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遲到了。」一個冷淡的聲音在傍晚恬靜的小公園裡顯得格外突兀。
急急忙忙趕來的中年男子吐著重息、喘著氣道歉,「因為……因為發生一些意外,所以……」
背對著他的高瘦男子伸出手制止他再說下去,「意外?什麼意外?希望這不是你的推托之辭才好。」口吻帶著極度的譏諷。
中年男子儘管心中有怨氣,但也發不出,誰教對方是出錢賞他飯吃的大爺呢?只好認分的向對方誠實報告:「先前我所調查的資料遺失了,所以只好一切重頭再來。」他到現在還是無法理解那調查報告是怎麼遺失的。
「哦?」輕蔑的音調,顯然他對這個解釋不太滿意,「那我交代你辦的事……沒搞砸吧?」如果搞砸了,他會讓那中年男子死得很難看。
中年男子聽出他話中的含意,趕緊拿出一個紙袋遞給對方,以證明他的辦事能力,「這是目前我所搜集到的資料,你先看看。」
高瘦且戴著墨鏡的男子轉身接過紙袋,拿出裡頭的資料快速瀏覽一遍,「就只有這些?」語氣中有著濃濃的不滿。
「他的資料跟檔案我花了一番工夫才調查到,這個人非常懂得將自己的光芒遮掩起來,我已經盡力了。」中年男子自歎第一次遇上這種霸道的客人,也第一次遇到這麼難以摸清底細的被調查對象。
高瘦男子唇邊勾勒出一個冷然的弧度,喃喃自語:「那麼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
中年男子完全聽不出對方話中有何含意,「你還要我繼續調查下去嗎?」他真想趕快將這筆生意擺平。
高瘦男子透過墨鏡像是洞悉他心機般的看他一眼,從西裝內袋拿出一張支票,「這是你的第一筆酬勞。」
中年男子接過支票,瞟了上頭的數字一眼,差點讓他的雙眼掉下來,這麼豐厚的酬勞他第一次見到,沒想到這個陰陽怪氣的客人出手還挺大方的。
「看樣子你很滿意我給的酬勞,只要繼續幫我調查下去,我絕對不會虧侍你的。」他冷硬的聲音又再度響起。
中年男子輕咳一聲,收起他驚喜過度的神情,徐徐的將支票收入袋內,「如果你有需要,我會繼續幫你調查下去。」
「很好。」他的唇角掛著一抹似輕笑似的漠然笑意,以墨鏡遮掩的雙眼讓人看不出他現在所有的心情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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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出來了嗎?」齊朗天端坐在沙發中手持聽筒,表情嚴肅的望著前方。
路絲築一踏出房門就見到齊朗天異常嚴肅的不知在和誰講電話,她搔搔後腦,不知這種時刻她是否應該迴避?正當她煩惱之時,齊朗天已看見她的出現,匆忙的敷衍幾句後掛上電話。
「我打擾你了嗎?」路絲築感到愧疚,搞不好人家正與女友話甜蜜,她的出現無疑是破壞他的好事。
齊朗天笑了笑,「沒有,不是什麼重要的電話,你不用一副對不起我的模樣。」
「真的不要緊?」路絲築走到齊朗天對面的沙發坐下,見他溫柔的笑著,她胸口一緊,「如果我打擾了你跟女朋友的談話,我很抱歉。」當她說出這話時,她發現自己的胸口居然緊得讓她透不過氣來,為什麼她會這樣?她不明白也不懂。
「女朋友?」齊朗天為這名詞感到好笑,優雅的交疊一雙長腿,將背往後靠,「我沒有女朋友,所以你不要一副破壞我好事的抱歉表情看著我。」
不知為什麼,齊朗天這似輕鬆又不在意的否認竟讓路絲築鬆了一口氣,真是奇怪,她為什麼會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她摸摸後腦,想不出所以然來。
「今天不用去學校嗎?」居然能在假日以外的日子見到路絲築出現,的確讓他有些驚奇。
「昨天是校慶,所以今天補假。」她淡淡的說明。
齊朗天看著她,路絲築依舊是平日的打扮,俏麗的馬尾、一身輕便的襯衫、牛仔褲,未施脂粉的雙頰此刻卻是紅撲撲的像個紅蘋果般可愛,小巧優美的唇形緊緊抿著,一雙圓澄澄清亮的雙眼讓她怎麼看都像是個可人的小美人,只是啊,這個小美人依舊不承認自己是個女人家,她全身上下有哪點看起來像男人呢?也不知道她那小腦袋裡裝的是什麼東東,這麼頑靈不化!
「你一直盯著我看做什麼?」路絲築清清喉嚨,不太自在的問出聲。她居然對於他的注視感到莫名的害怕及一點點的心慌,天啊!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居然會對齊朗天產生這麼奇怪的反應。
齊朗天歉然一笑,「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問你……」他偏頭看了下窗外的天氣,「今天天氣不錯,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陪我出去走走?」
「怎麼,今天不打掃家裡了嗎?」她的語調中隱含著一絲挖苦的意味,反正每天她都會見到他努力維持屋內的乾淨清潔,沒想到他也會有鬆弛的一天。
齊朗天不以為意的擺擺手,「人總是要休息的嘛,怎麼樣,去不去?」
路絲築歪著頭故作思考樣,最後燦然一笑,「好吧,反正我也該好好熟悉附近的環境。」
「那就走吧。」齊朗天率先起身,整整衣衫後,回房又多拿了件薄外套後,對路絲築招招手,一同出門去了。
跟著齊朗天漫步在公園裡,路絲築這才發現齊朗天的魅力無窮,不論是老人或者是小孩一見到他都會和善的與他打招呼,面對他的笑臉攻勢,與他擦身而過的年輕女子都會忍不住回頭偷瞄他一眼,然後會紅著臉快步離去。
「沒想到你還挺受人歡迎的嘛!」路絲築的腦海還殘留著剛才一位年輕女子紅著臉偷偷瞄他的羞怯樣。
齊朗天摸摸下巴,剛才他是不是聽錯了?不然他怎麼會聽出路絲築話中好像還帶著一點醋意?「其實你也很迷人,很有魅力啊!」他出聲安慰她,暗想或許她是在為她的魅力失效感到不快吧!
「是嗎?」她居然會因為他了無誠意的撫慰而感到快樂,路絲築深吸一口氣,將這突如其來的快樂逐出心田。
「當然,你的魅力在學校可真是無遠弗屆。」一想起每天到學校接她下課的盛況,齊朗天不禁都要開始懷疑起他的男性魅力是不是遠比不上帥氣又女性化的路絲築?而且說實在話,每天見到那種情況還真令他有點心裡不平衡,簡直可說是嚴重的刺傷他的男性自尊心。
「為什麼我聽起來好像不是什麼讚美的話,而且還帶點諷刺哦!」路絲築無意識的鼓起兩頰,在不知不覺中流露出女性化的一面。
「呵呵,你聽出來啦?」齊朗天乾笑兩聲,不作任何辯解。
路絲築白他一眼,有時她還真搞不懂齊朗天這個人,整日只會嘻嘻哈哈、笑臉迎人,好像他沒什麼喜怒哀樂似的,該說他沒個性、太軟弱,還是太溫柔善良?
「你好像沒什麼煩惱。」她將心中所想的直言說出。
齊朗天依舊微笑,「難道人就一定要煩惱度日嗎?」齊朗天反問她。
「我沒這麼說,只是我覺得很奇怪,你會生氣嗎?」路絲築停下腳步,認真的詢問他。
齊朗天也停下腳步,將掛在手邊的薄外套披在肩上,一派斯文俊挺的模樣又惹來旁人的刻意注視,但他視而不見似的,不疾不徐的回答:「人有七情六慾,我當然也不例外,只要不太過分,我是不會隨便亂發脾氣的。」
「那你的意思是說你還是會生氣嘍?」路絲築仰起頭看他,第一次覺得齊朗天還挺高大的,讓她的脖子抬得有些酸。
齊朗天莞爾一笑,「這是當然的,我是人嘛!」聽聽路絲築的口吻,好像他不是個人似的。
看著齊朗天臉上漾著幸福的笑容,連她都開始懷疑起這個世界是不是美好得太過分?不然他怎麼可以將笑臉整日掛在臉上,他不累,她看得都累了。
陣陣徐風吹來,齊朗天伸了一個大懶腰,順手將肩上的薄外套脫下披在路絲築的肩上,低聲溫文說道:「已經入秋了,天氣多變化,你披上比較好。」
本想心領他好意的路絲築,在見到他堅持的眼神後,摸摸鼻子,不發一言的接受他雞婆的好意。有時她會討厭齊朗天的雞婆,因為那樣雞婆的他總是會殷切詢問她的一切,讓她心底產生一股暖暖的氣流,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她老是猜不透也想不透,不……算了!她遲早有一天會知道這情緒所代表的是什麼意義。她義正辭嚴小聲的獨自咕噥道。
齊朗天往右後方一瞟,一個人影立即從他眼角視線中一閃而過,他瞭然於心的笑了笑,嘴上喃喃低語著:「沒想到我是如此受人歡迎,真是一大罪過。」
路絲築聽見了齊朗天的自言自語,送了一記大白眼給他,不知道他又在發什麼神經了。
「絲絲,你不是喜歡吃布丁?」他輕拍路絲築的肩和氣的問道。
「對啊!」她茫然的看著一臉帶笑的齊朗天,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
「那我們到超市去買些材料回家自己動手做來吃,如何?」他熱誠的提議。
「你是嫌太無聊了嗎?」怎麼一天到晚喜歡在家事堆裡打滾?像她就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力行古人所說:君子遠庖廚政策。
齊朗天親密的揉揉路絲築的髮絲,「一個成熟的『男人』是勇於學習一切,難道你不想成為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嗎?」
男人、男人!沒想到齊朗天真把她當成男人了,路絲築不禁為此感到不平,不過……轉個念頭一想,她也只能默默接受,誰教她一見面就警告人家說別把她當成女人呢,所以這都是她自作自受,而且,也不知道到哪時她才能恢復女兒身?思及到此,她想起了對她疼愛有加的父親……
她暗地歎息,罷了!既然老爹無法接受她是女人的事實,那麼她也只好順從他的意念,雖然為難了自己,但是她無法去忤逆一個寵她、愛她、疼她、惜她二十多年的父親,這親情的羈絆才使得她委屈自己女人的身份,睜眼說瞎話的將自己當成男人,但是她不是啊!
「怎麼?你不願意接受一個成熟『男人』的考驗嗎?」齊朗天見她思忖不語,又再度使出激將法。
明知道是激將法,可是聽進耳裡卻老覺得刺耳不已,「走吧!」她主動往超市方向前進。
跟隨在後的齊朗天朝著後方展露一個輕笑,提起腳步跟上路絲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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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想不到的事竟然發生了,路絲築看著眼前混亂的景象,沒想到所謂的「搶劫」事件就在他們眼前活生生、血淋淋的上演了。
「你們看什麼看,還不給我乖乖的蹲下!」一個頭罩褲襪的劫匪手中拿著槍要脅著站立在一角的他們。
路絲築氣憤的握緊拳頭,將心中的怒火全表現在臉上,欲上前痛揍跟前的搶匪,但被齊朗天制止,拉著她一起蹲在角落。
齊朗天冷靜的頭驅使他做出明智的抉擇,銳利的眼神已大概看出有四名搶匪,個個手中都有一支手槍護身,廣大的超市裡有著此起彼落的尖叫聲與哭泣聲,霎時使得情況更加混亂難以控制,他正想好好利用這個大好機會,卻眼尖的瞥向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進入了他的眼簾,他悶笑一聲,惹來路絲築不諒解的大白眼,他無辜的向她眨眨眼,看來這次他非得當個縮頭大烏龜演場戲給那個私家偵探看看。
齊朗天收斂起心神,佯裝一臉的害怕,邊靠近了路絲築,「絲絲我好怕哦!」他還故意顫著聲,將他演技的逼真度全然表現出來。
路絲築沒好氣的瞥他一眼,「你一個大男人還怕這種場面,你知不知羞恥啊?」沒想到齊朗天這個傢伙居然無用到這種地步,真是丟光了男人的臉。
「他們手上有槍啊!」齊朗天悄聲的在她耳畔低語。
「那又怎麼樣?」如果不是他剛才拉著她不放,她一定可以把那個對她大呼小叫的搶匪給揍得跪地求饒。
「活命要緊啊,而且他們手中有那麼多人質,你能輕舉妄動嗎?」
儘管心底在唾棄齊朗天的孬種,但路絲築同時卻又不得不承認他思量得對。「不然你說該怎麼辦?」
齊朗天朝著她自信的一笑,小聲的說:「再等一下,等情況完全穩定下來了,你就可以大展神威了。」
路絲築不明就裡的看著齊朗天,怎麼他說跟做的又是一回事?他剛才充滿著自信的口吻,怎麼一轉眼又回到原先那個膽小害怕、直往她身旁縮的孬種?
一個響亮的槍聲劃破這混亂的氣氛,所有的哭泣聲及驚慌聲在這一刻都呈現寂靜無聲的狀態,受到驚嚇的客人們都抱著頭蹲在屬於自己的安全角落裡,深怕搶匪的下一槍會射進自己的體內。
「聽好,我們不想傷害任何人,只想拿了錢走人,如果你們好好合作,我絕不會傷你們一分一毫。」一個高大同樣罩著褲襪的搶匪,聲若洪鐘的說出他的目的。
路絲築用眼神質詢著齊朗天,齊朗天則對她輕搖著頭,要她再有耐心的等一會兒,原本想不理齊朗天諫言的路絲築在緊要關頭仍屈服於他,她忿忿地別過頭不去看他,討厭如此聽他話的自己。
最後瀰漫在空氣中的是一股不尋常的氣氛,凝結的空氣中夾雜著搶匪裝錢的沙沙聲,路絲築無法忍受的瞪視著齊朗天,只見齊朗天將嘴湊到她耳邊,以極低的音量說出他的計劃。
路絲築以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著齊朗天,彷彿在對著他說:你瘋了!但齊朗天只是輕扯扯唇、聳聳肩,一副要做不做隨便你的模樣。
最後路絲築一咬牙,決定冒險執行他所說的瘋狂計劃,她突地站起身,以高八度的音調對著齊朗天尖叫:「你開什麼玩笑!」
尖聲的音量引起了所有人及搶匪的注視,她一見情勢正如計劃中一樣,毫不留情的甩了齊朗天狠狠的一巴掌,繼續自導自演的叫囂:「都這種時候了,還說這種話,大家都嚇死了,你還……」
「喂!你在幹什麼?還不給我乖乖蹲下。」其中一個監視他們這一區的搶匪移動腳步朝著他們引起騷動的方向走來。
路絲築朝他瞪了一眼,低吼:「你給我閉嘴!」她指著一臉無辜的齊朗天,像個歇斯底里的女人般嘶叫:「我不想跟這種男人多待一秒鐘,如果我手中有槍我馬上斃了他。」
拿著槍的搶匪不耐煩的朝路絲築走近,心中的警戒因為行動順利而不自覺地減輕好幾分,「我叫你住嘴!」他對著激動的路絲築大吼。
路絲築輕瞥他一眼,抓緊他走近的前一刻,雙腳往前一跨,雙手拉過搶匪的手腕,一個凌厲的擒拿術使得搶匪手中的槍械掉落,她把握機會以腳將槍支踢向偏遠的角落,再一個過肩摔,將搶匪摔暈過去。
其他聞風而來支援的搶匪,一見路絲築便舉起槍對準她,惡聲警告:「你給我乖乖的蹲好。」
路絲築向齊朗天投以求救的眼神,只見齊朗天呼天搶地的嚎哭起來,「我不玩了,你們一個個都這麼凶,我不玩了。」
搶匪三人都因為一個大男人的嚎啕大哭而傻眼,路絲築把握機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奪下其中一人的槍支,快速的朝其他呆愣的兩人各開了一槍。
其他兩人按著因中槍而出血的手腕痛苦的蹲下,大門也因為一聲巨響而湧進了許多警察,這個為時一個半鐘頭的搶案終告落幕。而此時四周也零零落落的響起掌聲,似在對英勇對戰的路絲築致上深深的謝意,教路絲築一時之間手足無措了起來,只好以懇求的眼光看向齊朗天,豈知齊朗天面向大門,露出一抹神秘兮兮的笑容,迎向路絲築審視的眼神時,他只是微微一笑的向她走來。
「你看,你的大顯神威又不知擄獲了多少人心。」齊朗天依舊是輕鬆不正經的口吻,可落在路絲築的耳裡卻是十分刺耳。
「你別把功勞全推到我身上,明明是你……」齊朗天將食指放在她的唇中,搖搖頭,「這個功勞是你的,別這麼謙虛,還有,你的槍法挺準的。」
路絲築拍開他的指頭,「你這算什麼?」她氣他的器量太大,一點野心也沒有的男人只會顯出他的無能懦弱。
齊朗天仍是一貫慵懶的笑容,「搶匪是你打倒的,可不是我一個一個撂倒的,這是大家親眼所見,這——你無從辯解了吧?」
路絲築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只好趁她的脾氣未爆發之前,避開好奇心特重的群眾快步離開,卻冷不防被聞風而來的記者抓個正著。
齊朗天雙手環胸看著路絲築被一群記者纏得無法分身,正欲上前解圍,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先生,你可是我們警方重要的證人,請跟我回去協助調查吧!」
齊朗天緩緩轉身與來者面對面,看著來者,他露出罕有的真摯笑容,「好久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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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強悍的小妞跟你是什麼關係?」朱沖擎靠著椅背,好奇的向他擠眉又弄眼。
齊朗天輕笑出聲,「反正不是你所想的那種關係。」
朱沖擎一臉無趣的表情,「我還以為你終於想安定下來了呢!」語氣中儘是惋惜。
「那你呢?怎麼會突然對集體搶劫這小差事有興趣?難道那些罪大惡極的壞人都被你抓光了嗎?」
講到這個朱沖擎就忍不住歎氣,「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名氣太響亮的關係,最近的確少了很多作奸犯科的罪犯。」
「這樣很好啊,這才能顯出我們社會是多麼安詳和平。」齊朗天笑稱道。
朱沖擎沒好氣的白他一眼,「你這個人還是一樣不正經,整天只會嘻嘻哈哈的傻笑。」
「是嗎?」齊朗天突然寂靜下來,帶著些許感傷的口吻,「想想我們都快五年沒見了。」他朝著朱沖擎露出一絲苦笑。
「喂,你怎麼突然說變就變,也不先通知一下。」朱沖擎這個人最討厭婆婆媽媽及沒來由得傷感,那跟他這粗獷的個性一點也不搭軋。
齊朗天摘下金邊眼鏡,嚴肅道:「這些年你有老大的消息嗎?」
朱沖擎搖搖頭,「都五年了,想要有消息也很難啊!」他老實說出自己的看法。
齊朗天重新戴回眼鏡,「說得也對,如果有消息的話,我們今天也不會都坐在這裡。」搖身一變,又恢復原來那個輕鬆調調的他了。「你還不死心嗎?」像他早已對老大失蹤這檔事不抱任何希望了。
「不是死不死心的問題,而是我們六個人都需要他出現給我們一個完整的交代。」朱沖擎緩緩的說出多年來大伙的心結。
「好了,我可不希望跟你一起沉醉在過往的回憶裡,你幫我想想,我以前曾經得罪過誰嗎?」
朱沖擎睜大眼看著他,「你得罪的人可多了,只不過這些人不是已經作古了,就是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就算想報仇也無從報起。」
「是沒錯,可是最近已經有人在摸我的底了。」對於這事兒,齊朗天一直都抱持認真的態度,圍繞在他身邊的麻煩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再多添上一筆。
「是嗎?」朱沖擎佩服那個人的膽量。
「你不打算幫我一把嗎?」他怎麼會交了這種無情的朋友,也不會問問他需不需要幫忙。
朱沖擎挑高眉,「你有請『求』我幫你嗎?」想要這白面書生開口求人,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齊朗天但笑不語,依照目前的情況看來,他還不需要藉助他人的力量,「你們警察局的咖啡我喝不慣,可以送我回去嗎?」他露齒問道。只見對方給了他一個明確的回應——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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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絲築厭煩的看著電視中出現自己的影像,播報記者居然把她說成一個英勇的女超人,那些記者是不是瞎了眼,她哪一點看起來像女超人?她也只不過會兩、三下功夫罷了!有必要說得這麼誇張嗎?真是令人氣憤的報導。
此刻的路絲築可以想像得到明天各大報會將她繪聲繪影到更誇大的地步,她詫惱的將電視關掉,遙控器往沙發上一丟,不耐煩的在客廳裡來來回回的踱步。直到一聲煞車聲在這特別寧靜的社區中響起,傳進她耳中,她靠近窗口,可以從八樓的窗口看見齊朗天從一輛黑色跑車下來,一臉輕鬆自得的模樣讓她不禁怒火中燒。
整個下午她寶貴的假日全奉獻給七嘴八舌問個不停,且一波又接著一波的記者群們,在回家的路上路絲築見識到了「謠言」的可怕,居然把她這一介平凡人種捧成無人可比擬的超人,她不禁望天自問: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
她只不過是小小打抱不平一下,怎麼會惹來這麼多好奇人士呢?最可惡的是置身事外的齊朗天,居然丟下她一人面對一群陌生的訪問及吱吱喳喳的議論聲,而他不知道躲到哪兒享福去了?放她一個人活受罪,衝著這點她就有百分之百生氣的理由。
齊朗天輕鬆的口哨聲在門外響起,鑰匙的轉動聲提醒著路絲築他正在開門。她雙手環抱於胸,一臉肅穆之氣的倚在門邊,打算等他一開門就給他個「驚喜」。
齊朗天將門一開,路絲築伸出她的腳,將他絆了一下外加推他一把,看著他跌倒在地,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你氣消了嗎?」齊朗天從地上爬起,一點責怪她的意思也沒有。
這話讓她才剛消火的氣焰又再度燃起,對他勾一勾手,示意要他蹲下一點,齊朗天乖乖照做,她附在他耳邊大聲吼道:「還沒!」
齊朗天掏掏受創的耳根,對她這種消氣的方法不敢領教,「好吧,算我不對,我不該不跟你說聲就丟下你不管。」他坦誠認錯,這樣她總可以消氣了吧?
「你又知道我在氣什麼了?」怎麼她在想什麼他都摸得一清二楚,這讓路絲築感到些許不悅。
「難道不是因為我丟下你不管,所以你才生氣嗎?」想來他也有點過分,一點都沒顧慮到路絲築對這附近的環境還不太熟,就這樣丟下她。
「我的確是有在氣你這一點,但是我更氣你把我捧成了風雲人物!」她可以料想得到明天在學校會引起更大的轟動,畢竟這時代的電視媒體已伸入了社會各個角落,教她不想變成名人也不行。
「你不喜歡嗎?」
「誰會喜歡被人指指點點的過日,難道你喜歡?」他的腦袋到底是裝了什麼東西?這種受束縛的生活,有誰會喜歡?
「這只是短暫的,所以你不用反應過度。」她不是想展現她的「男子氣概」嗎?怎麼現在美夢成真卻見她老大不高興樣?
「我反應過度?」她到底要怎麼解釋,齊朗天才會知道她此刻有多無奈的心情?而他竟說她反應過度,他……他真是好樣的!
見路絲築的火氣似乎愈來愈大,齊朗天為求自保,只好使出撒手鑭,「你怎麼像個女人婆婆媽媽的?這只不過是小事嘛。」
女人?!她本來就是個女人!只不過……「我不是女人,我是個男人!這句話我不想再聽到一次。」路絲築惡聲惡氣的威脅著他。
「我知道了。」齊朗天忙陪著笑,成功的將她的怒氣轉移,「算我不對,我不該拋下你不顧……」
路絲築揮揮手,「別再講廢話,你究竟是去哪兒了?居然還有專車接送,真是幸福啊!」不知不覺中,路絲築的話中又帶著過度的酸味,連她自己都沒發覺。
齊朗天也不想深究她語氣中所夾帶的其他意思,「我只是去警察局幫忙他們協助調查,剛才是一位警員送我回來。」
「協助調查?那怎麼不找我?」如果把她一併找去,那她也不用如此出風頭了。
總不好說那時的她忙著應付記者吧,這只會再度挑起她的怒火,所以齊朗天打著哈哈:「你不累嗎?」不忘瞄一眼牆上的鐘,「都已經十一點了,今天折騰了一天,早點睡吧,明天你才有精神上課。」說完他打著大呵欠,顯示此刻的他需要休息。
路絲築看看時間,的確不早了,也不想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算了,我不想跟你計較太多,畢竟你挺照顧我的,是我替你惹了一堆麻煩才是。」路絲築無奈的擺一擺手,走進她的房間,關於明天,她會做好一切的心理準備去應戰的。
看著她主動撤離戰線,齊朗天倒覺得自己對不起她,如果不是因為他想避開那討人厭的私家偵探,他絕對不會讓她一個人獨自面對四個搶匪,現在想想,當時的場面還真不是普通的驚心動魄,而他竟讓一個女人以身犯險,天啊!齊朗天,你真是愈混愈回去了。
強烈的自責讓齊朗天在心中暗暗下了個決定,不管以後會變得如何,只要路絲築仍住在這兒,他絕對不會再讓她牽扯進這危險的事端,絕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