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的氣息包圍她、侵擾她,似乎要通過她的七竅,進而侵入她的內髒。他的呼吸則縈繞在她耳畔,沉重而跋扈……
她的呼吸受到極大的影響,忽然變得急促起來。當這男性的剛毅之唇以不容拒絕之勢襲來,她的感官竟都停擺了,只有那心跳如擂鼓,快速且紊亂……
靈眸有些惶恐,似乎……似乎自己是一座疏於守備的城池,而他則是前來掠奪的大軍,以長驅直入之勢朝她而來。
他的臉因逼近而放大,也因此更顯威脅,這讓她覺得心慌、無措!
她漲紅小臉的樣子真有趣!感覺到她如蘭的氣息,邪莫爾的唇角不自覺揚起向上的線條。
終於,他到了她的滋味,那帶著處子純真的柔軟……
突然,一道熟悉卻略顯遲疑的聲音傳來。“單於……”
該死!是呼衍黑幕!邪莫爾忍不住在心裡詛咒。他來做什麼?
“發生什麼事了?”他強迫自己離開那甜美的誘惑。
“大伙兒都等著單於主持祭日典禮,所以……”呼衍黑幕吞吞吐吐的,不知該如何陳述才不至於惹毛單於,“還有——”
“還有什麼?”邪莫爾沒好氣的打斷他的話,不耐煩地瞪著他。
“大閼氏(匈奴語,大王妃)來了。”
須卜當若?!邪莫爾蹙起眉,她怎麼來了?
須卜當若雖名為他的大閼氏,可他對這驕縱成性又善妒的女人向來毫無好感。事實上,他們的婚姻只是一樁政治婚姻。
當年他與兄長冒突爭奪單於之位時,須卜當若雖是冒突的眾多閼氏之一,卻反戈一擊,助他以最短的時間登上了單於之位,為了回報她,他讓她成了他的正妻,也就是大閼氏。
即使是現在,須卜族仍是草原上最富庶的大族之一,且在維持各族和平中有著重要的作用,這也是他一再容忍大閼氏,而大閼氏亦發有恃無恐的原因。
不過,重要並不代表無可替代,邪莫爾冷冷地想,他的耐心快用完了,可須卜當若卻愚蠢得感受不到。現在,她的行為越來越囂張,也許該是讓她吃點苦頭的時候了。
“單於……”眼見單於臉色陰霾,呼衍黑幕有些擔心。
邪莫爾銳利的眼神一掃,冷然地說道:“我自會處理。”他的話裡有著果決。
“是!”直覺告訴呼衍黑幕,一場風暴即將來臨。他縮了縮脖子。
如果須卜當若還算聰明的話,最好懂得察言觀色。不過,以他對她的了解,恐怕她還沒聰明到這個地步!
目光轉向邪莫爾懷裡的女子,“那……這女人……”他遲疑地問。他看得出單於對這女人有著超乎尋常的興趣。
“她?!”邪莫爾的眼中顯現出一抹少有的溫柔。
“您要帶她回去嗎?”呼衍黑幕試探著他的心意。
這實在是個誘人的主意,可理智告訴邪莫爾,充滿血腥與征戰的生活並不適合這柔弱的小女子!
他的大手撫上她的小臉,大手因挽弓操戈而顯得粗糙,而小臉則幼嫩又可人。她顫抖如花瓣的柔唇,細致柔美的身子,天真無邪的性子……無疑在挑戰他的理智,引誘得他男性的自制力幾乎崩潰!
她精致得似是易碎的娃娃,仿佛經不起他的手指輕輕一碰,要她的欲望瞬間被對她的憐惜所取代。
他告訴自己,這如祁連山(匈奴語,天山)雪蓮且不會說話的小女子,該有個屬於她自己的穹廬及專屬於她的男人,而他,卻是不適家居的單於!
或許,他這一生就高尚這麼一次吧!他控制住體內掠奪的天性,環著她的細腰將她放在草地上。
她亭亭立於草原的新綠中,一地的綠意襯得她更為清新可人,而象牙色的肌膚也因此顯得更加晶瑩動人……
情潮再次洶湧,他緊握拳頭,強迫自己忽視她的影響力及擁有她的沖動。“走吧!”他朝呼衍黑幕招手說道。
“您不帶她一起走?!”呼衍黑幕有些意外單於竟然捨得放棄這名美麗的女子。
“廢話少說!”邪莫爾咆哮,然後策馬走得飛快。
匈奴人愛馬如命,其中尤以單於為最,可這次單於竟失控得再次鞭打他的愛駒!呼衍黑幕瞠目結舌地看著邪莫爾離去的背影。
這一切都是因為這異族的小女人嗎?他忍不住望向靈眸,這才發現她嬌小得驚人,也單純得驚人。以她這嬌怯的性子,若待在單於庭(匈奴語,匈奴人的大本營),不出半個月就會被大閼氏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單於之所以放過她,該是出於對她的憐憫吧!他的目光曖昧地掃過她曼妙的身軀。若不是怕觸怒單於,他倒很樂意指導這女人成為真正的小女人!
他的眼光好可怕!靈眸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看不出她還挺敏感的嘛!呼衍黑幕挑挑眉,嘴角揚起一抹邪笑,然後轉頭追隨邪莫爾而去。
靈眸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一臉迷茫。不知過了多久,馬蹄聲喚回了她的神志。
以為是那兩個陌生男人去而復返,她心慌的抬起頭看向馬背上的人——
“麻禮……”一見是麻禮回來了,她驚喜地迎上前去,可瞥見有一隊陌生人緊跟在他身後,她停下腳步猶豫地問:“他們……是誰?”
“我們的族人!”麻禮興奮地回答。
當他發現被包圍時,曾以為將會和對方有一場苦斗,誰知遇見的竟是靈族人!
當年頓突單於征服靈族之後,屠殺了所有的靈族武士,剩下的人只有兩種下場——
青壯男子成了血族的奴隸,至於婦孺、老人則成為看守單於陵的活死人!奴隸沒有人身自由,而活死人同樣也受到限制,即終生不得離開單於陵。
世所公認,靈族人精通各種手藝,其工藝遠非只知殺戮掠奪的血族人所能及。因此,靈族奴隸就成了草原上最好的一群奴隸。
為了擁有源源不絕的靈族奴隸,於是頓突單於下令,每年春季,靈族男奴可以回到單於陵自行婚配,借此衍生下一代,倘若生下女人,則她將留在單於陵成為活死人;若為男孩,則其須在年滿十三歲時離開單於陵,成為新的奴隸。如此周而復始。
對於靈族男奴來說,在去單於陵的路上順路到靈族的故地祭拜是一種習慣。麻禮所遇到的,正是預計前往單於陵的奴隸們。
“哦!”靈眸骨碌碌地轉動大眼睛看著他們。
這就是她的族人?!他們有著與麻禮一樣的白皙皮膚、高鼻深目……對他們的一切,她充滿了好奇。她張口想多問一些有關靈族的事,卻驚覺這群人忽然鼓噪了起來!
“怎麼了?”麻禮不解地轉頭問靈族人。
“豹——”一名男子指著前方。
“是啊!有黑豹……”
靈族人鼓噪著,因為他們發現了距離靈眸不遠處的黑豹屍體。
“你受傷了嗎?”麻禮驚惶地隨著他們的視線回頭,看到靈眸竟離危險這麼近,他著急地關切道。
“我沒事,有人——”靈眸正想說有人救了她的事,可一道更尖銳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邪莫爾!”一位高大的男子認出仍插在黑豹身上的黃金羽箭。
這名字迅速傳開來,氣氛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不多時,麻禮已從他們嘴裡知道了許多有關這名血族單於的血腥傳聞。
只有靈眸仍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而呆立在原地,畢竟她仍不太聽得懂匈奴話,尤其是語速奇快時。
“你們在說什麼啊?”靈眸拉著麻禮的衣袖,小聲地詢問。
盡管她的聲音很小,卻仍讓靈族人意識到她的存在。一想到這名外表嬌弱的女孩竟能在嗜殺的血族單於與凶猛的黑豹面前逃生,妄時,他們的眼裡充滿了崇拜。
“天哪!真的是靈女……”
靈族人紛紛拜倒在她腳下,他們相信自己苦苦等待的救世主終於降臨了!
“他們要做什麼?”靈眸捂住心口,瞪大眼睛看著面前的一切,著實被嚇了一跳。
“別怕!他們只是歡迎你回家罷了。”麻禮將她抱上馬背,“還記得我曾說過你是月倫大人的女兒嗎?”
“記得啊!”靈眸點點頭。
“我當時並沒告訴你,你並非一名普通人!現任族長蘭婆婆是你的祖母,而你則是靈族的靈女,換言之,總有一天你會成為靈族的靈巫。”麻禮嚴肅而慎重地道。
“這……”一時無法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訊息,她抬靈眸以眼神詢問他。”你原名叫‘蘭眸’,是我替你改名為‘靈眸’,目的是要你記住,你是靈族的蘭眸!”麻禮進一步解釋。
他思忖著,報仇的事還是先不說吧!畢竟這十幾年來,靈眸的生活再單純不過了,他得給她足夠的時間調適心理。
“我……”太多的意外令她的腦子亂糟糟的,完全無法運作。
“現在,我們回家了!”麻禮一夾馬腹,加入了靈族人的行列,亦走入屬於靈族的傳奇裡……
◎ ◎ ◎ ◎
大閼氏須卜當若眉黑膚白,而微塌的鼻子卻配上一雙細長媚人的褐眸。此外,她還有一顆精明的頭腦及清醒的目光,這使她在邪莫爾兄弟爭位時押對了寶。
冒突單於死後,她就以須卜族的效忠作為籌碼,並本著“兄死弟及”的古訓,占據了邪莫爾的正妻之位。
更在七個月後為邪莫爾產下了唯一的子嗣,即因血統不明而得不到他承認的孤塗(匈奴語,王子)伊稚。
一見邪莫爾踏進臨時的穹廬,須卜當若立即迎上前去。
“你來做什麼?”邪莫爾的語氣冷漠,根本不理會她討好的笑容。
“您全身都濕透了!”斥退侍女,她親自解開他濕透的衣衫。
“你還沒回答我!”他的眼神冷硬,並無絲毫軟化的跡象。
“我……想您啊!”她的手指畫過他赤裸的胸膛,眼裡流露出幾分渴望。
“是嗎?”他忍不住大笑。這眼中除了權勢還是權勢的女人,怎會知道思念是什麼!
“單於……”她嬌羞的轉過身。
“過來!我已經很久沒女人了。”
不耐煩她欲拒還迎的態度,他一把將她扯到榻邊。
他不在意沒有感情的交歡,再說,他也很久沒有紓解了,尤其是遇見那名啞女之後,他體內仍緊繃的欲望正等著釋放!
他說他很久沒有女人了!可為何她自他的衣褶中聞到一股淡淡的女人香?可惡!若她查出是哪個狐媚的騷貨在她背後搗亂,她定要那女人付出代價!
須卜當若憤恨的緊咬下唇,渾不知嫉妒讓她的臉變得扭曲而丑陋。
這樣的嘴臉,他連看一眼都覺得多余!邪莫爾粗魯地扯開她的衣襟,並迅速退下長褲,一個挺身占有她,動作需索且無情。
“單於……”他男性的身體是如此健壯有力,她的雙腳環在他的腰上,自喉間發出喜悅的呻吟。
此時,她不在意他是否交心,畢竟她擁有大閼氏的頭銜,更擁有這種肉體相纏的快樂!
如果……如果能懷上他的子嗣就更棒了!畢竟,伊稚對她鞏固自己的地位沒有半點幫助,所以她得更加買力才行,只是……這些年來他鮮少有失控的時候。
察覺到他有退出的跡象,她的雙足用力地扣住他,想把他留在體內。
可一如既往,她還是失敗了,因為邪莫爾在爆發的前一刻離開她,並將灼熱的種子噴灑在她身上。
“噢——”她惋惜地看著那白濁的液體,他的子嗣……
他看得出她這些年來處心積慮地想留下他的種子,不過,他的子嗣不該由這冷血女人來產下!
哼!想生下他的繼承人,她根本是妄想!他的唇畔凝著一抹冷笑。
“單於……”她懊惱地望著他,渴望再歡愛一場。
睥睨著欲求不滿的她,他竟覺得眼前的她丑陋得不堪入目。該死!他忽然厭倦了這種沒有感情的交歡!
翻身坐起,他扯下全身剩余的衣物,帶著怒氣走向裝滿熱水的浴桶。
“單於,讓我為您擦背吧!”須卜當若跟在他的身後,手指滑過他那強健的背肌。
她的身體仍因剛才的快慰而顫抖不已,撫觸著這年輕而壯碩的身體,她再次為他的男性魅力傾倒。
第一次看見他是她成為冒突的新婦不久之後,那時他才剛征服了西邊的獵族,風塵僕僕地趕來祝賀兄長的大婚。
見到他的第一眼,大閼氏就知道——她要他!
即使她比他大了四歲,即使她當時仍是冒突的閼氏,但這些都改變不了她要他的決心!
她知道他是個極有野心的男人,而她能帶給他須卜族的財富及讓他君臨草原的權勢。在她的慫恿下,年輕的他並沒有猶豫太久。
“單於……”對他的渴望再次升起,須卜當若的臉因欲望而漲紅,她曖昧地將身子貼近他的。
“什麼事?”邪莫爾冷冷地閉口,並強迫自己冷靜。
她的存在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他的雙手沾滿了兄長的血!當年若不是她從中挑撥,大哥不會想殺他,而他也可以克制住對單於之位的覬覦!
須卜當若的手在他身體的各處游走著,妄想挑起他的情欲。
恍惚中,他似乎看見那啞女的小手也像這般在他身上游移,她的柔荑從他輪廓鮮明的臉龐開始,沿著剛直的脖頸,順著男性的寬肩,滑過密布胸毛的胸膛,來到塊壘分明的小腹,然後——
“呃——”邪莫爾粗喘一聲,在她握住他的昂藏那一瞬間,他竟有了強烈的反應!
“單於……”她驚喜的呼喚他。太好了!她可從未見過他對她有如此熾烈的反應,看來她只需再多下點功夫就可以達到她的目的了。
孰料,她一出聲,魔咒立即被打破。邪莫爾這才發現根本沒有啞女,只有他虛榮算計的大閼氏!生平第一次,他為自己高尚而——
該死!他強迫自己不再繼續想下去,而且他曾發誓他不會後悔放了她的!他懊惱地離開浴桶,不顧水滴弄濕了腳下昂貴的羊毛地毯。
“單於,我想要您。”她愛死他強健的體格,根本捨不得將手移開。
“很遺憾,我不需要你!”他冰冷地拒絕,甚至懶得回頭看她一眼。
“我是你的大閼氏啊!”她惱羞成怒地大叫。
“須卜當若,我從未忘記過這點。”邪莫爾終於忍不住拂落她在他背上游走的雙手。“出去!”他指向穹廬的入口,無情地下令。
可恨哪!他難道忘了她不但是他的大閼氏,而且還掌握著富庶的須卜族,有多少人要仰她鼻息過活嗎?可他竟毫不留情地趕她出去,態度就像趕走一個無足輕重的侍女一樣!
他會這麼失常,莫非與他衣褶中隱帶的香氣有關?她的眉皺成了一線,不悅地想著,究竟是哪個狐媚的女人敢誘惑她的單於!
“還不出去?”邪莫爾躺回他的大榻,合眼打算小睡一會兒,之後再擬訂他下一次的戰爭計劃。
“是。”她咬牙切齒的進出這個字,並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出那個大膽的賤人。
◎ ◎ ◎ ◎
靈眸隨著靈族人一路北行,最後來到一個疑是墳場的地方。
這裡只有破爛的穹廬,沒穿衣裳的小孩四處奔跑著,而大人們也大都衣不蔽體。相較之下,她剛才見到的靈族人已經算是衣著整齊且較體面的。
“這是哪裡?”靈眸瞪大眼睛詢問麻禮。
“這裡是單於陵。”一個蒼老的聲音回答,然後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攫住了她,“而你是他們盼望的靈女!”
“你是誰?”靈眸疑惑地望著老人。
“你的祖母蘭婆婆!”老人道。“歡迎回來,蘭眸。”
“我的……祖母?”靈眸怯怯地望向麻禮,以求確認。
“這位是你的祖母,也是靈族的族長。”麻禮朝她點點頭。
原來……如此,靈眸明白了,可在她心裡仍無法將這眼神凌厲的老婆婆與心目中慈祥的老祖母聯想在一起。
“隨我來。”蘭婆婆拉著她的手走向單於陵的深處。
越往裡面,窮困的景象就越明顯。靈眸不禁感到困惑,“靈族很窮嗎?”
“靈族的貧困是因為血族人掠奪了靈族人所創造的財富!”蘭婆婆的臉上滿是恨意,這讓她的臉扭曲得近乎可怕,“以後不會了。”
靈眸怯生生的開口,“為什麼?”老人猙獰的表情讓她覺得害怕。
“因為你回來了。”蘭婆婆鏗鏘有力的說,眼中閃爍著光芒。
根據先知釋利的預言,當靈族的武士敲響神面鼓時,就是結束血族單於血腥統治之時,而作為靈族最後一個武士的蘭眸將會是拯救靈族的勇士。
“靈族人們,這就是你們引頸企盼的靈女。”蘭婆婆登上高處振臂一呼。
立刻,幾乎每個穹廬裡都有衣著破的人奔出,湧向高台……
“靈女——”
“靈女——”
靈族人歡呼著,紛紛跪倒在她面前。
“這是……這是做什麼?”這氣氛太過於詭異,靈眸忍不住渾身顫抖。
“別怕,他們沒有惡意的。”麻禮伸手將她保護在懷裡,“大家只是在歡迎你罷了!”
“麻禮,你太保護她了!”蘭婆婆挑起眉指責道:“身為靈女,她得有能力保護自己的族人才是。”
“可是……”對他來說,靈眸才是最重要的呀!麻禮想辯解,不過在婆婆面前,生性拙言的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過來!”蘭婆婆不容拒絕地將她從麻禮的懷中拉出,並把她推到前面,強迫她面對陌生的人潮,然後指著台下的群眾,嚴厲地告誡道:“我已經老了,以後他們就是你的責任。”
“我的責任?我不懂……”她的話更令靈眸覺得一頭霧水。
“你將是靈族下一任的族長,等時機一到,你也會是下一任靈巫。”蘭婆婆嚴肅地道:“拯救族人是你的本分,即使要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你也不能退縮!”
族長?!靈巫?!拯救族人?!
她能擔起這樣的重擔嗎?靈眸的小臉蒼白得沒有血色,內心更是充滿了惶恐與迷茫。
蘭婆婆將她的迷惘與無助都看在眼裡。她曾希望這從未謀面的孫女能像她的歌給(匈奴語,兒子)月倫那般強悍有力,誰知,盼來的竟是這麼個膽怯的小東西。
她就像……就像當初月倫娶的那沒用的異族女人一樣!霎時,蘭婆婆失望極了!
◎ ◎ ◎ ◎
“就這麼決定了。”邪莫爾以簡短的話結束了這次作戰部署的會議。
“是!”
眾將恭敬地作揖受命。 ”退下吧!”邪莫爾摒退所有的人,正想起身,卻覺得一陣暈眩,雙腳更是軟得無法支撐身體。
“單於……”
幾名機靈一點的將士覺察到他的不對勁,紛紛停下往外走的腳步。
“囉唆什麼……”邪莫爾正要斥責他們的大驚小怪,誰料,他只覺得眼前一片昏黑,便一頭栽倒在地上。
“單於!”
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嚇得不知所措。
“單於病倒的事誰也不許外傳,違者立斬不赦!”呼衍黑幕首先鎮定下來,且當即下令。
“是!”
眾將齊聲應道。
將邪莫爾安置在榻上後,呼衍黑幕且即展開調查。“單於之前有過異狀嗎?”
“攻打酒泉時,城中正發生瘟疫。”左大將回憶道:“日逐王手下有很多人都染上了,我們也有人——”
“單於的症狀像是感染了那種瘟疫嗎?”呼衍黑幕摸摸下顎。
“嗯!”左大將上前觀察了邪莫爾的情況之後,很快就確定了。
“趕快傳靈巫醫過來吧!”有人建議道。
“恐怕找靈巫醫也沒用。”呼衍黑幕思忖著,“酒泉死了很多人嗎?”
“是啊!死的人多到來不及掩埋,只得用火燒了了事,結果弄得整個酒泉濃煙蔽日。”左大將回答。
“呼衍大人!”一名傳令當戶(匈奴官名)上前拱手喚道。
“什麼事?”
“小兒年前也染了這種病,他……”傳令當戶吞吞吐吐的,內心掙扎著不知該說還是不該說,“他……”
“該死!你究竟想說些什麼?”呼衍黑幕捺不住性子地咆哮出來。
“後來是……是靈族的蘭婆婆救了他!”雖說與活死人私下接觸已犯了單於的禁令,可當時他怎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歌給痛苦地死去呢!
“好!你騎上最快的馬,迅速把蘭婆婆帶到這裡來。”呼衍黑幕當機立斷。
“與靈族活死人接觸,其罪當誅……”
對於呼衍黑幕的決定,眾將一陣嘩然。
“是單於的生命重要,還是一紙禁令重要?”呼衍黑幕厲聲責問。
血族以武力制衡天下,邪莫爾是其中的靈魂人物,一旦他不在了,整個匈奴聯盟必然崩潰無疑。
何況,對呼衍黑幕來說,邪莫爾是他的偶像、神祗,必要時,他會不惜一切來護衛他,即使因而觸犯了禁令也在所不惜。
“還不快去!”呼衍黑幕堅決地下令。
“若單於醒來得知一切……”屆時該如何面對單於的震怒?一名將士囁嚅著。
“若事情敗露,我自會一力承當。”呼衍黑幕冷聲道:“當然,這也需要各位的配合,如果讓我知道有人洩密,定斬不饒!”
“屬下明白。”
眾將齊聲答應。
“傳令當戶負責帶回蘭婆婆,你們幾個則負責將兵士調離營地,理由是緊急操練;你,你,你,還有你,負責營地的警戒任務。”呼衍黑幕足速指派任務,“記住,事情做得越隱密越好。”
一旦邪莫爾重病的消息被揭露,必會導致草原的動蕩,所以,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再說,違背頓突單於的禁令與活死人私下交易,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
“是!”
眾將紛紛得令離去。
穹廬再次恢復寂靜,呼衍黑幕看著在死亡邊緣掙扎的邪莫洋,再一次感覺到濃濃的恐懼。
“單於,你一定要活下去!”他忍不住雙手合十,向上天祈禱。
可回應他的,只有邪莫爾粗重的呼吸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