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高高在上 第七章
    風露帶著假假的笑容轉回到隔壁廂房。

    要保持鎮定啊!

    唐靈真不愧是他的兄弟,清楚他厲害的一面,阻止她妄動。

    就算想要殺他也得攻其不備才有成功的機會,莽撞只會招來失敗。

    風露深深吸口氣,踏進廂門裡,觸目所及仍然是一片凌亂,沒有客棧掌櫃又或是小廝前來收拾雜亂,亦沒有客棧的客人前來一探究竟。半個時辰之前,這裡可是發生了激烈打鬥呢,可居然沒人上來瞧瞧發生何事?想必是唐管家守在樓下,不准任何人上來探問吧?

    哼,心機深重的唐井遙一定很擔心他被刺殺的事情傳開來,百姓們會開始對他起疑。想想嘛,哪有好人常常被人追殺的?一定是做了壞事才會招惹禍端,所以唐井遙被砍被殺的消息當然得要封鎖住。

    風露想著,藕臂忽然被人拉住,她來不及弄清楚狀況,便被拉進一堵胸懷裡。

    「哇!」她驚詫地抬首,俯壓而下的嘴唇順勢擒住她的嘴唇。「唔……」心紊亂狂跳。

    她的身子被緊緊抱住,風露覺得自己快要被壓碎了,而且她的唇也被他粗暴地吮噬著。

    「唔……不、不……嗯……」掙扎不開,唐井遙幾近吞噬的狂吻讓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放開……唔……」她拚了命地掙開,想在激烈的狂吻中得到喘息,她無法呼息,她快厥過去了,可他卻是更深更重地纏吻著她。

    唐井遙的動作悍然,他糾纏不休且不給她任何逃竄的空隙。

    他不明白為何會如此激烈,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狂烈的侵略終於讓風露開始激烈的抵抗反擊,氣惱下,她用力地嚙啃著他的嘴唇。

    兩方的唇齒就這麼互相啃咬著,像兩隻氣憤的野獸,不斷吮吻纏綿。

    氣氣氣……

    咬咬咬……

    許久許久之後,終於無力了,也終於放過對方,兩人氣喘吁吁。

    呼呼呼……風露瞪看他。

    他亦看著她。

    四目交纏,火花四射。

    風露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又想堵住我的嘴讓我悶死了是不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首,殺人手法果然異於常人。」先前曾經一度以為自己誤會了他,可聽過唐靈的說法後,再加上她原本就對他有成見,現今她又覺得他是個偽君子了。唉,他究竟是好還是壞?想到就頭疼。

    「那你要不要叫唐靈快過來救你?」他語帶譏諷地回道。

    她頓了頓,說著:「我哪敢?他可是位王爺。」他的口吻好奇怪。

    「怎麼不敢?你跟他不是契合得很嗎?」唐井遙的口吻冷冷的。「我看你是那麼地關懷他、那麼慇勤地照顧著他,現下你有難,請他救你也是理所當然的。」

    她沒好氣地反駁著。「我關懷唐靈王爺是因為他體弱,而且他是你的皇弟,身為奴婢的我照顧他是理所當然的,你在惱怒什麼?」

    沒錯,他是在惱怒什麼?

    他在惱怒她對唐靈好!

    「為什麼我照顧唐靈王爺會惹出你的憤怒來?你很討厭他嗎?」風露瞳眸一轉,很故意地一問,想探探內情。

    「是他告訴你我討厭他的?」厲眸一瞇。唐靈對她說了什麼?

    「唐靈王爺怎麼會這麼說,當然不是!」死都要否認,得護衛唐靈的安危啊!「是刺客出現時,我從你的神情看出來的,你似乎很期待刺客能夠一鞭打死唐靈王爺。」

    「但你卻拿自個兒的性命在護衛他,護衛到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你這麼做是因為你是奴婢,得為主子死,還是你對他存有遐思,才死命救他?」若非他快一步推倒她,擋在唐靈身前的風露就得受鞭成為替死鬼了。

    風露瞪大杏眸叫道:「我不是說了唐靈王爺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嘛!有良心的人都會保護他,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怎麼會變成我對唐靈王爺有遐思呢?你太污辱我了!而且我敢嗎?他可是王爺耶,我與他的身份宛若雲泥之別,我豈能?」

    風露激動的回答讓唐井遙心口忽然一寬,唇角甚至還微微勾起,她的抗辯讓他感到愉悅。

    是不能忽略風露與生俱來的性格,此姝為了維護她所謂的正義,是可以連性命都不顧的,所以她對唐靈的保護很可能只是出於本能,與情愛無關。

    「你沒有喜歡唐靈?」他再問一次。

    她翻了記白眼。「奴婢高攀不起,想都沒想過。」

    唐井遙仔細端詳她的每一個表情,再道:「你把他當成弱者在守護,那麼我的相貌也不差,你為何卻把我當成洪水猛獸?」

    她直接道:「因為我瞭解你的心性呀!所以你的相貌根本蒙騙不了我,你──」

    唐井遙忽然轉過身去。

    風露的聲音也同時乍止,腦袋跟著一片空白。

    她的杏眸瞠大,震驚地看著他的背部。

    他的背上有一條深深的血痕,劃破了白色錦布,烙印在他的肌膚上。雖然血液已經凝固了,可看起來依舊是那麼的怵目驚心。

    她瞬間記起了一個畫面,就在她差點被殺手的鞭子掃中時,他曾經推了她一把,這表示──他代她受了那一鞭。

    唐井遙為何沒嚷嚷自己受傷了?而且護衛們怎麼也都沒有發覺?尤其是她,竟然只急著與他爭論以及護守著唐靈,壓根兒沒注意他代她承受那一鞭……

    「為什麼不說你受傷了?」她的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點。

    「為什麼要說?」

    「你是千金之軀。」

    「但也是魔。對魔,你不會心軟,也不會伸出援手。」他挑釁地對她道。

    也對,如果不照料傷口,然後讓他慢慢惡化,害他死去,這樣是能達成她的目的。

    可,她還是忍不住想趕快去取乾淨的布條、清水以及藥物來替他治療傷口。

    「你快點趴下來吧!」她指著床鋪。

    「做什麼?」

    「你快趴好,我下去跟唐管家拿藥粉,並請大夫過來替你診治。」

    「不用你,你去叫唐管家過來就行。」

    「他一個大男人粗手粗腳的,當然是要由我來幫忙治療傷口啊!」

    「論粗魯,你也不遑多讓。」唐井遙眼中竟然含著笑。

    她臉一紅。又被譏諷了,但,誰叫自己要那麼擔憂他。

    先不管這個了,還是去找唐管家要療傷的藥粉比較重要。「你先忍著,別我藥粉還沒拿過來,你就先死掉了。」砰砰砰地跑出去。

    唐井遙看她焦急地跑去尋求救兵,喜悅之情油然而生。

    風露似乎未偏向唐靈。

    幸好。

    不過,他不會以為唐靈會就此罷手的。

    唐靈的手腕之強,他絕對不敢輕忽,尤其他還掌握住了風露喜好打抱不平的性格,更加可以藉此搞鬼。

    像此刻,唐靈只要當個病弱者爭取同情就行了。

    哀兵姿態果然所向披靡,所以風露會中計也是理所當然的。

    他一直一直都知曉唐靈的心計以及打算。

    他是那麼地熟悉一個人使壞時會運用的種種手段啊!

    因為……他也曾經做過。

    他也是從善良之子一步一步地蛻變成魔首,這中間他所使壞的過程甚至都可以著作成書,讓後繼者學習了。書名他已經想好了,可題曰為:「愈玩愈上手」。

    「來了!」砰砰砰砰,風露急匆匆的腳步聲返回廂房,她抓著傷藥,衝到床畔邊喊道:「趴好趴好!我幫你上藥!」

    他凝視著她手上的瓶子,問道:「那是藥還是毒?」

    「啥?」她怔住,他居然問她是藥還是毒?他以為她想殺他嗎?

    他不懷好意地道:「怎麼,被我猜中了?你拿了毒藥來毒殺我了?」

    「你胡說!我才不會這麼惡毒,我很擔心你的!」她擔心到甚至把唐靈對他的指控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是嗎?」他手一伸,抓住她的皓腕,將她往床上拉。

    「啊!藥粉灑掉了啦──」她尖叫一聲,整個人「飛」上床鋪,側躺在他身邊。

    風露連忙撐起身子,他又扣住她,與他眼與眼相對,氣息流轉。

    「你你你……你到底要不要上藥?」她期期艾艾地問道。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那樣關心我的傷勢?」他問著,低沈的嗓有著壓抑的喜悅。

    對啊,為什麼關心他的傷勢呢?其實是因為……「我發現你為了我受到鞭傷,心裡當然會過意不去,而且我也在想,你或許不是那麼心狠手辣的。」對此發現她興奮不已,對他的氣怨也消褪了些。唉,每回跟他交手,總是一會兒嗔、一會兒癡、一會兒喜、一會兒怨,心思百轉千回,幾乎都快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她接近他是為了揭發他,可演變至今,她已經弄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情緒了,好像……喜歡上他了。

    「啊──」她叫了一聲,被突然湧上心口的答案給嚇到。

    「怎麼了?」唐井遙也嚇了一跳。

    「沒事、沒事。」怎能跟他說她腦子裡的東西──她喜歡他。

    「真的沒事?」

    「沒事!」她連忙搖頭。

    倏地,他臉上浮現一抹笑意,但那抹笑,邪邪的。

    風露見狀一驚,下意識地想逃,可他的動作更快,忽然移身壓住她,並且俊容就往她的臉蛋欺了過去。

    「你的傷!」脫口而出的言詞仍然是對他傷口的擔憂。

    「我的傷口是在背上,而我現在動的可是我的嘴唇……」語畢,唇片直接蓋住她的櫻唇,還吮啃了起來。

    「唔唔唔……」唇兒又被堵住了,她又說不了話了,只能唔唔唔地抗議著,而且不敢大動作地推開他,怕的是又弄疼他的傷口。

    一會兒後,唔唔晤的抗議聲愈來愈小聲、愈來愈小聲,終至變成了輕喘,成為了舒適的嚶嚀聲……

    銅鏡的制模技術仍舊依循著漢代所傳承的工藝手法,先是用泥料在陶車上車出泥鏡坯,然後再將鏡模雕塑,當澆鏡成鏡後,結密的鏡體及色澤銀白的優美花型鏡便可以大功告成,再來就是拿去販售了。

    風家數代鑄鏡,而且產量極大,種類繁多,造型更是優美,風家鏡因此非常受到各地方人士的歡迎,鑄鏡大師風光光甚至自謝是一代名師呢!

    雖然鑄鏡極累也頗為辛苦,可是風光光以及五個兒子一直以家傳事業為榮,並且一家子總是堅信風家人傾注心血所鑄造出來的鏡子擁有著神奇效果,買客只要照了風家鏡,絕對可以映照出品德好壞來。

    「明鏡會照形」,這是風家一家人堅持不變的信念。

    即便風家人性格有些怪異,卻是相當受到泯洲居民的愛戴,因為風家人充滿了正義感,尤其每回販鏡有了盈餘,還會佈施給窮苦百姓。

    「累,累了。兄弟們,休息一下吧!」風家老大一聲令下,五兄弟全都放下制模的工作,抹了抹臉上的豆大汗珠,然後走到一旁的圓桌前,抓起茶壺大口大口灌著茶水。

    「暢快、暢快!呼,真是暢快啊……」大大地吐出一口氣。雖然鑄鏡極累,但這可是祖傳事業,而且這份事業不僅讓一家子得到溫飽,還可以賺錢做功德咧!

    只是……風老三突然哀歎了聲,喃道:「咱們五兄弟是過得挺暢快的,可是小妹呢?咱們是不是把小妹給忘記啦?」

    「呃,說到小妹,小妹去找唐井遙使壞的證據,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了?」風家兄弟們的臉色也都沈了下來。

    「奇怪,怎麼都沒有消息傳回家裡來呢?」

    「會不會出事了呀?」兄弟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應該不會出事吧,否則她的屍身早就被送回家了,可是我們一直沒聽到她身首異處的消息,這就表示小妹還活得好好的。」

    「但沒有消息傳回家也有可能是出了事而我們不知道,搞不好她吃飯噎著了、天冷凍死了,又或者強闖王爺府讓亂棍給打死了──」

    「你幹麼一直詛咒小妹!」一個巴掌重重拍向風老二的腦門。

    「痛痛痛……」他揉著腦門哀叫,委屈地道:「我不是詛咒,我是擔心!你們也知道小妹性子衝動,腦子也不太好,一個不小心真是會把命玩完的!」

    「既然擔心,那麼為什麼當初沒攔著她去京城找唐井遙的麻煩?」

    「那是因為大家都想揭穿唐井遙的真面目,小妹又自告奮勇,大夥兒商議之後也認為女孩子家確實比較好辦事,人家對丫頭沒有防心,她比較可以順利去搜集證據來證明唐井遙是個大混帳……」風老二罵著罵著,聲音卻突然低啞了起來,一對眼睛……不,是風家兄弟五人一共十隻眼睛,全都突然間瞪得老大,並且都看往同一個方向。

    「我……我沒看錯吧?!」老五尖叫一聲。

    「你們有沒有眼花?」老三也吼道。

    「沒眼花!」集體回道。

    「小妹……那是小妹!小妹回來了,她回來了,她終於回來了……」

    「不只她回來了,她還把大壞人……她把那個唐井遙也給帶回來了!這這這……小妹這一趟京城行會不會太成功了點兒?竟然把仇人給『押』回咱們風家來了……」

    「你們看清楚了嗎?是誰『押』誰啊?怎麼我看到的是小妹成為他的人質了,是唐井遙押著她來找咱們風家麻煩?糟了,快點,我們風家要抗敵了!」你一言、我一句之後,五個人突然像猿猴一般地跳了開去,敏捷地找來鐵錘、木條等等武器握在手中,又朝唐井遙衝過去。

    「站住,唐井遙!還有,快點放開我家小妹!」武器全指住他,有著大開殺戒的凶狠霸氣。

    「你們全識得我?」唐井遙站定,巡望著殺氣騰騰的風家兄弟。果然是同一血緣的兄妹,性格都是魯莽到不行。

    「哼,我們當然識得你,你唐井遙即使化成了灰我們都認得!」他風家人在畫坊裡已經把他的容貌深印在腦海中了,哪裡忘得了?風老大看著小妹,急喊道:「小妹別害怕,咱們跟他拚了!你等一等,我們馬上救你出來!」

    「停,先停!哥哥們等一等,先別打!咱們可不可以先談一談?」風露急忙要阻止打架發生。唉唉唉……她也是六神無主啊!現在應該怎麼辦?終於回到風家了,可一切的問題也是要在風家解決。像是唐井遙要利用她與風家人來引誘司徒迭世與佟七樂現身,而她風家人則是要把唐井遙給打死好替唐慈太子報仇。

    所有的事全部攪和在一塊兒,讓她心慌意亂,尤其當她又想起他親吻她時……啊,更煩了!

    「怎麼可以等一下!」風家大哥的嗓音震破沈默,也把風露給嚇回神。「大魔頭現身風家,正是咱們把他打死的最好機會,無論如何都不能容許他繼續禍國殃民下去,咱們要替冤死的人、替受委屈的唐慈太子討回公道啊!」

    「所以別廢話了,咱們殺人要緊!」風家兄弟啥都不理地就要衝上去。

    「不要!」風露大吼。

    唐井遙的護衛也跳出來守護道:「站住!六王爺蒞臨,你們沒有跪拜歡迎就算了,竟敢出言不遜喊殺喊打,甚至要持械傷人!別忘了傷害王爺可會被滿門抄斬,如此重罪你們都不怕嗎?」

    「怕?當然不怕!就算被誅連九族也不怕!只要能把唐井遙這個魔頭剷除,我風家啥都不怕!」風老大正氣凜然地回道,早就置生死於度外。嚴格來講,他們早該死去了,若非唐慈救了他們一把,風家一家子連帶親朋好友早就上了斷頭台。

    唐井遙愈聽愈覺有趣,他一直知曉風露對他有怨有恨,卻不知道原因,看來他得要解開這個謎團。「風家為何如此仇視我?我不記得曾經與你們結過怨。」只除了佟七樂與風露是摯友之事外,他不記得與風家有過任何瓜葛。

    「哈哈哈……果然是貴人多忘事!啊,不對,應該要說你殺了太多的人,做過太多的壞事,這會兒才會忘記我風家這一件!」風老二大吼道。

    唐井遙望著風露,問:「我真有那麼壞?」

    「我知道的唐井遙是很壞的!」話雖如此,臉上卻飄過一絲不確定。可是……他應該是壞人才對呀!而且不僅是她認為,唐靈也可以作證。

    唐靈,他就一直靜靜地站在旁邊觀看演變。他雖然不明白風家人為何要殺唐井遙,卻是樂見此事發生。

    並且,他也想知道唐井遙同意讓他隨同一起前來泯洲究竟意欲何為?他看穿了他的陰謀了嗎?

    唐井遙端詳著神情不定的風露,她臉上有時會閃過一絲對他的嫌惡,而他總對這抹嫌惡感到憤怒,他討厭看到她討厭他。

    「我到底做過什麼讓風家恨我入骨的惡行?」唐井遙問了。

    「你還裝傻!」風家五兄弟惡狠狠地怒瞪住唐井遙。

    唐井遙看著五兄弟,微微笑問:「可否把內情重述一遍,讓我回想一下?」

    看他如此從容,風家兄弟火氣更大。「那你把耳朵給我豎好了,仔仔細細給我聽聽你曾經幹過的惡事!一年前,探花郎洛追遭到冒名頂替之事你可還記得?」風老大咬牙切齒地問道。

    「探花洛追被冒名頂替之事……」唐井遙輕輕蹙起眉心。

    「洛追考上殿試,還成為了探花郎,可你──你居然收買官員,用了邪惡手段取消洛追的探花資格,還指控他是個冒名頂替者,誣陷他並非洛追本人,甚至還弄出了個假洛追來指控真洛追是個冒名者,差點就把真洛追給抓進天牢裡永不見天日!幸好真洛追也不笨,明白一時片刻要鬥贏唐井遙王爺是不可能之事,於是含悲帶憤地先行逃亡,再找機會告官申冤。真洛追一路逃到泯洲,可憐落魄潦倒的他病倒在路邊,我風家老三救了他的性命,問清楚原委後,咱們決定先去找泯洲縣的縣太爺申冤去,只是這事關係重大而且牽涉太廣,縣太爺也無力處理,因此決定上報享有清譽的府尹劉明大人辦案。大夥兒本以為可以請劉明大人為洛追討回公道,哪知當我們告官申冤後,你、唐井遙,竟然命令府尹劉明將洛追以及協助他的風家人全部抓住打入地牢裡,並且未經審判就下令判處我們死刑!我們也在那時才明白,府尹劉明其實是你唐井遙所豢養的狗官,我們找錯人申冤了!若非唐慈太子適時出現,並且明察秋毫地救了我們全部的人,現下我們都已經成為地府裡的冤鬼了!」

    「想起來了,我想起此事了。沒錯,府尹劉明是差點就把你們的頭都給砍掉了。」唐井遙點點頭,終於明白風家恨他的原因了,只不過當時他都是在京城指揮進展,並未親自前來泯洲,自然就不清楚原來協助洛追的那群人就是風家人。

    「瞧你說得如此輕鬆無謂,殊不知我們一群人歷經了生死折磨以及害怕恐懼,好不容易才在唐慈太子的拯救下逃出生天,可你卻扳倒了唐慈太子,並且將惡名推到他頭上,我們當然氣憤,當然要替唐慈太子討回公道!」

    風老四也氣憤地吼道:「唐井遙,你是不是也承認你為了擴展自身的勢力,不僅找人冒名頂替洛追,甚至夥同府尹劉明共謀如何殺死我們而不會被發現?若不是唐慈太子趕到,阻止劉明下斬殺令,我們一群人十來顆頭顱就要通通落地了!」

    風露看著唐井遙。「你也承認有這麼一回事?那麼我們就沒有冤枉你了。」風露只要想起那驚濤駭浪的過程,就餘悸猶存,就生氣。「你真的很壞很壞,不僅陷害忠良,還為了不讓惡行暴露,打算把我們通通斬首好滅口,至於為何我們會知曉一切是你在背後搞鬼,那是因為在一次秘密審問中,府尹劉明或許是囂張過了頭,忘了防備,把你的名字給說溜了嘴,我們這才瞭解真相。劉明當時甚至說道,其實狀元、榜眼都是你唐井遙所訓練出來的人才,等他們被皇上冊封官銜後,這些人將成為你的下屬,你也可以因此而擴展勢力,扳倒唐慈太子。」

    「這些話確實是我告訴劉明,而且也是我暗中命令劉明將這事透露給洛追一群人知曉的。」

    「那麼陷害洛追以及想將我們這些協助者入罪的惡人果真是你!」風家兄弟個個眼神火爆,簡直要把唐井遙給吞噬了,急怒攻心下也就沒聽清楚他話中的蹊蹺。

    風露也惱也怒,更氣的是自己老對這名邪惡男子軟了心。

    當唐井遙瞧見風露氣憤無奈的眼神後,那種不想被她厭惡的心緒油然而生,忍不住說道:「我讓劉明向你們吐露陷害洛追是我所為的目的,就是要讓唐慈相信劉明已經背叛了我。」

    「啥?」風家人愣住!

    「為了讓唐慈相信劉明已經背叛我而投靠他,因此劉明就故意把真假探花之事推到我頭上來,好讓唐慈安心,而我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要把那些隱藏在暗處竄改殿試成績的官員給揪出來。」

    「等等、等等!我聽不明白,這是什麼陰謀詭計?我怎麼聽得頭昏眼花,人都暈了。」

    「狀元、榜眼,這兩位考生並非是我所訓練出來的,真正培養他們的人是唐慈,唐慈要他們參與殿試,得到皇上冊封,當擁有了皇帝封賜的權位後,唐慈便有了生力軍可用。其實狀元以及榜眼所效忠的對象並非我唐井遙,而是唐慈太子。」

    「啥?怎麼情況完全顛倒過來了?」

    唐井遙再道:「狀元、榜眼都是唐慈苦心訓練出來的人才,並且連探花郎都是唐慈計劃奪取的位置,只可惜竟然被洛追給考取了去,唐慈為了奪回這個探花郎之位,於是暗中設計了冒名頂替的事件,並且為了不讓人懷疑,又私下散播狀元、榜眼是我心腹的消息。而我,為了讓唐慈失去戒心,好將那一票欺上瞞下的官員的身份全部查出,只好暗令劉明將罪行都往我頭上推,一來取得唐慈的歡心,二來也可以讓唐慈疏於防範,我們好找尋他的罪證。」

    「你是說,我們風家跟洛追最後全成了你追查唐慈太子行惡的工具?」風老四問。

    「不可能,我才不信!若非唐慈太子,我們早就身首異處了!」風老大仍然固執道。

    唐井遙笑意更深。「摸摸你們的腦袋,是否還是好好地長在脖子上?」

    「呃?」風家人傻住。

    「你們沒有死去對不對?」唐井遙咄咄逼問,也讓風家兄弟啞口無言。「當時對風家的種種恐嚇以及收押入牢的行徑都只是為了取得唐慈的信任,讓唐慈洩漏參與竄改的官員的名單,而我也在後來把那群惡人給一一揪了出來。」

    「可是、可是──」

    唐井遙打斷風老大的話。「你們能活命,便是劉明聽從我的指示向唐慈獻計,說放你們走後,你們一定會四處毀我聲名,這對唐慈只有利而無害,他自是欣然同意……果然,你們直到今日都認定是唐慈救了你們,而我唐井遙則是大奸大惡之徒。」

    「愈聽愈可怕……好古怪、太怪了!我聽到頭都暈了起來……」風家一家子面面相覷,此時此刻竟然搞不清楚該不該相信他的說辭。

    「沒錯,這中間複雜的糾葛,民間百姓是無法承受的,所以你們會暈頭轉向也屬正常,不過這就是宮闈裡的鬥爭。」唐管家站了出來,加了這一句。

    聞言,風露的心兒忽地重重一跳。

    而風家兄弟則是一陣混亂,手中所持的武器也不知道該不該揮下去。

    雖然覺得不該相信唐井遙的說詞,可事實又證明他們是有驚無險地度過了難關,並且腦袋仍是好好地長在脖子上。至於已經返回老家的真探花洛追也是活得好好的,只是一直在等待時機洗刷冤屈,所以唐井遙的話語,又像是可信的……

    風露的頭又昏了起來,甚至揪擰到痛。不經意地,她瞥見默不出聲的唐靈。

    看不出他的思緒。

    但風露深深記得唐靈對唐井遙的評論,而他的說法也讓她躊躇著該不該相信唐井遙的解釋。

    「啊──他的話能不能信啊?我的頭好痛哪!」受不了了,風露忍不住大吼出聲。

    「妹子啊妹子,怎麼了?可不要把頭給想破了呀……」風家兄弟見妹妹難受,啥都不顧地圍了上去。

    「但不想不行呀,無論如何都要分辨出唐井遙是好人還是壞人啊!」風露大叫苦。

    「那你們兄妹就好好討論去吧,我家王爺先進風家休息好了。」唐管家說道,並且也不管他們的答案,逕自帶著主子踏進風家宅子休息去。

    門外,留下風家六人捧著發疼的腦袋,痛苦地思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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