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需贅言,不必解釋,光看楚楚一見迎柏的到來,即刻投入他敞開的雙臂中的景象,就知道這一對飽受陰錯陽差折磨的男女,往後再也不會分離了。
「先告訴我眼前的情況。」迎柏雖也心急如焚,卻明白此刻尤需冷靜。
「彭鶴知道今日輪到我代師父出診,便預先藏進我家裡,一待樁兒進門,就以我們平常採藥的-刀架住他的脖子,若非樁兒熟悉我推門的動作,冒死出聲示警,現在恐怕連我都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想要什麼?」端木愷直接切入重點問道。
「要應姑娘。」夏侯猛因為比他們所有人都更早得到楚楚托人急轉的通報,所以可以代答。
「我早知彭鶴對楚楚有意,可是沒想到他竟會瘋狂到這種-地步!」端木愷怒言:「我這就衝進去砍下他的腦袋,看他還能不能繼續喪心病狂。」
「你瘋了!」飛霜趕緊拉住真的已提劍,做勢要衝進去的丈夫說:「小樁在他手上,我們現在是投鼠忌器啊!」
「小霜說的對,」迎桐勸道:「寒衣,我知道你急,事實上,我們每個人都著急,但再怎麼著急,也不能不顧忌孩子的安全。」
「我進去,」本來哭倒在迎柏胸前的楚楚,突然打直身子,擦乾眼淚說:「我進去換樁兒出來。」
「不行,」迎柏馬上表示反對。「我們絕不能屈從他的威脅。」
「那你要我怎麼辦?他離開你那裡,回到家後被挾持,已是近兩個時辰以前的事,而我則是在剛剛才返抵家門的;已經跟彭鶴僵持那麼久的他,還一心顧念我的安全。他這麼勇敢、這麼堅強、這麼體貼,」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已經又爭先恐後的流了滿臉。「你怎可叫我這個做母親的人,坐視不管?」
「沒有,」迎柏隨即否認道:「我沒有坐視不管的意思,他是我們的兒子,是我的骨肉,我怎麼會狠下心來不管他?」
「你……你……」楚楚的眼光驚疑不定,迷惑不已。
「我都已經告訴他了,嫂嫂。」迎桐在一旁低語。
「你這個倔強的小傻瓜,」迎柏痛惜的說:「為什麼要獨自承受那麼多年的委屈?知不知道因而備嘗辛酸痛苦的人,可不只你一個,還有未遲,還有我,你知不知道?所以這一次說什麼我都不會、也不准你再獨自冒險,兒子我要救回來,妻子也不能再涉險,我們一家三日已經分開太久,應該要團圓了。」
「好氣魄!」夏侯猛讚道:「這才像是我們當初認識的『森映博』,你說是不是?寒衣。」
「的確。」端木愷完全同意。
「喂,」飛霜卻忍不住了。「你們想要英雄惜英雄,也不應該挑在這個時候互相褒揚吧?孩子還在那惡棍手上呢,森迎柏,你倒是說說看你想怎麼樣啊。」
迎柏沒有應答她,反而轉向楚楚問:「你信不信我?」
乍然面對這個問題,楚楚不禁為之一愕。
迎柏則繼續問她:「楚楚,我問你相不相信我?」
「相信。」她終於肯定的說。
「完完全全的相信?」他再問。
「是,」她仰望著迎柏,堅定不移的說:「完完全全的相信。」
「那好,我要你說服彭鶴相信外頭只有你們五人在,要你說服彭鶴相信你願意跟他走,最重要的是,你要想辦法誘他帶著未遲現身,讓大家都看得見,你想你辦得到嗎?」
「小哥,這太勉——」迎桐率先發表意見。
但夏侯猛卻拉住了想要阻止的妻子。「熾濤,我們會全力配合。」
「小霜?」得著夏侯猛的允諾後,迎柏即刻問另外一對。
原本緊繃的氣氛,因迎柏這「重妻不重夫」的一問,立時鬆動下來。
「瞧我多疼你,連熾濤都知道只要得著他兒子乾娘的答應,便等於兩個人都同意了。」端木愷對妻子表示。
「那你同意的事,我還不是都支持到底?」知道現在畢竟不適宜打情罵俏,他們夫妻倆也沒有那個心情,飛霜馬上轉向迎柏道:「我們全相信你,你儘管放手一搏吧。」
迎柏點點頭,感謝已全部寫在眾人對視的眼中,然後再問楚楚:「辦得到嗎?」
「熾濤……未遲……樁兒他……其實……其實是……是……」
「所以我一定會救他出來,」迎柏再度向楚楚保證:「一定。」
到這個時候,楚楚終於點下了頭,跟迎柏應允:「我辦得到,我也一定會辦到。」
「好,」他猛然將她往懷中一帶,緊緊擁抱,並貼到她耳旁說:「待會兒無論身處任何情況,你都要記住我愛你、愛我們的孩子,我們一家人,馬上就會團圓,永遠也不會再分開,你一定要牢牢記住這一點,答應我。」
楚楚閉上眼睛,壓抑住滿心的激動,也回擁了迎柏一下。「我們,我和孩子一起等著你,相信思萱不只會歡喜有霓霓那個表妹,也一定會喜歡有樁兒這個堂哥。」
「是。」
然俊楚楚深吸一口氣,就輕輕推開他道:「我進去了。」轉身便走。
而與此同時,迎柏則迅速掩向能取得最佳視野的地點。
「師兄,」楚楚高喊:「你不是要我進來嗎?我進來了,你別傷害孩子。」
「只有你一個人嗎?」裡頭揚聲。
驀然聽聞彭鶴的反應,端木愷差點就又忍不住向前,所幸有夏侯猛出手制止。
「寒衣,別忘了最著急的人是誰?」
飛霜也趕緊伸手拉住了他,一切盡在不言中。
端木愷將牙根咬得死緊,半天後才終於蹦出兩個字:「好吧。」
「咱們一起等下去。」迎桐輕聲說。
其實楚楚並沒有讓大家等太久,但對於焦灼的眾人來說,即便只是短短的瞬間,仍然長如千年、萬年,更遑論這一等,就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原來楚楚進屋裡去後,便發現彭鶴要的不只是她這個人而已。
「我要師父的醫書和藥典。」
「樁兒!」是她目光的焦點。
「你沒聽見嗎?」彭鶴似頭瘋獸,眼露凶光盯住她,同時抱緊未遲道:「我叫你去把師父的醫書和藥典拿出來!」
「師兄,你明知道師父沒有那種東西,更不可能交給我——」
「信不信我會立刻割下你這雜種兒子的腦袋給你?」彭鶴根本不想聽她的辯解。
在心急如焚的電光火石間,楚楚總算及時想到——「你指的是我平常跟在師父身旁做下的筆記?可是那些不過只是——」
「你到底是拿或不拿?」
「娘!」強自撐持的未遲,這時因為彭鶴隨著逼問加重力道,脖子吃痛,也不由自主的叫開來。「娘!」畢竟再怎麼勇敢,他也僅是個孩子而已。
彭鶴會偏執至此,也就難怪不會相信,甚至可以說一直懷疑華佗有所謂私藏不傳的醫書和藥典了。
會不會也是因為早就看穿了他徒有醫術,不見醫德這一點,所以師父才盡量減少將他帶在身旁行醫的機會呢?
此刻也無暇想那麼多了。「我拿,我馬上拿過來給你。」
匆匆進房又出房,楚楚手捧一疊厚厚的粗糙紙張,往彭鶴面前一送道:「東西給你,現在孩子是不是可以還給我了?」
彭鶴竟然陰惻惻的笑說:「楚楚,你以為我很笨嗎?」慢慢站起來,仍將未遲扣在手中。
「什麼意思?」
「我對你感到很失望,你知不知道?原以為你會明白我對你的一片苦心,知道我一直有意娶你,甚至不會計較你身旁有這個雜種——」
「住口!」這次換楚楚忍無可忍的喝止道。「樁兒有父有母,他不是個雜種!」
「哦!我怎麼不知道他有父親?」自認得逞的彭鶴,滿臉得意的挪揄她說。
「他父親姓森,名叫迎柏,是劉豫州帳下與趙子龍齊名的猛將。」
聽聞此言,未遲的反應是瞪大了眼睛,狂喜、興奮到說不出話來,而彭鶴則是先恐懼,再色厲內荏的叫囂:「原來你的姘夫還真的是那個雜碎,只可惜他耳根子太軟,才會我說什麼,他便信什麼,你們啊,是休想再在一起了,走!全都跟我走!」
「彭鶴,你究竟是不是人?你要人,我可以跟你走;你要書,我可以全部給你,唯獨小孩——」
「我叫你跟我走!」他暴突出一雙眼睛道:「我剛剛已經說過了,別以為你蠢,全天下的人就都跟你一樣笨,如果把小雜種還給你,你還會乖乖聽我的嗎?
走!你先走,走我們前面。」
「以女人為盾,你羞也不羞?」
「少囉唆,人最重要的,便是活著,如果連命都沒了,我還怎麼研究醫書和藥典,做個賽華佗,賺盡全天下的錢呢?」
楚楚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枉費你跟在師父身旁,已達八年之久。」
「那個食古不化的老傢伙,」彭鶴得意忘形的狂笑道:「如果不是為了學他一身的絕活,誰會耐煩叫他師父,一叫便是八年?」
「你不但綁我、威脅母親,還侮辱華公公,」未遲突然罵道:「你不是鶴叔,你是壞人、是壞人!」
楚楚正擔心彭鶴會因而對兒子不利,孰料他聞言竟仰頭大笑不已。「小樁兒,這真是莫大的恭維。」
已將跨出門檻的楚楚趁此機會說:「未遲,往後一切都要聽叔叔的,知道不?」
未遲因知母親只有在口出慎重之語時,才會以本名喚他,立即應道:「是!」
而彭鶴卻誤以為楚楚口中的「叔叔」是他,兀自得意不已。
「走!出門後直走,再往右彎,我的馬車就停在那兒,待會兒——」
「彭鶴!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取名做鶴,簡直有辱於它。」他們一進入視線範圍,端木愷便像是忍不住的率先破口大罵。
「端木愷,」他果然如眾人所願的停下腳步。「沒想到你我爭奪多年,差點就便宜了森迎柏那雜碎吧,所幸我棋高一著,懂得利用你來激走他,所以……人與書,兩項我都要。」
「你想對孩子怎麼樣?」飛霜尖著嗓子問他。
「聰明,端木夫人,會舉一反三,馬上就想到這個小雜種。聽說他是森迎拍的孽種?你想我會留著他來破壞我和楚楚的感情嗎?」
「彭鶴!」端木愷再度大叫,楚楚也扭回頭來。
「別急,別急,我不過是開個小玩笑而已,」他馬上又說:「橫豎我還差個幫我跑腿的小夥計呢,就留著他權充吧,走!楚楚。」
「未遲,弓身!」守候在一旁的迎柏驀然高叫一聲。
未遲立即乖乖照做,而楚楚則反過身往兒子撲去,迎柏射出的箭,同時不偏不倚,直入彭鶴微側過身來,想找尋聲音來源的肩膀,森冷鋒利的箭頭沾著血肉,便生生穿背而出。
「娘!」重新回到母親懷抱的未遲高喊。
而抱著他坐倒在地的楚楚,早已激動到無法出聲,只能任由淚水不停的流淌。
「未遲……」迎柏趕到妻兒的身旁,聲音-啞。
「叔——不,」他將一顆小腦袋搖了又搖,「我應該叫你爹,是不是?」
「如果你願意,你不怪爹多年來,竟然都不曉得有你這個兒子的存在,因而從來不曾照顧過你們的話。」
「樁兒,不是這樣的,其實你父親他——」楚楚想要代替迎柏解釋。
「那些事情,你們可以往後再說給我聽,」原本就很懂事的未遲,經過兩個多時辰的驚魂之後,似乎更加成熟了。「現在我只想告訴爹,我沒有哭,從被那個壞人綁住開始,我就一直想著爹跟我說過的話,告訴自己要堅強,發誓自己絕對不哭,因為我的父親一定希望有一個勇敢的兒子,所以我都沒有哭,真的沒有。」
「我知道,我曉得,」迎柏扶他們母子起來,並立刻將未遲舉高抱進臂彎裡。
「你實在是任何一位父親都會想要擁有的驕傲。」
「迎柏。」楚楚的淚水稍息,也立刻跟著被他攬進懷裹。
「楚楚,過去的一切都怪我,怪我不夠細心、不夠體貼,不夠——」
「喂,你們賢伉儷想訴衷情,也不急在這一時吧?」夏侯猛過來說:「但再繼續下去,彭鶴卻很可能會被寒衣打死。」
他們一起望去,果然看見彭鶴已被端木愷踢倒在地。「只有最最下等人,才會專找女人和小孩下手,而你,正好是我端木愷最看不起的人。」
「小霜,快阻止寒衣。」迎柏要求。
「他該死,我何必。」是她的心聲。
「還在怪我?」
飛霜斜睨了迎柏一眼,臉色稍緩,卻依然有氣的說:「欠我們夫妻的,記得全還在楚楚他們母子身上就好。」
「那你丈夫他……?」
「要拉你自己去拉,」她仍堅持說:「我可沒興趣姑息惡人,沒聽說過除惡務盡嗎?」
「蝶衣。」換楚楚拜託她。
「行了啦,寒衣,」最後忍不住婉言相勸的,竟是迎桐。「把他交給這裡的縣太爺去處置吧,沒必要污了你這位破賊將軍的手,是不?」
「我妹子說的對,」迎柏也走過去說:「畢竟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想吳侯亦不希望你——」他忽然噤聲。
「熾濤!」楚楚第一個回過身去扶住他。
「爹!」若非夏侯猛接個正著,必定因迎柏手疾而摔落在地的未遲也緊張的叫喚。
「我沒事,」他急急忙忙安撫生命中最重要的兩位親人。「真的沒事,只不過為了射方纔那一箭,耗損了太多的心力,現在右手才會既酸且軟,休息一會兒,應該就會恢——」
「熾濤,」楚楚打斷他的話頭,輕聲但堅定不移的說:「你要孩子永遠以為你這隻手是為了救他而廢掉的嗎?」
「當然不是!」
「小哥,是到了將過去做個了斷,以迎接全新未來的時刻了。」迎桐則說。
「對呀,」飛霜也首度對他展露笑意道:「我是不介意有樁兒遣麼大的兒子啦,可是你捨得嗎?森迎柏,捨得因為自慚形穢,而再度離開香雲母子?我話可說在前頭,如果你這次敢再臨陣脫逃的話……」
迎柏幫她把話說完。「你就饒不了我?」
「知道最好。」
「寒衣,」迎柏搖頭苦笑,望著將彭鶴推給手下後,已回到妻子身旁的端木愷說:「你不覺得小霜個性太過激烈火爆?」
「我就愛她的恩怨分明。」
「當真是情人眼裡出西施。」迎柏笑歎。
「怎麼樣呀?森迎柏,」飛霜勾住丈夫的手臂道:「比文-武藝,你或許樣樣不輸潭哥與寒衣,但說到做人夫婿嘛……你可還有得學呢。迎桐,我說的對不對?」
「對,小哥,聽話,可是第一步噢,你怎麼說?」
「沉潭、寒衣,看看你們的妻子,怎麼你們反而都悶不吭聲?」迎柏轉向兩位戰友求助。
「舅爺,我還想與你比箭。」是夏侯猛的回答。
「對啊,你不把手醫好,我就算想要以比武的方式,跟你要回曾誤會楚楚與我的公道,也怕勝之不武。」
「這麼肯定自己會勝?」迎柏盯住端木愷問道。
「當然,」他傲然直言。「別說你現在不方便,就算一雙手全無問題,也不見得能贏我。」
「一個用溫情攻勢,一個用激將法,」迎柏回頭問楚楚:「你想,我還能繼續拒絕下去嗎?」
「你並非自暴自棄的人,現在有了樁兒與我,更加不能那樣做,是不?」
「這才是讓人最抗拒不了的柔情啊,熾濤。」夏侯猛哈哈大笑。
「罷了,」迎柏終於點了頭。「就全交給你去安排吧,」他一手攬緊妻子的腰,一手則牽起已溜下夏侯猛懷抱、奔到他身旁來的兒子的手說:「抱不住未遲的事,我也希望永遠都不會再發生。」
十天以後,已改名為「映樁」,換字為「未遲」的懷樁,頻頻轉身揮手,直到看不見送行的母親身影為止。
「爹,我們什麼時候回來接娘?」看見迎柏抿嘴一笑,他立刻又不好意思起來。「我知道了。」
「接了思萱,就回來看你乾爹、乾娘的孩子。」但迎柏依然不厭其煩的重複道。
那是楚楚的堅持,她說在江東多年,最照顧他們母子的人之一,是端木愷,而飛霜又是舊識,說什麼,她也該待到端木家的長孫或長孫女順利誕生以後,再隨迎柏赴荊州;更何況要搬離久居多年的山陰縣,有些事情,也實在需要一段時間處理。
偏偏迎柏不能久留,必須回劉營去覆命,幸好他的手在經過華佗的手術診治後,已然大好,只要傷口癒合後,多注意休養,暫時不過度使用,頂多半年,華佗向他保證:他的右手定能完全恢復健康。
「現在開始學著愛護自己、珍惜健康,『應』該還『未』太『遲』,」華佗呵呵笑道:「原來楚楚為這孩子取名,別有深意,你委實該向兒子學習。」
「我明白,真是多謝您了,華師父。」
迎柏趕著道謝,一旁的端木愷和夏侯猛則顧著嘖嘖稱奇。
「幸好華師父有獨創的特製麻沸散,不然熾濤的酒量那麼好,光想用酒麻醉他,絕對辦不到。」
夏侯猛頻頻點頭。「是呀,用酒吞服麻沸散,堪稱雙管齊下,還有這個神膏,」他指著華佗用來敷在迎柏傷口上的藥說:「你上回頸上的傷,也是敷這個嗎?」
「要不然怎能好得那麼快,而且一點兒痕跡也不見。」
「華師父,」夏侯猛對他豎起大拇指道:「您真乃神醫。」
「就是教徒無方啊!差點害了楚楚母子。」
「事情已然解決,華師父就別再自責了,更何況那原本就不算是您的責任。」
迎柏忙說。
「對啊,彭鶴那廝居心叵測,偽善多年,為他所騙之人,又不止師父一個。」
端木愷也趕緊勸解道。
「所幸一切無事,」華佗這才稍稍放寬心情說:「森將軍。」
「不敢,華師父還是直呼我名字,才不會折煞在下。」
「我有一個建議,不曉得你肯不肯接受?」
「華師父請說。」
「未遲的名字雖好,但也要配合姓氏才有意義,如今你與楚楚既已行過簡單的禮儀,結為夫妻了,那麼小樁的名字,是否也該配合『森』姓,重新取過?」
「多謝師父提點,」迎柏笑道:「待會兒見了楚楚,我立刻跟她商量此事。」
「這還用得著商量嗎?我看現在就算你要她本人改姓森,她也會乖乖照做,更何況是本來就該認祖歸宗的孩子。」
「沉潭,你覺不覺得妻子在不在場,對咱們破賊將軍的言談,有著莫大的影響?」
夏侯猛但笑不語,端木愷則照例哇哇大叫:「敢取笑我?沒關係,我才看你往後會不會也跟我們兩個一樣,成為最疼愛老婆的人。」
「不必等以後,我看他眼前早就已經是了,」夏侯猛說:「不過寒衣說的也對,我相信嫂子一定很樂於讓樁兒改名換姓。」
回想到這裡,迎柏隨即問坐在身前,幫忙執韁繩的兒子說:「樁兒,喜不喜歡你的新名字?」
「喜歡,尤其喜歡與爹爹一起姓森。」
「太好了,那你一定也會喜歡未來的全新生活,」迎柏微夾馬腹,策它奔馳。
「走,咱們早去早回,回來與你母親團聚,永世再也不分不離。」
映樁仰起頭,與父親相-一笑,而馬兒早已奔出遙遠;小男孩心中的離情終於漸淡,開始期待起和烏林、赤壁一戰中的其他英雄:趙雲、諸葛亮、關羽、張飛……等的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