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朗天!」路絲築對他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怎麼對我這麼見外?叫我阿天就可以了。」他擺出往常迷人的笑靨,邊提醒她的用詞不當,邊對迎面而來問好的學生點頭示意。
她才不理會他的瘋言瘋語,雙手叉著腰,一副惡婆娘的模樣,「你到底想幹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來懷念一下我以前當大學生的生活罷了!」他一副緬懷過去的感動模樣讓路絲築直翻受不了的白眼。
「是嗎?」路絲築的眼角有著深深的疑心,「那就請你自行去懷念吧,不要老跟在我的身邊晃,男人跟著女……」路絲築驚覺到自己失言,她趕忙改口,「男人跟在男人的屁股後面轉,很丟人的。」言畢,旋身往教材室的方向走。
齊朗天未察覺到路絲築含糊不清的改口,見她快步離開,不動聲色急忙的跟上她的腳步,卻被她猛一旋身的衝擊而停在原地。
「哈哈,你好。」看見她僵硬的臉色,齊朗天只能舉起手訕訕的向她打招呼。
路絲築臉色不善的瞪著他,「我說過了,別跟在我後面。」真搞不懂他發什麼神經?這兩天老是送她到了學校便賴著不走,像只跟屁蟲似的跟前跟後,讓她煩都煩死了。
齊朗天舉起雙手作投降狀,「我知道了。」語氣真摯的保證著,臉上儘是尷尬的笑容。
路絲築深深的看他一眼後,便轉身大步離開。留下齊朗天獨自漫步在校園內,努力的思索一個可守在她身邊的辦法,惟獨這件事,他無法假手他人,伸手煩躁的爬了爬頂上髮絲,一個陌生的男音在他身後揚起。
「對不起,請問……」
齊朗天狐疑的轉過身,只見一個高高瘦瘦、身著白衣、眉目清秀的斯文男子正忸怩難安的看著他。齊朗天主動向他展露一個親切的笑容,和氣詢問:「有事嗎?」
「呃……我……」男子抬頭看了他一眼後,又隨即低頭,臉上還泛著極不自在的紅光。
齊朗天閒散的看著眼前的斯文男子,銳利的眼神在他身上巡了巡後問:「你是助教?還是教授?」
「我是教授。」他照實回答後發覺不太對勁,「咦?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王家邦狐疑的抬起頭注視著齊朗天。
齊朗天斯文的笑著,「這只是我個人一個小小的推理,不過你也給了我明確的答案,你是個很年輕的教授。」由他的外表判斷,他大概不超過三十歲。
王家邦不好意思的搔著頭,「我也沒別的特長,只是喜歡唸書,就這樣傻呼呼的當上教授。」
「教授貴姓?看你一身白衣,是理工系的教授?」在齊朗天的印象中,只有理工系的人會穿著白衣到處亂晃,但是他好像從未看過絲絲穿白衣的樣子?
「我姓王,是化學系這學期新上任的教授……」等到他全部托出之後,王家邦才發現事情有點怪怪的。他好像是有事要來詢問請教這個親切俊秀的男人,怎麼現在的情況完全改觀?反而自己說出了自己的底細,唉——他怎麼這麼笨啊?
「你不用感到自責或者是莫名其妙,我這個人就是這樣,沒其他惡意的。」看出王家邦心中的疑慮,齊朗天主動將所有的過錯攬到自己身上。
王家邦不明就裡的看著齊朗天,而後緩緩露出一個笑容,「我差點忘了我是有事想請教你,沒想到反而……」他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
「有事請教我?」齊朗天揚起眉看王家邦,又露出他一貫騙死人不償命的和藹笑容:「你有什麼事需要請教我的?請說!」
王家邦先是猶豫了好半晌,一對上齊朗天的眼神又慌忙的調開,看了看地,然後又看了看天,最後像是下了莫大的決心,才將眼光定在齊朗天身上,吞吞吐吐的說:「我想請問……請問你……」
王家邦的話尚未問出口,路絲築適巧從他身後經過,看到齊朗天還在,她的兩道秀眉不禁彎了起來,「你這個人還真『閒』耶!」一出言就是不客氣的尖酸挖苦。
「是啊,我是個閒人嘛!」齊朗天一點也沒把她的挖苦放在心上。反倒是在他身旁的王家邦低垂著頭不知在看什麼。
「王教授,地上有什麼好看的嗎?」齊朗天納悶的看著不敢抬頭的他問道。
「沒……沒什麼。」王家邦紅著臉抬起頭,卻不敢將視線移到路絲築的臉上或者是身上,而目睹這一切的齊朗天這時也瞭然於心了。
路絲築只是奇怪的瞄了一眼王家邦及齊朗天,真想不通這兩人怎麼會搞在一起?但她可沒閒時間去深究,於是她連再說一句話都懶得說,直接走人。
「咳咳,絲絲是個不錯的女孩……」齊朗天故意將話打住,看著已然是紅光滿面的王家邦。
「是啊,她……她很好……」除了虛應著齊朗天的話,他也不知道該講些什麼。「呃……我還有些事,我先走了。」王家邦轉身就想逃走,卻被齊朗天給拎住衣領,讓他一時間動彈不得。「你……你……」王家邦神情著急的望向齊朗天,不知齊朗天此舉意欲何為?
齊朗天朝他微微一笑,鬆開手,「你不想問我有關於絲絲的事了嗎?」
王家邦愣了一會兒,隨即又認真思考了一下,最後以搖頭代替他的回答。
由於老是見到齊朗天天天接送路絲築上下課,所以想問問路絲築與他之間是什麼關係?原本想抱著是朋友或者是親戚的希望安慰自己,可是從剛才的談話看來,他們的關係不像是自己所想的那樣單純,而且又聽見齊朗天親熱的喚她絲絲,他原有的勇氣跟自信心已經完全蕩然無存了。
「你們看起來……」王家邦強露出笑容,「真像是一對金重玉女。」語氣中有著濃厚的失望。
聰明如齊朗天,他這麼一聽就聽出了王家邦背後的含意,唇角微微揚起,「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我沒有誤會。」王家邦篤定的搖搖頭,對方是個在各方面都比自己出色的人,路絲築有什麼道理會棄齊朗天而選他呢?所以他只有選擇結束這段尚未開始的戀情,「祝福你們!」他真摯的對著齊朗天說。
祝福?!這下誤會可大了,齊朗天莫可奈何的歎息,原本還以為王家邦對絲絲有意是件好事,搞不好藉由他可以讓絲絲的「女性自覺」甦醒,不過現在齊朗天可不這麼想了,像他這麼溫吞個性的男人根本一點也不適合絲絲,更遑論改變她了。
但是關係仍是需要撇清,話還是要說明白,於是齊朗天展現出他極度的耐心,「王教授,我跟絲絲只是最普通不過的朋友,你千萬千萬不要誤會了。」在他說這些話的同時,他的心底冒出了一個小小的聲音:她真的只是你的普通朋友?
齊朗天微一愣,立刻將這不該出現的小聲音給逐出心房,再次展露他迷人真誠的笑容對著王家邦說:「我由衷的希望你……」他突然打住話語,只因他被自己內心的想法給嚇了一跳,他居然不想讓王家邦這樣溫文儒雅又害羞的傢伙追求絲絲,天啊!他怎麼會有如此可怕的想法?
理理思緒,齊朗天又將這可怕驚人的想法踢出腦海,又接著說:「我希望你能……你能……」該死!他怎麼會把話說得結結巴巴的?這一點都不像平日辯才無礙的他,一定是受到了王家邦的影響,沒錯,這一定是受到了王家邦的影響所致。
王家邦看著齊朗天的臉色忽喜忽憂、忽憂忽急,像是受到什麼困擾似的,現在又見他端起笑容,「我希望你……希望你……」
齊朗天又再一次整理心緒,做了幾個暗地裡的深呼吸後,他伸出手放在王家邦的雙肩,鄭重的宣佈:「我希望你能當絲絲的好朋友。」
此言一出,不僅王家邦呆了,連齊朗天自己也呆掉了。他完全沒想到自己在幾番心理建設後,居然……居然會說出這種廢話來,他明明是希望王家邦主動追求絲絲的,怎麼……怎麼說出口的話卻是……卻是這樣的呢?
王家邦輕輕拉下他的手,拍著他的手,「你放心,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會再對路助教存有什麼非分之想的。」王家邦完全誤解了齊朗天的意思。
「你知道我的意思?!」齊朗天不可思議的看著被自己視為呆頭鵝的王家邦,連他都不知道有什麼意思的語句,王家邦居然知道?而且還瞭解?!
「當然,沒有人會喜歡自己的女朋友被其他男人存有非分之想,所以你放心,我跟路助教只會是普通朋友,不會再有其他的關係了。」
齊朗天看著他,第一次發現無言以對的情況竟是如此痛苦,他只能用力拍拍王家邦的背,語重心長的道:「請你幫我好好看著絲絲。」於是他乾脆將錯就錯,請王家邦幫忙他看顧路絲築好了,以免她又會遭遇到什麼事。
豈料王家邦這個呆頭鵝又將他的話給曲解了,嘴邊直念著:「我明白、我明白。」
他的熱心應諾反引起齊朗天極度的不解,「你又明白什麼了?」
「我明白你對路助教的心啊,你放心,我會好好幫你看著她,不讓其他有非分之想的男人接近她。」王家邦像是要許下諾言似的,握緊了齊朗天的手發下誓言。
這下更讓齊朗天無言以對,怎麼才一會兒的工夫,這個王家邦突然變聰明了?而且還變得自作聰明?!
「那我去忙了。」王家邦聽見鐘聲響起,想起了下堂課的教材尚未弄妥,趕忙告離。
當齊朗天慶幸著這個「聰明人」遠離自己,不禁鬆了口氣,如果再跟他對話下去,不知道又會被他誤會到什麼程度,怎知思緒才剛落下,遠方又傳來王家邦的聲音:「你放心,雖然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但是我會照你所交代的去做。」
這句話又再度令齊朗天說不出話來,怔怔看著王家邦終於遠離,他大歎一口氣,決定離開這個校園,今天這個校園的人事物都跟他犯沖,再待下去,他遲早會被氣得中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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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眉目?」齊朗天的音調不自覺地上揚了八度,讓坐在一旁看電視的路絲築也好奇的抬起頭看他。
齊朗天身上穿著圍裙,昂首的身軀立在沙發旁,一手持無線聽筒,一手放在腰上,成了一副奇怪的模樣。
對她比了比沒事的動作,齊朗天拿著無線聽筒往廚房裡頭走,這怪異的行動引起路絲築高度的好奇心,於是也躡手躡腳的跟在他身後,躲在冰箱後頭聽著齊朗天與他人的對話。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一點眉目都沒有?」沒想到連嚴剛、嚴強兩兄弟出馬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他該稱讚這個人太高明了嗎?
「很抱歉老大,這個人很有可能是紫幫的殘留者,因為離那件事已經有些年了,所以他的身份一時間……」電話另一頭的嚴強為此感到歉疚。
「我明白你們的難處,這一切都是我不好,所以才會害得你們各方奔波。」齊朗天體恤著他們到處奔忙的辛勞。
「老大……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嚴強顯得為難。
「說吧!」他握緊了聽筒。
「我們遇到了連日,發現『鐵蠍』大人似乎也跟你陷入了相同的困境。」
齊朗天揚起眉,「她一向都比我有辦法。」意思是要他們別替這個冷冰冰的女人操太多的心,「況且連日、連月會幫她的。」他揉揉額角,眼角餘光發現了不對勁之處,刻意放低音調,「你該不會是想跟我說連日找你們聯手吧?」
另一端的嚴強靜默不語,以默認代表回答。
「強,你該知道我的脾氣。」這時候齊朗天就得拿出他身為一個老大的威儼了。
「老大,你跟『鐵蠍』大人……」
「我跟她之間沒有任何心結,只是有點相處不來罷了,而且我這是為你們好,她不會允許連日、連月跟你們聯手的,我說的話你明白嗎?」依他對「鐵蠍」的瞭解,齊朗天知道她不會是個喜歡有人幫的傢伙,她一向獨來獨往慣了。
「明白,如果有進一步消息,我還會跟你聯絡。」
「拜託你們了。」齊朗天按下OFF鍵,細細思吟這一切。
沒想到連「鐵蠍」都有麻煩了,齊朗天伸手爬爬頂上的髮絲,靜靜的想著:在他們「風火盟」解散的五年後,他有了紫幫這個天大的麻煩,連「鐵蠍」也相繼有麻煩,這一切只是個巧合嗎?不,他從不相信有巧合,這其中一定有古怪。
為證明他所想的,齊朗天欲拿起聽筒,再撥通電話,眼角映入了一個纖細的身影,他才發現他還有個麻煩呢,唇形不經意彎起一個完美的弧度。
「我不知道你有當小偷的嗜好。」齊朗天興味盎然的看著路絲築一臉尷尬的從冰箱旁走出來。
她有點慌亂的解釋,「我只想來找水喝,沒想到你在講電話,我話先說在前頭,我沒有偷聽哦!」偷聽這回事她一定要否認到底,只因她的腦中浮現出她與齊朗天的約定事項。
唉!她也太笨了,哪時候不想起來,偏偏在這種被人「抓包」的時刻想起來,真是的。
「是嗎?」齊朗天從路絲築急於迴避的眼神中知道了一切。他只是輕輕拍她的頭,叮嚀著:「以後別再犯了,好奇是會害死人的。」
聽聽這是什麼話?她也只不過偷聽了他與他人的一小段對話而已,他居然咒她死!真是不可原諒,「你這話就是擺明我在偷聽。」
齊朗天只是淡淡的瞥她一眼,不置一詞的走出廚房。
他的無言更讓路絲築為之氣結,忿忿地跟著他走出廚房,嘴裡不斷地嘀咕著:「什麼嘛,一副神氣的樣子。」
她停止嘀咕聲停下腳步,仔細凝思起來。老實說,剛才神情專注的齊朗天是她從未見過的,不像平常嘻嘻笑笑的他,在他身邊她好像看見了一股穆然氣息,她覺得那時的他有點難以接近……
她用手拍拍雙頰振作精神,真是的,自己到底在想什麼?耳邊突地響起陣陣門鈴聲,從廳內也傳出齊朗天的聲音:「絲絲,有人按鈴,去看看是誰。」
路絲築雙手插在褲袋內,不高興的走出客廳,「為什麼要我去開?」儘管她埋怨著,但仍將門打開。
門外是一個身著藍色制服、頭帶藍色鴨舌帽的男人,朝她露出親切笑容,「你好,我是白鴿快遞公司的人,請問這裡有一位齊朗天先生嗎?」他客氣的詢問。
「你等會兒。」路絲築轉頭向門內叫了聲:「齊朗天,有你的快遞。」
齊朗天身上仍穿著未解下的圍裙,手邊還拿著一個放衣服的空簍子,看起來就是一副家庭煮夫的樣子。
「我的快遞?」齊朗天看向門外那個快遞員,心中隱隱有了底。「絲絲,幫我去看看洗衣機的衣服洗好了沒?」他將手邊的簍子交給路絲築,邊催促著她。
路絲築只是煩躁的拿起簍子往內走,沒有注意到他臉上表情的變化。
「我就是齊朗天。」他靠在門邊,一雙探光眼在這個所謂的快遞員身上來來回回的巡視。
「這是您的快遞,請在這張紙上簽名或蓋章。」快遞員低頭迴避齊朗天的注意,邊奉上了一封像卡片般大小的紫卡及一張簽收單。
齊朗天露出輕笑,表面不動聲色的盯著這個快遞員,「你是白鴿快遞公司的?我怎麼沒聽過?」
「因為我們公司才剛成立不久。」他在齊朗天刻意的注視下,顯得有點狼狽。
「哦,是嗎?」齊朗天好整以暇的看著這個快遞員,突然靠近在他耳邊小聲道:「回去告訴你的老大,別再給我搞這些小把戲,他有什麼怨恨就直接衝著我來好了,我不會閃躲的,知道嗎?」
「呃,先生請你蓋章好嗎?這樣我才好交代。」他低著頭不敢看齊朗天,只能拿出簽收單吶吶的說著。
齊朗天莞爾一笑,拿過紫卡,「這個我就拿走了,至於蓋章就免了啦。」說完,當著臉色發青的快遞員將門一關。
「喂,你搞什麼?衣服不是早就洗好了嗎?」路絲築從廳後氣沖沖的走出來說道。
「哦,可能是我忘了吧!」他對她歉然一笑,將身上圍裙解下,走進房間。
路絲築對齊朗天突然改變的神情覺得疑惑,又看見他手中拿著一張紫色卡片,神情似乎有些不同以往,該不會發生什麼事了吧?
咦?!她這是幹什麼?幹什麼對他這麼關心?驚覺到自己對齊朗天超乎意料的關心,她連忙替自己找理由。一定是因為最近閒著沒事做,太閒了,所以才會對他胡思亂想,一定是這樣的。
齊朗天看著紫卡上所印製一個唇形的圖案,緩緩將之打開封口,「沒想到多年不見的『死亡之吻』竟為了我而重出江湖,看來我這條命挺值錢的。」他自諷著,邊將裡頭的另一張同樣紫色的小卡抽出。
看完小卡上頭的字句,他笑了,鏡片下的雙眼透露出一股危險攝人的威勢。「既然你想跟我玩,我沒道理不跟你玩。」齊朗天將小卡抵在下巴,陰森的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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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絲築坐在草地上,抬頭望著天空,突然覺得一陣空虛,令她不禁幽幽的歎息。
「絲絲,你怎麼了?」王家邦打老遠就看見她一個人愁眉不展的望著天,好像很寂寞似的。
路絲築看他一眼,無趣的撇撇嘴,「原來是你。」
王家邦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放下他手上的書本,自動在她身旁坐下,「最近兩天你好像悶悶不樂的。」
「悶悶不樂?我有嗎?」路絲築摸摸臉,渾然不覺。每天要做的事情還是一樣多,最近又因為劍道社要與其他學校舉行友誼賽,所以她忙得不可開交,忙碌的日子讓她沒有注意到自己是否真如他說的悶悶不樂。
王家邦輕笑出聲,「當然,你這幾天臉都是皺成一團,你難道沒發覺到嗎?」
「是嗎?」路絲築沒興趣的應了應。最近她是怎麼回事呢?總覺得全身無力,身體內的某個部分像是被抽乾似的,讓她一直提不起勁來。
「是不是因為他的關係?」
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神態有點緊張的問:「你說的『他』是指誰啊?」
「當然是那個接你上下課的『他』啊!不然你還有其他的男朋友嗎?」
「誰……誰說他是我男朋友?」路絲築的臉不自在的泛起一些紅潮,「他只是我的男性朋友,才不是什麼男朋友。」她才不會要一個有極度潔癖的男人當男朋友。
「我瞭解、我瞭解。」王家邦將她的矢口否認當作是害羞所致。
「你瞭解就好,我跟他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路絲築又再次強調,殊不知她反將她與齊朗天的關係愈描愈黑。
「我明白、我明白。」王家邦含笑點頭。
她看了王家邦一眼,又將視線調回蔚藍的天空,在這秋分的時節,還能見到這麼湛藍的晴空實屬難得。
「他最近怎麼都沒來接你上下課?」見路絲築又一頭栽進自己的空間裡,王家邦提出他的疑問。
路絲築垂下首,無聊的隨手摧殘草皮,隨口應道:「他有事去香港了。」想起那天齊朗天快速的離去,她不禁都要懷疑自己是否真的令人討厭?不然齊朗天怎麼會這麼迫不及待的想離開她?
「難怪這些天你都自己一個人上下課,原來是因為這樣。」王家邦握拳打掌,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
路絲築無力的照著他所說的話應景點頭示意。
「也難怪你會這樣悶悶不樂。」
「誰說我是因為他悶悶不樂的?」路絲築對這話可敏感極了。
王家邦但笑不語,剛才他可沒說她是因為誰而悶悶不樂的,這全是她自個兒完全不打自招的。
「平常的你神采飛揚,不管是做什麼都顯得精神奕奕,可是最近幾天的你卻這副沒精神的樣子,到底是怎麼了?」
路絲築偏頭看著王家邦,才開始感到奇怪起來,「我以前跟你好像是不怎麼熟的,怎麼現在你跟我卻像是老朋友似的坐在這兒聊我的情緒呢?」
「朋友的第一步,就是要先摒除彼此的陌生。」王家邦見路絲築無意識的點頭,又接著問:「那我們現在是朋友了嗎?」他朝她伸出手。
路絲築笑著與他擊掌,「當然。」
「那……」他起身拍掉身上的草屑,「今天我送你回家好嗎?」
路絲築點點頭,有人接送當然好啦,只是……「你幹麼對我這麼好?」
王家邦邊拿起書本,露出一個傻笑,「我是受人之托,理當忠人之事。」
她看著他,完全不知道他說什麼,只是茫然的問:「你受誰之托?」
「嘿嘿!」王家邦只是乾笑兩聲,不置可否的向她擺擺手後離開。
路絲築看著他的背影,不知為什麼,他的背影居然很像齊朗天?兩個人都是一樣的高瘦,都帶著濃重的書卷味,連笑起來的那兩聲嘿嘿也很像。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她卻無法否認,她似乎開始想念起齊朗天了,想念起他拿著雞毛撣子到處打掃的模樣、想念起他溫和的笑容、想念起他不正經的玩笑話、想念起他在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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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
齊朗天依約來到碼頭,姿態優閒的靠著欄干看著平靜的海面,腦海裡卻迸出路絲築抿唇倔強的小臉。其實他會匆匆忙忙趕來香港不是沒有原因的,這個在暗地裡搞怪的傢伙主動邀約,他豈有退縮之理,再加上有些事他需要先來調查清楚,所以他才會什麼話都沒交代一聲,拎著簡便的行李就來香港了。
現在她在做什麼?應該還在學校吧?還是在回家的路上?不知道那個王家邦可不可靠?有沒有照他交代的送她回家?
齊朗天猛一甩頭,將這些老媽子的擔憂與操心踢出腦海,沒想到才短短的時間,他已經成為絲絲的老媽子管家,不但天天接送她上下課,還要負責她的生活起居,吃飯時間一到他還得要負責將她餵得飽飽的,這種無微不至的照顧相信是保母也沒這麼盡責。
他輕笑出聲,將這些思念路絲築的情緒收起,全神貫注於眼前的美景——香港,這個有東方之珠美譽的城市,有著他曾經美好的瘋狂年少及青春往事,閉上眼,他彷彿可以看見往日的時光在他耳邊呼嘯而過。
那一年他幾歲?十七?還是十八?憑著自身的一股叛逆及自負,他們這幾個小鬼竟也搞起幫派來,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他還不知天高地厚,只知道我行我素的做自己喜歡的事,行俠仗義、偷搶拐騙,這些事他都曾做過,所有的一切都只能說是年少輕狂的瘋狂,現在的他們都已經長大了,也都是個成熟的成年人了,但歷歷在目的往事卻不是說忘就可以忘得掉的。
想想這些年,他們這些曾經一起歡笑共患難的夥伴都已各分東西,連聯絡都很少,主要的原因不只是在躲避仍對他們這幾個「風火盟」的傢伙存有好奇之心的人,最主要的是他們都在找人,找一個他們從未見過卻又熟悉的人,他們「風火盟」的頭頭——金鳳。
其實說來好笑,他們一起共創「風火盟」,卻從未見過這個將他們緊緊連繫在一起的頭頭,只知道她是個女人,其他的,對他們而言都是神秘的,就是因為她的神秘,使得「風火盟」也成為人人都想一窺究竟的神秘幫派,其實他們幾個人哪是什麼神秘幫派呢?他們只能說是一群不成熟的小大人罷了,有什麼神秘可言?
他換了個姿勢,看著眼前的景色,仍沉思於過往中。唉——所有的一切都成過去了,但是卻永遠存於他們這幾人的心中,雖然他們彼此都未聯絡,但只要其中一人有事,其他人都不會袖手旁觀,這應該算是他們的團結吧!當初也就是因為他們的臭氣相投才組了「風火盟」,又因為團結合作,所以很快的就創造出一番局面。
但,一切來匆匆、去也匆匆,他們所創造的「風火盟」最後也成了一個傳奇,一個流傳於道上的傳奇罷了!
齊朗天偏頭看了下碼頭大牆上的鐘,再看看四周,眉不悅的皺起。「哼,沒想到約人的反而遲到,這個人還真是大牌。」他冷哼一聲,邊摘下眼鏡,同時也摘下了他的保護色。
「『錫狐』?」
一個極淡的音量從旁傳來,聲音雖然很小,但是齊朗天仍是聽得一清二楚,讓他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起來,整個人處於警戒狀態。
「是你約我來的?」齊朗天拿出「死亡之吻」的紫卡,對著一個戴著墨鏡、臉上無表情的傢伙問道。
「是我。」他坦誠回應齊朗天的問話。
齊朗天臉上浮現一個極淡極輕的笑,「很好!」
一股奇異的氣氛在他們兩人身邊蔓延開來,兩人只是直視著對方,不再作任何的反應及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