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不安的你看我、我看你,議論紛紛。
「有事早奏,無事退朝。」執事太監往殿中一站,引吭宣佈。
龍椅之上,李世英支著頭,公然打呵欠。
「眾卿沒事吧?」他懶洋洋的掃視群臣。
群臣看來看去,就是不看皇帝。
「沒事?那好,退朝!」他很理所當然的站起來要走。
「皇上!」左丞相再也受不了的挺身而出,「太后今早怎麼沒同皇上一起上早朝?」
龍椅旁、珠簾後,空空蕩蕩,今早與往昔五年中的每一日都不同。從不缺席的太后竟然沒有出現,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你問朕作啥?去問太后才對。」他的目光掃過那一簾璀璨珠翠,嘴角突然詭異的上揚,「算了!你別費事,朕替你去問問太后。」
說完,他踏著輕鬆的步伐自大臣們懷疑的目光下離開。
「皇上該不會終於忍不住下手了吧?」這句話不知是哪個不要命的大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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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雲宮的內侍一見到李世英就要下跪行禮,他急忙喊住欲奔進宮內通報的太監,要他們不要聲張,並要眾人退下去,他要跟姜永芳好好的聊聊。
才不管身後那些內侍仿若「見鬼了」的目光,他悠悠哉哉地踏進了飛雲宮,推開重重的宮門,遠遠的便聽見她很有精神的聲音。
「把她打扮好了嗎?像不像?小喜子,記住,一定要把她打扮得維妙維肖。」
「是!太后,你已經叮囑好多遍了,不讓嘴巴休息一下嗎?」
「哀家休息得夠久了,真悶呀!」
「還不是太后自找的。」小喜子笑道。
掀開紗簾,只見她斜躺在榻上,左腳踩在地上,擱在榻上的右腳被白布纏得很腫、很大。
他好奇的一罪近她。
「皇上!」她訝異的看向蹲在她腳邊的李世英,「你怎麼來了?」
「皇上萬歲。」小喜子急忙下跪行禮。
他揮揮手要小喜子起來、閃到旁邊去,然後看向她的眼睛,「太后的腳怎會腫成這樣?」
「摔的。」她毫不心虛的回答,接著端起太后的架子問:「今日早朝,百官可有請示什麼大事?」
「有。」他向她露出天真的微笑。
「什麼事?」
「左丞相問太后為何不早朝。」
她楞了一下,皇上所謂的大事就是這種小事?
她用力的瞪他,「這不好笑。」
「朕沒說笑話啊!」
沒錯!他是傻瓜,說的當然是傻話。
「太后,腳疼嗎?腫得挺嚴重的。」他伸手想摸摸看。
她急忙把他的手揮開。「腫成這樣,當然疼。」
「可太后怎麼看起來像沒病痛似的?不哭不叫呢!」
她覺得自己好像在跟一個小孩子講話。
「哀家在忍。」她咬牙答道。
「太后挺能忍的嘛!」
廢話!她要是不能忍受痛苦,如何擔當一國的太后?所謂的太后,就是責任感要比全國人民還要重。說到這件事,她應該把昨晚沒機會「亮相」的金牌拿出來秀一秀。
「皇上!」她很虛偽的對他露出慈祥的微笑,哀家想讓你見見一個人。」
「誰?」他挑高了眉。
她向小喜子使了個眼色,「去看看準備好了沒。」
小喜子頷首,領命而去。
「太后,你到底要朕見誰?」李世英狐疑地問。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別急!」她拍拍床榻,「來這兒坐,哀家跟你聊聊。」
他依一」吉坐下,而且坐得離她極近,情況不尋常得讓她挑眉。
這沒用的皇帝以往怕極了她,要他靠近一些,他總是不情不願、百般推卻,怎麼今兒個轉了性子?
「太后想同朕聊些什麼?」
就連看著她的目光也變得自在許多,是她多心了嗎?
「你上次碰淑妃是多久之前的事?」
「昨兒個下午。」
她皺眉,被搞糊塗了,他既然在昨兒個下午臨幸了淑妃,又怎會在昨晚的百美會上聲明他對女人不感興趣?
彷彿為了解開她的疑惑,他接著說:「淑妃老纏著朕陪她蕩鞦韆,朕不愛玩那玩意兒,可淑妃怎麼說都說不聽,朕只好把她推開了。」
她一楞,「皇上所說的'碰'是指……」
「朕把她推開了。」瞧!他答得多自然啊。
她抿抿唇,覺得拳頭有點癢,「哀家是問你上次臨幸淑妃是何時!」但她還是捺著性子解釋。
「哦!是那回事啊……」他舉起手,扳著手指計算。「一、二、三……三……大概有三年多了吧!」
她的心狠狠的漏跳一拍;這該死的皇帝不近女色,難怪她殷殷期盼的皇孫遲遲生不出來。
「那辰妃呢?你上次是何時臨幸她?」
「哦!那就更久了,朕記得是從洞房花燭夜之前……」
「夠了!不用再說了。」頭疼的她抬手阻止他再講下去,然後深深的吸一口
氣,抑制狂吼的衝動,僵硬的扯動嘴角,「哀家很好奇皇上晚上都在做什麼?」
「睡覺。」
是呀!哪像她這麼命苦,批奏折批到夜深。
「跟誰睡?」她露出更和藹的表情,立息圖消除他的戒心。
他歪著頭想了想,有點心虛的低下頭。「沒……沒跟誰。」
放屁!她才不信,一個年紀輕輕的男子,該是血氣方剛之年,怎麼可能禁慾太久。不行!她不能再這樣放任他,她得不顧一切地燃起他對女人的慾火。
「小喜子怎麼去這麼久?」她不耐煩的用手指輕敲床榻,同時向紗簾後的宮女下令:「紅秋,你去看看怎麼回事。」
她還說著,小喜子就跑了進來。
「太后,人帶到。」
她心一喜,急忙坐正,將受傷的腳輕輕地放在榻下的腳墊上。「宣。」
小喜子高聲說道:「由旦,沈玉容覲見。」
「又是女人。」李世英無聊的咕噥著。
「這個女人不一樣。」
她輕輕捏了他大腿一把,要他注立息看,他只好很無奈的往前看。
只見一名身著粉色宮裳的女人,頭戴白色紗帽遮住顏面,在眾多宮女的簇擁下款步而來,於他面前三尺之處停了下來。
似乎做過事前的排演一般,宮女們很有默契的優雅散開,撒出朵朵桂花,一股濃郁的桂一化香蔓延開來,獨留佳人佇立於殿中央。
風,輕輕吹過,吹得佳人衣袂飛揚,不用看見顏面,就能感覺此女仿若天上仙女,氣質出塵不凡,聖潔且純真。
「沈玉容。」姜永芳輕輕呼喚,沒忘記仔細觀察李世英的反應,只見他瞇起眼睛、沉默不語,顯然已被勾起了興趣。
「民女在。」
沈玉容的聲音輕如飛絮、細如絲,就連她一介女流聽了都不免心動,更何況是身為男人的他……如果他的男兒本色還在的話。
「皇上想見見你的真面目,把你的紗帽摘下來。」她沉聲命令。
「民女遵命。」沈玉容伸出織指,輕觸帽簷,然後一鼓作氣的摘下紗帽,無懼的迎視太后與皇帝的目光。
「娘!」
李世英猛然站起,驚訝地凝視著眼前熟悉的臉龐。她是生他的娘、養他的娘?怨他不爭氣、不中用,最後死在太后手下的娘-元妃,謝芙蓉?
這是怎麼回事?
他轉頭看向姜永芳,還是很習慣的裝出顫抖的聲音:「她是誰?不會是鬼吧?」
「沈玉容,工部尚書沈大人的么女,今年十七歲。」她直勾勾地望進他的眼眸,「她是哀家與劉御史為皇上從百位佳麗中挑選出來的妃嬪。」
「哦!」他應了一聲,把視線移回記憶中熟悉的容顏。記憶中,這張瞼龐總是哀怨地梨花帶淚,從白日到夜晚、自夜晚到黎明,娘總是自艾自憐,埋怨父皇的薄情、咒罵姜永芳的狐媚,更氣惱他這個兒子的不中用。
他小時候,人前端莊賢淑的元妃總會在暗地裡打他、罵他;等到他會逃、會躲時,打不到他的元妃就改變了戰略,在他面前哭訴著她的歹命、委屈,還會向蒼天吶喊-為什麼我的兒子不幫我爭一口氣?
她醜陋的恨,他真真實實的瞧見。
在宮中,母子不似母子,父子更不像父子。何時領悟的?他早已忘記,只知道宮廷險惡,每個人都戴上了面具,為了生存,他得把面具緊緊戴牢。
如今,姜永芳找了個神似他娘的女子來當他的妃嬪,存的又是什麼心?
「皇上,你喜歡沈姑娘嗎?」姜永芳試探的問。
他不答,只是定定的看著沈玉容,心裡五味雜陳。
「很好。」姜永芳滿意的點點頭,很自然地下懿旨:「沈玉容,今晚你就到紫霞宮侍寢。」
他無語、無反應。
沈玉容則咬緊嘴唇,不應聲、不回話。
她的口氣嚴厲了些:「還不領旨?」
沈玉容終於僵硬的彎身應道:「民女……領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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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他們昨晚進行得可順利?」姜永芳興致勃勃的詢問自個兒偷偷派去監聽皇上「辦事」的宮女-紅秋與綠冬。
紅秋、綠冬神情複雜的望了彼此一眼。
「皇上和沈玉容到底把事情辦好了沒?」姜永芳忍不住大聲質問,要不是腳受傷,她早就衝到她們身邊,把答案搖出來了。
紅秋、綠冬同時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她立刻覺得「衰雲」罩頂,「發生了什麼事?給哀家仔細的說明。」
話說昨晚,紅秋、綠冬領著太后親筆所寫的懿旨到紫霞宮去,大方的遣開內侍、宮女來到了內室外,原本應該充滿粗喘聲的內室卻出奇的安靜。她們倆面面相襯,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就聽見了皇上的歎息
「唉!你真的跟朕的母親元妃好像。」
「這是巨妾的不幸。」沈玉容哽咽的說。
「你不想跟朕做夫妻嗎?」
「不想,臣妾只想修煉成仙。」
二人沉默了半晌。
「好!朕成全你,相對的,你也要答應朕的條件。」
「什麼條件?」
「假裝你與朕已圓了房,有了夫妻之實。」
「尢……為什麼?」
「因為……傳出去不好聽,天下人會以尢朕不行。」
「什麼不行?」
「答案你自己想,不過你就是得答應朕。如何?」
又是一陣靜默。
「如何?朕答應絕不碰你。」
「為什麼?難道臣妾長得不夠漂亮?」
「不。」李世英歎了一口氣,「因為你太像我娘了,試問一個做兒子的如何能對母親出手?」
話說至此,紅秋、綠冬停頓了下來。
「呀!」姜永芳忍不住的狂叫出聲,雙手抱頭,懊悔不已;她對男人的瞭解實在太少了,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 做兒子的如何能對母親出手?
沈玉容長得像他娘,他本來就對女人不感興趣了,對於一個像他娘的女人又怎會提得起興趣?真提得起興趣,不就是「亂倫」了嗎?
她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呀!怎麼會沒想到呢?
「可惡!」她氣得握拳槌向軟軟的枕頭。
但她怎能就這樣被打倒?大安帝祚還等著她費盡心思延續呢!
這是她的承諾、她復仇的代價,無論如何她都得做到,信守承諾是她的原則。
「小喜子。」她沉聲輕喚。
「小的在。」
「給哀家宣御醫。」
御醫?是為了太后的腳?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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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這是太后送來的補品,冰糖燕窩。」皇帝李世英的心腹內侍小格子嗓音微顫的說著,拿著托盤的手也頻頻發抖。
李世英倒無所謂的打了個呵欠,「朕為何要喝它?」
「因、因為……這是太后好意送來的。」
「好意?」他冷哼,抬頭看向紫霞宮外的藍天,「既是好意,小格子,你就幫朕喝了它。」
小格子嚇得都要尿出來了,「小格子不敢。」
他支著頭,微微一笑,「朕也不敢。」
「那怎麼辦?」小格子哭喪著臉。
他笑逐顏開地出聲:「朕倒有個好主意,小格子,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