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後的南京城飄著陣陣濃霧還帶著細雨,一到夜裡更是寒意刺骨,大街上也少見人潮。
但卻見一抹纖細的身影鬼祟地摸黑踏進墨寶閣後院樓台,不一會的工夫,手裡像是捧了個東西,便快步地自後門而出。
見身影走遠,隨即又有兩抹影子自一旁街角拐出。
「吹影,咱們走吧。」慕容涼淡聲道。
「是。」
兩人舉步要走,卻突地聽見後頭傳來腳步聲,不約而同地往後探去--
「丫頭?」
「你們要上哪去?」西門念弦自黑暗中閃出。
還好她夠聰明,過了晚膳時間,她便一直注意著他們主僕兩人的一舉一動,甚至一路跟著他們出府。
原以為他們是要去狎妓,正準備要打道回府,卻見他們來到鋪子……有鬼,果真有鬼。
就說了,他一定有什麼事瞞著她。
慕容涼挑起眉,勾起邪氣的笑。「咱們爺倆要去狎妓,你也要跟嗎?」
「胡說,倘若要去狎妓的話,你們幹麼繞到鋪子來?」別當她是傻子成不成?她有那麼蠢嗎?就算真的很蠢,她也還有眼睛看啊。「方纔有個人從後門跑了,你們定是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對不對?」
慕容涼和吹影對視一眼。
「什麼事都沒有。」吹影淡道。
「是嗎?」真不說?「無妨,我就跟著,看你們到底要搞什麼鬼。」
至於鋪子是不是真的丟了東西,她也不管了,反正鋪子裡值錢的東西不多,若真要說的話……一道靈光驀地閃過腦際。
「等等,你要我把機關盒擺在後院樓台!」她低喊道。
啐,慕容涼不禁暗咒一聲。
這丫頭的腦袋何時變得這麼靈光了?今兒個下午明明被他耍得團團轉,被他轉移了話題也不知道,怎麼現下又突地開竅。
「難道你是故意把機關盒放在那裡,等著那個人去偷的?等等,會知道我把機關盒放在那裡,那個人……不就是內賊?!」她恍然大悟。
慕容涼無奈地閉上眼,不知道暗咒了幾回。
未免太靈光了吧?她能不能笨一點?要不,也別在這當頭把一切都給串連起來。
「你別不說話。」她有些惱火。
「你要我說什麼呢?」他不禁冷笑。
「那個內賊是誰?」好歹要讓她這個主子知道吧。
「你不是很聰明?慢慢猜吧。」
語畢,他對吹影使了個眼色,爺倆轉身便走,然而才走了幾步,聽到後頭腳步聲又跟上,他沒好氣地回頭瞪著她。
「回去。」
「不要。」她想也沒想地道。
「聽話。」語氣微重。
「不要,我要跟著去看內賊到底是誰。」她的心裡已經有譜了,但是沒有親眼見著,她不相信。
「由著你。」
他睇向吹影使了個眼色,轉瞬間,爺倆自黑暗的街巷消失。
「喂!」她一愣,向前跑了幾步,轉出了街角,卻還是沒看見半抹人影,不禁咬牙怒道:「可惡!」
以為這樣她就會放棄嗎?
別傻了!
遲記錢莊前一抹纖瘦的身影急拍著大門,還不住地往回看,好像怕後頭有人跟上似的。
「來了、來了,急什麼?」夥計開了門,一臉不善地瞪著眼前的女子。「搞什麼?這麼晚了,打佯了,明兒個再來。」
「這位小哥,麻煩你通報一聲,同遲爺說,墨寶閣的雲娘有要事見他。」她拉開覆在臉上的面紗,露出一張蒼白無血色的臉。
「墨寶閣的雲娘?」夥計微挑起眉,頓了頓道:「你等會。」
「多謝小哥。」
她欠了欠身,雙手緊捧著機關盒,不忘用手撫去上頭密佈的細細水珠。
等了一下,夥計踅回。「遲爺要你進去。」
「多謝。」她隨即跟著他進入錢莊,一到大廳,便見遲姓父子皆坐在堂上。「遲老爺、遲少爺。」
「東西到手了?」遲歲年隨即走近。
「是,機關盒就放在後院樓台,我花費了一些工夫才找到的。」她淺勾著笑,把機關盒交給他。
「這麼容易就到手?」遲殷熙不以為然地道。
「小姐向來最信任我,通常都將機關盒交由我保管,這一回教慕容二爺給破了外盒,小姐便將這盒子擱到樓台,方便二爺再研究。」雲娘急忙解釋著。
「是嗎?」遲殷熙姍姍走來,隨意地瞥了一眼機關盒。「爹,這玩意兒到底裝了什麼東西?」
「待會你就知道了。」遲歲年笑得很神秘。
他睇著一旁的雲娘,轉身對夥計道:「將她的借據拿來。」
夥計隨即走進櫃檯後頭,翻出了她的借據。
遲歲年接過借據,遞給她。「借據贖回,隨便你要怎麼處理,你可以走了。」當了這麼久的內應,他自然是不會虧待她的,畢竟這筆借據怎麼比得上如意墨?
雲娘拿到借據,將上頭的白紙黑字看清楚之後,隨即痛快地撕碎,轉身便走。
待她一走,遲歲年才又捧著機關盒走回座。
「熙兒,這玩意兒來頭不小。」遲歲年輕撫著機關盒面,確定這確實是出於慕容世延之手。「製造機關盒的這個傢伙,是我的故友,他最喜歡搜集各類珍寶,而他搜集來的珍寶通常都會放進他製作的機關盒裡頭,為的就是要防一旦遭竊,也讓人無法輕易地取出裡頭的珍寶。
「而其中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便是他最為喜愛的文房四寶,聽說全都是來自西域的珍品,個個價值連城,我若是沒記錯,這如意墨,該是一塊如意形狀的通紅血玉裹上松膠所製成的。」
「你怎麼知道這機關盒肯定是那傢伙的?」遲殷熙冷哼了一聲,對裡頭的東西沒什麼興趣。實際上,若不是爹要求他上墨寶閣一探究竟,他才不會理睬那個黃毛丫頭。
「因為機關盒只有慕容世延才有法子製作,可不是尋常人便能仿造,再者慕容二少都找上門了,那小子長得同他爹,像是一副模子印出來的,初見之時,我便已猜到他的出身,他提起了如意墨,墨寶閣又碰巧拿出機關盒當作招親的條件,再加上他又住墨寶閣,這所有前因後果兜在一塊,便真相大白,他絕對是為了要尋找他爹的珍寶而來。嘿嘿,多年前聽聞他將最珍愛的四樣珍寶送人,想不到居然是真的。」
「哦?看來那個姓慕容的傢伙倒是挺了不起的,如爹猜想,順利打開了機關盒。」
「那是當然,因為他是慕容世延的兒子,他當然知道怎麼解。」遲歲年撫著盒身,尋找著要開盒的接縫。「我就是在等,等他打開再要那個女人偷來,瞧瞧裡頭是不是真有如意墨。慕容世延的性子,我清楚得很,他向來喜歡玩盒中盒的把戲,大盒,我是打不開,但若是只剩最裡頭的小盒,那可就簡單了。」
若不是他主動找慕容涼合作生意,他又不經意地提起如意墨,加上適逢墨寶閣貼出招親告示,他也不會知道慕容世延最為看重的四大珍寶之一就在這裡。
如今,這久不見天日的珍寶就要現世了。
沿著先前被慕容涼動過的痕跡打開,他顫著手,緩緩地掀開盒蓋--
「這是什麼?!」
遲殷熙湊近一瞧,眉頭微蹙。「這不是……」
「不就是貴墨行品質不佳的墨錠,世伯?」陰柔的嗓音帶笑傳來。
「誰?!」遲歲年朝聲音來源探去,驚見慕容涼勾著一臉笑意,不疾不徐地踏進廳裡,他不由得瞇起眼。
「唉唉,真不是我要說你呀,世伯,貴行的墨,品質確實是相當差勁,倘若不是貴行削價打壓其他墨行,又買通各個管道,還真不知道這玩意怎麼賣得出去。」慕容涼踏進大廳,黑眸直睇向一旁櫃檯,對身後的吹影眨眼示意。
他隨即領會,閃向一旁。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他佯傻笑道:「對了,我可不是來對貴行的墨品頭論足的,而是來替西門家的主子還五十兩銀子的,不過呢,我給了五十兩銀子,還希望世伯可以還給我,當年欠我爹的一百萬兩。」
「我聽你在放屁!」遲歲年拍桌怒斥。「我何時欠了你爹一百萬兩?」
「哦?看來世伯真的知道我爹是誰呢!」他緩步走近他,笑得一臉邪氣。「想來也是,如意墨這玩意兒倘若不是我爹的故友,是不會知道的?」
和他猜想的一模一樣,拿機關盒當餌,就能夠確認他的身份。
如今確認了,那麼,他也就無所顧忌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遲歲年氣得咬牙切齒。
「我以為世伯應該很清楚才是……」他黑眸微瞇,唇角依舊帶笑。「你搶了我爹一百萬兩,現下要你如數還來,當然啦,也包括先前令郎所搶的一千兩銀票。」
爹向來視錢財為身外之物,但是還不至於會好心地把錢借人,爹會說借,那麼……就是遭搶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不過是同你爹拿了一百兩,何來一百萬兩之說?就算要討,也要叫你爹自個兒來!」
「可惜,我爹已經駕鶴歸西了,所以我是來替他追債的。」他涼聲道。
「怎麼,你家老子死了,所以你想要來個死無對證,任由你獅子大開口?」他冷聲哼著,根本不打算認帳。
「世伯,你也得想想,這一筆錢,你借了多久,難道不用算上利息嗎?世伯經營了一家錢莊,不會不懂連本帶利還錢的道理吧,咱們比照貴錢莊借貸的利息,如今跟你要回一百萬兩,還算是便宜你了。」他笑容可掬地道。
「哼,想要拿回一百萬兩,你可有借據?」一旁默不作聲的遲殷熙勾起陰沉笑意走來。
「啊啊,那倒是沒有。」說的也是,爹只交代他幾句,其他的就沒有了。
「那你憑什麼來要這一筆錢?」
「憑什麼?」他挑起濃飛的眉,對身後的吹影使了個眼色。
吹影早就來到一旁的櫃檯。
「你要做什麼?」夥計瞪著他,見他直直來,不由對他揮拳,然他的拳頭都還沒掃過他的衣袖,就已教他一拳打飛。
而他隨即走入櫃檯翻箱倒櫃。
「慕容涼,你當這裡沒有王法了不成?」遲殷熙運掌攻向他的門面。
只見慕容涼不疾不徐地抬手化解,反擒住他的手腕,勾笑道:「有,南京城豈會沒了王法?吹影,找著了沒有?」
瞬時,聽到砰的一聲,櫃檯裡頭一陣木屑飛噴。
「找到了。」吹影自飛屑裡走出來,手裡拿著一迭銀票,上頭還有富豐銀票的押號。
慕容涼笑睇著遲殷熙。「你還有什麼話說?」
「找到了銀票又如何?」知道是他派人搶的又如何?
「哎呀,你忘了南京城是有王法的?」他才剛說過呢。
「哼,王法?王法也得先問過錢莊裡的銀子。」遲殷熙冷笑道:「來人啊,將這兩個人給我抓起來!」
「外頭還有人嗎?」他突問。
遲殷熙一愣。「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哎,你忘了咱們爺倆方才才從大門進來呢。」一路打進來,人都已經不知道被打飛到哪去了,現下還要再上哪叫人?
「你!」
「對了,我還要告訴你,若要比銀子,我慕容府絕對贏過你遲家千百倍。」見他一愣,慕容涼對著大廳外頭喊著,「官爺,快來呀,這人要對咱們爺倆動粗啊!」
廳內隨即闖進一群官爺。「來人啊,將他們兩個給我抓起來。」
慕容涼勾著邪笑將遲殷熙交給官爺,見一群官差闖進裡頭捉拿逃竄的遲歲年,不禁笑道:「遲公子,你道行尚淺,得再磨練個幾年。」
也不想想他慕容府財大氣粗,與幾位朝廷重臣頗有交情,有時就連大內都得同他調頭寸,憑他想跟他鬥?門都沒有!
「吹影,咱們走。」
「二爺,咱們不去捉下遲歲年?」
「不管他,這事交給官爺便成,咱們還是早點回去歇息吧,明兒個還得趕來接管這家錢莊,會很忙的。」他的音量不大不小,但是絕對能夠無誤地傳進遲殷熙的耳裡。
「慕容涼,你給我記住,這個仇我一定會報的!」遲殷熙咬牙吼道。
他回頭冷睨著他。「要是每個人都這麼說,我的腦袋豈不都記著這些就好,什麼事都不用幹了?」
不管遲殷熙再咆哮什麼,他逕自往外走,看著臉色慘白的雲娘,撇了撇嘴道:「你的事,回府之後,再問你家小姐要怎麼處置吧。」
倘若她知道是她最為信任的雲娘出賣了她,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正想著,才踏出大門,便見到西門念弦氣喘吁吁地倚在門邊。
「你……」她到底是怎麼找來的?
「慕容涼,我要你給我把話說清楚!」儘管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的怒火絲毫不減,然眼角一瞥見雲娘的身影時,不由一愣。「雲娘……」
「回府再談吧。」慕容涼輕拍了拍她的肩。
墨寶閣後院長窯邊,窯正燒著,而西門念弦則有一下沒一下地劈著松枝,全然不覺身旁走來了個人。
「你真決定這樣就好?」慕容涼淡聲問著,隨即在她身旁坐下。
聞聲,她也不抬眼,輕歎了聲,「要不呢?雲娘跟在我爹娘身邊已久,她今天會這麼做,真的是給逼急了,況且若不是我拖欠餉銀未給,她又豈會走上這條路?你說,我能再怪罪她什麼?」雲娘是為了她家那口子欠債,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一場風波,就這麼雲淡風輕地帶過。
「也好,要不鋪子可就少了個有力的左右手。」
他還在想,從遲歲年那接手的墨行,還需要她安排幾個人幫他打理哩。
說到這件事,可真是讓他一個頭兩個大。
遲殷熙已被關進地牢,遲歲年卻給逃了。那老傢伙,他是不看在眼裡,不過他名下的產業可有得他忙的。
他花了點小錢打通各管道,沒讓姓遲的產業被充公,反倒是落到他的手裡,只是現下要打理,可真是有些應付不暇。
墨行、錢莊、賭坊、妓院……那老傢伙經營的生意可真不少,害他得要向鄰近幾家商行調派人手幫忙,光是要清點所有的帳目,便已經忙了十來天。
照道理,在這當頭,他該坐鎮指揮,然而為了這巴掌大的小木盒,他可是忙得一點打理的心思都沒有。
只有巴掌大的木盒,他沒道理打不開啊?
「二爺,你近來很忙?」西門念弦停下動作,偷覷著他。
「是啊,接下那老頭的產業之後,吹影為了幫我辦事,忙得整天不見人影。」他依舊把玩著手中的漆黑木盒。
「那麼,短時間之內,你應該不急著要走吧?」她問得漫不經心,好像是隨口問問,然而,她的眼卻不時偷覦著他。
「還得待上一陣子吧,至少得等那些產業全都處理好。」他斂眼看她,輕輕勾笑。「怎麼,急著要趕我走?」
這麼沒良心?
「才沒有,我只是問問。」她扁嘴瞪著他。「你別老是曲解我的好意。」
「是是是……」他瞧著她拿著柴刀劈松枝,那模樣怎麼看,都讓人覺得膽顫心驚。
收斂心神,她瞪著地上的松枝,囁嚅道:「我原以為你完成了你爹的遺願,順利地討回了債,又幫我找回一千兩的銀票,便要離開了呢。」想到他就要走,她的心沒來由地惶惶然。
「說了,就等遲老頭的產業全數接下。」不過,算算時日,似乎也差不多了。「到時候,遲老頭的那一家墨行可得交給你好生替我打理,我明年會再過來探探。」
「明年?」明年?好久耶!
「怎麼了?」他笑得戲謔。「等不及明年了?」
聞言,她滿臉漲紅,可卻半句反駁的話都擠不出來,只能恨恨地拿腳旁的松枝出氣。
「你小心一點,這麼用力做什麼?我來。」他一把將柴刀接過手,俐落地劈著松枝。「這大小成不成?」
「成……」她急速瞧了一眼,隨即轉開。「我、我再去拿一些松枝。」
「我去拿便成。」
「不用了,你又不知道放在哪。」話落,她飛也似地跑了。
睇著她的背影,他不禁冷啐一口,「嘖,現下是怎麼著?換成她在逃了不成?」
前些日子老是往他身上黏的,現下又是怎麼著?
厭惡他,也犯不著表現得如此明顯……
「二爺。」吹影無聲無息地來到他面前。
「事情都辦好了?」慕容涼眼也不抬地繼續劈松枝。
「都清點得差不多了,人手也依照二爺的吩咐調派好了。」
「那就好。」他點點頭,突地發覺他的身影始終不動,不由得抬眼。「還有事?」
「二爺不打算回淮陽嗎?」他問。
「怎麼突地提起這件事?」他放下柴刀。
「咱們離開淮陽已經好幾個月了,眼看年節就快要到,還不回慕容府嗎?」
慕容涼驀地勾唇笑道:「怎麼,有姑娘在等你回去?」要不他急什麼?
各家商行皆有人打理,他不過是盡點督工的責任罷了,其實即使他不在淮陽也無所謂。
「沒有,只是我以為二爺該要回府了,畢竟所有的事都打點好,至於機關盒……也可以帶回淮陽再做處理。」
「我心裡自有分寸。」他當然知道機關盒並不是非要在這裡打開不可,就連那丫頭也說了,這機關盒是他的。
但是……他現下還不想走,不成嗎?
「是因為西門姑娘?」
慕容涼驀地抬眼瞪他。「關她什麼事?你以為我是因為她才留下?哼,別胡思亂想了,別忘了她老是叫我狐狸,我可不會要一個不識大體的姑娘。對了,她方才去取松枝,你去幫她拿些。」
聞言,吹影眉頭微蹙,意味深遠地睇著他。「吹影清楚了。」二爺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點前後矛盾嗎?既是對她無意,又為何處處幫她?
「清楚了就去守著她!」那是什麼眼神?他以為他看得透他的心嗎?
「是。」
然而,吹影才走了幾步,隨即聽見前頭傳來陣陣騷動,不一會便有夥計跑來,倉皇失措地喊著,「我家小姐教人給抓走了!」
「什麼?」慕容涼驀地站起身,一個箭步衝到他面前。「你在胡說什麼?她方纔還在這裡的!」
「可,就在剛才……小姐就被遲歲年給抓了。他還說,要二爺隻身到城郊的破廟找他,若是遲了,我家小姐的姓命就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