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琴亦步亦趨地跟在丈夫身後,想開口安慰他,可又不知該說什麼。
「呀!」玉琴疼痛地呼喊出聲,她被凸出的石塊給絆到了。
討厭!她悶著氣將石塊邊的小石子丟入水裡。
馬德世急步走向她,蹲下身端詳她的腳,她又扭傷了,怎麼她老是跌來跌去?
思及此,他的怒火就升了起來。「難道你就不能好好的走路嗎?瞧!又扭傷了。」
玉琴這下子可慌了,不知所措地吸著氣。「我……對不起,我……我太不小心了。」糟糕,事態嚴重,她又惹惱他了,這下子,該怎麼辦才好?
馬德世教她那慘白的花容給嚇著,「怎麼啦?又犯疼了是嗎?」他低下頭去瞧她的腳,柔聲的問。「沒,只是有一點點疼。」
「下回走路得小心,不要又摔倒了。」
「嗯。」玉琴溫馴地點點頭。他不生氣了嗎?她的一雙大眼,骨碌碌的盯著他看。
「又怎麼啦?」馬德世挑了挑眉。
「你……」她頓了頓,「你不生氣了嗎?」她吞了一口口水。
「小傻瓜。」馬德世放聲大笑,「我已經不生氣了。」他寵溺的揉揉她柔軟、烏黑的青絲,隨即,將她抱起身,走回自己的院落。
玉琴頓時覺得自己好生幸福,臉頰露出幸福的紅暈。
將玉琴受傷的足踝處理好後,馬德世便特地叫廚房送來幾樣甜品,溫柔地餵著她吃,還摟抱住她不時的親吻她。
她滿臉幸福地躺在丈夫懷中,突然一個念頭在腦海間浮現。
「德世,我……」她仰起臉,盈亮的眼瞳注視著夫君,模樣楚楚動人、惹人憐愛。
馬德世是個極敏銳的人,他大致明瞭她眼中的酸澀所為何來。
不過他仍想逗弄她,他捏捏她下頜逗趣地問道:「娘子,怎麼啦?有心事?瞧你板個晚娘的面孔給我這個做夫君的瞧。」
「我……」玉琴有點擔心,怕心中的話又犯到他的大忌。
「我們是不是夫妻?」
「啊?」玉琴愕了好一會才點點頭。
「喂,娘子,這種事你還需要想這麼久,你真是太傷我的心了。」馬德世故意佯裝傷心欲絕的模樣。
「我……」玉琴被他反常的舉動嚇得目瞪口呆,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娘子,你怎麼傻呼呼的?都不來安慰我一下?」
「德世,我……」
他瞧玉琴滿臉驚慌狀就覺得好笑,「玉琴,既然咱們是夫妻,有事好商量,何必吞吞吐吐的?」
「我……」
「玉琴,你又吞吞吐吐了。」
「好,我不吞吞吐吐,我說……德世,你……你真的要我說嗎?」她仍是猶豫不決,她真的害怕他會像只狂暴的野獸般朝她大吼大叫。
「當然。」馬德世堅定地說。
「德世,你愛巧兒嗎?」她勇敢的道出。
馬德世深情地注視著妻子良久,走向窗前,落寞的站著。
一會兒後,他轉過身坦然地凝睇著玉琴。
「愛,我曾深愛過她,但是那已經是過去式了,她與眾不同的氣質曾經吸引著我,我曾一度認為我們彼此相愛,我請父母向舅舅、舅媽提親,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我才知道巧兒只把我當兄長看,她並不愛我,她愛的是奇天。」
「德世。」玉琴跛著微疼的腳跑向他懷中,緊緊的摟著她一生一世都會深愛著的男人。
「玉琴?」馬德世也緊緊地摟抱住她,詫異於她的眼淚。
「你好傻。」玉琴自言自語地啜泣著。「若奇天沒有出現的話,巧兒一定會愛上你的。」她趴在他身上哭泣著。
「如果事情如你所說的,那咱們就不會在一起了,傻娘子。」他攬腰抱起她,將她放於床上。
「對喔!」他的話使得她的一顆心恍如踩在雲端。
「可是……我得索取一些屬於我的東西。」他邪氣地朝她笑著。
「什麼東西?」玉琴仰起臉,傻傻地、茫茫然地問著。
「這個東西。」迅速的,他的頭俯了下來,四唇相觸。
浪漫夜,從這時才開始。
馬德世摟著愛妻在亭中品茗、詠詩,今天他邀請了飛奇天與姜巧兒兩人來諸家常。
正走向亭子來的飛奇天與姜巧兒都被這情景給嚇呆了,平日冷峻、嚴肅的馬德世,竟有此閒情逸致?
「德世。」飛奇天摟著愛妻走進亭子裡。
「喔,你們來了。」馬德世朝他們點個頭。
「巧兒妹妹,昨夜可睡得好?」玉琴朝夫君凝睇一眼,便打趣的微揚著秀眉。
姜巧兒一愕,笑了起來,她注意到玉琴眼裡正漾滿淘氣、慧黠的光芒。
「表嫂呢?你可睡得好?表哥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放過你吧?」姜巧兒促狹的道。
聞言,玉琴滿臉嬌羞的鑽入丈夫懷裡,惹得眾人哄堂大笑。
馬德世拿起桌上的卷軸,將其遞給飛奇天,「奇天,這一幅畫是我與玉琴送你的。」
飛奇天受寵若驚地接下畫,「這是……」他緩緩地將卷軸打開來。
一個恍若出水芙蓉的女子闖入眾人眼簾,飛奇天抬眼望著妻子,而姜巧兒的淚水卻不自禁地流了下來。
「德世,你把巧兒畫得相當傳神。」飛奇天看了此幅畫後,更認清一個事實,那就是他相當珍愛巧兒。
「表哥,對不起,我……」姜巧兒滿臉淚水,愧疚萬分地道。
「巧兒,別跟我說這些,表哥只希望你幸福。」馬德世衷心地說。
「我一定會讓她幸福的。」飛奇天信誓旦旦地承諾。
「很好,我相信你。」馬德世一臉笑容可掬。
「若你沒有讓巧兒幸福的話,我和德世都不會輕饒你的。」玉琴含情脈脈地凝睇著丈夫。
飛奇天摟住愛妻,向他們保證著,「我一定會好好愛她、疼惜她,永生永世都要與她糾纏在一塊。」
玉琴和馬德世彼此對望了一眼,他眼中露出戲謔的眼神,「哇!羞,羞,羞,有夠噁心的,講這些肉麻話,你都不會臉紅的嗎?」
這對鴛鴦在馬德世與玉琴的調侃之下,迅速分開來。
一大清早,花兒正在房裡幫小姐梳妝,而坐在鏡前的玉琴,察覺到花兒的臉色、表情都不太對勁。
「花兒,你是不是有心事?要不然你怎麼會一大早就嘟著嘴。」玉琴微皺著眉,憂心地問。
平日,她都會在她耳邊嚷叫著德平的不是,怎麼今天卻反常的板著一張臭臉,半句話都不吭。
花兒面色古怪地勉強擠出一個美美的微笑。「沒事,小姐你多心了。」
「是嗎?」玉琴狐疑地問道。她的眼睛眨了眨,露出促狹之色。「該不會是咱們德平少爺惹著你了吧?」花兒最近常上博仁館,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花兒在乍聽她的話後,雙頰立刻染上迷人的紅暈。
「小姐,你哪壺不提,提這壺燙手的?」花兒急急地想撇清關係,和馬德平畫清界限。
「燙手?不會啊!剛好啊!」玉琴顧左右而言他。
花兒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告知小姐風家堡現在的經濟情況很危急。數日前,她在博仁館對面的茶樓遇見被解雇的林媽,林媽告知她,二夫人準備變賣家產償還大少爺所欠的一屁股賭債。並且絲路那頭的商行也快瀕臨破產階段。小姐剛成親沒多久,她不想令小姐太擔心,她急欲想知道柳總管的消息,可是不知道該與誰商量才好。
玉琴見花兒呆呆的,便將手在她面前晃著。「花兒,你沒事吧?還是你有事瞞著我?」她總覺得花兒不太對勁。
花兒的小臉一垮,沒有任何事可以瞞過小姐的,她決定照實說好了。
「小姐,風家堡……」花兒欲言又止。
玉琴一聽到花兒提到風家堡的事,連忙詢問著近況。「花兒,風家堡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緊緊地抓著花兒的雙肩。
「二夫人她……」
「她怎麼了?姨娘怎麼了?」
「聽說……二夫人他們到處欠人債,絲路那頭的生意也快倒了。」花兒的淚撲簌簌地流下。
玉琴仿遭晴天霹靂般,頓時昏了過去。
花兒連忙扶住她,「來人,快來幫忙。」
適巧,花兒的呼救聲喚來剛步行回房的馬德世走向內房。
「玉琴……」馬德世疾行至妻子旁邊,一把抱起她,將她放在床上。
「姑爺,我……」花兒淚流滿面,本欲向他說些什麼,但是教他打住。
「花兒,你先去請德平來,有事等玉琴醒了再說。」他大概猜得出花兒要講的是什麼,他老在一個月前就發現風家堡的財務危機,只是他不想讓她知道令她擔心罷了。沒想到,事情仍曝光了。
王大娘曾三番兩次以「契約」來威脅他出面解決風家堡的財務危機,而他也曾數度幫他們還債,但他們的要求,一次比一次更苛刻,最後,他決意不再予以理會王大娘的獅子大開口。
他坐在床沿,溫柔地撫著她的發與她蒼白無血色的面容。
「小姐是買來的新娘?」花兒驚吼而出。「馬德平,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哪有什麼狗屁契約?」
在走回馬府的路上,馬德平告知花兒有關風家堡和馬家的一些協定。
「花兒,你可不可以冷靜一下。」馬德平已經對眼前這頭大發脾氣的母老虎感到莫可奈何了。
「冷靜?你叫我怎麼冷靜?若你的好兄弟遭遇到這種事,你還會冷靜嗎?色郎大夫。」這只呆頭鵝還真是夠呆、夠拙的,她真想拿個鐵棒什麼的,往他頭上重重一敲。看他的腦子裡到底是裝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會。」德平急急的道,「事實上,我的大哥正飽受煎熬。」
「會你的大頭鬼,你這隻大笨豬。」花兒非常不客氣地瞪著馬德平。
馬德平眼中帶著戲謔的神情,「嗯,大笨豬配母老虎,天生的絕配。」
花兒被他的話給搞得暈頭轉向,真想給他一陣拳打腳踢。
「收起你的張牙舞爪,讓我告訴你一件事。」
馬德平滿意地微頷首,再斜睨了花兒一眼,只見她齜牙咧嘴的瞪著他,一副宣告「君子報仇,三年不晚」的高姿態。
嘿!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而誰是孫悟空,誰是如來佛還並不是一個定數呢,小丫頭片子。
「我大哥是不想讓大嫂再回風家堡受苦,他才會和王大娘立下契約的。」
「那麼說,是二夫人用兩萬兩將小姐給賣了?」
馬德平點點頭,「可是王大娘竟然拿契約來威脅大哥幫他們還債,大哥是看在大嫂的分上,數次幫他們度過難關,可是誰會知道他們變本加厲,大哥才決定不再拿錢去填他們那個無底洞,所以,大哥並沒有對風家堡的財務危機袖手旁觀。」
「二夫人實在是太狠毒了。」花兒咬牙切齒地道。
「好了,別想太多,我們還是快去瞧瞧大嫂吧!」
「嗯!」花兒溫馴地點點頭。
「怎麼樣了?玉琴她沒事吧?」馬德世急急抓住剛替玉琴把完脈的馬德平。
花兒和馬德世擔憂的盯著玉琴慘白的嬌顏。
馬德平眉頭緊皺。「大嫂她有身孕了,可是情況不太樂觀。」
「不太樂觀是什麼意思?」馬德世急急的問道。
「她情緒不太穩定,再加上以前她身子骨不夠強健,流產的可能性很大。」
「多久了?」
「一個月餘。」馬德平從衣袖拿出一瓶薄荷香的藥瓶,放至玉琴鼻下,讓她嗅了幾下,不久,她嗆了幾聲,便緩緩轉醒。
馬德世坐在床沿,扶正一個枕頭讓她的背能夠舒服地靠著。
「德世,風家堡……我想回風家堡看一下。」
馬德世有些憐惜的輕撫著她的臉蛋,「再過些時候,我陪你去風家堡看看。」
見事情大體上都搞定了,馬德平和花兒便先行離開。
「嗯,好。」
馬德世摟著妻子,親親她耳垂,被吻的意亂情迷的玉琴,虛軟無力地摟住丈夫的頸子。
他愛憐地看了她良久,一手緩緩地撫上她平坦的小腹。
「玉琴,咱們的孩子一個多月大了。」
玉琴震驚莫名,「我要當娘了,是嗎?」她柔情萬千地看著夫君,喜悅的心情在臉上展露無遺。
馬德世溫柔地擁住妻子,「是的,你是娘,我是爹。」
他溫柔地吻著她,心思都沉醉在她柔美的身子中。
數日後,玉琴選了一個黃道吉日到鄰近的寺廟去拜拜,她不想太招搖,只帶了兩名侍女上路。
在寺廟內,她誠心祈禱著,「請保佑柳忠福柳大叔平安無事,風家堡能夠度過難關,我肚中的孩子能安好健康。」
深深跪拜良久後,她和侍女走向寺廟的後院,她好奇地更往深林裡走去,日光射入林子,讓人感到全身舒爽、通體舒暢。
忽然,後頸恍若被針紮了一下,接著眼前一黑,她便不省人事。
幾名身手敏捷的黑衣人由竹林上翻飛而下,一名小頭銳面的男人,森然冷笑,「小美人,你又重回我懷抱了。」
「風公子,快走,免得驚擾到別人。」另一名男人出聲警告。
黑衣人拿出大布袋將玉琴裝進袋裡,好似首領的人將玉琴扛上肩,翻出牆外,幾匹快馬正在那邊等候。
原來是苦思得不到玉琴的風阿成心生一計,他知道青龍幫一直無法打垮飛天盟,於是向青龍幫獻計,何不借由勢力和飛天盟不相上下的馬氏家族,來毀掉整個飛天盟呢?至於事成之後,他也有好處可得。
山勢越走越陡,他們只好丟下馬匹,張青龍扛著大布袋走進一條小徑,這條小徑已教雜草所淹沒。
山中空寂清冷,杳無人跡,只有山風迎面撲來劃破冷清的氛圍。
一間年久失修的破茅屋佇立在人煙罕至之處,這個茅屋就是他們一行人的大本營。
張青龍扛著人走進破茅屋裡,他肩上的玉琴是他們這次行動的關鍵人物,他絕對要奪回青龍寨,否則他將無顏見死去的爹。
「青龍,事成之後,我要我妹妹。」風阿成色慾薰心地瞧著被擱置在石床上的美人兒。
張青龍了然一笑,石床上的人兒長得一副使人心魂俱碎的嬌顏,看過這張臉蛋,才會明白什麼叫沉魚落雁,什麼叫國色天香。
「風公子,她不是令妹嗎?」
「是的,只不過不是親妹妹。」風阿成一瞬也不瞬的望著玉琴的那張臉。
「風公子,請你自重,我不想壞了大事。」張青龍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
「當然、當然。」風阿成陪笑道。
「那就好。」
深山的風冷颼颼,一個在門外待命的小嘍囉,推開搖搖欲墜的柴門走進來。
「寨主,天黑了。」
「哦?天黑了是嗎?」張青龍喃喃地說。「一切依計劃進行。」
張青龍壓下滿心翻攪的興奮,報仇雪恨的日子就要來臨了。
天黑時,馬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聚集在大廳中。
馬威看著陷入愁雲慘霧中的眾人,「阿福,你有沒有派人到處察看?」他沉重地問著站在一旁的福伯。
「有的,老爺。」
當他一得知玉琴大少奶奶失蹤時,他便和妻子匆匆趕回馬府,隨時待命。
馬德世一直沉默不語,他一臉懊悔與自責。他竟然沒有盡到好好保護她的責任,他真該被殺千刀才對。
「德世,我覺得我是天底下最幸福、最甜蜜的妻子喔!雖然你以前是那麼地難以接近,你的一句話可以佔據我的心,也可以輕而易舉地傷害我。可是這一切好像變得不再那麼重要,我只在乎此時此刻。」
她的話讓馬德世冰冷的心溫暖了起來。
突然,一陣騷動打斷他的思緒,他手上拿著僕人交給他的紫玉簪與一封信。
大家皆目不轉睛地瞪著他和他手上的那封信,馬德世雙手發抖的看著信上的內容——
馬德世:
若你想再見到風玉琴的話,就到絲路來。
飛天盟盟主:火赤筆
「德世,信上寫些什麼?」馬威憂心地問道。
馬德世無語,他直接將信交給父親。
「飛天盟?」馬威滿臉不解。「德世,你想怎麼做?」
「爹,在事情還未明朗化之前,我們還是別隨意猜測。」馬德世總覺得事情不太尋常,但不管如何,他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動玉琴一根寒毛的。
「現在府內除了大門與巡邏守夜的家丁之外,其餘的全給我去找大少奶奶。」他大聲的對眾人宣佈,把紫玉簪收入懷中。
玉琴,我發誓我一定要把你找到,沒有你共度晨昏的日子,我也將活得沒有意義。我不該隱藏住自己對你的感覺,自從與你相遇的那一刻,我的心就牽掛於你。我更不該警告自己不要跳入愛情深淵裡頭,但此時此刻,因為愛你,我將永遠好好珍惜你,就算是跳入愛情的地獄裡,我也心甘情願。
「大哥,我們陪你一塊去。」馬家兄妹異口同聲的說。
「好。」馬德世感激地看了一眼眾人,轉身看著小妹,「德心,你留下來照顧爹和娘。」
「嗯。」馬德心順從地點點頭。
「福伯,這兒就麻煩您了。」
馬德世與父親、福伯說完他的對策後,便披了件披風,離開前,他對花兒交代道:「花兒,你若有空,到風家堡探探消息。」
花兒急得哭了出來,心裡一直責怪自己沒有好好保護小姐。
她揩去眼淚道:「姑爺,我會的,你一路小心。」
「花兒,你別哭了,大哥會把大嫂帶回來的。」馬德心安慰著花兒。
馬德世準備就緒後,和父母道別,一聲令下,所有人馬馳往絲路的方向。
玉琴醒來時,感覺全身酸痛,她勉強揉著頭站起身,身體晃了下,她才發覺自己置身於馬車當中。這一定是個噩夢,她想逃開,突然一聲暴喝使她回轉過身。
「你最好別輕舉妄動。」
四周昏暗,什麼也看不清楚,這聲音使她的心臟緊縮在一塊,是誰擄她至此?這個聲音好熟悉,她的眼瞳渴求一點光芒,以平定自己的膽怯。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捉我來這?你又要帶我去哪?」玉琴心慌意亂地問著。德世,你在哪裡?你快來救我和寶寶啊!
驀然間,有一名男子將兩盞燈籠高懸於馬車頂,玉琴的眼睛好一會兒才適應突如其來的光明。「怎麼?才嫁去馬府沒幾個月,你就把手足給淡忘啦?你這個小賤人。」風青青冷眼瞧著她。
「大哥、青姐姐?!」玉琴激動的喊著。「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她不解地問。
「馬夫人啊,你還真的是……無情無義,一嫁過去就把生養你的家給忘得一乾二淨。你不知道柳忠福被土匪襲擊,咱們風家堡的商行也倒閉了嗎?」風阿成邪裡邪氣地撫著玉琴的下巴,冷眼瞧著她受驚嚇的模樣。
玉琴渾身一震,「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霎時心魂俱喪。
「哼!不可能嗎?」風青青冷哼出聲,「事實就擺在你眼前,不由得你不相信。」
「要怪就怪你的無情。」風青青無情的聲音又響起。「誰叫你的夫婿要對我們袖手旁觀,才會導致我們風家沒落。」
「不,不是這樣的!」玉琴掩臉驚叫不已,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柳大叔的安危。
玉琴妹妹,你大概還不知道自己是馬德世買去當新娘的吧?」風阿成給她一個冷笑。
玉琴呆愣愣的睜著一對迷惘的眸子,她不明白風阿成話中的含意。
「你那個有錢、又有權勢的丈夫,他用兩萬兩的銀子,買你去當他的新娘,這個內幕,你大概還被蒙在鼓裡吧?」風青青的眼光燒灼的刺向玉琴,「而你這個天真的小女人還暗自以為自己是丈夫手中的明珠,真傻呵!」
「不可能的,德世不會這樣做的……」玉琴不肯相信地囈語著。
風青青冷笑地打斷她,「不可能是嗎?」她轉向風阿成,「大哥,把契約給她看。」
風阿成由袖口中取出一張契約,將其交給玉琴。
玉琴打了好幾個寒顫,整顆心都痙攣起來,她慢慢放下掩臉的手,取下風阿成手中的契約書。
契約書
我,馬德世將以兩萬兩把風玉琴娶進門,風家堡不得再騷擾風玉琴的生活,否則以違約論。此外,風家堡的負債問題將與馬家無任何關係。
簽約人:馬德世
王大娘
風青青以幸災樂禍的調調說道:「怎麼樣?風玉琴,你相信了吧?」
玉琴發覺到自己全身虛軟無力,抽口氣,抬頭望向馬車的上頭,混亂的情緒恍如崩塌的堤防,無情的海水與狂濤駭浪,正淹沒她所有的知覺。
多可笑呵!原來他對自己的溫柔都是假象,難怪他會在她深情告白時,感到心神慌亂。
是夜,玉琴坐在安靜得令人窒息的馬車中,她整個人幾乎陷入一種癡呆的狀態,直到內心的吶喊聲嘶力竭,便昏了過去。
入夜後,月明星稀,火赤站直挺拔的身軀,他冷酷的俊容不悅地緊蹙濃眉。
「大哥,你今天他媽的像個女人一樣深鎖愁眉,活像一名怨婦似的。」火星笑容滿面、輕鬆自在的走向火赤,調侃揶揄道。
火星,一個長得儒質文雅的美公子,這是他不說話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只要他一說話,他的氣質就全沒了,因為他老是出口成髒、嘻皮笑臉的,他是火赤的弟弟,掌管飛天盟若干產業。
火赤收回不悅的情緒,準備對付他這個不可一世、頑劣的弟弟,他那雙黑眸則有如利刃般刺向他。
「嗯,我想我還要多活幾年,當我剛才什麼都沒說過。」火星緊張的清清喉嚨,陪笑道。
火星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喃喃地在心中低語著:好險、好險,我美麗的脖子還在。
「有張青龍的消息嗎?」
「他似乎惹上馬氏家族的大人物了。」火星含糊的說道。
火赤警覺地瞇起眼,「什麼意思?」
「事情還沒調查清楚,不過這回好像有扯上咱們。」火星停住話,沉默窒息的氣息,正緩緩地迴盪在空氣中。他深知大哥生平最痛恨「背叛」,可是這回青龍寨那群狂徒,大概又要逼大哥使用他那把「無情劍」了。
「火星,你的意思是張青龍有背叛之意?」火赤嘴角緊繃地問道,鷹眼似的銳芒直瞅著弟弟,等待他的回應。
火星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下,感受到一種壓迫感正在燃燒。
「事情還未浮上抬面。」一說完,他便不再多言。
「天殺的,他若有背叛之意,我絕對不會輕饒他的。」火赤突地擊拍桌面,發洩心中的怒氣。
火星嚇得由座位彈跳起身,連他這個吊兒啷當、凡事都不當一回事的超樂觀派,都被火赤的怒氣給嚇得臉色發白,張青龍那群宵小之徒不嚇得尿滾尿流才怪。
火星深深地在心中祈禱張青龍那幫人沒干下啥壞事,否則……後果會如何,他也不敢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