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正埋頭研究岳柔先前交給他,關於RAM技術開發的電腦程式。
塗千妍睜開惺忪的睡眼,看向那沉迷於工作中的男人。光是看著傑克,就能引起她心頭的騷動。他是這些年來,唯一能滿足她的男人,外國人的熱情,果然不同凡響。她穿著幾近透明的性感內衣從床上爬起來,悄悄地走到傑克的身後,親密地環住他寬闊、厚實的胸膛,無聲地邀請他回到床上。
傑克疲憊地放下複雜的程式,隨著塗千妍回到她的床。她靠在傑克的身旁,手指大膽地在他赤裸的胸膛畫著圈。「傑克,你搬到我這兒也有一個月了,你想,我們把房子重新裝潢一下好不好?」
這意味著她想與他有更長久的關係。傑克推開她。「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他漫不經心地回答。「而且,我隨時可能回美國,到時候我們就說Bye-bye。」
老天!他當初真該聽岳柔的警告,離塗千妍遠一點。她正如岳柔所料,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狐狸。
他在到新竹出差的第一夜就和她發生了關係。沒辦法,都怪他色慾薰心,遇到美女就無法拒絕。但話又說回來,她的確是個尤物!
「我不管,我不放你走。」塗千妍賴皮地撒嬌。
傑克不理會她,逕自起身走進浴室。當他再度走出來時,只見她百般嬌媚的躺在被單上,誘得他毫不猶豫地又回到她的懷中。
一陣巫山雲雨之後,傑克沉穩地接續剛才的話題。「我是幫岳柔工作,如果美國需要,我就一定得回去,由不得你我作決定。」
傑克向來不是那種被女人牽著鼻子走的男人,但他決定冒險。和塗千妍這種女人玩遊戲絕對刺激,而獎品是他在台灣的這段時間能擁有她。
岳柔實在太好運了,竟擁有了傑克這麼多年!光想到這一點,塗千妍就恨得幾乎發瘋。這八年來,她有過無數的男人,其中不乏知名的企業家:多年來一直與夏氏競爭的對手——聯合科技的程董,就是她的入幕之賓。但是,她一直等著夏之城,現在夏之城卻娶了岳柔!
是岳柔使她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她一定要報復!
塗千妍想到了傑克手中那一份技術開發的程式,她很肯定那就是程董願意花一千萬取得的資料。而傑克剛才正好完成了最後一道程序,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大筆的金錢和陷害岳柔的計謀使塗千妍興奮,而傑克是帶領她到達興奮殿堂的唯一媒介。她像飢餓的豺狼般撲向傑克,再次向他索取他也曾給過岳柔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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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之城和岳柔雖以出差的名義離開台灣,其實說是度蜜月還差不多。夏之城根本無心工作,他每天帶著岳柔到處遊玩,舉凡岳柔沒去過的地方,夏之城都堅持陪她一遊。
兩個禮拜後,夏之城帶她來到一座牧場。這座牧場佔地頗廣,放眼望去儘是綠意盎然的青草地,其中點綴著牛群和駿馬。
能在這麼大的牧場度假,令岳柔興奮感到異常。「這-好美!」她不禁讚歎。
夏之城親親她沐浴在清新空氣中的臉,溫柔地帶著她到主屋,並將她介紹給管家——一個有著像水桶般粗腰的艾瑪。艾瑪一看見露出可人笑容的岳柔,大大讚美一番,又給了岳柔一個幾乎令她窒息的大擁抱。看見岳柔整個身體幾乎被艾瑪龐大的身材淹沒,夏之城笑得更大聲了。
丟下行李後,夏之城就帶著岳柔來到馬廄。所有人都圍過來和夏之城熱烈地擁抱,當然岳柔也逃不過。岳柔的身材在台灣並不會感到特別嬌小,但是站在一群牛仔面前,就彷彿是個十幾歲的小孩,他們都叫她小娃娃。
岳柔微笑地站在一旁看夏之城和那些高大、粗獷的牛仔站在一起,一點也不遜色,反而突顯了他豪邁的另一面,好像他天生就屬於這。他就是有這種魅力,不論走到哪-,都不會顯出格格不入的窘境。
夏之城牽了一匹高大的白馬朝她走來。
「它好漂亮!」岳柔伸手撫摸它,而它也溫馴地將長臉湊向她的腋下。岳柔大笑著躲過它熱情的招呼。
「它喜歡你。」
「嗯,雖然你表示喜歡的方式很奇特,但我也喜歡你。」岳柔真誠地對著這匹駿馬說。
「那很好,如果馬對它的主人有好感的話,那麼,主人要駕馭它就容易多了。」
岳柔嘴巴張得老大,「夏之城,你該不會要我騎它吧?!」
夏之城笑得很邪惡,下一秒鐘,岳柔已經坐在那匹馬的背上了。
「夏之城,放我下來,我會怕。」岳柔嚇得大叫。
「別怕,你說過很喜歡它的,不是嗎?」夏之城仍在一旁悠哉地笑著。「試著揮動手上的韁繩,它自動就會走了。」
他說得倒輕鬆,岳柔已被嚇得快哭出來了。「夏之城,我叫你快抱我下來!」
夏之城笑著踱到另一側喊:「放鬆你的身體,跟著它身體的節奏擺動,你就會騎馬了!」
岳柔此刻真恨不得跳下去把這個可惡的男人碎屍萬段。
漸漸地,岳柔抓住了訣竅,輕鬆地應和著馬兒的躍動;她會騎馬了!岳柔高興地大叫,並用力揮動手中的韁繩,馬兒就帶著她在風中疾馳。
不一會兒,換成夏之城蒼白著臉拉住她的韁繩,生氣地大吼:「你不要命了嗎?第一次騎馬就沖這麼快!」
岳柔毫不畏懼地綻開燦爛的笑容,「太好玩了,我騎得好不好?」
被她的歡樂感染,他的怒氣瞬間消失了。「你是一個天生的牛仔。」
結果,第一次騎馬的岳柔因為太興奮了,率性地不聽夏之城的勸告,整整騎了一個下午。到了第二天早上,她差點爬不起來。撇開她身上的痛苦不談,她還要忍受夏之城毫不留情的嘲笑。
艾瑪好心地帶了一瓶消除筋骨酸痛的藥膏給她擦,牛仔們也輪流到主屋問候她。
「你很有親和力。」夏之城讚美道:「那些牛仔平常不是那麼平易近人的。我十歲第一次見到他們,他們可沒這麼好心。」
「一定是你太霸道了,他們才會……」岳柔取笑著他,剩下的話消失在他的唇中。
岳柔想她的酸痛是值得的,夏之城非常溫柔地在房-陪了她一天。
在牧場的每一天都有新奇的事發生。例如夏之城會在半夜突然搖醒她,帶她去看母牛的生產過程,或者騎馬到牧場另一側的小溪游泳;有時候,他會帶著她到一個無人的隱密地方……
這一天晚上,他們兩人一起躺在草原上看星星,不時為哪顆星屬於什麼星座而爭吵。
岳柔突然想到夏之城似乎不曾提過他的家人。「你的父母是怎麼樣的人呢?」
「我的母親是一個很慈祥、很溫柔的女人,目前她住在底特律,下次我帶你去看她。你一定會喜歡她的。」
「我想我一定會。你的父親呢?」岳柔好奇地問。
夏之城原本放鬆的肌肉一下子繃緊了,他目光冷冽地盯著前方,不帶任何感情地說:「從我懂事以後,我就開始恨他。」
「為什麼?」岳柔看得出來,夏之城眼中充滿了痛苦,但是天下沒有兒子恨父親的道理。她偎進他的懷-,溫柔地說:「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夏之城開始敘述隱藏在他心-的傷痛。
原來他也有一個不快樂的童年。他父親在他九歲時,愛上了一個脫衣舞孃,甚至為她拋妻棄子。他的母親幾度為此自殺未遂,而這件事也對他幼小的心靈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
後來,他的父親雖迷途知返,卻發現歇斯底里的妻子對兒子造成了不良的影響。於是,他狠心地把兒子帶離傷心欲絕的妻子身邊,將一個孤獨、害怕的小男孩丟在這個陌生的牧場中,一年才讓他們母子見一次面。
岳柔安靜地聽著,想到夏源霖的狠心,全身不禁掠過一陣戰慄。
但真正令人膽寒的,是夏源霖之後的行為。他雖然不在夏之城身邊,但他常在背地-指揮、控制夏之城的生活。在父親的鞭策下,夏之城十五歲時就考上了哈佛大學。就在那年,他愛上了隔壁班一個長他三歲的女孩。
只因那個女孩沒有足以與夏家匹配的顯赫家世,夏源霖就認定那個女孩是一個淘金女郎,並且設下陷阱,讓那個女孩拍了裸照,以此威脅她馬上離開夏之城。
那個小女孩從此就消失了,夏源霖和夏之城父子也因此結下了根深柢固的怨恨。
岳柔望著夏之城咬牙切齒的模樣,臉色蒼白地想起她曾接受夏源霖一百萬的資助。
夏之城對他父親的恨意似乎永無消除的一天,如果夏之城知道她和夏源霖聯合起來隱瞞這件事,他一定不會原諒她的背叛。
這一晚,岳柔表現得異常溫柔,除了想消除夏之城不愉快的記憶外,更像是無言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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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星期後,夏氏要召開年度董事會議。」夏之城與岳柔並轡而行,享受著草原清新的氣息。
「哦!這麼說我們就要回去了?」岳柔帶著失望的口氣說。「你計畫什麼時候動身?」
「後天。」他溫柔地回答。「我就是怕你失望,所以到現在才告訴你。」夏之城神色一黯,輕歎一聲。
「你有心事?」她關心地問。
夏之城遺憾地輕笑,「每年到了這一天,我就無法避免地必須見到他。」
岳柔當然知道夏之城所指何人。她低聲地勸道:「你總不能躲他一輩子吧?」
「如果可能的話。」
「別這樣。」岳柔跳下馬,順便也拉下夏之城,她踮起腳尖,雙手環住他的肩。「這是我們最後兩天的假期了,開心點嘛!」
「遵命,老婆大人。」夏之城馬上綻露歡顏。
「這才乖!」岳柔原奉只是想輕啄他的唇,但她老公可沒有這麼容易滿足。他每次一定要吻到她喘不過氣、目眩神迷才罷休。
半晌,他聲音略微粗嗄地開口:「明天我們就列我母親那兒去。」
「只要有你在身旁,任何地方我都願意去。」
「有一個值得信任的女人在身旁真好。」夏之城滿足地一笑,隨後把親愛的老婆抱到他的馬上,自己再跨上馬,從岳柔的身後抱住她。
他的懷抱讓她感到好溫暖,但他的話卻像針般字字刺進她的心坎。她幾乎承受不住地閉上眼睛,害怕地想像著若丈夫有一天發現她拿了他父親的錢,還向他撒了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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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岳柔見到了夏之城的母親。
「你就是岳柔?好漂亮。」她笑容滿面地握住岳柔的手。「自從聽說之城結婚後,我就一直期待與你見面。聽說你還是個電腦天才呢!」
「沒有啦!」岳柔害羞地垂下頭。
「媽,你聽誰說的?」夏之城敏感地問。
他的問題讓夏母愣了一下,隨即,她眼中出現了受傷及痛苦的光芒。「你連結婚這麼大的事都沒有親自對我說,你以為我是從哪-打聽到的呢?」
「媽,對不起。」夏之城握住母親的手,真心地道歉。
「算了,你沒有等到我的孫子都生出來了,才把媳婦帶到這-給我認識,我就該感謝天主了。」
「媽,我現在就補償你,你想知道什麼,我一五一十地告訴你。你的這個天才媳婦可是兒子我苦苦追求了十年才追到手的,你怎麼不誇獎一下你兒子?」夏之城活潑地開著玩笑。
「貧嘴!人家岳柔不嫌棄你,肯以身相許,才值得誇獎呢!」夏母拉著岳柔一起坐到起居室的沙發上。
這時,電話突然響了,夏之城順手拿起話筒。談了一會兒之後,他走到岳柔身邊,小聲地問:「底特律的分公司臨時有事,我過去看一下,你一個人待在這兒可以嗎?」
岳柔罵了他一聲「沒禮貌」,然後將夏之城湊在她耳邊所講的話復誦一遍給夏母聽,見夏母笑著搖頭,才回答夏之城:「我沒問題,你去忙吧!」
「我的兒媳婦顯然比我兒子有禮貌多了。」夏母深深地望著岳柔,笑得更開心了。
待夏之城出門後,夏母幽幽地開了口:「其實你和之城結婚的事,在媒體尚未公佈之前,我先生就都告訴我了。」她優雅地拿起茶喝了一口。
岳柔的一顆心幾乎要跳到心口上了,不知夏源霖對她的評價如何?他會認為她是一個貪圖金錢、愛慕虛榮的女人嗎?
夏母歎了一口氣,望進岳柔慧黠的眼裹。「你知道之城和他父親之間的事了吧?」
岳柔輕輕地點頭。
夏母又歎了一口氣,憶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之城小時候,源霖忙著事業很少回家,即使回家,也是在半夜,天一亮就又離開了;他們父子倆還曾經有兩年未見上一面的紀錄。之城那時候好可愛,是人見人愛的小天使,整天黏著我媽媽長、媽媽短的,好會撒嬌呢!
「有一回,源霖因患重感冒而留在家。他發現他的兒子竟然不是自己所想像的胸懷廣闊、志在四方,反而整天圍著媽媽轉,他一怒之下,罵了我好幾天。但是我認為那是因為當時他生病被困在家-,不能去外面找女人,所以把氣出在我身上;於是,我和他吵了起來。那是我第一次反抗他的權威。
「他在盛怒之下,威脅要和我離婚。我真的怕了,因為在我們那個年代,離婚是件很可恥的事。尤其當時我的父親在政壇發展,需要仰仗夏家的財富;源霖也很清楚,我不可能跟他離婚,於是他開始諷刺我,盡其所能地羞辱我。
「然後,我開始把對源霖的怒氣,發洩在之城身上,之城一接近我,我就把他打得離我遠遠的。當時的我根本就沒有考慮到這麼做會對之城幼小的心靈造成什麼影響,我只顧著保衛自己。
「後來,我開始酗酒,更是動不動就打之城,胡亂地告訴之城他的父親如何傷害我。唉!我現在真的好後悔,不但沒有給他一個好的榜樣,還弄得他們父子倆反目成仇,這都是我的錯。」
岳柔溫柔地握住夏母的手安慰道:「媽,他們兩個人的恩怨不能全算在你身上,是夏之城太固執了。您也別自責了,我想,以他們父子如此怪異的脾氣,兩人二十幾年的心結不是一般人能解開的。」
夏母欣慰地笑了。「岳柔,你真的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孩,心地善良又善解人意。」
「可是,我不認為這兩樣優點能對夏之城起什麼化學作用。」岳柔感慨道,「他還一度指責我不講理、小心眼。」
「他認為你這麼壞,卻還願意娶你,可見他有多愛你。」夏母用她那已略有皺紋的手疼愛地撫摸岳柔的臉頰。
「被這樣出色的男人深愛著,其實也是一個沉重的心理負擔。」岳柔據實以告。
夏母又笑了。「我和源霖結婚後,就是因為他太出色了,我每天都害怕他不再理會我,所以一直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岳柔詫異地睜大雙眼看著夏母;想來年輕時候的她一定是個大美人,因為她到了這般年紀,仍有集聚眾人目光的吸引力。擁有這樣的美貌,她有什麼好擔心的?
岳柔老實地把心-的想法說出來:「如果連媽都沒有自信能把爸套牢的話,我想這個世上再沒有人做得到。」
夏母的臉閃過一絲幸福。「其實源霖還是很愛我和之城的,都怪源霖太頑固了,不願表現出對兒子的愛,其實他的內心是很後悔的。畢竟,誰不想老了有兒女、孫子在身旁?」
岳柔體貼地摟住她的肩。「我想你應該搬回台灣,和我們住在一起。」
夏母感動得幾乎流下眼淚。「岳柔你真善良,但是沒有用的。只要他們父子倆一天不和好,我就無法同時面對他們兩人。」夏母用力地抓住岳柔的手,哽咽地懇求道:「岳柔,你答應我,幫我達成這個心願,設法化解他們父子倆的心結,好嗎?」
岳柔好生為難,她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又如何排解丈夫和公公之間的戰爭?
「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從我第一眼看見你、第一次從源霖口中聽到對你的稱讚時,就知道你一定可以辦到。」夏母愈說愈激動。
「我盡力而為。」為了阻止婆婆過度激動,她勉強應允。
夏母滿意地直點頭,而後將話題轉開,岳柔這才鬆了一口氣。
隔天一早,夏之城和岳柔就離開了底特律,搭機回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