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馬鳴聲吸引所有人的注立息力。
天雪寶馬似乎在暴動,對著準備再次圍捕它的士兵們,它奔跑飛躍,馬場的圈欄像是裝飾物一樣,任它來去,如入無人之境。
「可惡!」眼見底下人興起騷動了還抓不住一匹馬,忘了追問月靈宮的身份,感到失面子的寧寧公主朝士兵嬌斥道:」你們給我拿下它呀!」
「公主,這天雪寶馬的聰敏靈慧非比尋常,當初能捕獲也是僥倖,現下讓它逃出牢籠,一時之間想要不傷了它、再把它抓回來,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呀!」隨侍在側的老嬤嬤提醒道。
「那怎麼辦?」有點生氣,因為這馬可是要送人的,結果現在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面在暴動,要她這個公主的顏面擺哪兒去?
「這……」
「不管用什麼方式,給我拿下它!」
公主大人一聲令下,誰敢不從?
有,那匹天雪寶馬敢!
就像在愚弄人似的,那一抹初雪一般的潔白運用它不可思議的靈活,來回穿梭在這些士兵以及一些上前想幫忙的學子之間,但沒有人能抓得到它,甚至只要太過接近一些,就會被它的後蹄賞一堆塵士吃。
對那份旺盛到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生氣與活動力,月靈官看得入迷,早忘了片刻前的氣惱,以及紫堂曜的存在。
這種滿場飛、充滿生命力的馴馬記他從沒看過,覺得有趣,更感到艷羨,小小的瞼兒不自覺綻著一種渴求的表情,就像是看著別人有糖吃的孩子一般,稚氣的教人心憐。
紫堂曜把一切看在眼裡,但他的不動聲色中,沒人能知道他在想什麼。
「抓住它,你們這些笨蛋,我叫你們抓住它!」年輕氣盛,貴為公主的寧寧無法忍受下屬們的無能,竟然搞得雞飛狗跳了還抓不住一隻畜生?
真的是在跟她作對,她的尖聲叫嚷還沒止息,天雪寶馬忽地朝這方向而來,在士兵的護衛下,並非真正的想要近身,只見它後蹄一個使勁,剷起的一坨土塊以一道優美的線條,啪噠一下的正中目標,直直撞黏在寧寧公主的臉上。
月靈官差點噴笑出聲,就差那麼一點點,要不是」他」及急咬住自個兒的舌尖,硬生生的忍下那陣子笑,這突兀的一幕真要讓他笑出來。
「公主?」老嬤嬤七手八腳的趕緊抹去那一臉的污泥。」公主您沒事吧?」
錦袖下的小手握成兩隻小拳頭,正微微顫抖著。
「殺了它……」隨著臉上的污泥被抹去,處於爆炸邊緣的小公主開始噴火,」給我殺了它。」
一聲令下,原先投鼠忌器,怕傷了那一身美麗毛皮的士兵再無忌憚……
還記得,之前運送時所吃的苦頭;為了怕傷了它,就連關住它的牢籠都是特製,每根柵欄都裡上一層上好的錦緞。
這一路上為了伺候好它,那更是大費周章,一切就只怕它有絲毫的損傷。
這會兒得了誅殺令,可以說是報仇的時候……
「別傷害它!」眼看那些侍衛抄起了傢伙,笑意全失,月靈官急了。
紫堂曜沒開口,不著形跡的看向被緊握住的腕間。
「你讓他們住手。」月靈官抓著他的手腕,直覺向他求助。
「誰也不准求情!」不管說話的人是誰,氣頭上的寧寧公主一律先否決再說。
紫堂曜淡淡的看了她一 眼,」那馬不是送我的嗎?」
隨口的一句,輕易的封住那高漲的怒焰。
「可是……可是這匹馬不好,對!它不好!」一度熄掉的氣焰又旺盛了起來,」要送曜哥哥的馬兒,應該要更高貴、更具靈性,這一匹不行,待本宮通報父王,父王他老人家一定也會這麼說。」
「可是這一匹就很高貴,也很具靈性了呀!」月靈官覺得這個小公主真是不識貨,」看,它的雙眼有神,清亮滿富神采,一般的馬兒是不可能有那樣清明晶亮的眼,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怕她不具慧根,看不出來,再舉實例,」就像剛剛,它知道你作主要為難它,誰都不對付,卻是衝過來賞你一攤爛泥吃,如果不是太具靈性,它怎麼可能知道要挑你下手?」
「你……你……」寧寧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你的意思是,本公主還得感謝它賞的這一攤爛泥,歌頌它的靈性嗎?」
「如果你要這麼做,我也不反對。」月靈官的注意力全放在追捕的行動上,」我只是就事論事,要你認清它的本質……啊!還不快點讓你的人住手!」
馬場裡,一隻飛過的長矛差一點點要命中天雪寶馬,就差那麼一點點。
月靈官虛驚一場,放鬆下來後渾身無力,沒發現身後要不是有紫堂曜的支撐,只怕要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去了。
「你還不快讓你的人住手!」有些些氣惱,不喜歡這個公主毫不尊重生靈的態度。
「我就是要讓人宰了它,你能奈我何?」氣頭上的寧寧是卯上了。
「你……」摀住口,不想動氣,但又忍不住。
「『你』別動氣。」紫堂曜扶住了」他」
「不用你管。」擺明了遷怒,壞心情讓月靈官想起,他還沒質問他這個宜男宜女的花心鬼,事關他跟之丞哥哥的事呢!
「你們還不住手?」無視」他」的小小反抗,紫堂曜直接朝那些捕馬中的士兵沉聲道:」真要傷了夏茲王送我的寶馬?」
很隨便的一個威脅,至少月靈官覺得很隨便,但氣人的是,那些士兵全買紫堂曜的帳,還真的停下追捕的行動。
下命令的寧寧公主想發作,可慢了紫堂曜一步——
「衛海。」紫堂曜一 把抱起了那沒幾兩重的身子,邊吩咐道:」送客。」
「你做什麼?」沒想到會被他一把抱起,月靈官掙扎。
完全沒把」他」的掙扎放在眼裡,紫堂曜從容不迫的下逐客令,」多謝公主千里跋涉的贈馬之情,這馬,我收下了,煩請代我答謝夏茲王一聲……」
「但是……」
「抱歉,現在還是太學堂的上課時間。」沉穩的截過她的但是,紫堂曜不興波瀾續道:」紫堂蒙受聖恩,身為太學堂的學生,作息就該如同一般學子,望請公主海涵,恕紫堂不送了。」
「曜哥哥?」怎麼會這樣,她還有很多話沒說呢!
「衛海,送客。」
鐵面無私的衛海板著招牌冷面,比出一 個」請」的手勢,」公主,請這邊走。」
寧寧公主當然不依。
一來她貴為一國公主,怎麼好這樣被趕出門?這不是削了她的顏面嗎?
再者是她私心裡確實是想留下,好跟紫堂曜多聊聊……不過看紫堂曜的態度,她倒也不敢頁公然反抗,深怕惹怒對方,就此留下什麼壞印象……
「公主,我看咱們還是先回去好了。」李安武看出她的為難,趕緊打圓場,」太學堂畢立見不是自宅府邸,世子他深明大義,自然做不來挪作私用的事,況且今日咱們確實打擾得夠久了,一再擔誤到世子上課也不好。」
寧寧公主也知道識時務者就該順著這台階下,但她不甘心呀!
不過,不甘心又如何呢?
可惡,走就走,哼!
※※※ 看著嬌貴的盟國公主聲勢浩蕩的離去,月靈官的壞心情沒有什麼改變。
「那人是誰?」看著李安武護送的背影,忍不住先問。
應該要意外,」他」竟然認不出曾惡整過的李安武,但紫堂曜並不表任何意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是嗎?
月靈官面露懷疑。
「有問題?」紫堂曜當然察覺」他」的遲疑。
他問,月靈官反而不願再多想,反正無關緊要。
「你倒是神氣。」哼哼兩聲,刻意板起冷臉來瞄紫堂曜。
「沒有。你。神氣,對著夏茲王最寵愛的小公主,不但是冷嘲熱諷還大呼小叫的。」沒理會」他」的冷面孔,紫堂曜抱著」他」欲回款花院。
「你做什麼?抱著我要上哪去?還不放我下來?」急忙斥止,這時才想起該爭取回」腳踏實地」的自由權,當然也不忘為自己反駁,」還有,我哪有對那個小公主冷嘲熱諷?我也沒有大呼小叫。」
略過所有的問題,紫堂曜只道:」吃藥的時間到了,你該回房吃藥了。」
沒想到紫堂曜竟記下他的作息,月靈官感到些微的氣惱,特別在他後知後覺的發現到,其他的同學都在看了。
「我自己會回去,你還不放開我。」過去鮮少讓情緒有明顯起伏,可是最近他似乎很難做到。
紫堂曜並不為難」他」,但一放」他」落地,卻又立即保護欲十足的將」他」攔到身後。
「做什麼?」月靈官被擺佈得一頭霧水,連忙從他身後探頭觀看。
片刻前去不容親近,引發混亂的天雪寶馬竟漫步靠過來,頭頂上發出的輕快啾聲讓人憶起球球的存在。
月靈官不知道該不該笑出來,因為球球竟然還維持最初神氣的姿勢,頂天立地的站在天雪寶馬的馬頭上,怎麼辦到的呀?
也不知道這一雞一馬是何時靠了過來,只見此時的天雪寶馬神色平和溫馴,配著那初雪┌的柔軟與潔白……已經不是視覺上的美,而是更進一步的,讓人心靈感到平靜,真切感受到它的真、善、美,真讓人……讓人……
「好美。」讚歎聲響起的同時,大受悸動的月靈官已經撲了上去,完全不管擋在身前的紫堂曜,就這樣閃過他,一把抱住那美麗到不可思議,只能讓人讚歎的寶馬。
紫堂曜來不及制止,一顆心就這樣懸在半空。
並沒有他所擔憂的暴動與傷害出現,那匹不容人親近的天雪寶馬,溫馴得有如一頭甫出世的小鹿般,跟方才滿場飛的暴動比起來,相差何止十萬八千里。
不過他也不該意外了,能發生在月氏族人身上,特別是月靈官身上的事,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發生的?
明明沒有什麼合理的理由跟解釋,但歷經最初的緊張感後,紫堂曜莫名的就是安了心,他自己也覺得自己不太正常了,不過」正常」這種事呀!自從他跟這個月 靈官扯上關係之後,似乎就開始與他絕緣了。
截至目前為止,陪著月靈官所面對的事情,又有哪一件是正常的?
有點的莫可奈何,但紫堂曜也不在意,冷靜的看著球球拍著不中用的小翅膀,飛躍回月靈宮的肩頭上,然後就聽啾啾聲,細語呢喃聲,再加沉聲回應的馬嗚聲,一人一雞外加一匹寶馬,似乎陷入一種凡人無法理解的奇妙境界了。
看見這樣的畫面,一票只敢遠遠圍觀的同學們忍不住慢慢摸了過來,察覺到人氣接近的天雪寶馬又開始顯露不安。
「沒事的,他們都是這裡的學生,沒有人會傷害你的。」細語安慰,月靈官的態度十分認真,就像在安慰一個驚慌的孩子般。
「哇!小月,真有你的。」有人遠遠的讚道,雖然依舊好奇,一個個都想靠過來看,但在紫堂曜警告的眼神下,沒人敢造次,只能選一個不會太遠又不至於太接近的安全距離來觀看。
「什麼?」被誇讚得有點莫名其妙,」我做了什麼?」
「就那匹馬啊!你竟然不怕它。」
「怕?為什麼要怕?它是這麼乖,又是這麼聽話,有什麼好怕的?」月靈官覺 得他們的問題真是莫名其妙。
「『你』喜歡這匹馬?」紫堂曜自知問了一句廢話,因為」他」的開心與喜悅實在是太明顯了。
「喜歡啊!這麼乖的寶寶,誰能不喜歡呢?」忍不住又抱了抱它。
「那就送『你』。」紫堂曜編派起工作,」『你』要負起照顧的工作,知道嗎?」
「送我?」月靈官大吃一驚,指著自己,」你說要送給我?」
他的心情要是大吃一驚,那麼,三丈外的學子們根本就是大吃三驚。
這般難得的、簡直是可遇不可求的罕世寶馬,就這樣一句話送人?
哇嗚!就算是惦著同窗之誼,會不會太大手筆啦?
「好了,如果想留下來,跟『他』作伴,那就自己去馬房,我現在得帶『他』回浣花院吃藥了。」似乎是因為頓悟到這世上什麼事都會發生,等紫堂曜理解過來之前,他已經對著那匹天雪寶馬在交代了。
原來就大吃三驚的學子們聽見這離譜的交代,已經變到大吃四驚去了,但沒想到那匹馬真的自己掉頭走向馬房的方向去,這會兒已經無法驚上加驚,根本就是下巴直接掉了下來。
見鬼了嗎?
「你們回去上課吧!」紫堂曜似乎有免疫力,見怪不怪的交代,」我送月靈官回淙花院。」
說完,也不管月靈官的反對,抱起」他」,大步往淙花院而去。
※※※ 「放我下來,我叫你放我下來!」掙扎,百般不情願,月靈官自覺碰上了土匪,一個看起來品學兼優、人模人樣,實則任意妄為、不會顧及他人的土匪。
「啾啾,啾啾啾。」小主人不悅,球球很義氣的跟著抗議兩聲。
紫堂曜沒明說,可停下腳步後的表情很明顯:又怎麼了?
「我自己會走,你快放我下來。」趕緊嚴正聲明。
「怎麼了?」紫堂曜不願讓」他」動怒,如」他」所願的讓」他」下地。
並非他多心,他發現」他」今天脾氣特別不好,整個人顯得心浮氣躁的。
為什麼?難道……這是傳聞中的……
「為什麼把天雪寶馬送我?」
突來的質問聲中斷紫堂曜不當的想像,若仔細觀察,可以發現他的表情有些微的不自在。
斂神,清了清喉嚨,看著眼前握著拳頭,一臉氣鼓鼓的」他」,又是平常的紫堂曜,」晚點我會讓多福送紅豆湯過去,記得要喝,知道嗎?」
「要他放甜一點……不是!誰管你的紅豆湯甜不甜啊?」月靈官氣到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我是問你,為什麼把天雪寶馬送給我?」
「『你』一 歡那匹馬,不是嗎?」一臉理所當然。
「難道我喜歡天上的月亮,你也要送我嗎?」月靈官無法接受,這說法完全不合常理。
「真看不出來。」打量。
「?」一頭霧水。
「『你』不像是會提出這種蠢笨要求的人,多不實際。」
平板直述,並沒有多餘的表情,但聽在月靈官的耳裡,總覺得他那張好看得讓人想痛揍兩拳的俊臉,隱含著嘲笑人的意味。
「誰在跟你提出要求啊?」一股氣直衝往腦門,自覺被看扁的月靈官脫口而出,」我只是想問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有嗎?」紫堂曜反問。
「怎麼會沒有?先是硬塞你的傳家玉給我?無緣無故的,還把剛受賞的馬也轉送給我?還有紅豆湯!」不廢話,直接拿最眼前的例子來舉證,」為什麼誰不送,你獨獨要讓阿福送紅豆湯給我喝?」
紅豆湯?
沒想到」他」會拿這個來舉例,紫堂曜覺得好笑,」其他人又不需要。」
「需要?別人不需要?我就需要紅豆湯了?」他的話讓月靈官感到莫名其妙。
雖然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個兒的口味偏甜,可是一般的甜湯他都是來者不拒,並沒有特別偏愛紅豆湯,更稱不上」需要」兩字。
「沒事的。」紫堂曜摸摸」他」的頭,像在安撫哭鬧的孩子一般,」放輕鬆一些,我會交代多福,讓他放甜一點。」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月靈官沮喪,挫折感濃厚。」我只是……只是想問你一句話,你只要回答我:「是,就是因為之丞哥哥的關係,所以你特別照顧我。」……我就要你這句話而已。」
紫堂曜是知道」他」藏了話沒講全,不過倒是沒想到,逼出來之後的話,竟然會是這麼離譜的內容。
「因為月之丞?」他懷疑」他」的腦子裡在想什麼。
不過話說回來,這事跟月之丞確實也是有一點小小的關係,畢竟,跟他做下承諾的人是月之丞,此外,之丞是」他」的兄長,當初密談的時候,除了他們的承諾,月之丞的的確確也是曾請托過他,用私人立場,請他對這個」弟弟」代為多加照顧……
「也是啦!」最後改口,因為不能完全否認月之丞的存在。
聽他」承認」,更強烈的失落感籠上心頭,月靈官也不知道這種近乎大受打擊的心情是從何而來,只能看著他的臉,有些的失神。
「墨紫說的果然是真的……」
「真的什麼?」
勉強打起精神,月靈官強顏歡笑,」沒事,總之我知道了,我會祝福你們的。」
「祝福?」這字眼,以及這字眼所指的意思,讓紫堂曜采保留、非常保留的態度,等著聽」他」後續之論。
「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既然你跟之丞哥哥是認真的,我希望你能更加收斂的態度,就算不是你主動去招蜂引蝶、四處留情,也得主動回絕,先行設法避免那些的愛慕之意,就像剛剛那個小公主,明眼人都知道她喜歡你。」語氣有濃濃的不滿。
「『你』在意?」雖然不太懂」他」到底想說什麼,可紫堂曜抓住這個重點。
「我?」靈秀的面容似乎有些訝異,但有更多的心虛跟無措,」怎麼會?你在胡說什麼,怎麼會是我在意?為什麼我要在意,這不合理,完全的不合理……」
沒必要如此,可是想是要對抗一種罪惡感,脫口就是既急又快的否認,壓根沒發現到,他慌亂得有些語無倫次了。
「是……是……是之丞哥哥!」無助中,月靈官找到一根浮木,趕緊用以解釋一切,」我是擔心之丞哥哥的心情受到影響,你們好不容易能走在一起……」
「慢著!」總算聽出了端倪,難為了紫堂曜,竟然還能保持正常的表情而不扭曲,」我跟之丞?我、跟那個月、之、丞?」
不願情緒為這種謬言而起伏,紫堂曜暗暗做了一次吐息,平靜下內心的波濤洶湧後,才得以繼續開口,」說吧!是什麼原因,會讓『你』以為我跟月之丞是一對?」
「難道不是嗎?」月靈宮語氣有些不服氣,」之丞哥哥可是朝野第一美男子,據說許多名人貴胄的子弟都對他癡迷不已。」
「所以?」
「所以你絕對是因為愛上了之丞哥哥,才會愛屋及烏,不但突然間對我友善,還給予諸多的照顧。」
前一刻才止息的波濤洶湧再現,而且更加劇烈的翻騰不止。
全因為那個」愛」字,因為那個」愛」字所形容的事情……即使已知道」他」異想天開,把他跟月之丞套在了一塊兒,但真正聽見這種字眼,說他愛上了月之丞……
紫堂曜一點也不想要這種無用的多餘情緒,但聯想力不受控制,一股噁心感油然而生,因為對象是月之丞而起的噁心感。
「我自認待你不薄,請不要讓我吐出來。」他不得不說。
月靈官不解,小小的臉兒滿是困惑。
「我像是有龍陽之癖,只愛男人的人嗎?」紫堂曜只有這個疑問。
「這……」月靈官遲疑,最後不得不老實說道:」我不知道,我、我其實沒見識過有龍陽之癖的人,不知道那是怎麼樣的人。」
「讓我這麼說吧!」換個方式,一個讓」他」明白,他與月之丞絕無可能的方式,他直接舉例,」如果我更有那種癖好,選的對象也會是你,而不是你的之丞哥哥,明白嗎?」
月靈宮一點也不明白,因為這短短的幾句話中,他只聽進其中一句——
「我?!」嚇到,完全是不知所措的表情,然後非常非常急切的辯道:」不行!不行!你不能選我,絕對不行。」
那慌亂的樣子是紫堂曜沒見過的,而且意外的讓人覺得……可愛。
片刻前那種想吐血的感覺沒了,看著」他」因為會錯意而起的可愛模樣,紫堂曜興起了逗弄的心情。
「為什麼不行?」他問,完全是順著」他」的話,而且態度十分認真。
「當然不行,我這種身體能活到哪一天都沒個准,你把感情寄托在我身上是一種最錯誤的選擇。」急忙把他的傳家玉從懷中掏出來還他。
「拿回去,還有你的馬也是,別想用這些來討好我,你也不要再白費心機在我的身上了。」怕,好怕,因為他根本無力承受那種情感,他知道他不行。
眼看著原先的小小慌亂演變成懼怕,紫堂曜不忍,那是一種他無法解釋的柔軟感覺,就像平日裡,每每見了」他」,總教他忍不住想憐之、惜之、護之的心情,讓他無法再繼續的捉弄下去。
「沒事,『你』別慌。」沒接下」他」硬要塞回來的玉飾,紫堂曜溫言道:」我剛剛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我這人正常到無趣,並沒有斷袖之癖那樣的癖好。」
清雅的面容怔了怔,月靈官已經不知道該信他哪一句話才好。
「定下心,『你』仔細想想我剛剛說的話,我說的是,如果……」為了安」他」的心,紫堂曜把才纔」他」明顯沒聽清楚的話再說一次。
「原來只是假設。」把話聽清楚之後,月靈宮果然鬆了一 口氣,但想想又不對,」那你到底是為了什麼對我好?」
「一定要有理由,才能對『你』好嗎?」反問回去。
月靈官狐疑的看著他,不信他這樣的人會做無緣無故的事。
「別想太多,我只是希望你跟靈兒,你們兩兄妹都能好好的。」
靈兒?怎麼會突然提到靈兒?
「我知道了!」擊掌,豁然開朗的表情。
這會兒換紫堂曜狐疑的看著」他」。
「墨紫弄錯了,不是之丞哥哥,而是我原來想的那樣……」看著他,前一刻還豁然開朗的表情因為意識到內容的真正意思,瞬間變成一臉的不敢置信,」你愛上靈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