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夏之城和岳柔雙雙出現在夏氏大樓時,不知羨煞了多少女人。
馮家俊和夏氏集團的律師顧問蔡天龍一大早就在夏之城的辦公室-等他了。
夏之城精神抖擻地走進辦公室,好心情地和他們打招呼。一瞧見神情委頓的家俊,他愉快地挖苦道:「你似乎也需要去度個長假。」
馮家俊一反平日的幽默,嚴肅、正經地說:「保持你的好心情吧!我想,你待會兒會需要它的。」
夏之城皺著眉,心-還想著今天晚上要帶岳柔上哪兒吃飯。
「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聯合科技昨天宣佈了製造RAM的技術開發成功的消息,他們宣稱這項技術可以提高的記憶容量和節省的成本,和我們在德國實驗室聽敞的研究完全相同。」
夏之城的眼中發出致命的寒光。
「馬上叫德國研究室的人到總公司開會。」
「他們已經在會議室等了。」馮家俊說。
「那還等什麼?」夏之城起身。
「我已經調查過了,這項技術的設計程式是總公司的人洩漏出去的。」
「誰?!」
夏之城只說了一個字,聽在馮家俊的耳裹,卻像有刀子架在脖子上一般森冷。他強作鎮定地說:「是傑克,岳柔的左右手。」
夏之城轉向蔡天龍。「通知警方了嗎?」
在司法界素有「鐵漢」之稱的蔡天龍迎上夏之城冷冽的目光,也不禁覺得有些寒意。
他干靜地回答夏之城:「我必須先經過你的同意。」
「馬上報警。」夏之城將電話移向蔡天龍。
「等等!」馮家俊馬上阻止。「我認為你應該先徵求岳柔的同意。」
「事實證明岳柔是共犯,不是嗎?」夏之城竭力保持面無表情,但內心卻猶如被萬馬踐踏過,再也無法完整。
室內的三個人沉默了十分鐘之久,氣氛沉悶得幾乎使人窒息。終於,夏之城開口了。
「你們先出去吧!十分鐘後召開研發部緊急會議,並通知警察。天龍,叫警衛帶傑克上來。」
兩人轉身準備離去,夏之城突然叫住家俊。「家俊,找岳柔到我辦公室來。」
「之城,冷靜點,岳柔可能是被逼的。」
「出去!」夏之城首次流露出心中的痛苦與憤怒,他猛力捶了一下桌面,紙鎮都被震得掉到地上。
不到五分鐘,岳柔欣喜地進入夏之城的辦公室。「之城,我們今天晚上到黑夜城跳舞好不好?」
夏之城背對著她,一點反應也沒有。
岳柔走到他身邊,親密地環住他的腰。
「怎麼了?還在擔心即將到來的董事會議嗎?」
夏之城用力地甩開她的手,渾身僵硬的肌肉顯示他正處於極度的憤怒當中。
「別擔心,或許今年你父親會對你笑呢!」岳柔溫柔地再度靠近他。
夏之城這一次沒有推開她,反而用力地將她摟進懷-,緊緊地箍住她。
「夏之城,你弄痛我了!」岳柔抬頭抗議,卻看見她從未見過的陰森表情。
夏之城俊美的臉龐扯出了一抹冷笑,凶狠的眼光逼視著她。
「說,你成為我的妻子是不是有預謀的?你以為這樣就能逃過法律的制裁嗎?你很聰明,我的確不會把自己的老婆關進監牢,讓全天下的人笑話我。」他沉痛地深吸一口氣。「這就是你做我的老婆、替我暖被的好處。但是你的男朋友傑克就沒有你那麼好運了,我會讓他進監牢的。」
「男朋友?傑克才不是我的男朋友!」岳柔驚訝地喊。「夏之城,你在開玩笑嗎?什麼監牢?!」
「你還不承認嗎?」他的手在她腰上加重了力道,刻意要讓她瞭解他的力量。
「你是認真的。」岳柔也收起了笑臉。
「你真聰明。」他嘲諷道。
「我不介意你安什麼罪名在我身上,但是總得讓我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麼錯?」她抬起下巴,依然驕傲地挺立在他面前。
「你和傑克開價多少錢把德國研究室的電腦程式賣給聯合科技?」他激動地抓住她的肩,猛力地搖晃。
岳柔由於太驚訝於這項嚴重的指控,以致沒有發覺肩膀的劇烈疼痛。她大聲地為自己澄清:「我沒有,你不能隨便指控我和傑克!」
「你讓傑克去對法官解釋吧!」他殘酷地發出一聲冷笑。
岳柔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解釋道:「我向你要那份程式回去研究,是因為我有個很有趣的發現,而傑克又是那方面的專家,所以我就請傑克幫我檢查。但是,這份程式怎麼會洩漏出去呢?」她疑惑地問。
「你別在我面前演戲了。」夏之城嫌惡地放開她。
「難道你真的認為我會做出這麼不道德的事?」她不敢置信地抓住他。
「事實擺在眼前。」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聯合科技給的錢值得我以夏氏集團董事長夫人的頭銜做賭注嗎?」她激動地說。
「哼!董事長夫人,好響亮的名稱呀!原來這就是你的最終目的?」他的眼中有極力隱藏的傷心。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急急辯解:
「但是你男朋友可沒有任何顧忌了,反正有夏氏集團的董事長夫人在背後撐腰!」他話才說完,兩名警街正好帶著傑克走進來。
傑克蒼白著臉,一見到岳柔就喊:「岳柔,我沒有!」
「我知道,這其中一定有誤會。」岳柔拍拍他的手臂。「但是那份程式怎麼會落到聯合科技的手-呢?傑克,你曾讓任何人看過那份程式嗎?」
傑克努力地回想,半晌,他突然充滿希望地大叫:「有了!有一天晚上我正在研究時,塗千妍曾靠過來。」
「那麼她也……」
「你們兩個別再演戲了!塗千妍是個單純、可愛的女孩,她不像你,滿腹心機,把每個人都當作白癡!你和塗千妍有仇是大家都知道的,沒想到你竟這麼不知羞恥,想嫁禍於她。」夏之城根奉不相信岳柔的推測。
「但是,目前傑克和塗千妍住在一起,這一點是說得通的。」岳柔試著解釋給夏之城聽。
「不要再狡辯了,只要你再說一句話,我就連你也一起關進監牢!」夏之城氣得滿臉通紅。
「你也知道塗千妍和我有深仇大恨,那麼為什麼就不是我被陷害呢?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相信我?」岳柔絕望地吶喊:「夏之城,我愛你啊!」
「你說幾千遍、幾萬遍愛我都沒有用,你這個三心二意的女人,竟為了別的男人背叛我,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再相信了。」
他的話字字刺進她的心坎,一顆心幾已破碎,淚水盈滿了她的眼眶,但她仍昂起下巴,拒絕讓淚水掉下來。「我收回剛才的話。我不愛你!我愛的男人不是盲目、不分青紅皂白的豬!」
「岳柔,你……」夏之城揚起大手。
傑克馬上擋在岳柔身前。
「夏之城,你還是不是男人?竟然不相信自己妻子的話!你不相信她也就罷了,竟然還幫著另外一個女人,現在還要出手打岳柔!」
「你好自為之吧!警察馬上就來了。」夏之城頹然垂下手。他發現就算恨岳柔恨到骨子-,自己也捨不得動手打她。這只證明了他有多愛岳柔。可是,現在卻有另外一個男人護在她的身前。
「夏之城,我不准你把傑克送往警察局!」岳柔推開護在她前面的傑克,問心無愧地筆直站著。
「別以為你是我的妻子,就可以在這-發號施令!」夏之城氣得五官都變了形。
她知道他所決定的事不會輕易改變,但仍懷著一絲希望地哀求著丈夫。「夏之城,算我求你,傑克是無辜的。」
「岳柔,你太令我失望了。」夏之城轉過身,避開她的眼神,他怕再多看她一眼,就會屈服於她。
「那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願意放過傑克?」岳柔咬著牙問道。
「岳柔,你知道這件事不是我一個人說——」
岳柔大聲地打斷他,「我知道你可以!只要你作了決定,沒有人敢說第二句話!你不能單憑一面之詞,就斷送一個大好青年的前途。」她嚥下梗在喉嚨的硬塊,繼續說:「夏之城,這是你我之間的戰爭,你憎恨的人是我,別把傑克拖下水。」
他們兩個人互相瞪視、僵持著,直到門再度被打開。馮家俊帶著兩名警察走進來。
夏之城朝蔡天龍點個頭。
岳柔絕望地看著警察走上前。
就在警察準備把傑克帶走時,岳柔突地大喊:「如果我和傑克能在十天內發展出更強的技術,你是不是就可以放過傑克?」
「岳柔,你太天真了,夏氏的德國實驗室整整研究了兩年才發展出這一套程式。」夏之城對她的提議嗤之以鼻。
「但這足以證明傑克是冤枉的。」岳柔堅定地說。
馮家俊雖然不相信岳柔是無辜的,但是他願意給岳柔一個機會,畢竟她提出來的條件十分誘人,況且大家都是一家人,沒必要把氣氛搞得這麼僵。
於是,馮家俊開口了:「之城,這個提議可以考慮!如果他們兩個人真的能寫出新的程式,那我們不僅可以一舉擊垮聯合科技,而且每年節省下來的成本少說也可以蓋兩個新廠。反過來說,如果兩個星期後他們失敗了,到時再叫警察來抓傑克也不遲呀!」
「好吧!這十天就當是讓傑克做好坐牢的心理準備吧!」夏之城冷漠無情地諷刺道。
岳柔也回以相同的譏嘲,「你現在可以開始放出風聲了,十天後,你準備接收如雪花般飄來的訂單吧!」說完,她抓起傑克的手欲走。
夏之城卻叫住了她:「你可以帶傑克到我的公寓,我要你們待在我看得到的地方。」
「當然,我很樂意證明我是清白的。」岳柔挑著眉說。「現在,請容我們告辭。」
她帶著傑克經過好奇的同事面前,直接朝電梯走去。
「岳柔,對不起。我被塗千妍陷害了,卻連累了你。」傑克愧疚地開口。
「別這麼說,塗千妍要陷害的人是我,是我連累了你。你放心,我不會袖手旁觀,看著你受冤枉的。」
「現在我們要擔心的是那份程式。」傑克皺眉道。
岳柔欣慰地笑了,「沒錯。還是你有眼睛,分辨得出是非黑白。」
「當然。」她的讚美讓傑克覺得驕傲。自從五年前他們第一次攜手參加電腦程式設計大賽,岳柔以驚人的機智反應及冷靜的思考,為他們倆在最後一分鐘打敗其他參賽隊伍後,這個有智慧的中國女人就成為他的偶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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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傑克就搬進了夏之城公寓的客房。岳柔將她的想法說給傑克聽,傑克也覺得她的構想可行性相當高。但是經過三天的測試,證明這個方法還是行不通的,問題到底出在哪-呢?傑克和岳柔百思不解。
「唉!我們只剩下七天了!」傑克哀歎道。
岳柔疲憊、沮喪地想,如果夏之城肯幫忙,或許還有救,他是一個電腦鬼才!但是想到他當時冷酷地要警察抓傑克的眼神,就足以令她卻步。他真的這麼狠心?不,他不會的,也許他會在最後一刻撤回告訴。為什麼他就是不相信她呢?她從沒有對他說過謊,只除了一次
傑克和岳柔的困境一直到第六天才突破,而且還是夏之城幫的忙。
那天,夏之城故作不耐地走過來,假裝毫無興趣地隨意看著他們新增的程式,但他眼-閃爍的光芒卻洩漏了他有極大的興致;而且看了一整天,也足以證明他有多「沒興趣」了。終於,他幫他們找到了破解問題的方法。
傑克和岳柔不得不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接下來的研究,岳柔和傑克進行得很順利。夏之城常常不經意地出現在岳柔身邊,時時幫她糾正錯誤。而當岳柔感激地道謝時,他總是冷漠地說:「我曾是你的老師嘛!把你教好是我的責任。」
到了第十天,他們終於測試成功,完成了這個足以驚動全世界的新程式。他們親自到夏氏大樓的研究室-試驗,當著尚未回德國的十名研究員面前證實他們辦到了。
研究室瞬間歡聲雷動,傑克和岳柔被圍在眾人之間,接受同事的歡呼、喝采。
「傑克,你可以不必坐牢了!」岳柔抱著傑克大笑。
如果這一次沒有夏之城,他們是不可能這麼快完成實驗的。岳柔在研究室的角落找到他,她以充滿感情的眼神,排開眾人走到他面前。
「謝謝。」不知為何,她的聲音竟十分沙啞,只要接近他,她心底便會無由地生出一股激動。現在,她只想擁住他,求他回到她的身邊。
「不客氣。」
縱使夏之城心中有無限的驕傲與愛意,他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淡淡地道聲恭喜就走出了研究室。
岳柔衝動地喊住他:「如果我和傑克失敗了,你真會將傑克以商業間諜的罪名移送法辦嗎?」
夏之城在心中苦笑。其實,就算他們沒有研究出來,他也不會把傑克交給警方的。只是岳柔對他太沒有信心,而且她對傑克的用心讓他妒火中燒。有好幾次,他差點把靠近傑克的岳柔抓進臥室,讓她瞭解誰才是她的丈夫,誰才是那個能夠幫助她、扶持她一輩子的男人。
「傑克犯了錯,但是他真的很幸運,有我這位天才老婆幫助他。」夏之城頭也不回,彆扭地說。
門在他身後合上了,岳柔放心地露出一個微笑,她已經得到滿意的答案了,她的丈夫仍然愛她。待會兒夏之城要與他的父親會面,他現在可能需要清靜。她好心情地獨自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計畫著晚上要燒丈夫最愛吃的菜等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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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你該不會忘了我今天要來開會吧!」夏源霖沒有敲門便走了進來。看見兒子茫然的抬起頭,他嘲笑道:「我這個做父親的永遠也不會忘記,你去年的這一天看見我時,像極了一隻預備攻擊人的刺蠍。對了,還有之前的好幾年,你的態度也好不到哪-去。但是今年,你卻像一隻鬥敗的公雞,看來你的婚姻對你的影響滿大的嘛!」
夏之城懊惱的爬梳著頭髮,該死!他竟把一年一度的董事會議給忘了。要應付他老謀深算的父親,需要一個冷靜且敏銳的頭腦,而現在,他滿腦子淨是岳柔燦爛的笑容和她朗朗的笑語。
「嗨!父親,歡迎你來。」他聽見自己的喉嚨竟發出社交台詞,恨不得一拳打死自己;真是蠢極了。
果然,夏源霖笑得更大聲了。
「老天!你真的連自己的老婆都駕馭不了嗎?最近公司發生的事我都聽說了,我的新媳婦可真不是蓋的,她是個有主見、有獨立思考能力、萬中選一的好女人。這樣的女人,恐怕遠超過你所能控制的範圍。」
「該死!你今天說的話,比起這二十年加起來的還多!怎麼?你請不到人來聽你嘮叨嗎?」
起初,夏之城很高興自己的反擊能力還未消失,但他隨即想到岳柔的叮囑:「你父親已經老了,他這麼做很可能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可惡!沒想到他竟然開始反省自己說的話是不是太重了?
「臭小子,你敢這樣對我說話?!我是你的父親,難道我開開玩笑都不行嗎?咱們父子倆會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是誰造成的?是你,是你這個不孝順、不知感激的傢伙!」夏源霖激動地吼了起來。
「夠了!」夏之城的吼聲也不小於父親。「這三十年來,你可曾盡過父親和丈夫的義務?當我需要父親、媽媽需要丈夫時,你在哪裹?在別的女人的床上!你知道嗎?媽媽晚上常常都哭到天亮才睡著!」
夏源霖蒼白著臉反駁,「那是我和你媽之間的事,她都能諒解、原諒我了,而你呢?你一見到我就像見到仇人一般。從十歲開始就頂撞我,還故意在我的床上放圖釘整我,我沒有活活被你氣死,還真是奇跡!」
夏之城冷哼一聲,完全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
「我對你還不夠好嗎?」夏源霖繼續吼。「我甚至在十年前,就幫你選了這個能幹的老婆。」
「我的天!你是不是老糊塗了?我的老婆是我自己認識、挑選的,事實證明我的眼光比你高明多了。想到你以前硬塞給我的那些花瓶,就讓我噁心得想吐。看來,沒有母親在你身邊,你的審美觀絕對會讓你在社交圈出盡洋相。」
夏源霖聞言,大笑著說出兒子和岳柔認識的經過:「我想你和岳柔是真的有緣,我才有辦法幫你守住老婆。十年前,你和岳柔在舞廳-認識,還認識不到三個小時,就差點把人家給吃了。有沒有這回事啊?」
見夏之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他笑得更得意了。「你回美國後,我就暗中進行調查,她雖然沒有顯赫的家世背景,但能在短短三個小時-把我兒子迷住的女人,絕對有資格做我的媳婦。不然,你們兩年後再見面時,我怎麼可能沒有出面阻止?但你真是不爭氣,奪走了人家的清白不說,還把岳柔的夏氏獎學金搞砸了,甚至連她的學士學位也被你弄丟了。為了彌補我這個笨兒子的錯誤,我給了她一百萬的獎學金,安排她出國繼續深造。兒子,我這個做父親的,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夏之城被父親的一番話震得動也不能動,腦中一團混亂,他彷彿聽見自己的心在發出痛苦的呼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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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徵信社打來的電話打斷了岳柔的思緒;兩個星期前,她已委託一間聲譽卓越的徽信社,幫她暗中調查這一次的洩密事件。而徵信社的調查結果證實了她的推測完全無誤。
這次事件雖然有完滿的結局,但岳柔可不想這麼輕易就讓它結束。她已經不是十年前任塗千妍宰割的小綿羊了,她要反擊。這一次,不把塗千妍趕出夏氏集團,她絕不罷休。
一小時後,岳柔帶著一份證明塗千妍勾結聯合科技程董的犯罪資料,快步走向夏之城的辦公室。
門一打開,她就愣住了。她看見夏之城狂怒的臉,還有那位奇怪的老人家,她立刻明白那個人就是夏源霖。而他正在告訴夏之城他安排她出國深造的事。
夏源霖的話因為看見媳婦進來而停止。他非常愉快地打著招呼:「岳柔,你好。」
岳柔還來不及斟酌這事的嚴重性,就被夏之城震耳的大吼嚇住了,像個木頭人般愣在原處。
「出去!」夏之城瞪著她。
「你聽我解釋。」岳柔試圖和他溝通。
夏之城根本聽不進她的話,他粗魯地抓住岳柔的右臂,像押犯人般地把她丟出辦公室。
「夏之城,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要隱瞞你的,我有苦衷!」岳柔急急地大喊,但是門仍當著她的面被猛力地甩上。岳柔只來得及把頭轉開,結果左邊的臉頰還是撞上了門板。
「夫人,你沒事吧?」夏之城的秘書見狀,馬上關心地跑上前。
「沒事。」岳柔硬壓下洶湧的淚水哽咽地說。被丈夫如此粗暴地對待,她實在不知該如何面對秘書小姐同情的眼神。她含著淚水直接衝往專屬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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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柔一夜無眠地坐在沙發上等夏之城的電話。她不想主動打電話給他,因為她認為夏之城欠她一個道歉。在乾等了三天之後,她終於覺悟到,如果她不主動找他,他可能會永遠避開她。
她能諒解夏之城的憤怒,但他憑什麼如此待她?!三天來,他不給她電話,又不給她機會解釋,他又知道她的心-作何感想嗎?
今天早上傑克好心地打電話告訴她,夏之城終於出現在辦公室了。太好了,如果他避著,她就偏要出現在他眼前。而且,她還要讓夏之城見到他親愛的塗千妍洩漏機密的證據。
不到一小時,岳柔已經出現在他的辦公室門前。
「夫人,董事長交代過,任何人都不能進去打擾他。」秘書看見岳柔難看的臉色,囁嚅地說:「董事長說包括你。」
「沒關係,一切後果我自行負責。」岳柔冷淡地說完後,不客氣地推開用身體阻擋她的秘書,門也沒敲地直接進入。
夏之城皺著眉抬起頭,雙眸危險地瞇起。「我不記得我們約了時間見面,我原本打算今天晚上回去的。」
「你今天晚上會回家?」岳柔露出欣喜的笑容,她以為他已經原諒她了。
夏之城點點頭,態度依舊冰冷,但是沉醉在喜悅中的岳柔並沒有發覺。
「既然你今晚會回來,那麼,我現在不應該來打擾你的。」她釋懷地笑道。
「沒關係,我們現在談也可以,請坐。」夏之城的客氣引起她一陣不安。
岳柔乖順地坐在他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夏之城從抽屜裹拿出一份文件,遞到她手上。
「離婚證書?!」岳柔不敢置信地大叫,張大了眼瞪著夏之城。
「怎麼,很驚訝嗎?」他冷笑了一聲。「我父親以為他可以控制我,他錯了!你也錯了,你以為欺騙我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嗎?」
「夏之城,你說過愛我的,你忘了嗎?」岳柔把離婚證書丟回他臉上。「婚姻是神聖的,豈容你如此兒戲?」
她的話像一把利刃刺進他的胸口。「沒錯,若不是我像小孩般天真,就不會被你耍得團團轉。」他譏誚道:「我記得你說了什麼,你說你用父親的退休金出國,不是嗎?」他丟了一張空白支票給她。「這不是兒戲,這張空白支票,隨你填上多少金額,我都會照付。」
岳柔氣得跳起來。「你簡直不可理喻!我當年憑什麼接受你的一百萬?你甚至沒有告訴我,你就是夏氏集團的繼承人!我以為你只是一個普通的教授,害得你丟了工作我已經很內疚了,怎麼還能接受這麼一大筆錢?現在回想起來,被愚弄的人其實是我。」
夏之城也站起來,滿臉狂怒地欺近她。「因此你就接受一個陌生人的錢?!說,你付出了什麼代價?你跟他上床了嗎?」
「之城!」她撲進他的懷-,哀求道,「我求你,我們不要再彼此傷害了,好不好?我愛你、你愛我,這樣就夠了!」
他倏地僵住,不敢有任何動作。她柔軟的身軀對他而言太熟悉了,只要一碰到她,他就會失去所有的自制力。就像現在,若不是他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手,他肯定會緊緊地擁住她,不出一秒鐘,他會原諒她。
想到此,他硬生生地猛力推開她。岳柔重心不穩地撲倒在地,驚訝地轉頭仰望著他。
「很抱歉,我想你對我的魅力,遠遜於當年你由我父親手中拿走的一百萬。」
她狂亂地抓住他欲離開的雙腿,毫無尊嚴地哭喊:「不,之城,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
他火爆地揪起泣不成聲的她,毫不憐惜地把她塞回椅子-,粗魯地將椅子推到桌前。她的膝蓋撞到辦公桌而發出巨響,但他說服自己,那點小傷她死不了。見到她扭曲痛苦的五官,他只認為她在裝模做樣。「簽名!」
「我不簽!」她兩手用力抵著桌沿,膝蓋處傳來劇痛,幾乎令她暈厥過去。
夏之城的大掌抓住了她的右手,岳柔意識到他的目的,奮力地捶打他的胸膛、他的手,但他的一掌就可以抵過她全身的力量。
「夏之城,不要……」她心碎地哭喊。
終於,她看見他無情的手逼迫她在那張紙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她的心碎了,他竟為了父親的一席話,置她於深沉的痛苦中……
她全身失去了力氣,軟軟地癱倒在椅中;過了一會兒,她感覺到也的手再度用力地抓住她,將一張紙塞到她的手。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對準瞳孔的焦距,看清了那是一張空白支西不。
恍恍惚惚地,她聽見他在自己耳邊大喊:「我的公寓從今天起屬於你了。」說完,他踩著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岳柔不知道自己呆坐了多久,當她恢復意識時,落地窗外已經是一片漆黑。她吸一吸鼻子,奮力地振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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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柔真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因為她竟能像平常一樣地回到家、鎖好門,若無其事地煮東西吃,開著電視看晚間新聞;而最令她痛苦的是:她竟一點也不恨夏之城!
女主播正報導著一則飛機失事的消息。真是悲慘呀!今天是黑色星期五嗎?她想了很久,但又放棄了,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會令她頭痛欲裂。
「失事班機的旅客中,有一名是夏氏集團的前任董事長夏源霖先生……」這句話像閃電一般擊人岳柔的腦中,她身子一軟,陷入了黑暗的深淵……
「砰!砰!砰!」
那是什麼聲音?飛機爆炸嗎?但她不坐在飛機上呀!她很清楚自己沒有出國,是敲門聲!
岳柔迷迷糊糊地憑著直覺在一片漆黑的客廳-摸索,一打開門,她立刻被擁進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裡。
是夏之城!他回來了?她能感覺到有水珠沾濕了她的頸項,他破碎內聲音裡充滿了感情。
「爸爸沒有坐上那班飛機!爸爸沒有坐上那班飛機!」
她立刻清醒過來,夏之城正抱著她哭泣!
「真的嗎?」她聽見自己沙啞地問。
「真的,真的……」更多細碎的聲音輕擊著她的耳膜。
接著,她的唇就被他吞沒了。
許久之後,夏之城終於肯放過她紅腫的雙唇,讓她有開口說話的機會。不過,他的唇仍佔有地在她的胸前游移,進而攻向她手臂內側。岳柔被他的胡碴扎得好癢,忍不住咯咯地輕笑出聲。「你原諒我了嗎?」
他深情地吻著她淤青的右手和紅腫的膝蓋,哽咽的聲音-充滿了濃濃的悔意,「你原諒我,我才能原諒自己。」
岳柔用一個熱情的深吻回答了他。
「哦!對了,我找到塗千妍勾結聯合科技的罪證了!」她故作不經意地提起,眼中仍有一絲傷害與防備。
「別提那個女人的名字,她是害我們決裂的最大惡人。」夏之城皺著眉頭,急於結束這個話題。
「現在那個女人屬於你了,你要殺要剮,我都不會過問。」
「你終於相信我了。」岳柔笑得好甜蜜。
「這一生,我只相信你一個人。」
「那我就不告那個女人了。不過,我要把那女人開除,而且不准她進夏氏的任何子公司。」真好,她終於可以擺脫塗千妍的糾纏了。
「悉聽尊便,夏太太。」夏之城的手撫上她的嬌軀。
「還有,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當年接受了你父親的資助這件事,你要相信我,我沒有出賣自己……」岳柔閃避著他熱情的攻擊,不放心地再次解釋。
「女人,你怎麼這麼多話?」他不滿地再度攫住她的唇。
「我愛你……夏之城……」
只有這一句話,他不會抱怨她說得太多,反而發出滿意的咕噥。
「夏之城……我愛你,我愛你……」岳柔也極樂意地喊出千萬句愛語。
夜已深,而屬於他們的夜晚,才正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