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還艷陽高照,氣溫高得嚇人。
這幾日天候競反常的溫度下降、大雨小雨不斷,天天都是濕淋淋的,讓人煩不勝煩。
才剛吃飽飯,不想做激烈運動的高鵠文,拿著幾張報紙坐在客廳的沙發椅上,用看報紙來打發這無聊的時問。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感到有些不對勁,他莫名的感覺自己身邊好像少了些什麼。
仔細一想,他才想到,「對了!雅寒那小妮子跑哪兒去了?」經過那日她對他訴說過去的一切之後,兩人之間的關係無形中拉近了許多。
有事沒事不是高鵲文纏著她又摟又抱,吃盡對他早已不設防的她的豆腐;要不就是她纏著他,問他一些千奇百怪的問題。
可能是早已習慣她的陪伴,才相隔……高鵠文手腕一抬,看看腕上的手錶,大約算了一下吃飽飯到現在相隔的時間有多久,這才發現那小女人竟已失蹤整整一個鐘頭。
按照他們倆先前的約定,他負責下廚,而她便得負責飯後洗碗、收拾桌面的工作。
那現在她人到底跑哪兒去了?總不會洗個碗就洗一個小時吧!
擱下手中的報紙,他立起足足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身材,首先要找的地方就是她的房間。
站在她的房間門口,他禮貌性的敲了幾下房門,聽到裡頭沒任何動靜,他索性自己打開房門往裡頭一瞧,「奇怪?沒人。」那她到底會跑哪兒去?
想了想,高鵠文再往廚房的方向前進,首先進入他視線之內的是洗碗槽那些根本連動都沒動過的髒碗盤,而那不負責任的張雅寒搬了一張椅子坐在一旁,一臉平靜的凝視窗外那細雨紛飛的景象。
雙手抱胸的高鵠文很不以為然的開口:「你未免也太會摸魚了吧,整整一個鐘頭的時間,你竟連個碗都沒洗,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點?」
不知正在想些什麼的張雅寒一聽見有人說話,這才回過神,眷戀不捨的將雙眸轉移到高鵠文身上,「鵠文大哥,你瞧,外頭正在下著雨呢!」
「下雨就下雨,有什麼好稀奇的,我現在跟你談的重點可是洗碗槽裡的那些碗筷。」
「哎呀!那不重要啦!」搖搖手,張雅寒略過這個話題,一臉期待、興奮的說:「鵠文大哥,你過來我這兒,快點!」
心底雖有幾分疑惑,可看張雅寒如此興奮,他也不好潑她冷水,只好照著她的話,走近她,而後看向窗外。
很自然的,張雅寒偎近他的身邊,用手指著窗外,「鵠文大哥,你瞧這雨是不是下得很詩意?還有你看我們屋子旁的那棵榕樹,此刻給人的感覺是否有點孤獨淒涼?還有還有,你看地上那些小花小草,它們那迎著細雨微風的模樣,像不像手舞足蹈的舞孃?」
聽她雜七雜八的說了一大堆,高鵠文濃眉一擰,很輕易地便做出一個結論。
「你最好別告訴我,你也想學那些樹啊、花啊,還有那些小草,一起到外頭淋雨。」
瞠大眼,張雅寒一臉佩服地瞅著身旁的他。「鵠文大哥,你真是厲害,我都沒說,你便能一眼看穿我的心事。」
冷冷一哼,高鵠文倨傲的接受她的讚美。
他沒說出口的是,不是他厲害,而是現在的她根本就不懂得隱藏自己的心事,若想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簡單!只要從她的話以及她說話的神情便能判斷。「我歷不厲害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絕對、絕對不允許你出去淋雨,享受什麼詩意、什麼孤獨淒涼、什麼舞孃的,知道嗎?」
撅起小嘴,張雅寒非常哀怨的給了他一道充滿委屈的目光,跟著才義正辭嚴的告訴他:「我已經超過十八歲了,已經擁有獨立自主的能力,之所以告訴你,只不過是為了尊重你。但尊重歸尊重,你還是沒那個權利限制我的行動自由。」話聲一落,她理也不理高鵠史那雙冒火的眸予,身子一矮,便非常滑溜地從他腋下穿過。
看到她的行為,高鵠文馬上猿臂一伸,大掌一抓,就想捉住那不肯聽他勸告的女人。
他的動作已經夠快,哪知張雅寒的動作竟比他還快,他慢了一步,讓她成功的從他手中逃脫。
而後他耳邊傳來得意暢快的笑聲.笑聲如鈴、悅耳動人,從這銀鈴似的笑聲中,高鵠文這才瞭解她競當真喜歡在雨中嬉戲玩耍。
從他現在站的位置往外看,看她在雨裡又跳又叫,那模樣純真得就像個頑皮的女娃。
一會兒後,她不叫也不跳了,卻在雨中跳起舞來,他不知她所跳的舞是什麼舞,可那點足、展臂、跳躍、彎腰、仰首,每一個動作、每一種舞姿,都像有音樂在為她伴奏一般,不只美得令人讚歎,還讓人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再也轉移不開自己的視線。
看著、看著,高鵠文就像被她那曼妙的舞姿給蠱惑了,不由自主的,他也跟隨著她的腳步,傚法她的瘋狂,往細雨紛飛的屋外狂奔而去。
張雅寒一看高鵠文也受不住這雨的誘惑,出現在她的面前,噙著一抹嫵媚的嬌笑,伸長藕臂,她邀請他一起共舞。
有了高鵠文的加入之後,舞步變了,一會兒是恰恰、一會兒是華爾茲、一會兒又是探戈、甚至連粘巴達也在兩人天衣無縫的配合之下,舞得熱情、舞得讓人不由得臉紅。
直到兩人氣喘吁吁、不得不停下,一切的瘋狂方才結束。
可那瘋狂的餘韻,依舊流轉於兩人之間,無形的牽引著他們。
不知是誰先跨出了腳步,也不知是誰先貼近了准,不知不覺中,在這細雨紛飛的大地裡,他與她彷彿被這世界給孤立了,他眼中只有她的存在,同樣的她的眼裡也只能看到他。
兩人漸漸地拉近彼此的距離,緩緩地,兩張唇貼合了,一聲滿足的歎息響起,接著便是一場令人覺得天旋地轉的熱吻。
就在兩人逐漸忘我之際,突然一陣嘻笑聲驚擾了他們,打斷了這對正忙著纏綿的鴛鴦。
待他們一回頭——天啊!當真是羞死人了!
沒想到在這種細雨紛飛的日子裡,竟然會有這麼多的「觀眾」圍繞在他們的四周。
有人蹲、有人站、甚至有人不顧濕淋淋的泥地是否會弄髒自己的衣服,就這麼坐在泥地上,仰起頭窺視他們的熱情擁吻。
完蛋了!這下張雅寒以後可真是不敢再踏出屋外半步,就怕被人恥笑、被人指指點點。
一想到那難堪羞窘的畫面,張雅寒小腳一跺,捂著臉就往屋子裡沖。
高鵠文則睜著一雙凶狠的眼眸,無情的驅趕那些好事的鄉下人。
☆ ☆ ☆
哈啾、哈啾、哈啾……一連打了幾個噴嚏之後,張雅寒的美全被她鼻子底下那兩串又黃又稠的鼻涕給破壞殆盡。
不過無妨,嘶一聲,她面紙一抽,用力的擤著鼻涕,很快的又恢復她美美的樣子。
只是啊……
想到這個只是,張雅寒一張俏臉隨即垮了下來。
從小就被養母限制東、限制西、喝令那個不能做、這個不可行的她,難得一次的任性,想好好體會置身於細雨中的那種感覺,怎知竟成了全村的笑柄。
更可悲的是原本很美、很浪漫、很詩情畫意的淋雨行動,竟會樂極生悲,換來一身的病痛。
想到那天所遭遇的糗事,張雅寒忍不住又打了幾個噴嚏,打完噴嚏之後,自然而然的,她又抽了幾張面紙,擤了擤鼻涕。
唉!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張雅寒的心緒再次不受控制地陷入下雨那天的回憶當中。
其實由於工作的關係,她的思想並不像鄉下人這般保守,有時她還必須出國,在國外,親吻更是稀鬆平常,她早已見怪不怪。
若以平常心來看待這件事,她大可不必多想,可是她就是非常在意,還常常回想起。每當想起時,她心裡就有點尷尬……
就在她心緒紛亂之際,門外突然傳來幾聲敲門的聲音。
一聽到敲門聲,張雅寒連問都不問便開口,「請進。」這屋子裡除了她之外,就只有那霸道難纏的男人了。
會來敲她房門的除了他之外,還會有誰?因此她乾脆什麼也不必問,直接把人請進來。
一手拿著親自下廚所煮的粥,一手端著一杯溫熱的白開水,口袋裡還藏著一包由醫生所開的藥丸,高鵠文不悅的擰著濃眉,走進她的房間。他一開口又是一頓訓話。
「感冒了喔、身子很不舒服喔,活該!誰教你,早警告你不要出去淋雨,你偏偏不肯聽話,還傻得在雨中跳舞,真是不知死活。」高鵠文一邊碎碎念一邊將手中的溫開水擱置於她床邊的梳妝台上,再拿起湯匙不斷的翻攪那碗熱騰騰的米粥,還一邊吹氣,就想趕緊把它吹涼一點,好送入她的嘴裡,才好讓她趕緊吃藥、把病治好。
知道自己有錯在先的張雅寒,膽怯地不敢直接反駁他的話,但心裡卻不斷的犯著嘀咕。
說她?哈!他自己還不是一樣。
真要討論誰對誰錯,她沒好好罵他一頓就該偷笑了,還敢如此厚臉皮的跑到她面前囂張,當真以為她好欺負的嗎?
「來,坐起來準備吃粥,不用急著在心裡數落我的不是。」早已摸清她性子的高鵠文,根本不用聽她說出口,也能知曉這小妮子對他的不滿。她一定是被念得不情不願,只是嘴上不說而已。
就算如此,他依舊溫柔的先把她扶起來,再拿了粒枕頭墊在她的背後,讓她坐起來舒適一點,跟著才拿起湯匙舀了口粥,「來,張嘴!」
「嗯,不要,我要自己吃。」前幾日會讓他喂,是因為她全身都在痛,連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現在她已經好了許多,沒理由再接受他這種無微不至的照顧方式。
「不行!我要親自餵你,還要親自監督你把藥給吃完,要不我怎麼也不放心。」高鵠文打從她淋雨隔日發高燒開始就一直照顧她到今天,一天三餐,一餐也不曾放過。
「鵠文大哥,你還真是不瞭解我耶!說起吃藥這件事,沒人比我更乖巧聽話的了,這點你若不信,大可隨便找個認識我的人問個清楚。」
聽到她的話,高鵠文又被她氣得頭痛極了。
「沒錯!我是不瞭解你,但你可知曉,我高鵠文全憑一顆真心在關心你,要不我又何必在這裡忙東忙西,還被你批評說我一點也不瞭解你。」真嘔!她的話不只傷人,而且還讓他氣嘔。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以及在細雨中的那個吻,這女人當真天真得到現在這個節骨眼還不懂他對她的心意嗎?
此時此刻,高鵲文還真不知是自己的追求方法有誤,還是這女人當真太過遲鈍愚蠢。
看到高鵠文的臉色,瞧他那嚴肅、擰眉的神情,張雅寒不由得心虛的問:「鵠文大哥,你現在可是在跟我生氣?」
不曾與任何男子交往過的她,確實是一點也不瞭解高鵠文對她的心。
她始終天真的以為,高鵠文是個好人,還是個好大哥,因此他才會無私的將她當成是他的親妹子一般,溫柔的照顧她、關懷她。
至於吻這回事,就如她先前所想,只是種禮貌性的舉止罷了。
沒錯!不可否認的,在她心中,高鵠文的吻確實跟別的男人是有點不同,她的反應也讓她覺得有些奇怪,但她不敢多想,不敢想得太過深入,只因孤兒出身的她,難免有點自卑。
白眼一翻,高鵠文真是氣得很想抓住她的肩,用力的搖晃她,看是否能把她搖得聰明一點,也省得自己老是被她氣得頭疼、全身不對勁。
看高鵠文依舊不肯跟她說話,張雅寒當真有點心慌。她伸出一雙柔荑,不顧他的拒絕,固執地牽起他一雙大掌,將自己的臉頰熨貼在他的掌中,輕聲細語的說:「鵠文大哥,求求你,別跟我生氣好嗎?在這個世界上,也唯有你對我好而已,當然乾媽也對我很好,可在我心中你與乾媽是不同的,真的!我沒騙你喔!」
聽完她的這席話,再感受她臉頰的溫度與她肌膚的細嫩,高鵠文一顆心又軟了下來,所有的氣霎時全都散得一乾二淨。
只不過他還是得好好想想,想想該用什麼方式追求這迷糊的小女人,才能讓她瞭解他對她的感情。
不過這暫時不急,眼前最重要的還是……
「好啦!我沒生氣,你也別忙著跟我撒嬌,趕快乖乖的把這碗粥吃掉,好準備吃藥,這樣你的病才能早點痊癒。」
「你當真不生氣?」她懷疑的問,一雙水眸更是直盯著他不放,許久許久之後,張雅寒總算做出最後的結論。「你騙我!倘若你真不生氣的話,為何眉頭會皺得那麼緊?」
可惡!可惡!這女人竟然又質疑他的話,當真不可原諒。
被嘔得幾乎快發火的高鵲文,一方面急著想好好地發洩一下心裡的怒火,另一方面又擔心手中的這碗粥會冷掉、讓人難以入口。
兩相權衡之後,他深吸口氣,終於成功的按捺滿腔的怒火,平靜的開口:「我皺眉,是因為現在我的偏頭痛又痛了,你若真為我想,就別再跟我拗,乖乖地把粥以及藥給吃完,我的頭自然就不痛了。」
「哦!」聽到他喊頭痛,張雅寒連一秒也不敢遲疑,當真乖乖張口,讓他一口一口的喂自己。
直到吃完粥、用完藥後,她才又開口:「鵠文大哥,現在我已經把粥以及藥全部吃下去了,你應該可以放心去休息了吧?」
「你這可是在關心我?」深邃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她的雙眸,而他溫熱的手指撫在她艷紅的唇瓣上。此時此刻,高鵠文不再是個無害的大哥哥,而是一個具有強烈侵略性的男人。
既然這個女人如此遲鈍、如此愚蠢,高鵠文決定不再忍耐,要將滿腔的情意,直接用實際的行動表現出來。
要不,他就算頭痛到死,這女人也不會瞭解他對她的感情。
「呃……」張雅寒的心怦怦跳,瞅著眼前這個突然變得很不一樣的高鵠文。「鵠文大哥,我當然關心你,可是……呃……你好像變得怪怪的。」
「哦,是嗎?」噙著一抹頗具深意的微笑,高鵠文大膽的從她床邊的椅子移坐到她的床上,還伸出雙臂限制她的行動,一雙深邃暗黑的眸子則緊緊的盯著她不放。「告訴我,我哪裡不一樣了?」他邊問還邊逼近她,直到兩人間的距離只相隔五公分。
「呃……」怎麼辦?鵠文大哥是否又想吻她了?倘若是,她該坦然接受,還是趕緊避開?眨眨眼,張雅寒臉紅心跳地想迴避,可偏偏這張床的空.間就這麼丁點大,不管移到哪兒,她都難免會碰觸到他。「鵠文大哥,我正在感冒,你這麼靠近我好嗎?」不知該怎麼處理現在這種狀況的她,只好隨便找個理由,想拉開兩人的距離。
「沒關係,我的抵抗力很強,一點也不怕你會傳染給我。」說這話時,高鵠文更是拉近與她之間的距離。
眼看他的唇就要貼上她的,可也不知怎地,他似乎就是存心跟她保持一點距離。
就是這一點距離,讓她心跳的頻率更加快了幾分。
怎麼辦?怎麼辦?面對這完全不同以往的鵠文大哥,張雅寒當真是束手無策,怎麼辦?誰來教教她該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