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昨晚說有什麼話要告訴她?
隔天來到公司,短暫的空閒中,她猛然思及這段模糊記憶,但是努力回想、再回想,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算了,回家再問他好了。
然而接踵而來的忙碌,又讓她徹底忘卻這件事,直到星期三的到來——
言季秋下午就去買菜,忙上忙下,用心准備了一桌豐富的菜餚,全都是記憶中小舞最愛吃的。
但是他由太陽下山,一直等到夜色深沉,桌上的菜冷了,他滿腔的熱忱也跟著降了溫,一根根燃燒中的蠟燭,晃動著他心底不明的愁,擺放桌旁的一束紅玫瑰失去了香氣,黯淡得不復嬌妍艷色……
她,食言了。
今天是他們第三年的結婚紀念日,她不知道嗎?
心底的失望太深太濃,難過得沒力氣再去做任何的掩飾,掩飾他並不在意,掩飾他依然平靜快樂……他沒有移動,只是沉默地坐著,渾然不覺時間的流逝。
直到她的歸來。
發現一室輕柔浪漫的燭光,她意外地走向前。
「咦?季秋,今天是什麼日子?!」
言季秋恍惚回神。「我們的結婚三周年紀念。」
「啊!」原來他那天想跟她說的就是這件事!
她懊惱地敲了額頭一記。「真是糟糕,我這陣子太忙,居然忘了!對不起哦,季秋,我不是故意的。」她一臉愧疚,放軟了身段坐上他的大腿,香馥柔膩的身子揉進他懷中。
他輕扯唇角。「我沒怪你。」
「騙人,你都不笑!明明就是不開心。」她以更軟的聲音ㄋㄞ他,摟著他的頸子偎偎蹭蹭。「不要這樣嘛!我們往後還有四周年、五周年……隨便算一算,起碼還有四、五十次可以過,錯過這次,我們還有數不盡的未來,我一定會記得陪在你身邊的,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嘛!」
言季秋緩緩將目光移向她。
四、五十年……她說得好自然,就像吃飯睡覺那樣簡單,毫不懷疑他們一定會一起走過白發歲月……
眸光柔柔地摻上一絲暖意。「我真的沒生氣,小舞。」
「那你笑一個?」
「不要鬧了。」
她不依地噘唇,欺上前重重吻了他一記。「笑一個?」
「小舞!」他簡直哭笑不得。
又一記熱吻襲上,這一次,吻到他透不過氣。
「笑不笑?」
「你——」他目瞪口呆。見她又要撲上來,他趕緊道:「好好好!我輸給你了!」他失笑出聲,有這種喜歡出其不意偷襲他的老婆,肺活量真得練足點,免得哪天真的窒息,那就丟臉了。
「這樣才對嘛,我老公笑起來很帥哦,簡直傾國傾城。」
「小舞,傾國傾城是形容女人的。」
「啥?誰規定的?我就偏要說傾國傾城,瞧,你眼前的大美人不就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下像我們公司那只豬,看多了只會傷眼傷神又傷胃。」
前半段勉強可以理解,是最後一句……「為什麼會傷胃?」
「氣到胃痛啊!」說到這個,一把火又燒了起來。「你知道我們那只豬八戒經理多沒人性嗎?大事小事都丟給我,自己一旁納涼快活,把我操到只剩半條命也就罷了,誰教我剛好矮他一截,結果做牛做馬了半天,他還要防我功高震主,一再打壓我,藐視女人的能力,女人又怎樣,別忘了他也是女人生出來的。我累得快斷氣的時候,沒見他說半句話,事情搞定了,他搶功勞倒是挺勤快的,大豬頭!真想在他嘴上塞顆橘子。」
言季秋腦中很本能的浮現嘴裡咬了顆橘子,中元普渡的大豬公。
「嗯……咳咳!」他清了清喉嚨,忍住笑意。「既然忙了半天,只是在為他人作嫁,你心裡一定很不甘心,那為什麼不離開那裡,自己創業?我相信你有那個能力的。」
「我也想啊,只可惜目前經費不足。」
「我有啊!」他極其自然地接口。雖然如此一來,她將會比現在更加忙碌,甚至得有三天兩頭見不到她一面的心理准備,但如果那是她要的,他只能成全。
「才不要,那是你的錢,又不是我的。」
他怔了怔。「我們是夫妻,有必要分那麼清楚嗎?」
「我就是不想靠別人嘛!」她本能地脫口而出。
言季秋神色微微一變。
別人……在她心目中,他只是「別人」嗎?他還以為,他們是生命中不分彼此,最親密的伴侶,那麼他的一切,不該也是她的嗎?
從結婚到現在,她從不肯用他的錢,他一再告訴自己,這是她從小獨立的個性使然,但心底深處,他其實知道,她父母的失敗婚姻在她心底留下了太深的陰影,無法忘記那兩張為了爭財產猙獰丑陋的面孔。
如果到現在,她都還掙不開心結,那就表示,她心中依然有所保留,她……還是不能全然地信賴他,是吧?
她好像也感覺出自己的話傷了他,心虛地喊了聲:「季秋——」
他牽強一笑。「隨便你吧,如果你真的不願意,我不勉強。」
「季——」
他微笑著打斷。「你餓不餓?我把菜熱一熱,陪我吃一點?」
她本來還想說些什麼,話到了嘴邊,見到他雲淡風清的神情,又咽了回去,默默點頭。
稍晚,他在浴室裡洗澡,門突然被推了開來。
「啊!小舞——」沖水沖到一半的言季秋呆在那裡。「我、我在洗澡……」
「我知道。」
「那你……」
「所以我來陪你洗。」她開始寬衣解帶,姿態撩人。
「雖然你沒表示什麼,但是我知道你不開心……」白玉般的藕臂攀掛在他頸上,纖纖小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劃他胸前的赤裸肌膚。
「小舞,你不必這樣!我說了我沒有生氣。」言季秋拉開她的手,想退開,她卻順勢摟住他的腰。
「所以你一定不會介意陪我洗個香噴噴的鴛鴦浴。」她接得好順口。
他蹙了下眉。「小舞,你不能每次都這樣。」
「怎樣?」她裝傻,使出看家本領挑逗他,嗯……記得他這一帶很敏感。
「上床!」他氣惱不已。
只要他們之間有一丁點的不愉快,她就拿肉體親密來粉飾太平,一次、兩次還可以,但是長久下來,終究不是辦法,歡愉過後,問題依然在那裡,沒有消失。
「噢,那就別上床了嘛,我們家的浴缸夠大。」
「蘇妍舞!」很想瞪人,卻沒半點氣勢,尤其在被她撩撥得渾身火熱之後。
她自顧自地說道:「我們好像很久沒有一起洗澡了耶……嗯,也許除了洗澡,還可以利用時間做點別的……」
「我不想要!」他不想每次都在她這種方式不妥協,那並不能改變什麼。
「是嗎?」她媚笑,一仰首,准確無誤地吻住他猶想發言的嘴。
他很想拒絕,但是——她該死的說對了一點!他們確實很久沒這麼親密了!
軟膩嬌軀一貼上他,本想推拒的手,反而沒志氣地將她摟得更緊,下場就是烈火燎原,一發不可收拾。
將她壓向牆面,深深地,狂熱地吻觸她每一寸甜美肌膚。
「嗯……」她嬌媚呻吟,回應得比他更熱情。
「等、等一下!」他抵著她的額頭,重重喘息。「我們沒避孕……」為了體貼她,避孕措施一向都是他在做。
「管他的,不會這麼倒楣啦!」激情將理性焚燒個精光,她已無法思考更多。
主動送上的誘人嬌胴,擊潰了他最後一絲遲疑,他狂熱地挺入柔嫩深處,熱烈而銷魂的律動下,他徹底失控,忘了一切。
他們都太迫切、太激狂,牢牢攀附彼此,兩具狂纏的赤裸身軀,擦出兩情歡愛的極度快感,直到他急促喘息,她忘形尖叫,他狂切地埋入她體內最深處,釋放情欲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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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言季秋所言,在瘋狂的纏綿過後,一切又回到原點,她仍是早出晚歸,對他仍是輕忽,一切都沒變。
他已經不打算再多說什麼,或改變什麼了,由她去吧!她追逐她的成就與挑戰,而他就在背後默默守候她,她若累了,永遠有個懷抱可以棲靠。
只是,她像個永遠轉不停的陀螺,要到幾時,才有停歇的時候呢?
每天、每天,她的日子似乎就只有無止盡的忙、忙、忙!忙著應酬,忙著展現最卓越的工作績效,忙著迎接一個又一個的case,忙到忘了去顧及丈夫的感覺……
這天中午,她又沒出去用餐,忙著罵人——
一只檔案夾重重甩上桌面。
「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副、副理——」面前的男人驚惶不定,完全沒了主張。
「抄襲是廣告大忌,你不知道嗎?你身為組長,本來就該多一分警惕,居然讓底下的人抄襲同行的作品而不自知,要是我沒及時發現,你是准備讓公司被人告到死嗎?」
「我……對、對不起,我下次會更留意的……」在她凌厲而毫不留情的指控下,就算是一個大男人也不得不震懾於她的氣勢。
「還有下次?!這種要命的錯誤,根本一次都不該發生,你等著公司的降職令吧!」
男人神情一慌。「副理,我不是有意的,請再給我一次機會……」辛苦了幾年,好不容易才爬到這樣的職位,他不想回頭重新來過。
「錯就是錯了,沒什麼好解釋!像你這樣,根本沒有能力帶領底下的人,我會據實呈報上頭,你可以出去了,還有那個抄襲的職員,今天下班前讓他辦好離職手續,明天起我不要看見他。」蘇妍舞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逕自取來另一只卷宗閱讀。
「副理……」他不死心,難道一次的錯誤,就能抹煞他在公司長久以來的辛勞嗎?這未免太嚴苛了。
「不要讓我把話說第二遍!」她抬起頭,眼眸冷銳如冰。
「你——」他為之氣結。「你真的這麼不近情理?」
「我是公事公辦。」
「難道你自己就不會犯錯嗎?」
「身為領導者,沒有犯錯的權利。現在,請你出去,我不想再為你浪費時間。」
被她冷漠無情的態度給惹惱,他一時失去理智,口不擇言地道:「你這個變態女人——」
「你說什麼?」她瞇起眼。
「我說你是個變態女人,活該沒男人敢要你!」
她冷冷一笑。「不好意思,我結婚了。」
「看著吧,他早晚也會拋棄你的,根本沒人受得了你!你知道整個部門的人都怎麼形容你嗎?說你強悍得像是現代武則天,喜歡駕馭男人,把所有人踩在腳底下;說你擁抱事業的欲望強過擁抱男人,你只要滿足你的優越感就夠了,根本就不需要男人……」
她一字字聽著,怒極反笑,舉高剛才本來打算用來砸在他臉上的檔案夾。「給你三秒鍾滾出去。」
「我同情你的丈夫,娶到你這種女人,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
「一秒、兩秒——」
「我不干了!」男人氣沖沖地轉身離開。
「三秒!」檔案夾砸上被用力甩上的門。
她吐了口氣,無力地靠向椅背。
像我這種女人,真的只要擁抱事業就夠了,根本不需要男人嗎?
想起那些人給她的評語,她在心底無聲自問。
季秋呢?他會不會也這麼想?
娶到你這種女人真是倒了八輩子楣,根本沒人受得了你……
一串串話語在腦海翻飛,她想起了季秋的容貌,不知由幾時起,他臉上的笑容愈來愈少……
她恍然驚覺,自己真的忽略他太久了!
隨著冒出頭的沖動,她拿起電話撥了家裡的號碼。
「季秋,是我。」
另一端愣了一下,似乎很意外。「怎麼突然想到要打電話回來?」
三言兩語,聽得她鼻頭發酸。
她現在連打電話回家,都讓他感到驚訝了嗎?
「我是想告訴你,今天晚上——」
「沒關系,你忙你的,我會照顧自己。」他很順口的接了下去。
莫名地,心揪著一股疼意,她未加思索地沖口而出:「不,我要回家吃飯!」
線路的另一方是沉默的,她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反應、什麼心情,是太驚訝了嗎?
「我會煮好飯菜等你。」好久、好久過後,他才輕輕吐出這句話。
「嗯。」喉問有些哽咽,她不敢輕易發聲。
短暫沉默過後,他像是有些不捨地開口:「那,我掛電話了。」
「季秋——」
「嗯?」他動作頓了頓,將話筒放回耳邊,耐心等候下文。
「對不起……」她低抑地輕喃。
他又沉默了。
時間又過去多久,他們都沒去算,直到她聽見他淺到不能再淺的歎息聲。
「我終究還是讓你難受了。」
「別這麼說!」錯的人是她啊!他為什麼還要在意她難不難受?
「我沒事,你盡管去做你想做的事,不要想太多。」他反過來安慰她。
「真的嗎?」
「真的。」
「你真的很好嗎?」
「我真的很好。」
有了他的承諾,她安心多了。「那,晚上見。」
「我等你。」他深情地說道,這是掛電話前,他的最後一句話。
是的,他等她,永遠,永遠。
接近下班時間,妍舞頻頻看表,開始坐不住,那樣的心情,就好像剛結婚的時候,想著丈夫的溫柔疼惜,就會忍不住傻呼呼地微笑,然後就等不及下班,想要飛奔回家,吻吻她親愛的老公。
好不容易盼到腕表爬到指定的位置,她一刻也待不住,抓起皮包就往外沖。
「咦?蘇副理,你這麼急要去哪裡?」
她差點與迎面而來的豬頭經理撞個正著。
「回家。」她腳下沒停,沒浪費時間多看他一眼,天大地大,回家和老公恩愛最大,誰也別想阻止她。
「今天下班不是約好華翔的張經理吃飯,順便談那個洗發精的廣告case嗎?」
蘇妍舞步伐頓了頓。「經理,如果我沒記錯,這個case應該是你負責的吧?」干她鳥事啊!
「是沒錯,因為當初你手邊的case太多,忙不過來,又找不到適合的人負責,我才頂下來,可是既然你現在空出時間了,那就一起合作搞定這個case吧!」
聽他在放屁!當初明明是他看這是個大case,如果合約簽成就是大功一件,他才-兮兮地說這麼重要的事交給她不放心,自己攬了下來。
不爽歸不爽,那時她要忙的事太多,也就不和他欠扁的話計較。
可是現在呢?她的事一一擺平了,他咧?搞不定了吧?然後又想丟到她身上了。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她永遠有忙不完的事,永遠沒有喘息的時間!
還「一起合作」咧!說得好聽,可是最後出力的人是她,動腦的人是她,和客戶周旋累得死去活來的人也是她,他幫了個鬼忙?只會在邀功的時候出來作秀而已啦!
這次她沒那麼笨了,管他去死,她要回去陪老公吃飯!
「蘇副理,如果這個case沒談成,你知道後果會有多嚴重吧?」他冷不防又丟來一句。
「那也是你該負的責任。」株連九族怎麼算都算不到她身上來。
「問題是,我在呈報這個case的時候,掛的是我們兩個人的名字。」
「你——」居然來這手!眼看不行了再來竄改歷史,拖她陪葬。如果成了,她最多也只是落了個「得力助手」的附加贊美詞,真是個人吃人的社會,現實得教人咬牙切齒。
她一陣氣悶。「可是我答應我先生要回家陪他吃飯。」
「如果這個案子談不成,你就可以直接回去吃他的了!I
好卑劣的威脅,真想脫掉腳下的高跟鞋往他頭上敲。
「決定要走了嗎?」經理似乎算准了她的反應,得意地挑眉看她。
「你至少讓我打通電話知會我丈夫一聲。」她無奈地妥協了,好不容易熬到這個地位,她實在不甘心放棄,否則之前的努力全白費了。
「張經理現在人已經在會客室了,你老公能等,客戶可不能等。」
「可是——」
「還不快走,搞砸了你要擔全責?」
豬、頭、經、理!她在心底暗恨,並發誓早晚要宰掉他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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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很努力想節省時問趕回家去了,可是當她真正踏進家門,仍然是十點以後的事了。
她自知理虧,羞愧得簡直抬不起頭來,直挺挺地在門口罰站,不敢看他可能難看到不能再難看的臉色。
嗚嗚,季秋一定氣死了。
電話不打還好,打了還食言,這種行為被雷劈上千百次都不值得人同情。
言季秋發現了,偏頭看她。「進來呀,站在那裡做什麼?」
「我、我不敢。」她垂首囁嚅,像是忘了交作業的小學生,等著被老師打屁股。
什麼強悍的武則天,她現在只是個乞求老公原諒的小女人啦!
她不過來,言季秋只好勞動自己走向她。「你的手機打不通。」
「對不起……都是那個豬頭經理啦,不讓我打電話,那我就逮個空檔到廁所去打啊,結果又很無力地發現手機沒電了……」愈說愈小聲,心虛的頭幾乎垂到地板去。
「我不是在指責你,只是你沒回來,手機又打不通,我擔心你出事,既然你人是安全的,那就好了。」低低淺淺的音調,溫柔依舊,包容依舊,聽不出一絲火氣。
當了食言的大胖子,還要讓他為她的安危擔心一晚?他不解釋還好,愈說愈讓她無地自容,覺得自己好差勁。
「我、我沒臉見你,我還是到外面去喂蚊子罰站好了——」
「小舞!」他無奈地伸手拉住她,勾起她愁雲慘霧的小臉。「不要這個樣子,我真的不怪你。」
「我不信!」可憐兮兮的表情,比他還像那個被欺負的人。連她都覺得自己不可原諒了,他怎麼會不怪她?
言季秋捧起她的臉,在她唇上印了記柔吻。「這樣信了嗎?」
「嗯……不太有說服力。」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再度俯下頭,貼上朱唇,深深地、纏綿地吻住她,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來。
「那,這樣呢?」他又問。
「好多了。」她不放心地又問:「老公,你真的不怪我嗎?」
他搖頭。「我說過,你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只要別讓我擔心就好。」
她再度重展歡顏,開心地重重親了他一記。「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拋掉心中的大石,她拉著他的手進飯廳。「你今天煮了什麼?我肚子好餓——」
「你沒吃嗎?」
「有啊,可是食不下咽,一直想回來吃你煮的菜,吃兩口就干脆不吃了。」
有她這句話就夠了。他柔撫了下她的臉蛋。「你坐一下,我把菜熱一熱。」
「不用忙了啦!」她拉他在一旁坐下,撈起筷子開動。「這清蒸石斑魚看起來好像很——嗯!」話沒說完,一陣酸味湧上喉頭,她掩著嘴沖向流理。
她用嘔吐來回報他辛苦煮的佳餚?!
言季秋愣了下,旋即跟上前去。「小舞,你怎麼了?」
「我——嗯!」嘔了幾口酸水,把不久前灌進肚裡的美酒當成穢物處理掉。「沒事,剛才在外面喝了兩杯,你知道我酒量一向不好,現在頭有點暈。」
「我看不太對勁,你臉色不是很好,明天請個假好不好?我陪你去看醫生。」
「不用了啦,公司還有一堆事情等著我處理——」
「小舞!」他沉聲打斷,眉心深蹙。「我說過,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只要別讓我擔心,可是你現在就讓我很擔心。公事真的有這麼重要嗎?重要到不惜累壞自己的身體?」
她張口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改口:「好嘛,我答應你,明天中午休息的空檔會去檢查身體,這樣好不好?我真的不能請假啦!你都不知道,我們那個豬頭經理有多可惡,什麼事都賴在我頭上,今天我會對你食言就是他害的!」接著,她將今天晚歸的原因重復了一次,愈說愈火大。「就是這樣,你說他可不可惡?這件case要是真的砸鍋,我就成了替死鬼,讓他有十足的藉口把我流放到邊疆去吃草了,我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你知道我不爽他有多久了,受他這麼久的鳥氣,我發誓要把他踢下經理寶座取而代之的,否則我說什麼都不甘心,季秋,你一定要支持我!」
她氣憤激動地說著,而他沉默無語地聽著,愁蹙的眉心,不曾化開。
她發現了嗎?現在除了公司如何、如何外,他們幾乎沒有話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