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翠-樓,詠竹緊握著雙拳生氣的捶著桌面。
寧兒失憶了,所有的局面都會扭轉,回歸最初才對呀!慕堯哥會討厭什麼都不記得像個白癡的寧兒,可是為什麼寧兒還沒成為下堂婦?為什麼慕堯哥沒有來找她?為什麼他要寸步不離的守著寧兒?為什麼她的計畫會失敗?
羲寧兒,我恨你……
詠竹怒睜著雙眼,一堆的為什麼幾乎把她逼入死角……慕堯哥是她的,不會是寧兒的!
「竹姑娘,少夫人來找你了。」冬兒不敢走進房裡,只是在門外喊著。這幾天來,竹姑娘都陰陽怪氣的,所以她都小心伺候,好怕得罪竹姑娘,就像夏兒一樣被趕走。
「我誰也不見!」詠竹大聲的吼道。
「可是,少夫人——」
「我說不見,你聳了呀?滾!」又是一聲怒吼,她的心情槽透了。
冬兒被詠竹的脾氣嚇得瑟縮一下,不敢再多言,連忙退下。
「等一下!」詠竹突然叫住了冬兒,「請少夫人進來。」她一改怒吼,溫柔的說。
既然失策,就重新施策,現在慕堯都寸步不離地守著寧兒……詠竹扯起嘴角,露出一抹邪惡的冷笑。
「詠竹!」寧兒聽冬兒說詠竹心情不好,於是她選擇獨自進入,遣退所有丫鬟。
「寧兒妹妹,你怎麼來了?」詠竹溫柔的上前牽著她到一旁椅子上坐下。
「聽說你心情不好。」寧兒關懷的拉著詠竹的雙手。
「我……沒有心情不好呀!」詠竹言不由衷-
寧兒望了她好一會兒,「你的神色出賣了你。」她柔柔的笑了。
詠竹像被寧兒說中了,心虛的別開臉。
「怎麼了?」
詠竹不發一語,可是過了一會兒,她終是緩緩的啟口,「你不要問我,我不可以說。」
寧兒聞言,露出微笑,「好吧!我不勉強你。」
詠竹一愣,想不到寧兒居然這麼容易死心不問她了!
「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她突然拉著寧兒緊張的問。
「我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寧兒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詠竹……你的心事是不是跟我有關係?」
詠竹睜大眼看著寧兒,情不自禁地喊:「你怎麼會知道?」
「果然與我有關係。」寧兒皺起眉頭,「是什麼事害你心情不好,告訴我好不好?」
詠竹落下淚水搖著頭,「不可以!我什麼都不可以說……」
「為什麼?」
「因為你失憶了,倘若我告訴你,會被說成是在欺負你。」
「欺負我?!」寧兒聽得糊里糊塗。
「如果你肯發誓不告訴任何人,我就說給你聽。」
寧兒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後點點頭。
「如果你違背約定,你就要永遠離開康府。」詠竹突然冷著聲音說道。
寧兒一愣,「離開康府?!」
「對不起!你還不是不要聽好了。」
「不!」寧兒舉起右手,「我願意發誓。」
詠竹淒涼的扯出苦笑,「我和慕堯哥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小時候慕堯哥要我長大後做他的新娘……」她半抬眼,看寧兒臉色已經慘白,又繼續說:「我從小就愛著慕堯哥,所以當他要我做他的新娘時,我開心地答應了。一直以來我和慕堯哥感情罄很好,他愛著我,我也愛著他,原本等我從關外回來就要成親了,可是你出現了,你對慕堯哥一見鍾情,還設計讓他看了你的身體,強逼他娶你進門……我回來的時候,慕堯哥告訴我,他對不起我!」她流下淚來,「寧兒妹妹,我不想離開慕堯哥,我太愛他了——」
寧兒的血液似乎一下子被抽光了,臉色慘白得可怕,「你說他愛你……」
「嗯,慕堯哥說過今生今世只愛我一個人,可是,卻無法結為連理。」
她的心好痛,彷彿被撕裂了,「我搶了你的丈夫?!」寧兒身體晃了一下。
「寧兒妹妹!」詠竹連忙扶著她。「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的——」
「不!」寧兒搖著頭,她知道自己的眼眶裡有淚,卻怎麼也流下下來。「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
「我失憶以前的個性……」
詠竹別開臉,不說話。
「為什麼不說話?」寧兒扯著唇角,恍若在笑,卻又像極了在哭。
詠竹為難的看著她,好一會兒才說話:「可能因為大家都寵愛你,所以你刁蠻不講理,只要是你想要的,你一定要得到,就像嫁給慕堯哥一樣。」
寧兒快崩潰了,到底是誰在說謊?為什麼詠竹和慕堯說的話會完全不一樣?一個說她完美無瑕,另一個卻句句證明她是個惡女……她該相信誰的話?看著哭泣的詠竹,寧兒真的迷惘了——
「寧兒妹妹,」詠竹突然跪了下來,「我不會跟你搶慕堯哥,我只求能待在有他的地方,看著他、守著他就夠了……你不要趕我走好嗎?」
「我沒有資格趕你走。」她扶起詠竹,悵然地望著她,「如果說……我同意你進門,你願意嗎?」
詠竹一愣,然後蹙眉搖頭大哭,「寧兒妹妹,我告訴你這些事,不是要跟你討什麼——」
「這是我欠你的!」寧兒歉疚的垂下頭,「只是我無法將正室還給你,只能委屈你以妾身進門。」
「寧兒妹妹——」詠竹驚訝得快說不出話來,「謝謝你!這樣就夠了,不要說妾,即使是丫鬟我都願意。」
看著詠竹滿足的臉龐,她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對還是不對,此時此刻她的腦袋轟轟作響。
「寧兒妹妹,我能拜託你一件事馮?」
「你說。」寧兒被動的點了點頭。
「我們今天談的事,你不要跟慕堯哥說好嗎?」看到她疑惑的眼神,詠竹連忙解釋,「我怕他會生氣,因為你現在生病,我還跟你說這些。」
「我明白了,我任何人都不會說。」
「謝謝你。」
***
用晚膳的時候,寧兒刻意安排詠竹坐於慕堯的身旁。
「寧兒,多吃些魚肉,對頭腦很好的。」慕堯一顆心只放在寧兒身上,對詠竹可說是視若無睹,他夾了一些魚肉進寧兒的碗裡。
「謝謝,很爽口。」寧兒吃掉魚肉。
「既然好吃就多吃點。」慕堯開心寧兒喜歡這魚肉,於是又多夾了些放進她的碗裡。
「夫君,我吃不完的。」寧兒微蹙著眉,把魚肉夾回慕堯的碗裡。「給詠竹吧!人家就坐在你身旁,你也幫她夾些菜,多多照顧她嘛!」
寧兒的話讓慕堯感到不悅。他只想為她夾菜、只想照顧她,她居然要他去照顧別人,為別人夾菜?
「怎麼了?」寧兒感覺到慕堯的沉默,於是關心的問道。
慕堯搖搖頭,悶悶地把碗裡的魚肉一口吃進嘴裡,一時之間,膳廳裡的氣氛凝結到最低點,沒人開口也沒人動筷。
「來,詠竹用菜呀!」連卉首先打破沉默,主動夾些菜給詠竹,並且笑道:「寧兒,詠竹有我為她服務就行了。」
寧兒抬頭望了連卉一眼,回給他一抹淡笑,沒說一句話,然後低頭用膳。
慕堯感激連卉的幫忙,又開始夾菜夾肉給寧兒,可是寧兒似乎故意與他作對。當慕堯夾五花肉給她時,她嫌肉太肥不敢吃,慕堯不以為意,順她了。可是,當他夾青菜給寧兒時,寧兒又說菜太苦不愛吃,慕堯還是順著她。最後,當慕堯又夾魚肉給寧兒時,寧兒說吃太多了,不想再吃,慕堯依然順了她,卻也深深感到受傷。
「你不愛我夾菜給你是嗎?」他放下筷子,冷硬的問。
「沒有呀!」寧兒否認。
「沒有?!你卻把我夾給你的菜全嫌棄光了。」慕堯實在不想發怒,可是她的態度讓他快發狂了。
「寧姊姊,你是不是不舒服?」芹萱也覺得寧兒挺奇怪的,這幾天來,寧兒從來不會拒絕慕堯對她的好,夫妻恩愛得令神仙也羨慕。
「我沒有不舒服。」寧兒故作冷漠地說,「我只是失憶,不是殘廢了,用膳可以自己夾菜。」
慕堯心頭一悶,他極力討好寧兒,深怕愛她愛得不夠多,卻沒想到她是這麼厭惡他獻慇勤。
「對不起,我先告退了。」寧兒不敢抬頭看慕堯,很怕自己後悔傷害他,而露出破綻。
「慕兒,你和寧兒吵架了嗎?」康家兩老擔心的問道。
「沒有。」慕堯冷硬地回答,面無表情的拿起筷子繼續用膳,他不允許自己去追寧兒,他要保留僅存的尊嚴。
「慕堯哥,我想寧兒妹妹一定是因為失去記憶,所以情緒起伏不定,她一定不是有心說話傷害你的。」詠竹柔柔地開口安慰慕堯,後來居然流下淚來,自責的哭訴:「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要來吃晚膳就沒事了……慕堯哥,你千萬不要怪寧兒傷害你喔!」
「詠竹,這是我和寧兒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你不用自責。」慕堯扯出一抹苦笑,輕輕地拍了拍詠竹的背。「用膳吧!」
「慕堯哥……」最後,詠竹撲進慕堯懷裡哭泣,「我會勸寧兒妹妹別再傷害你的。」
「好了。」慕堯有些尷尬地拉開她,「用膳,別再哭了。」
「嗯。」詠竹點頭,拿起手絹擦乾淚珠,提筷幫慕堯夾菜。「慕堯哥也用膳。」
承英、采芸,芹萱及連卉都被弄糊塗了,一會兒是寧兒莫名其妙的態度,一會兒是詠竹哭泣的自責,尤其是連卉,他強烈感覺到寧兒的不對勁似乎是刻意的,而且詠竹的行為也很奇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一定要弄清楚。
這一頓飯詠竹吃得開心極了,她勤快的幫慕堯夾菜,柔聲細語地談天說地。不過,慕堯卻一點也沒留意詠竹的行為,他心事重重的用著膳食,即使強迫自己不去追寧兒,可是心裡怎麼也無法不去想她。
「慕堯哥?」詠竹發現慕堯拿著筷子,卻不知神遊到哪兒去了。
慕堯回過神看著她,「什麼事?」
「你怎麼不吃?」詠竹比了比他碗內的菜餚。
「我吃飽了。」慕堯放下筷子。他不要逃避,他愛寧兒,他一定得問明白原因,於是他匆匆的告退。
詠竹看著慕堯離去,心裡頭升起陣陣怨氣,總有一天,她會奪回她所愛的人!
***
當慕堯趕回瓊琚樓來,只見寧兒一個人落寞地坐在池邊的石椅上,他心疼的走過去。她總是不會照顧自己,夜裡風涼,出來外面連一件披風也不會穿上,可別染上風寒才好。
「為什要說話傷我?」他由背後環抱著她。
寧兒沒有回頭,只是緊緊握著他的手。「對不起!」她後悔了!是真的後悔了。
「我愛你呀!」慕堯緊緊的抱住寧兒,毫不避諱在他深愛的妻子面前述說他的恐懼,「我真的好怕,好怕你永遠也想不起來我們多麼相愛,我好怕我愛你不夠多,會使你不再愛我……」
愛是可以輕易說出的嗎?寧兒好茫然,她開始不確定幫詠竹嫁進門是否做對了?慕堯又到底該屬於誰?
寧兒不由自主地偎進慕堯懷裡,隨著他的呼吸,眼角流出幸福的淚,雖然腦子裡沒了與他相識相處的記憶,心中的確是愛他的。就現在,她自私的拋開對詠竹的承諾,完全擁有屬於她的夫君。
「告訴我,是什麼事惹你不開心?」
寧兒搖搖頭,她不能說也不想說。
「沒事,只是突然心情不好,所以亂發脾氣,你就當我無理取鬧好了。」
「而我就倒楣當了你的炮灰?」
「對不起!」
慕堯低頭親了她一下,「不要道歉,我甘之如飴。」
「夫君好傻……」寧兒笑道。
「不是傻,是愛!寧兒,我愛你,所以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扮演任何角色。」
她該說些什麼話?不,什麼都別說。此時此刻她什麼也不想想、也不想說,就這樣依偎在慕堯懷裡,感受他給的每一分愛,她就滿足了。
慕堯靜靜的抱著寧兒,相依相偎到深夜……
***
「你先睡覺,我到書房整理一些帳務,等一會兒再睡。」慕堯輕聲哄道,替寧兒拉好被子,並且輕柔的在她額頭印下一吻才離開。
「夫君!」寧兒拉住他的衣袖。
「怎麼了?」慕堯坐下來,輕撫著她的秀髮。
「我的失憶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好,而且會不會好還是個未知數。」寧兒緩緩說道。
「別想太多了,你的失憶一定會好,不論時間長短,我都會陪在你身旁。」
寧兒輕輕搖頭,「我不是在擔心這個。」
「你起了這個話題,不是擔心這個,還擔心什麼?」他淡笑。
「我……」寧兒牽著他粗壯的手,支支吾吾的,遲遲未接下一句。
「寧兒?」
「我希望你能納個妾伺候你。」寧兒突如其來的說道。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要慕堯娶詠竹進門,既然不會拐彎抹角,只好直截了當的說。
慕堯開始懷疑寧兒今天的行為,她到底是哪裡不對?
「為什麼突然要我納妾?」他面無表情的問。
他不愛寧兒提這種建議,難道她不明白,除了她,他心裡再也容不下另一個女人了?慕堯有些失望。
「因為……」寧兒緊蹙著眉,努力想一個好的理由,「我的病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會好,而你是康家獨子,總要有個女人為你生個孩子傳宗接代呀!」常言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寧兒拿傳宗接代的理由來說服他。
「好爛的理由。」慕堯哼了一聲。
「啊?」寧兒聞言一愣。
「傻寧兒!你就可以為我生娃娃了,為什麼非要納妾來為我傳子嗣?」他趴在寧兒身上,親吻她的唇一下,又接口道:「你若擔心康家無子嗣,我有辦法解決喔!」
慕堯話一說完,不讓寧兒再開口,如鷹一般的攫住她芳香的紅唇,不是溫柔的輕吻,是狂熱的,他挑開她的唇,舌頭滑入她口中與她糾纏……
寧兒被吻得昏昏沉沉,慕堯的熱情讓她忘了拒絕,而他撫摸的力量充滿佔有卻不失柔情,慢慢地令她迷失……
「不要!」當彼此的情-被挑得興奮時,寧兒卻在緊要關頭喊停,她心慌意亂的推開慕堯。
「你到底怎麼了?」慕堯粗嗄的低吼,全身-火惹得他沒有耐性。
「我們……我們不可以那麼做。」寧兒抬頭迎向他深沉的雙眼。
「為什麼不可以?我們是夫妻,這是很正常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呀!寧兒在心裡吶喊,她一千個、一萬個願意把自己完完全全給他,可是她不能這麼自私,她已經佔去正室的位置,不能再擁有夫君所有的眷戀,這樣對詠竹不公平。
「不要強迫我好嗎?」
「強迫?!」慕堯無法置信的看著她。
寧兒點頭,「我忘了怎麼做你的妻子,所以沒辦法自然的和你——」見到兩人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她頓時臉色漲紅。
慕堯深吸了一口氣,強逼自己冷靜,然後不吭一聲的穿好自己的衣服。
「夫君——」
「來,睡覺。」他扯著淡笑,伸手幫寧兒把衣服穿好。
「對不起!」寧兒滑下淚水,她不想傷害他,可是她似乎無時無刻都使慕堯難過傷心。
「噓!閉上眼睛,不許再說話。」慕堯再次替寧兒拉好被子。
「可是納妾一事——」
「再說吧!我去書房了。」他對她溫柔的笑了笑,轉身離開臥房。
寧兒的淚水再也無法控制的決堤,她好想、好想背叛詠竹……好想……
***
自從寧兒失憶以來,就沒有出門過了,所以今天慕堯特別覷了個空,帶寧兒到市井去逛,讓她放鬆心情。
慕堯昨夜為寧兒反常的行為思索了好久,心想,可能是失憶的原因吧?對以前的事完全空白,恐慌無法好好伺候夫君,所以一心想幫他納妾。不過,不管寧兒怎麼想,他只要寧兒一個妻子,他不要什麼妾,終生守著她一人就夠了。
傍晚時分,迎著微風,慕堯和寧兒相偎的散步,邁向回家路上。
慕堯陪著她逛完市井所有的攤販,卻不見寧兒購買任何東西。不過,她臉上開心的笑容就是慕堯今天最大的收穫。
「餓嗎?」中午他們只是隨意在路邊攤吃碗麵,現在已接近用晚膳時刻。
「還好。」
「前面有個小吃店,我們去那家用膳。」恭堯指著不遠處一座不怎麼豪華的兩層樓客棧。客棧雖然不大,可是人潮絡繹不絕,還不時傳來陣陣美食香味,使寧兒食指大動,飢腸轆轆了。
寧兒同意的點頭。來客棧的一路上,慕堯說這家店可以做出各地方的名菜,而且味道正宗道地。從小到大從來沒離開過北六省的寧兒聽聞夫君如此說,更加期待此家的美食。
一到客棧,不用慕堯開口,小二哥自動帶領他們到二樓的雅房,並且很快的送上幾道佳餚,可想而知,慕堯常來此店光顧,他們才會被當成上賓款待。
「這道雞肉淋上了蜂蜜汁,味道可好了。」慕堯拔下雞腿放到寧兒的小盤子裡。
「謝謝夫君。」
「今天開心嗎?」他替寧兒撥開凌亂的髮絲,柔聲的問。
「很開心。」
不過,寧兒的開心持續沒很久,因為她的幸福快樂是建築在詠竹的悲傷上呀!
「夫君,納妾一事思慮得如何?」
慕堯對於寧兒舊話重提感到無奈,他決定清清楚楚的表明自己的意思。「沒有什麼納妾,寧兒!你真不明白嗎?我不要什麼妾,我只要一個妻子就夠了。」
不!不可以只要一個妻子,那詠竹怎麼辦?
「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
「我卻只要你一個人!」慕堯截斷寧兒的話,斬釘截鐵的告訴她,「在這個天地之間,我找不到第二個愛人,而你就是我唯一的愛。」
「你是愛以前刁蠻任性的我,這是現在溫柔婉約的我呢?」寧兒笑得淒涼,幽幽地問:
「你恢復記憶?!」慕堯驚訝。
「沒有!我以前真的很刁蠻任性?」她搖頭,看慕堯的表情,寧兒惡劣地抱著一絲懷疑,懷疑詠竹是不是騙了她?
「是的,你以前很刁蠻任性,我記得我那時好討厭你,甚至不願娶你。不過,還好我娶了你,否則我鐵定打光棍一輩子。」
「為什麼?」剛聽到慕堯說討厭她時,她一陣心痛,可是又疑惑他最後那句話。
「因為你是月老批准給我的新娘呀!不論是失憶前的你或是失憶後的你,都是我今生今世的最愛,我會愛你、呵護你到永遠……」
夠了!寧兒逃避慕堯深情的雙眼。別給她太多愛,她承受不起,她害怕到時無法拱手把慕堯還給詠竹。
「別再提納妾的事,我不愛聽。」慕堯拭去她眼角的淚水。
「不!不可以不提,如果不提……詠竹怎麼辦?」
「詠竹?!」慕堯皺眉,「為何提到詠竹?難不成就是她向你亂嚼舌根,所以你才一再跟我提納妾?」
「不是。」寧兒急忙搖頭否認,生氣自己怎麼一時心急說溜嘴,她逼迫自己鎮定。「我是想,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長期居住咱們康府,難免會有些飛短流長。你們是青梅竹馬,娘又疼愛詠竹,那何不娶她入門,讓她永遠成為康家人?」
「胡思亂想!你有沒有想過這樣是會委屈詠竹的?怎麼說詠竹也是個千金大小姐,怎麼能讓她嫁人當妾呢?何況我對詠竹沒那種感覺,我們只是單純的兄妹情。」
「兄妹情?」寧兒嗤笑。
「是,只有兄妹情,所以你別亂點鴛鴦譜了。」慕堯輕斥。
寧兒被動的點頭。
結束這話題,慕堯開心的繼續用膳,可是寧兒不敢這麼容易放心,她受不了良心的譴責,是她搶走了該是別人的幸福快樂……
***
「寧姊姊!」
「芹萱。」寧兒放下手頭的工作,抬頭對芹萱一笑。
芹萱一走近,發現寧兒正在做女紅,吃驚的瞪大眼睛,「寧姊姊,你在做女紅呀?」
「是呀!可是我的手很不靈活,怎麼也做不好。」寧兒苦笑。
「當然不好了,以前你死都不碰女紅的,」芹萱取笑她,「你告訴我,若每個女子都非常會女紅,那以製衣為生的人都要餓死失業了。」
「我真這麼說過?」寧兒真不敢置信,自己不賢淑就算了,還有理由。
芹萱點頭。「不說這個了。」
「寧姊姊,我是來跟你告辭的,我明天要回杭州了。」
「怎麼突然想要回去?」寧兒感到失望。
「我待在姨娘家夠久了。」芹萱突然羞怯臉紅,「我也快十八歲了,所以我爹爹捎信要我回家,他準備把我送出閣。」
「有對象嗎?」
芹萱低下頭,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嗯,是杭州布記的大公子。」
「恭禧你了,芹萱。」
「寧姊姊,對不起!我原本要留到你病好才離開的。」
「我的失憶也不知道何時才會好,要是耽誤到你的幸福,我才是罪過呢!所以你放心去嫁人吧!」
「寧姊姊!」芹萱依依不捨的擁住她,「雖然我很喜歡你現在溫柔的個性,可是我好想念好想念你以前的模樣,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
「別再騙我了!」
「啊?」芹萱放開寧兒,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我以前很令人討厭不是嗎?刁蠻任性、行為古怪!」
「誰說你討人厭了?」芹萱生氣的瞪大眼。
寧兒沉默不語。
「你才不是討厭呢!寧姊姊,你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所以才會有人故意騙你,相信我!等你拾回記憶,你就會知道,你是一個多麼惹人憐愛的可人兒了。」
寧兒沒說什麼,只是一笑置之。
她何嘗不想趕快拾回失去的記憶,不必再靠著他人之言瞭解自己的過去,尤其她這幾天被自己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緒折磨得快喘不過氣來了。那天從市井回來後,慕堯根本不讓她有機會再提納詠竹為妾的事,使她每天受良心的譴責……不管她怎麼尋找,腦子還是一片空白,人家告訴她的往事,她沒有印象,舊物勾不起她一絲熟悉感……等一下,寧兒突然想到什麼,急急忙忙的跑到房間,再出來時,手上多了一隻黑木盒。
「寧姊姊,你拿什麼東西?」
寧兒打開木盒,從裡頭拿出一對髮簪。「任何東西都無法引起我的感覺,唯獨這對簪,當我看到它們的時候,腦中即閃過一種熟悉……芹萱,你說,這對簪對我是不是有特別的意義?」
芹萱當然認得這對髮簪,「寧姊姊,你只對它們感到熟悉,沒想起什麼嗎?」
「要是有想起什麼來,我就不用拿出來問你了。」寧兒失望地把髮簪收回木盒裡,看來芹萱也不知道了。
「那是慕堯哥哥送給你的髮簪。」
「什麼?!」寧兒看著髮簪發呆。
「寧姊姊,這樣也算有進展了,說不定我再來拜訪姨娘時,是見到活潑開朗、記得一切的寧姊姊,而不是現在這模樣的寧姊姊了。」
「芹萱……喜歡失憶前的我?」
芹萱點頭,「以前的你令我讚歎,所以我才會對慕堯哥死心的。」
「你喜歡夫君?!」寧兒倒是很平靜,她的夫君似乎很有女人緣,每個人都愛他。
「那是陳年往事了。」芹萱小心翼翼的說,「寧姊姊別誤會呀!我對慕堯哥哥已經沒有任何遐想。」
「逝者已去,我不會放在心上。」她自己都從詠竹手上奪走慕堯了,她沒資格計較,寧兒黯然的垂下眼,「芹萱,倘若我沒嫁給夫君,不知道誰會是康家媳婦?」
「不會是我,鐵定是詠竹。」芹萱隨口說說,「康蘇兩家是世交,詠竹和慕堯哥哥更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雖然兩方沒有特意定婚約,不過,詠竹一直是姨娘心中的最佳媳婦人選……寧姊姊,你可別胡思亂想呀!表哥和詠竹之間沒有什麼的。」
「我知道。」寧兒似有若無的笑著,心頭卻在淌血,芹萱的話只是更證明她真的奪去屬於詠竹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