問我玄菱的事。”孫承翰露齒一笑,一副“女人的友情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表情。“人家說漂亮的女人總是會互相嫉妒,依我看這兩個女人倒是一點也不會。”“我一直想找機會和雅晴談談,卻好像老抽不出時間。”譚森聳聳肩。

    “我想雅晴會諒解的,畢竟你取消和她的約會也不是一次、兩次。”孫承翰望了前方一眼。“看樣子羅倫精品的發言人已經致詞完畢,咱們是不是該過去打聲招呼?”

    “你先去過去吧,我隨後就到。”

    孫承翰點點頭,又像想到什麼似的回過頭來。“對了,雅晴告訴我,玄菱似乎真的聽了你的建議和趙東恆展開交往。如果這是真的,或許不久之後,咱們就可以聽到他們的好消息了。”

    他說完便轉身離去,沒注意到譚森的表情呆愕,手在酒杯上握得死緊。

    趙東恆送房玄菱回到住處,已近晚上十一點。

    “謝謝你送我回來,趙先生。”下了車之後,房玄菱客氣地說。  

    “你不用如此客套,玄菱。畢竟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的心意。”他溫和地道,表情十分誠懇。

    “我知道。”她輕咳了一聲,婉轉地說道:“只是……我還不太習慣。或許……”

    “沒關系,我並不急。”見她不自在的表情,趙東恆極有風度的微笑。“這個周末晚上你有空嗎?我必須出席一場婚宴,你是否願意當我的女伴?”

    她先是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點頭,便看見趙東恆斯文的臉上立即泛起笑容。

    直到趙東恆的車子駛離視線,她才轉身朝居住的公寓大樓裡走去。才剛走進電梯,卻看到一個人影出現在電梯旁。

    “李先生?”待看清那個人影時,房玄菱驚訝極了。李尚達怎麼會在這兒?  

    “玄菱。”李尚達不由分說地跟著她擠進電梯,她可以聞得到他身上傳來的酒味。“我有點事想和你談談,是關於我女兒的事。”

    “不能明天再談嗎?”她不著痕跡地退後一步。再怎麼說,李尚達也算是有點名望的人物,她不想讓他太難看。“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

    “這件事情很緊急,否則我也不會到這兒來找你了。”李尚達依然涎著笑臉。

    電梯門開了,房玄菱閃開他的身子出了電梯,依然充滿警戒地看著他。

    “現在已經很晚了,李先生。有事請你明天再到幼稚園裡來,好嗎?”她依然禮貌地保持微笑  

    ,一面衡量著樓梯口的距離,評估著萬一李尚達太過分時,自己逃跑的可能性。

    “別這樣嘛。”李尚達走近她,些微的酒意令他膽子大了起來,伸出手去抓她的骼膊。“既然我人都來了,難道你不請我進去坐一坐嗎?畢竟咱們都已這麼熟了……”

    “請你別這樣,李先生。”房玄菱想掙開他的手,待發覺他不打算照辦時,她抬頭瞪他。“放開我,不然我要叫了。”

    “干嗎這麼冷漠啊,玄菱?你之前對我的態度可不是這樣子的。”李尚達對她的警告充耳不聞,手臂依舊緊握住她,將她朝樓梯的角落逼近。

    男人畢竟是力氣大,尤其是一個借酒裝瘋的男人,房玄菱奮力掙扎著,卻發現自己根本掙不開  

    他。就在她打算放聲尖叫時,一個低沉的嗓音響了起來——

    “她說了放開她,你沒聽到嗎?”

    房玄菱微微一震,兩人同時朝聲音來源裡去,譚森高大的身影就站在他們身後。李尚達倏地放開了她的手,尚存的一絲酒意全嚇醒了。

    “譚……譚先生,你怎麼會在這兒?”他結結巴巴地問。

    “因為我今天晚上和房小姐有約。”他神情輕松,黑眸裡卻隱含暴雨欲來前的寧靜。“李先生還有事?要不要一起進去裡面談?”

    “不……不用了。”李尚達連忙陪著笑。識時務者為俊傑,譚森結實的身材比他高大許多,他還是保命要緊。“既然你和房小姐有約,那我還是明天再到幼稚園去找她談好了。”

    沒有等他們反應,他一溜煙地從樓梯口跑掉了。四周重新恢復寂靜。

    “你怎麼來了?”她顫抖地問,呼吸仍然急促,一顆心仿佛要躍出胸膛,但她分不清是因為方才受到的驚嚇,抑或是突然見到他的成分來得大些。

    “顯然我來得不是時候。”譚森微微扯動嘴角,俊美的臉龐繃得緊緊的。“我以為我告訴過你,離李尚達遠一點。他雖然已經和他的老婆分居了,但是還沒有離婚。”

    乍見他的喜悅立刻消失於無形。房玄菱仰視著他,發現他的濃眉緊蹙,神情陰沉乖戾。

    “如果你來是想找我吵架,而且,還是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那你可以走了。”她平靜地  

    道,不再理他地掏出鑰匙開門而入。

    她想關門,他卻更快一步用腳抵住門不讓她如願。她轉身走進客廳,沒有費事去和他比力氣。

    “我警告過你,離他遠一點,和這種敗類交往對你沒有好處。”他關上門走了進來,聲調裡隱含壓抑的憤怒。

    房玄菱在客廳中央停下,回過頭來注視著他。沒有人伸手去開燈,微弱的燈光由虛掩的落地窗簾外斜照進來,他的臉半隱在黑暗之中,令他看來更顯危險懾人。

    他在生氣,她知道,可是……為什麼?那暴躁的神情幾乎像是……嫉妒!

    “我和李尚達並沒有來往。”她回答他,努力維持最後一絲冷靜。“你也看到了,是他自己跑  

    來找我,我不知道他怎麼會知道我的住址……”

    “如果你沒給他錯誤的訊息,他會纏著你不放?”這是欲加之罪,他知道。他明明也瞧見了李尚達粗鄙的嘴臉和她的奮力掙扎,但是……該死的,他在她門外枯等了兩個小時,先是看見她和趙東恆難分難捨,接著又看見李尚達糾纏她,壓抑幾天的情緒已經繃到了極限。

    “就算是又如何?你有什麼權利質問我?”她挺直了背脊,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我懂了,偉大的監護人。你是怪我未經你的同意就企圖勾引他?很抱歉,因為我實在等不及享受男人對  

    我巴結奉承的滋味。”

    房玄菱嘲弄的語氣令他怒氣更盛。“住口!”

    “下一次我會更小心挑選,將所有我想勾引的對象都先向你報備……”

    她沒有說完,他已經一個大步至她的面前,粗魯地攫住她的手,他手腕強大的力道幾乎能將她纖細的骼膊給折斷。她沒有掙開,只是倔強地昂起下巴瞪了回去。

    “你應付男人如此輕松自如,顯然是訓練有素了?”譚森面色陰沉地道。“看來你根本不需要我的幫忙,就能勾引上家財萬貫的金龜婿。早知道我也不用如此費事,答應人傑這個荒謬的要求。”

    “你之所以答應人傑的要求,根本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彌補當年你搶了他女朋友的愧疚。”  

    他的雙眼倏地瞇起。“你說什麼?”

    “你明白我說的是什麼!”她不顧一切地喊道:“我說的是令你和人傑反目成仇的理由,我說的是那個宋惟心。”

    四周一下子靜寂了下來,有好一會兒,他們互相瞪視著對方。

    譚森雙眼盯住她,喉結上下滾動。“你怎麼會知道她?”

    “我當然知道她,還記得很清楚。”房玄菱甩了甩頭,聲調苦澀地開口,“我當時已經大得足夠明白你們之間的沖突。十四歲或許沒有你們想的那麼成熟,但也絕對不像你們認為的那麼無知。”

    他沒有放開他的鉗制,肩膀依然緊繃,胸膛急促地起伏。他沉默的表情更加深了她的假設,她感覺心口一陣糾緊。

    “我說對了,是嗎?”她譏諷道,目光依舊咄咄逼人。“是什麼令你認為我會去勾引有婦之夫,譚森?只因為一個宋惟心便讓你決定了所有女人的評價,讓你認為所有女人都是那樣子的,是不是?”

    “閉嘴!”他搖晃著她,聲音粗暴低吼。“不准再提她,聽到沒有?”

    “為什麼你害怕再提到這個名字?因為你心虛了?我……”她沒有說完便聽見他低咒一聲,雙手粗魯地將她拉近,然後俯下頭狠狠地吻住她讓她閉嘴。

    這個吻來得又快又突然,令她根本措手不及。她喘息一聲,雙手抵住他的胸膛想推開他,然而他輕易便鉗制住她的手,強迫她啟開雙唇讓他探入。這是個霸道、撩人且令她渾身酥軟的吻。他的手纏進她頸後的發絲,吻得強硬且毫不溫柔,她掙扎著想掙脫開,然而她的力量根本無法和他相抗衡。

    忽然間,她所有反抗的意志力全都消失怠盡。她清楚地感覺他火熱的吻順著她的粉頸而下,大手在她的背後游移,並且探入她的衣衫底下撫摸她柔嫩的肌膚,將她纖細的嬌軀緊抵在他堅硬的軀干上。

    她的心急促地躍動著,感覺他的喘息加重。他身體的熱度傳達至她身上,嘴唇嫻熟地撩撥著她,令她整個感官都起了回應。

    他想要她,像渴望一個女人似的渴望她,這份認知令她昏眩。她的手撫上他的胸膛,由他的肩膀纏入他頸後的發絲,開始不顧一切地回應他。

    然而譚森卻淬然停了下來,不甚溫柔地將她推開。

    房玄菱踉蹌地退後一步,費力地喘息著,胸脯因輕淺的呼吸而急速起伏。若不是他仍然抓著她,她一定會跌到地上。

    “你還需要多加練習,房小姐。”他的表情冷靜如常,聲音卻隱含嘲弄諷刺。“如果你想勾引男人,你的技巧就不該只是這樣。”

    憤怒霎時吞沒了她。盛怒之下,她不假思索地抬起手摑他。這個巴掌只將他的頭打了個轉,他仍然穩穩地站在原地。“我不是你那些玩玩的女人,譚森。我也不是宋惟心!”房玄菱咬著牙道,氣得渾身顫抖。“我和任何人交往都與你無關。你和人傑要繼續僵持下去盡管請便,但請別把我扯進來,我的生活不需要兩個自以為是的家伙來插手。”

    她說完便奔入房裡,將門狠狠地甩上。她背靠著房門閉上眼睛,半晌之後,她聽見大門被用力甩上的聲音,接著是一片窒人的死寂。

    睜開眼凝視著黑暗的房間,她只感到一片被掏空般的茫然。

    譚森一直心神不寧。

    宋惟心!他閉了閉眼睛。他已經許久不曾再想起這個名字,甚至連她的長相都已經模糊了,但他卻沒有忘記那個讓人傑不惜和他翻臉,一直到他出國之前都不曾再交談過的女孩。

    那年他十九歲,和人傑剛升上大二,兩人同樣是學校籃球隊裡的風雲人物。而宋惟心是外文系系花,聰明、美麗,追求者眾多,人傑在所有的追求者當中脫穎而出,獲得了宋惟心的青睞。

    在和宋惟心開始交往之後,人傑便理所當然地將她介紹給情同手足的他認識。剛開始,他對宋惟心並無特殊感覺,只和她維持禮貌的友好關系,然而她卻另有目的,不僅時常藉故接近他、糾纏他,甚至在他刻意保持距離時,哀愁地抱怨他不解風情,為他的冷漠而哭泣。

    譚森不否認,在那個血氣方剛的年紀,外表柔弱且楚楚可憐的宋推心的確令他心動過。有一陣  

    子,他在理智和感情之間掙扎,甚至開始打算和人傑來一個公平競爭,但很快的,他便逐漸察覺出宋惟心的心機深沉。

    或許她是真的喜歡他,但她卻更喜歡周旋在他和人傑之間,享受著親如兄弟的他們為了搶奪她而交惡,甚至大打出手的快感。她也是第一個讓他知道,原來外貌純真如天使般的女人,也有可能會是最陰狠毒辣的蛇蠍。

    他開始對她疏遠,擺明了不想再和她有所往來。當他清楚地表明了他的立場之後,宋惟心卻反而惱羞成怒,跑去向人傑哭訴一切。他不知道她和人傑到底說了些什麼,只知道人傑氣沖沖地來找他理論,根本聽不下他的任何解釋。  

    於是他們大打了一架,兩個人開始形同陌路,一直到他出國之前,兩個人之間都還僵持不下,即使他在美國那幾年,人傑也不曾試圖和他聯絡。

    這麼多年過去,他已經逐漸淡忘了這段往事。這件事在他的腦海裡只成了一段少年時期的小插曲,若不是玄菱提起,他根本幾乎忘了有這麼一段過去。

    譚森甩甩頭,用手揉揉雙眼間疲憊的肌肉,這才注意到孫承翰和連雅睛在他身後的談話。

    “對了,你那天不是去玄菱的幼稚園?”孫承翰問著。“有找到嗎?我還擔心你會迷路。”

    “才不會,我可沒那麼路癡。”連雅晴笑答。“我找玄菱去喝下午茶,玄菱還帶我參觀了她的  

    幼稚園,告訴我她對幼稚園未來的計劃和發展。她年紀輕輕,卻能把擁有一百個小朋友的幼稚園經營管理得這麼好,我真佩服她。”

    像想到什麼似的,她轉向站在窗前的譚森。“對了,你知道玄菱正在和趙東恆交往嗎,譚森?”

    “是嗎?”譚森的嘴角微微扯動,沒有多大的表情變化。

    “我和趙東恆聊過幾次,他似乎是個不錯的人。玄菱應該也不討厭他,否則也不會同意他的邀約了。”

    見譚森不吭聲,孫承翰清清喉嚨,不著痕跡地岔開話題,“對了雅晴,明天晚上陳委員娶媳婦的喜宴設在晶華酒店,要不要我們去接你?”

    “不用了,你和譚森不是還得開會嗎?我和爸爸一起去就好。”她偷瞄了譚森的背影一眼,起身輕快地道:“我已經打擾你們夠久了。既然你們有公事要忙,我就先離開了。”再向他們微微點頭,她才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直到門關上,孫承翰才慢條斯理地開口,“趙東恆應該也會出席明晚的婚宴。如果他正在和玄菱交往,玄菱應該會陪他一起……”

    “趙東恆根本不夠資格追求她!”譚森粗聲打斷他的話。該死的,想到趙東恆也可能吻她、擁抱她,他感覺胸口一陣糾結,有著前所未有的煩躁郁悶。

    “哦?”孫承翰挑著眉毛。“那麼依你看,誰才夠資格?”  

    譚森用手爬過一頭黑發,將自己拋進孫承翰對面的沙發裡。

    “她還年輕。再說,社交圈裡條件比趙東恆好的男人多得是,她可以不用這麼快做決定。”他繃著聲音道。

    “只怕按照你的標准,沒有人配得上玄菱的。”孫承翰頗有深意地微笑。“你對玄菱是什麼樣的感情,譚森?一個久別重逢的朋友?或者僅僅是你恩人的女兒罷了,什麼意義都沒有?”

    “你想說什麼?”

    “既然你這麼問,我就直說了。”孫承翰搓搓下巴,思索地望向他。“你知道玄菱年輕漂亮,任何男人都有權利追求她,她也有選擇所愛的自由,就算那個人的條件不符合、你的。標准,你仍然無權置喙。”

    “你是在告訴我,你也打算加入玄菱的追求者一族?”他聲音平板地問。

    “如果我是呢?”孫承翰沒有被他凌厲的眼神嚇退,表情依舊平和。“你認為我夠資格追求玄菱嗎,譚森?還是我必須經過你的允許才能展開行動?”

    譚森沒有回答。如果不是他緊繃的臉部線條稍微洩漏出情緒,孫承翰幾乎要以為他對這個問題無動於衷。

    “或許你該仔細想想這個問題,譚森。如果你不能誠實地面對自己,你會失去你最寶貴的東西。”再瞥了他一眼,孫承翰起身離開,留下他直直地瞪視著前方。

    “該死!”他喃喃地咒罵了一聲,卻不知道這兩個字是在罵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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