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從睡夢中驚醒,身體柔軟而溫暖,他根本無法抵擋將她擁人懷中的欲望,尤其現在是半夜,正是一個男人最易受誘惑的時刻。在他本能地將她攬人懷裡的一剎那,他知道他應該立刻放開她,並在他們之間保持點距離。他一直在夢到她,夢見在吻她,他那不忠誠的身體在睡夢中還因她而作痛,真該死,他的心還是在跳!他沒有理由碰她,特別是在他一心想把她拽入他的睡袋裡和他一起睡的時候,但是他卻沒法讓自己放開她。特別是在她離得這麼近的時候。
他罵著自己,胳膊卻將她摟得更緊了,他聲音沙啞地對她說“噓,她沒事。你只是做了個噩夢。你干嗎不回到睡袋中,讓我給你熱點東西喝?我帶了些可以快速加熱的巧克力——”
“不!求求你!”她偎依在他身邊,嗚咽著說,“我只想找個人抱一會兒。”
找個人。任何人。他忍住了一句詛咒的話,告沂自己她只是想尋求安慰,那麼任何溫暖的身體都能解決問題。但是她摟的並不是隨便的什麼人——而是他——他能感覺到她的每一處柔軟的、具有誘惑力的曲線。他的熱血在奔騰,但他無力去制止它。
他緊繃著下巴,默默地告誡自己,要趁著事情還沒失控麗馬上結束這一切。但是等他終於下了決心用手按著肩膀把她從自己身上掰開時,看到了她那淚水盈盈的雙眼,所有美好的解決方案頓時被拋在了九霄雲外。她受著傷,他所能想到的全部就是要讓她好受點。
“到這兒來。”他叫著,把她托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內奧米知道她可能以後要為這事後悔。但是現在已經晚了,她的防線已經倒了,她再也不能獨自承受對勞拉的擔心了。亨特用雙臂摟著她,讓她感到很安全,她敢發誓再沒有人能讓她有這種感覺了。然後,他親吻了她,驅散了那似乎永遠伴隨著她的孤獨感,她相信這正是她想從他那兒得到的全部。她就像鷹不能抗拒乘風翱翔的誘惑一樣,也無法拒絕他了。
他不會只是吻一吻就了事的;她確信這一點。她想告訴他,雖然她有一個女兒,但她並不是很有經驗。但她找不到合適的詞來說她只同巴克有過這種經驗,她對這個人的另一評價就是他總把自己的要求和欲望放在第一位,只是在順帶的時候才會考慮到她。因為他,她從來沒能注意過有關性愛的種種話題。性是美好的,但離了它世界照樣轉。
她這樣想著,直到亨特輕輕把她放倒在他的睡袋裡,開始小心地和她做愛。她被他用手迅速而又急切地抱著,渾身顫抖,而他看上去像是僅僅撫摸著她就能得到極大的滿足。她疑惑不解,拉住他的一只手,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索一樣不自覺地緊握著它。“你難道不要——”
“噓。”他低聲說著,身子慢慢地往下滑,熱吻隨之沿著她的脖子落在丁她的胸脯上。“放松點,讓我親親你。就這樣。”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他呼出的氣在她的乳頭上結成了小水珠,引得她輕輕地、驚慌地喘著氣。“什麼也別想。什麼也別做,只要去感覺。”
他沐浴在壁爐裡發出的火光中,雙手抱在她身上既輕柔又堅定,她除了感覺之外別的什麼都做不了。他雙手的每一次漫長而又緩慢的撫摸,和那緊跟而來的饑渴而狂亂的親吻,以及他在她耳畔喃喃訴說的愛語,都是那麼令人著迷。他使她沉浸在激動中,一直到她的意識都變模糊了,心跳如打雷一般,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起來了。
就在她以為自己可能什麼都感覺不到了的時候,他卻讓她明白了她其實錯得離譜。他順著她的身體一路往下親吻,隨著那忍耐了很久的欲望進一步增強,她大叫起來。她的每一根神經都繃得緊緊的,正如屋外肆虐的暴風雪,她的血液裡也在經歷著一場暴風驟雨。她渾身燥熱,呼吸困難,她緊緊拽住他,拉他貼著自己,讓他進入了自己的身體。
一聲呻吟從他的嗓子裡沖了出來,任他怎樣控制都無濟於事。外邊的狂風在呼嘯,屋內的火光在天花板上跳躍著,他的動作和這夜晚狂野的旋律相呼應著。除了眼下在這兒有他們兩人以外,他不知道還有昨天和明天。他們的眼光在搖曳的火光中相遇,並粘在一起,他們的手指也交織在一起。於是親密開始具有了一種全新的意義。等到他們攀上幸福的巔峰,全身似乎被快感炸得粉碎的時候,他們緊緊地抱在了一起,似乎從此再不分離。
暴風雪在晚上停了,早晨的天空一片碧藍,風也平靜了。要不是寒冷的氣溫和覆蓋在大地上的新雪。永遠沒有人能知道發生過暴風雪。
內奧米站在小屋的前門口,看著亨特把他們的裝備搬出來,禁不住有點懷疑她在他懷裡度過的那幾個小時是否是出自她的想象。她在一小時前醒來,發現她躺在火堆前面自己的睡袋裡,亨特正在重新打背包。他聲音粗啞而且含混不清地向她說了聲早上好,然後問了問她手腕的情況。他很少說話,他那拒人千裡之外的表情也打消了別人談話的念頭。如果他是想告訴她同她做愛的感覺,那這種表達方法是再好不過了。
傷害留在她心裡,久久不散,她告訴自己這只能怪她自個兒。她到底是怎麼了?對於男人她並不愛冒險——從來都不。當她遇上巴克的時候,她還是個害羞的、不諳世故的處女,在她確信自己已徹頭徹尾地愛上他以前,她甚至沒有想到要和他上床。自從她發現了他是怎樣一個謊話連篇的惡棍以後,她就再沒有讓別的男人這麼碰過她。
直到碰上了亨特。
他不知怎麼就從她的防衛之下溜了過來,突破了她的防御,她也讓自己忘了為什麼她不能信任他或任何其他的男人。好啦,這事不會再發生了。顯然,他對昨晚的事和她一樣後悔。如果他想裝得像是他們之間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話,她根本不會反對。
“好啦,就這樣。”當他把他們的最後一件裝備放到雪橇上時,他說,“我們走吧。”
她一言未發就從他身後爬上了雪橇,並盡量不去注意自己的心跳由於離他很近而變得越來越快。她昨天摔了一下,今天還疼痛不已,她的手腕上著夾板,但是當他慢慢啟動以後,她就可以只是扶著他,而不必完全用胳膊摟著他了。為此,她感到深深的寬慰。
一層新雪覆蓋了萬物,群山看上去像是被這場暴風雪掃蕩干淨了一樣。有的地方積雪深達兩米五,顯而易見,他們的所有進展都會很慢。他們很難找到蹤跡。它們不是被新雪埋掉了,就是被風給刮沒了。當他們回到昨天晚上最後一次發現巴克蹤跡的地方時,那裡除了四周一望無際的皚皚白雪外,什麼都沒有。
內奧米的心在往下沉,她的眼淚忍不住湧了出來。她聲音嘶啞地低聲說:“我們現在怎麼辦?”
自從昨晚同她做愛以後,亨特第一次摸了摸她。他按著她摟在他腰上的那只好手,拍了拍她,讓她放心。“先別放棄希望,親愛的。我知道眼下的情況看起來不太妙,但是如果不出別的狀況,暴風雪肯定把巴克攔在了半路上,就像它攔住了我們一樣。而且既然我們知道他是在步行,那就意味著當他昨晚被迫找地方避雪的時候,他離開雪橇墜毀的地方超不出一天的行程。今天他的蹤跡會從那兒開始的。我們只要找到它們就行了。”
他說得可真輕松。惟一的一個問題是從雪橇向四周每個方向走上一天,都得穿越數百英畝的荒野。在其間尋找一串腳印,無異於大海撈針。
但他們哪兒有別的選擇啊?
由於他們最後一次看到巴克的蹤跡時,它們是向北延伸的,所以他們就繼續沿著那個方向,在山中來回穿行了大約幾小時的光景。他們的眼睛被雪地上反射的陽光刺得非常疲勞,瞇成了一道縫,他們尋找著一切能夠顯示最近有人來過這條路的跡象,但這裡什麼也沒有。
焦灼感在噬咬著內奧米,她告訴自己他們已經費了這麼多力氣,不會到頭來卻把勞拉給丟了。他們會找到她的。他們一定要找到她!這時她聞到了一股煙味。
亨特把鼻子伸向寒冷而又清新的空氣,他也聞到了這股味。他剎住閘,關了雪橇的發動機,看了一眼他們右側樹梢上面的天空。遠處有一縷輕煙緩緩地升向空中。“瞧!”他輕輕地說了一聲。
“你覺得那是巴克嗎?”當他爬下雪橇並把他們的背包從雪橇上卸下來的時候,內奧米問,“你要干什麼?我們是不是要去找那火?”
“不能乘雪橇了,”他嚴肅地說,“如果是巴克在樹林裡,我們最好趁他沒有防備之前接近他,不要打草驚蛇。”他向她揚著一道眉毛,慢慢地說,“我想,你是要跟我去的啦?”
他不可能把她扔在一邊,他們都知道這一點。“我打算每一步都跟著你。”一想到女兒終於要平安無事地重回她的懷抱,她的心直跳。她很快地背起了背包。“我們走。”
徒步走在深雪中,他們花了將近三十分鍾才爬到了他們發現有煙的那個山梁。由於緊張,內奧米有點不耐煩和急躁,她想把警惕之心置之一邊,穿過樹林去找營火,但亨特始終讓她呆在自己身邊。他的棕色眼睛瞇縫著,十分謹慎,在沒有弄清他們要進到什麼地方以前,他決不讓內奧米走在前面。
但是現在他已經不可能攔得住她了,因為他們發現在一塊三面用粗糙、堅硬的卵石圍著,頂部被遮了起來的空地中央,巴克正在往一個火堆上瘋狂地添木頭。她一看到躺在火堆旁的那個小小身影,就沖過了樹林。
“勞拉!”
巴克轉身離開火,憤怒地盯著她, “這都是你的錯r如果你待在家裡給我個機會,我會把她帶回去的。但是,沒有!你非要跟著我,逼我往山上比原來計劃的更高的地方走。因為你,我們遇上了昨晚那場該死的暴風雪,差一點給凍死。天太冷了,我找不到任何木柴生火,一直到太陽出來,現在我想是太晚了。勞拉——”
內奧米的心幾乎停止了跳動。她壓制著哭聲,沖到了女兒旁邊,卻發現她一動不動,沒有了知覺,盡管她被裹在巴克的大衣裡躺在火旁,但她的皮膚冰冷。
“不!”她叫道,“你這雜種!你對她干了什麼?”
“我什麼也沒干,”他毫不悔恨地反駁道,“如果你要想譴責誰,先自己照照鏡子——”
內奧米極度憤怒,甚至顧不上回敬他。她撇開他,急忙脫下自己的夾克,把它卷在勞拉的小身子上,然後快速地把她抱在自己的懷裡。“媽媽來了,乖乖,”她斷斷續續低語著,一邊還搖著她。“媽媽來了。一切都會好的。”
但是勞拉的眼睫毛一動也不動,在她的懷裡像是死了似的毫無動靜。內奧米平生從未這樣害怕過,她抬眼驚慌地看著亨特。亨特跨著大步走過來,在她旁邊跪了下去。“亨特,求求你,”她哽咽地說,“救救她。”
她的哭令他心碎。他很想把她摟在懷裡,但他知道來不及這樣,只是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別著急,並快速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稍等一會兒,親愛的。”他一邊把他表姐洛基的號碼使勁往裡敲,一邊聲音嘶啞地說,“救兵就要來了。”
他甚至都不願意想如果她外出不在他該怎麼辦,當她親自拿起電話的時候,他默默地長出了一口氣。“福瓊飛行服務公司。我是洛基。我能幫你做些什麼嗎?”
“洛基,感謝上帝!我是亨特——”
“亨特?該死的,難道沒人教過你應該每隔一會兒打個電話回來嗎?我都擔心死了!盧卡斯說你和內奧米-溫德森進山去找她的小女兒了,我怕你昨天晚上被暴風雪給堵住了。”
“我是被堵住了。聽著,洛基,我需要你的幫助。”他快速簡潔地告訴了她他們的方位和勞拉的簡單情況。“你到這兒得多長時間?我們在火堆旁找到了她,但是我覺得沒有多余的時間了。”
“那我讓盧卡斯和我一起去。別著急——叫上他用不了多長的時間。他五分鍾內就能到這兒。在等他的時候,我要報告警察勞拉已被找到了,而且巴克跟你在一起。然後我們就會上路。別讓她太熱了,亨特。”她提醒道。“那樣她會死的。身體的機能停止運轉一般就是在暖和過來之後,所以我們要保證讓她到醫院裡再恢復體溫。稍等一會兒。我們會盡快到達那兒。”
亨特毫不懷疑她講的話很在行。她不僅是一名有執照的急診醫生,而且還經營著這個地區惟一的一家搜尋拯救服務中心。洛基是一名不知道恐懼為何物的出色的飛行員。十年前,每個人都以為凱特已葬身在南美的那次空難中,是她提供了她的首次飛行服務,救了凱特的命。接著凱特就把一隊小飛機和直升機轉贈給了洛基,洛基的事業就真正起步了。從那時起,她已從山中救回了數不清的獵人和滑雪者,並挽回了無數的生命。要是有誰知道凍瘡的危險和怎樣防止被凍死的話,那就是洛基。
他關上手機,對內奧米說:“洛基馬上就來,親愛的,她要帶盧卡斯和她一起來。她說我們得把她從火旁邊挪開。我們不能讓她太暖和。”
“但是她快凍僵了!”
“我知道,親愛的,但是這有它的道理。”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不想告訴她那些道理。她現在幾乎連自己都支撐不住了。他甚至都不敢去想,如果她要知道對勞拉來說真正的危險是在體溫開始上升的時候,那她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我們只要讓她保持舒適,直到救援人員到來。時間不會太長——我保證。”
事實上,只過了四十五分鍾他們就聽見了直升機螺旋槳轉動的聲音,但感覺卻像是過了一生一世。巴克仍然拒不為他所做的事情承擔責任,他繼續試圖責備內奧米,但他只是在白費力氣。亨特估計回頭內奧米會把他從頭到腳撕個粉碎,但是眼下,她卻只顧給勞拉哼歌,對他理都不理。這時洛基把直升機降落在了一百米以外的一塊空地上,惟一要緊的是得把勞拉送往醫院。
亨特抱著勞拉,立刻把她交給了盧卡斯,然後扶著內奧米進了直升機。透過螺旋槳的轟隆聲,他大聲說道:“我一回城就去看你們!”
她吃了一驚,一把抓住他說:“不!你得和我們一起走!”
他也想這樣——只有天知道他有多想——但是必須得有人把他們的裝備和雪橇弄回城裡去。而且直升機裡只剩下一個人的空間了。在內奧米知道了勞拉正處於怎樣的危險中時,他很想陪伴在她身邊,但是,作為勞拉的父親,這個權利卻是巴克的。雖然是他把女兒的生命推向了危險之中。
他打手勢讓那個人坐進他的位子,自己退了出來。“你會沒事的。”當內奧米試圖透過螺旋槳的噪聲給他說點什麼的時候,他向她喊著說,“走吧!”
還沒等她抗議,他就關上了艙門,並示意洛基一切就緒,可以起飛了。她向他豎了豎大拇指,然後駕著直升機優雅地升向了天空。亨特站在被直升機螺旋槳扇起的雪中,看著直升機向南飛去,直到在視線中消失。他一生中從沒感到過這樣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