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曾凱要開車把我帶到哪裡去,也無所謂。反正在哪裡,要做的事還不是都一樣。我只希望開得盡量遠些,別讓佐正撞見。偏偏曾凱就開了車從CanyEntercom門前過,剛好看見佐正走出來,我驚慌失措地俯下身去,生怕被他看到。
曾凱斜眼看我:「怎麼,不敢讓他知道?方其你以前不是這麼小家子氣的人吧?」
進了HOTEL的房間,我二話不說脫了衣服就往床上躺。
曾凱倒是有些意外的樣子:「幹嘛這麼心急?你不是都很講究情調的嘛。來,我叫了香檳……」
「你他媽的要上就上,少跟我那麼多廢話。」這個時候佐正應該到家了,想著他急著四處找我的模樣,我心裡就難受。我眼睛一閉拉過被單往頭上一蒙,雙腿張開:「找我來不就是想玩這個,還磨蹭什麼,來啊!」
「這是你說的。」
我是把他給惹火了,他一上來動作就特別粗暴。我痛,可是咬著牙不吭聲。那兒可能流血了,我揪著床單想,可又能怎麼樣,還不是你自找的?
他居然沒有玩SM,我算是運氣了。可能是因為在外頭做,那些東西都沒帶在身上的緣故。但這男人也是真猛,硬是翻來覆去折磨了我大半個晚上。我本來還指望一完事就趕回去的,但是後面實在是撐不住,暈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曾凱正專心看著我。
「現在……幾點了?」開口才覺得嗓子有點沙啞。
「嗯,三點鐘左右吧。」當然是凌晨。
我……我都暈了這麼久了?
我猛地一下坐起來,翻身就要下床,扯到後面的傷口,痛得一咬牙。
「幹嘛,要走了,不多陪我一會兒?」他語氣淡淡的。
「我做也陪你做過了,還不能回去?」我一心想著佐正,豁出去不和他客套。
「……好,送你吧。這時候叫不到車。」
那男人居然和和氣氣把我送到佐正家樓下。我腳一沾地,也顧不得身上疼不疼,就沒命地往樓上跑。
最後幾層樓梯幾乎是用爬的,後面估計又開始流血了,疼得我直哆嗦。可根本管不了,我腦子裡急急地在想著用個什麼借口,把今晚的事搪塞過去。
摸摸口袋,那個裝耳環的盒子還在。我吁了口氣。
這麼晚佐正應該睡了,我連走道的燈都不敢開,摸黑地用鑰匙開了門。
屋裡的燈亮著,佐正衣衫不整地歪躺在沙發上,好像是睡著了。可是我明明是聽到浴室裡水流的聲音。
我就那麼僵硬地,無聲息地站在客廳裡,直到浴室裡那個人圍上浴巾走出來。
志洛。我想我瞪著他的眼睛一定是變得血紅了。
他看我一眼,聳聳肩:「你回來了?那該換你了。」然後很自在地穿上衣服,拿走他的東西,從石像一樣的從我身邊走出門去,用力關上門。
關門聲讓佐正動了動,睜開眼睛。
看見我,他有些迷茫地眨眨眼睛,然後費力地支起身子:「你……方其……」
他喝醉了。我嘴唇哆嗦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腳步有些不穩,但還是掙扎著走過來,我剛想開口問他,他就揚手咬著牙給了我一個耳光。他……很用力。我有好一會兒眼前什麼都看不見,臉上火辣辣地疼。
「出去,你給我出去。」他一把拉開門,指著門外的手發著抖。
「佐正……」他給我的一巴掌打得我的心都涼了,現在也不想什麼安志洛,我只想跟他解釋……雖然也不知道要解釋什麼,反正不能讓他趕我走,不能讓他認為我是在外面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我意識到自己的領子沒扣好,曾凱把那裡咬得傷痕纍纍——但還是可以混過去的,我……
「你滾,我不要再看到你。」他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佐正……」我還沒說完,他一把把我推了出去,然後「砰」地撞上門。
我呆呆在門外站著。有那麼一會兒腦子裡一片空白。
現在才覺得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我軟綿綿地靠著門滑了下去,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冬天的,把我關在外面,徐佐正,你還真夠狠。
我一個大男人就這麼沒形象地坐在地上哭,手裡握著那個寶貝一樣藏了半天的盒子哭。哭什麼自己也不清楚,就覺得心裡又酸又痛的,憋得難受。
哭了半天,我忽然想到什麼,忙把手機掏出來看,手抖得厲害,按了半天才按到通話記錄的清單上。
赫然發現一個徐佐正的已接電話,是晚上10點的。
已接電話。我全身都冰涼了。那時候我是暈過去了吧。
是曾凱!我搖搖晃晃地扶著門站起來。走吧……還是走吧,都這樣了,實在不好再在他門口賴著。
我不知道曾凱接那個電話的時候說了什麼,但我知道,那些話足夠葬送我的一切——我的一切就是佐正一個人。
身體都不像是自己的了,我一邊艱難地扶著牆壁往前走,一邊哭。
佐正,佐正……佐正……腦子裡只有這麼個名字,但他不會再是我的了。
那一天我像是遊魂一樣在路上晃,不知道要走到哪裡去。實在累得不行,隨便找個地方就坐下來,往牆上一靠,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是手機鈴聲把我驚醒的,醒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一個孩子要把手伸進我的衣袋,見我睜眼他嚇了一跳,飛快地跑開了。你儘管偷好了,反正我什麼都沒有。
是個陌生的號碼。雖然不敢奢望會是佐正,我還是覺得失望。
「喂。」有氣無力的應了聲,那邊的聲音猶豫著道:「喂……是方其哥嗎,我……我是可東,和佐正哥一個公司的韋可東。」
聽到佐正的名字,我本能地哆嗦了一下。
「佐正哥出事了,我們現在在醫院,我從他手機裡找到你的號碼……你要不要過來看一下他……」
*****
我記不得自己是怎麼走到那個醫院的。身上沒錢,連公車都沒法坐,我就拖著一身的青紫和傷痕,臉上還腫得老高,踉踉蹌蹌地趕了過來。
我知道佐正不想見我……可是,我想見他……
沒有看到佐正,只看到可東,還有……志洛。
我遠遠站了半天不敢過去,實在找了半天沒看到佐正,心裡急得不行了,才忍不住過去拉住可東:「可東,佐正呢?」
「佐正哥他……他在急診室裡。」看我臉色刷地一白,他忙說:「醫生說了沒什麼,就是頭上挨了一棒子……」
「就是後腦勺給胳膊粗的鐵棒子狠狠砸了一記,沒什麼大不了的,了不起醒不過來嘛。」志洛涼涼地,「方其,你夠狠,佐正對你死心塌地的,你就這麼對他!」
「志洛,你不要亂說……」可東用力拉著安志洛衣角。
「我亂說?!你又不是沒聽到早上那群人怎麼說的——『是方其叫我們來收拾你的!』」志洛猛地轉身指著我的鼻子:「你給我聽清楚了,昨晚你在外面和別的男人風流快活,我和佐正是什麼事情都沒做。你知不知道他喝了一個晚上悶酒,吐得到處都是,我認識佐正這麼久就沒見他這麼狼狽過!你還叫那麼一群人來打他……要不是我和可東剛好在你信不信他當場就給打死了!方其你是人不是啊你?佐正要是瞎了怎麼辦?他怎麼會看上你這種垃圾,你他媽的……」
「志洛,志洛,你不要亂來!也許不是他幹的……」可東死命地用唯一能動的左手抱著志洛,不讓他撲過來揍我。
我都顧不上恨曾凱了,我現在只想知道佐正到底怎麼樣?他是不是還活著,他的頭受了重傷會怎麼樣?他……他聽到是我叫人……會不會更恨我?他……
*****
佐正昏迷的那幾天,可東和志洛一直守著他,還有一堆小女生給擋在醫院外面。
我不敢進病房,安志洛也不讓我進。可是我實在是想見佐正,想得不行。
我就坐在病房外面,偷偷扒著窗戶往裡面瞧,哪怕看那麼一眼也好啊。卻只能看見他躺在那裡,金黃的頭髮露在厚厚的紗布外面,臉都看不清。
就這樣,還要被志洛冷嘲熱諷著往外趕。要是以前,我早和他動手了,現在我心裡只顧得上想佐正,別的東西……都無所謂。
終於有一天聽到可東帶著哭腔喊:「醫生……」我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見著醫生急火火地趕過來,我還以為佐正是不是不行了,差點當場瘋掉。
幸好原來他是醒過來了,我隔著窗戶玻璃看他和醫生說著話,就在走廊上當著來來往往的人痛哭流涕。
我就這麼天天在外面鬼鬼祟祟往裡望。我看得見他,他看不見我。他,他看起來好像瘦了很多,本來就尖的下巴瘦得都能扎人了。老是那麼坐在床上發呆,怔怔地出神,我則是在外邊看著他直出神。
我在想他……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後面病情應該是有所好轉,可東和志洛也沒那麼緊張了。
白天來看他的時候會跟他開開玩笑,說些笑話。他聽著,偶爾牽牽嘴角表示是在笑。我看得心疼。
原來那個一天到晚衝我寵溺地笑,溫柔地笑,甜蜜地笑的佐正呢?
晚上,有時候那兩個人就輪流來守夜。我還是一直躲躲藏藏的。
有一天是可東在守。我正在外面探腦袋呢,他冷不丁走出來就是一聲:「方其。」我嚇得差點叫出來。「我知道你天天都在看著……你進來吧。」
「不不不不……」我驚慌地搖頭。我怕……佐正。
「進來吧,佐正哥已經睡著了……你就在旁邊好好看看他吧。」可東直視著我,他的眼睛清澈透明,我看見他瞳孔裡映出來的那個男人,正在很沒出息地哭泣。
「方其……」他輕輕拍我的肩膀,「你……進去吧。我知道那些人肯定不是你叫的。佐正哥他……心裡應該也明白。他……他不怪你的。」
我靠在他單薄的肩膀上不顧形象地掉眼淚。我想我應該先哭個夠,不然呆會兒進去了哭出來會吵醒佐正的。
可東出去了。我躡手躡腳地走進病房,連氣都不敢喘。
佐正是已經睡著了。藉著窗外路燈的光,我仔細地端詳他,我想我的眼光一定很貪婪。我簡直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恨不得能把他的樣子刻在腦子裡。
有水滴落下來,打在他的被單上。我趕快用袖子胡亂把臉擦乾,還亂沒形象的擤了一下鼻涕,忙又去看佐正,怕他給我吵著了。
「啊……」我尖叫出來——佐正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他看著我。
他的眼神有點迷茫,恍恍惚惚的,做夢似的表情。
「方其……」他輕輕叫了一聲,伸手猶豫地摸上我的臉問,「是,是你嗎?」
他的指尖冷得像冰一樣,微微發著抖。
「我想你……方其……為什麼不來看我?我每天都在等你……」
巨大的酸楚讓我說不出話來。
「你哭了。」他繼續用做夢般的聲音說,然後手指撫過我的眼睛。
我想是眼淚溫熱的觸覺嚇到他,他驚醒般地縮回手去,看著我的眼神一下子清醒,也凌厲起來:「你!你來幹什麼?」
呵呵,原來他剛才只是夢遊……現在……現在這個目光像錐子般扎得我隱隱作痛的人,才是完全清醒過來的佐正。
我還是只能那麼淚流滿面地看著他。其實我是有很多話要說的,我想問他身體現在怎麼樣了?我想知道他這幾天過得好不好?我想請求他原諒我,我想……
可喉嚨就像塞了什麼東西似的,梗得難受,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你出去。」就這麼三個字,冷冰冰的,一點餘地也沒有。
他按亮了燈,那意思是我不走的話,他就要叫人進來趕我了。
滿室光明讓我侷促得不知該怎麼好,我知道自己現在的德行比鬼強不了多少,許久沒打理過的頭髮亂糟糟地糾結在一起,眼睛紅腫得像桃子,臉上髒兮兮的,還有亂七八糟的淚痕。
他大概是被我的樣子震住了,一臉的驚異。
我忙胡亂擦一下臉,狼狽地拿手擋著臉站起來就走。早該走了……或者根本就不該進來……
我想我不應該傷心的,可是按在門把上的手還是抖得厲害。手心裡濕漉漉的都是眼淚,轉了好幾次都沒把鎖轉開。
一隻骨感白皙的大手忽然抓住我正擰著鎖的手,然後我被從背後一把抱住。
「你這個傻瓜……叫你走你真的就走了……」
他緊緊把我整個人箍在懷裡,頭埋在我的頸窩裡,我感到那裡一片潮濕。
「方其,方其……」他喃喃地,聲音聽起來很痛苦:「告訴我,我們到底出了什麼事?」
出了什麼事?我也不知道……反正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試圖欺騙你,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就是什麼樣的人,這不是靠我在你面前裝裝天真純潔就可以改變的,更不是像我一直癡心妄想的一樣,只要忘掉過去重新開始努力,就會有新的生活……
什麼叫過去?那就是歷史,也就是無法修改、無法磨滅的東西
「佐正,你聽我說。」我很鎮定地,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地道,「你生日那天,我是和一個男人上床了。」我身後那個身體劇烈震動了一下。
方其!方其,你要是還有點腦子,就不要再往下說了!
「他叫曾凱,相信你也聽說過他,鷹幫除了魏書安,就是他說了算。上大一的時候我就和他在一起了,我們同居了半年吧。後來分手了。那天他上你家來找我。他在調查我,他知道我們在一起,知道你是誰,知道你家在哪裡,知道你每天的行程安排,他什麼都知道。你明白的,這樣的人我們是惹不起的,他要動我們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所以我就跟他出去了……」
佐正沒想到我會這麼坦白地和他說這些。他抱著我的手鬆開了。我轉過來,對著他吃驚的眼神,心裡出奇地平靜。我摸了張椅子坐下,潤潤嘴唇繼續說。
「你不是想知道我小時候是怎麼樣的嗎?我現在就告訴你。我6歲就跟著爸爸去美國了。他在那裡給我找了一個媽。原來那個媽長什麼樣子說實話我都記不清。在美國住了八年,我爸又離婚了。這回連他也不要我了。我偷了家裡一筆錢,就一個人跑回國來,因為記得還有個奶奶。想不到她已經死了好幾年了。這下好了,我十四歲而已,就不知道該靠誰了。文威是我小時候的朋友。算我運氣不錯,居然還能碰到他,他托了他爸爸的關係,讓我進了他爸的學校繼續讀書。可是我還需要錢哪。」
「打工?哼,14歲的孩子,連包水泥都扛不動,誰要你哪。我那時候就天天思考著賺錢的門道了,我替同學寫作業,替那些有錢的孩子做值日,考英語的時候把卷子遞給他們抄,把發的練習本子省下來賣給同學,反正學校裡能賺的錢我都變著法子賺了,可是那怎麼夠。所以有段時間常常餓肚子,呵呵,我胃痛的毛病大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不過再餓我也沒偷過東西,這是小時候奶奶教的。後來在家餐館洗盤子,總算好了一些,結果沒洗上一年,那館子就倒了。我這人就是晦氣,誰沾了我誰倒霉。十五歲的時候就有個高年級女生喜歡上我——不好意思我連她名字都忘了。只記得她家裡很有錢,她對我很好,總是想方設法弄錢給我用,你看,我那時就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了。我倒也真想過要報答她的,可她家後來也出事了,她轉了學,我到現在都沒再見過她。十六歲我開始到酒吧做事,你別多想,一開始真的只是Waiter,除了送酒結賬,我什麼都不管的。後來,有那麼一天一個老頭過來,藉著酒勁對我動手動腳的,問我一個晚上多少錢。我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張臉原來還是值點錢的。新社會和舊社會的區別就在於,連男人都能出來賣。」
佐正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當然我也只是想想而已,真要墮落,我還缺那個膽子。直到有一天陪一個客人喝酒的時候被他下藥了。那人也真缺德,乾脆藥得我完全暈過去,隨便他怎麼樣也就算了。偏偏他用的那個藥只是讓我全身無力,腦子還清醒著呢。那是我的第一次啊……真疼,疼得我當時只求自己趕快昏過去算了。我就那麼睜著眼睛,軟綿綿地給他折磨了一個晚上。呵呵,等能動了我還想過死。報案是不可能的,我那時候也不明白,到底一個男人給另一個男人強上了,是不是也算強姦。對了,剛才說到死,等真把刀子擱手上了,又割不下去,心想我辛辛苦苦活到現在容易嗎我?要就這麼死了,我以前的苦豈不是白受了?我真的開始賣了。我找上一個常來酒吧泡的地頭蛇,讓他去收拾男人。第二天就聽說那個男人被人打廢了。呵呵,當時覺得給自己報了仇,特解恨。可是想想又哭了,教訓了那個男人,我又能挽回什麼?還不是讓自己給別人又多糟蹋了幾次?
一回兩回的,漸漸就習慣了。做這個錢來得快,還能巴上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玩這個的,哪個不是有點來頭啊。至少我是不用怕餓肚子,也不用怕被人欺負了。
當然也沒那麼一帆風順,我畢竟還是在唸書,學校聽著點風聲就想開除我了。是靠著文威他死求他爸爸才保住了我。文威為了能讓我有高考資格,都給他爸爸跪下了。呵呵,我這樣的爛人能交到這種朋友,真是死也值得。
為了報答文威,我答應他以後不再作踐自己了。所以高考時填志願我就報了這裡,就因為它離以前那個地方遠,希望來到一個新地方就能好好過新日子。
可惜我這種人就這麼個德行、這麼個命,剛來沒多久就打架生事——誰讓那兩個人渣狗眼看人低,外地人怎麼了?外地人的我拿個空酒瓶往他頭上砸了,再捅他肚子,他們還不是照樣跪著求我?
這一開頭後邊就沒完沒了,我也是打架打著打著認識曾凱的,他救我一命,我跟了他也算是報答他吧,反正不跟他,我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保住自己。和他分了兩年,兩年裡都沒有人敢動我,可見曾凱這個人是真的惹不起。
我也收斂了,沒人和我打架,我也懶得招惹別人來給自己添麻煩。也沒有愛人,那些知道我的人都只敢吃點豆腐什麼的,沒膽色真的動我。直到後來遇到你。」
我看著佐正,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我口乾了,頭也昏了,只是機械地動著嘴:「你會喜歡我真是個太蠢了,和方其在一起是沒腦子的人才會做的事。你何苦這麼作踐自己,放著身邊那麼多人不要,偏來招惹我這樣的爛人……徐佐正,你是大傻瓜……」
屋裡很安靜,只聽得到他粗重的呼吸聲,和漸漸低下去的自言自語。
「為什麼……為什麼以前都不告訴我……」他的聲音木木的。
「呵呵,你以為我傻得連這種東西都要大肆宣揚?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說了也只招人看不起。」我望著天花板,心想我真的是應該要走了。
「……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呵呵,沒了,這回是真的沒了,呵呵。」不知道為什麼,今晚我一直在傻笑。
我扶著椅子靠背站起來,坐太久的緣故,腿不大著力,軟綿綿地打著顫:「你以前說過兩個人相愛就不該有所隱瞞。我也不是有心想瞞你什麼,可是……有的時候不隱瞞,根本就沒法相愛,難道不是嗎?」
從我說話開始,他就一直緊緊地抿著嘴唇,本來就蒼白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線條也都冷硬起來。他一動不動站在那裡,就像座冷冷的大理石雕。
我聽到自己歎了一口氣,然後轉身打開門。這次門很容易就打開了,這次他沒有過來按住我的手,抱住我。
我看到靠在走廊牆壁上的可東,看到我走出來他很驚異:「佐正哥他……」
「噓。」我豎起食指阻止他說下去,「別再提他……以後……也別再在他面前提我。我和他……再也沒有關係了,明白嗎?」
我從目瞪口呆的他身邊走過。
風刮在身上生疼,我也沒什麼感覺了。心裡空空的,空得發慌。我都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什麼都對佐正說了。說實在的我怕失去他,怕得要命,可我就是忍不住要告訴他,我沒有辦法騙自己更沒有辦法騙他。現實擺在那裡,我不想看,我怕去看,可是再怕也不能閉著眼睛假裝什麼都看不見。
我們之間本來就是有距離的,我覺得我們倆就像站在命運兩極的人,不管怎麼努力,怎麼勉強,都是相隔得那麼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