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來到學校,同學們仍然沉浸在昨天籃球場上的大獲全勝,校園裡到處豎立著標語、旗幟什麼的。如果學校可以印錢幣的話,他的頭像一定會像凱撒大帝一樣被印在那上面。
一進我的英語班,女同學們「轟」的全跑到我身邊。
「昨天是他送你回去的吧!」
「他做了什麼?有沒有帶你去開房間?」
不同種類語氣的打探詢問一下塞住了我的耳朵。雖然我並不知道她們都是怎麼知道布魯斯送我回家的事情,不過小鎮就這麼大,也瞞不了什麼事情。
我只能衷心地希望沒有人看到布魯斯吻我的那一幕,因為我還是想和同學們打成一片。
「昨天下雨,我又沒趕上校車,只能一個人走路。所以他才送我回家的。」我很平淡地解釋。
傑西臉上飄著紅雲,「他昨天還救了你呢!然後送你回家!哦……好浪漫。」
「是哦!如果被籃球砸到的是我的話就好了。」
我揚起眉毛,不知道該說什麼。如果她們曾經被籃球砸得半死不活的話,我相信她們會覺得即使沒有布魯斯的生活依然很美好。
克裡斯汀有些酸酸地說:「他也送我回家過。布魯斯天性就是不能看到女人受苦的男人。」
旁邊又有許多人附和。
「對啊!」我輕鬆地同意,「他叫你Honey,可是只叫了我的名字。」
我這樣說是真的希望從此壓制下這個話題的。我是真的想表現出我對於布魯斯的崇拜以及毫不藏私地要跟她們一同分享的心理!然而當我看見她們突然沉默的臉,眼睛中閃爍著不敢置信和灰心喪氣的神色的時候,我才真的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因為我突然明白——
他叫那些女孩Honey,是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她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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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一天,終於到了下午的體育課。我有些惴惴不安地看著體育場上正在運動的幾個籃球隊隊員。那裡面,沒有布魯斯。他今天又沒有來上課嗎?很奇怪地,我突然覺得舒了一口氣。對於他,我有太多的感情和太多的矛盾。從來沒有經歷過任何類似情況的我需要比別人更多的時間來平息自己突然間不再以絕對理智來處理事情的腦袋。然而,當我看到籃球隊員在籃球場上的跳躍和奔跑之後,他的身影就那麼清晰地出現在我的眼前。我,驀然間又是那麼的渴望要見到他。
難道說,這就是戀愛嗎?如此難以忘懷……
我在戀愛嗎?
我吃驚地停止呼吸,嘴唇有些顫動。
「Queen!」體育老師對於我的走神非常不滿聲叫著我:「分隊了!」
分隊?我吃驚地發覺身邊的同學已經分成整齊的兩隊,只有我突兀地站在中間如同傻瓜。「噢!」我紅著臉,愣愣地打量著前後的兩隊,嘗試決定自己的位置。
身後的一隊似乎人數比較少,所以我走向那邊。
體育老師走到我們中間說:「今天的天氣太冷,所以平常的運動計劃只能取消。這節課我們以室內運動為主。規則:兩隊各有五個球,隊員擲球到對方球員身上。中球者出局。擁有未出局人數最多的隊贏。」老師簡練地重複規則,手中拿著一袋子軟皮球,拋在兩隊中央。
身邊的隊員看到球,立刻衝上去從袋子裡撿出球來,朝對方擲去。一眨眼間,我身邊就都是飛來飛去的皮球。
我的腦袋仍然迷迷糊糊,動作很是緩慢。
離我最近的愛麗絲看我的臉色,急忙推我一下,「喂,走神了嗎?」
「噢,對不起。」我振作起精神,靈活起身子。
一瞬間,地板上運動鞋摩擦起來的聲音又提醒了我昨天籃球比賽的盛況。
我眨眨眼睛,不去理會額頭上掉落下來的汗珠。不能再想他!布魯斯給我帶來的影響,超出了我的估計。我驀然地感覺到恐懼。
忽然間,我旁邊的人群喧嘩起來,那是籃球隊的方向。是誰?是布魯斯嗎?
我努力抑制自己的好奇心,不讓自己偏頭去看。
「布魯斯!」女孩們的驚呼聲中,我建立的心防轟然塌落。我側過臉,幾乎是沒有猶豫沒有遮掩地盯著穿著運動衣上場的布魯斯。
「今天他竟然來上課了!」
「是啊!他很少出現的呢!」
身邊幾個女孩小聲嘟囔著。
我的心怦怦地跳著,聲音大得我懷疑旁邊的隊友都能夠聽到。
布魯斯走上籃球場,對於籃球隊和我們的體育課共用體育場的情況也是一愣,然後隨即他就看到了我。
身穿紅色隊服的他,黑髮凌亂地搭在額頭上,髮絲下面是那雙令人窒息的眸子。他一手拿著毛巾,另一手拿著一瓶水。本來他是該開始練習的,可是此時此刻卻靜止地專注地看著我,一時間我以為他會走過來。可是他沒有,他佇立在那裡,看著我,好像隔了一輩子才再次見到我。
其他的同學已經開始注意到了,小聲地議論我們,打量著隔著半個籃球場就這麼靜止著注視對方的我們。哦,如果他不來那有多好?我回憶起他昨天的吻,其實那個吻是那麼的淺,那麼的柔。那個幾乎可以被認為是安慰性的吻啊!我知道自己的腦袋有些發暈,耳邊嗡嗡地響,眼前只剩下他一個人。
如果他不來的話有多好?
然而心裡的一個聲音卻明白地告訴我,它在狂野地渴望他的接近,他的觸摸,他的吻,他的愛情,我渴望著他也能夠愛我!
驀然間,我低下頭。我覺得自己全身都被一種奇怪的感覺包圍著。我從來沒有渴望過,從來沒有。在我的世界裡,平淡是惟一的顏色。然而現在我整個人都好像要燒起來一樣。原來愛情就是這樣的,激動,甜蜜又夾雜了苦澀的期盼。
教練對於我們這樣的發愣很是不滿。他吹了哨子,把整個體育館裡的同學們都驚醒。
「你們在幹什麼!」
同學們連忙擺好陣勢,繼續剛才的比賽,然而真正在用心打球的人並不多。
猛然一個球拋到我身上來,我連忙閃躲開來。身邊的同學扔給我一個球,「反擊啊!你光站在那裡是等著被人打的嗎?」
我愣然地看著手中的皮球,忽然間被人一推,球就飛了出去。
「啊!」就在下一刻,對方的傑西踉蹌幾步,朝後面籃球隊的區域直挺挺地倒下去。
就在我想要驚叫的時候,她被人穩住了身子,沒有聽到「砰」的摔倒聲音。
同學們一下圍攏了上去。
我站在那裡,看看空空如也的手,不敢相信擲球的罪魁禍首竟然是我自己。時間太快,我甚至都沒有看清楚對方是誰,球就已經飛了出去。即使力道不大,但是對於傑西那樣的脆弱女孩……
「對……」我想道歉,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扒開其他的同學想要看看傑西怎麼樣了。然而,話只說了一半,我就止住了。
在我面前,傑西倒在布魯斯的懷裡,眼角上是疼痛所致的一點淚水,但是向上的眼神卻是炙熱的愛慕。她正含情脈脈地看著他,柔弱的身子無力地偎依著她的依靠——布魯斯。我的呼吸有些緩慢,眼睛盯著這一幕怎麼也轉不開。霎那間,我的淚有些要往上湧。我看看布魯斯,他正在專心地檢查她手臂上的一點擦傷,眉頭緊皺。他有些不耐煩嗎?是因為我嗎?同學們一會兒看看我,一會兒看看傑西和扶著他的布魯斯,對於眼前的狀況不知道是該指責我,還是該羨慕我的疏忽反而讓傑西有了接近布魯斯的機會。
我怎麼回事?我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心裡面酸酸的東西好像就要嘔吐出來?淚水就要流出來了
「我去拿藥!」我急忙推開人群,不去抬頭。脫離人群的那一刻我撒腿就跑,腦海裡裝滿的都是傑西嬌弱的眼神,布魯斯壯實的胳膊圍過她,緊皺眉頭地看著她的傷勢,其實僅僅是一點擦傷而已。
我飛一樣地取回藥箱,為傑西包紮,一邊不住地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
傑西微笑地看著我,「沒有關係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Queen,別太擔心了!你看你都快哭出來了! 」
我身邊的是布魯斯,我能夠感覺到他驀地看向我的臉,然而我卻不能夠看他。我怕一旦看見他臉上的是指責,一旦想起他剛才和傑西短暫可是曖昧的接觸,我就不能自己地大哭出聲。
笨蛋!
我罵著自己,什麼時候你也變得這麼軟弱了?你這個笨蛋!你這個蠢女人!
包紮完畢,教練讓人護送傑西去醫療室。尼克跳了出來,抱起傑西就衝向醫療室。布魯斯站起身來,手伸向低著頭的我。
「你還好吧?」他是想握住我的手的。他以為我的痛苦是因為傑西的傷勢嗎?
不是啊!我的痛苦是因為,是因為我失去了對自己生命的掌握。而就在一切都無可救藥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即使我愛上了他,而他,卻不一定愛我。
我猛然閃開他,不去看他,離開了體育場。
我一個人坐在洗手間馬桶上發呆。太陽漸漸地西移,窗口裡的陽光消失了。浸在陰影裡的我,深深地把自己抱緊,靜靜地,靜靜地……
唉!我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女人,就像小鎮上所有其他的女孩一樣,癡癡地望著布魯斯,渴望著一份根本沒有著落的感情。
我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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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妹妹,母親已經就坐準備用餐了。敞開大門的一刻,頭頂上漂亮的吊燈折射出千百條光線,帶著水晶的晶瑩照亮在我的臉上。
我沮喪地不理母親和善的表情,妹妹猜忌的眼光,還有二叔慈父般的笑容,一個人逕自走上樓梯。坐在床上,我這才發覺天已經漸漸地暗下來。
回來的路上,我是一個人走的。沙漠的天氣,白天熱得要死,夜間冰冷入骨。我只記得涼風吹透了我的衣服,冰冷了我的心,讓我的呼吸都結了霜。那條同樣的路,沒有布魯斯,所以特別漫長,特別冷。
不能自己地打了一個哆嗦,我拖著僵木的腿走進浴室,打開噴水頭,讓嘩啦啦的熱水順頭澆下。滾燙的水融化了結在我身上的薄冰,熱度讓我疼出了眼淚,可是我仍然木然地站在那裡。走出浴室,我看見妹妹正坐在我的床上。
「姐姐?你不去吃飯了嗎?」她正翻弄著我放在床上一本小說,看著走出來的我說。
「不去了。」我站在鏡子前面擦頭髮,到吹風機,只好讓濕漉漉的發搭在脖子上。
「你沒事吧?」由於找不到吹風機,只好讓濕漉漉的發搭在脖子上。
「我會有什麼事?」我反駁她,挑起眉毛來從鏡子裡看著她。
「哦,看你今天有點神不守舍的樣子。」
我淺笑,「沒有,只是有點累了。放學的時候我一個人走回來的。」
妹妹甜美的臉上綻出一抹純情的笑容,如同一隻可愛的貓,「真可惜你今天沒和我一起坐校車,今天布魯斯竟然沒有開車回家。」
我持著梳子的手輕輕一顫,梳齒劃痛了我的頭皮。
「是嗎?真稀奇!」我用並不怎麼關心的口氣回答,卻沒有去看鏡子裡妹妹的眼睛。
「是啊!今天他走上我們的那一輛校車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地揉揉眼睛呢!更不敢相信的是……他竟然坐在我身邊!」
「那是因為沒有其他座位了吧?」
「有的呀!雖然不多,可是他絕對是故意坐在我身邊的!」妹妹的臉頰艷紅一片,「你猜他對我說什麼?」
「什麼?」我冷眼看著她少女懷春的樣子。
「他問我的名字!」她激動地幾乎要跳起來,「你沒有看見他看我的表情……」
「噢。」我的心一陣絞痛,「他還說什麼了?」
「剩下的……」妹妹有些吞吞吐吐,「他問我你怎麼沒有跟我一起回家。」
她抬起頭來看著鏡子裡的我,「你和,布魯斯?」
我驀然轉過身來,「怎麼了?」
妹妹柔嫩的肩膀一縮,「我只是聽到傳聞……還說你和傑西是情敵什麼的……學校裡都在傳。說打籃球的那一天,布魯斯送你回家。可是今天,布魯斯又照顧傑西……」
我的怒氣升起來,被妹妹說得話弄得有點噁心。不過,我是噁心自己的反應,噁心自己什麼時候成了女人八卦中的一員。
「我和布魯斯連說話都沒幾句,怎麼會喜歡他?再說,如果我真的要和傑西爭男人的話,她的那點兒伎倆還能爭得過我?」我譏諷地笑著,口氣尖銳如刀。
妹妹吃驚地看著我憤恨的臉,單純地以為我討厭別人的議論,有些討好地附和:「就是!聽說傑西要去找他,主動表白什麼的!好矯情!」可是半晌,她淡淡地沉默下來。
我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知道其實她也是喜歡他的,就像其他的女孩。我充滿了對她的悲哀和對自己的自嘲。
「你真的不喜歡他嗎?」妹妹小聲地問我,看著我,想要確定會不會多我一個情敵。她自己也知道,她其實是怕我的。雖然她比我有更多的男朋友,但是那是因為我從來不談感情的緣故。她要是跟我愛上同一個男人,她沒有把握一定會贏。
「我討厭他!可以了嗎?」我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麼一句話,說完後嘴裡竟然有些淚水的鹹味。
妹妹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她點點頭,敷衍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便溜出我的房門。
在她離開的下一瞬間,我的眼淚就掉了下來。我的眼淚是不常見的,所以如同濃鹼一樣燒灼著我的眼眶,讓我咬緊牙根卻還是覺得痛楚。我霍地再次衝進浴室,看著霧氣騰騰的浴室鏡面上那張可憐兮兮的臉!
我迅速穿上我的衣服,衝出房間。聽到母親驚訝地問:「你要到哪裡去?」
我沒有回答,一溜煙地衝出大門,朝山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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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站在那扇鐵門前,我伸出手觸碰著冰冷的金屬,可是我卻躊躇不前。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來。如此衝動的舉動還是我的第一次。
風越來越冷,我在風裡打著哆嗦,脖子上的濕發在冷風中更加沉重冰涼。我咬住自己的下唇,試圖平靜我激動地心情。
你來做什麼呢?有什麼用?求他愛你?
你真丟臉!
我對自己現在可憐兮兮的樣子恨透了!
猛然,我轉身想離開。但是一抬頭,我看見了他站在我的身後。
路邊,有燈光。昏暗的燈下,他平靜地注視著我,彷彿仍然是注視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他一向是那麼的胸有成竹,彷彿能夠預計每個人的動作,每個人的表情。
他根本是能夠看清楚我的!
我更加狠狠地咬著唇,血液衝上腦袋,窘迫,尷尬,羞愧同時在我臉上顯現出來。
他一定經歷過很多這樣的事情吧!無知女孩的投懷送抱,就如我!
他走上前,似乎想要把我抱在懷裡。
可是我立即後退。我是個倔強的女孩,即使得不到他的愛也絕對不會軟弱。
「我是來問你一件事情的。」我聽見自己輕輕冷冷地說,「我要,弄清楚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他看著我,問道。
「你吻了我,可是我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我緊張,可是仍然裝作鎮定地看著他,可是我知道他一定看得我出我的青澀。
「你讓我留下來看你的球賽,你抱我,你吻我,我卻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因為所有費約鎮的女孩都看了你的球賽,你抱過克裡斯汀,你也抱過傑西……或許你也吻過別人。可是我卻要問清楚,你為什麼吻我?我,弄不清楚,我不知道!」我的鼻音越來越濃,聲音在風裡越來越小。
他臉部的線條柔和起來,似乎很珍惜我的這個問題,也似乎料定我會問他這個問題。他凝視著我,慢慢走近我,「我沒有吻過別的女人。」
我慌亂地看著他的逼近,用這破碎的聲音自嘲:
「你一定覺得我很可笑,跑上山來,問你這麼一個問題,或許你根本不以為那個吻算是什麼。」
他皺眉,然後又鬆開,口氣更加輕柔了。
「我吻你,是因為你不同。你是不同的!你的倔強,你的好強,你的諷刺,你的微笑,對於我來說,你是獨特的一個。」
「我……不同?」我顫抖著聲音重複,「『不同』代表了什麼嗎?」
他沒有笑,但是眼眸裡蕩漾著溫暖的笑意,讓我幾乎昏厥。他靠近我,擁住我,溫暖霎時間包裹了我。
「我很高興你來這樣問我。不同,代表了……」他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吻住了我的嘴唇。
哦,這就夠了。我想哭,可是卻笑著哭不出來。我靜靜地待在他的懷裡,心裡充滿了愛意,彷彿曾經有過的冰凌一瞬間全部融化了。
我伸出手,回抱他。
這一瞬間,我感覺到了無邊的幸福。這個世界裡,沒有了母親,沒有了繼父,也沒有了二叔,三叔,剩下的,只是我和他。
驀然間,我聽見了一聲淺淺的抽泣。我抬起頭來,從布魯斯的側身看過去,那裡站著的……是傑西。
夜仍然很冷,下起了一陣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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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家門,我不意外地發現妹妹和母親已經睡下了,二叔卻在一樓的大廳裡等我。
「怎麼這麼晚?」他關心地問,看見我濕透了的衣服。「外面又下雨了?今年的雨水倒是不少。」
「嗯,我剛才忘記到圖書館做作業。」我對他撒謊。
「哦!」他似乎白討了個沒趣,給我拿來一條毛巾,眼神口氣中竟然充滿了謙遜!
母親對他百般討好,他不屑一顧;妹妹對他甜美微笑,他冷漠以待;而我,這個怪胎,每次對他冷冷淡淡,他卻想來討我的歡心?
被獸慾左右了的男人呵,竟然可以如此下賤!
被雨濕透的衣服沉重地貼在我的身上,把我並不自以為傲的曲線展露出來。也許是這樣朦朧的感覺特別容易挑起男人的性慾,他的目光倏地火熱起來,凝在我的身上,上下打量著我。
我咬緊下唇,沒有動彈,眼睛盯著他越來越靠近我的臉。
「我的上帝」他似乎讚美著,顫抖著,伸出手來握住我的胸部,他身上的顫慄傳遞到我身上濁的呼吸噴在我的臉上。
我冷笑一聲,揮起手在他臉上甩下了重重的一巴掌!
他踉蹌地倒退一步,驚愕地捂著火紅的側臉,不可思議地瞪著我。
我知道我自己做了什麼,而且是在絕對的冷靜下做出來的事情。六年來的沉默被我的一巴掌打破。
我驕傲地轉過身子來,走上樓梯,母親跑出房間,驚恐地看著二叔,又看著我,卻什麼也不敢說!我高傲地,譏諷地看著她,挑戰著她的權威。她懦弱了,她退卻了。
我突然想起莎士比亞的那句名言:「軟弱啊!你的名字叫做女人!」
也不對!至少我從來沒有軟弱過!我只是沉默,不在乎,嘲諷地在一邊看著。
然而,今天我變了。我覺得心底出現了一股陌生的,微小的,但是卻很清晰的希望,在我無邊灰暗的生活中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躍動著,舞蹈著。而我,為了這簇小小的火苗,可以溫柔,可以冰冷,可以順從,也可以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