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十爺最愛的西域綠洲葡萄。”凝霜端著一盤晶瑩透紫的葡萄進房,纖裊的步履輕移至榻邊。
“凝霜服侍您吃。”她說完便挑起一顆鮮嫩欲滴的果子,心細地為他去皮。
“我以為你懂我的意思了。”永璋直視凝霜。
“您的意思?凝霜駑鈍,不懂您所指為何。”凝霜臉色微變,卻仍故作鎮定,草草以話帶過。
“你很清楚我指的是什麼。”不想挑明是因為念在凝霜曾是他的女人。
“這葡萄甜得很,您試試。”凝霜顧左右而言他,將去皮完成的香甜果肉送到他唇邊。
永璋眉心微擰,薄唇緊抿,並沒有照往常一樣享用美人的服侍。
“好一個有了新人忘舊人。”凝霜平靜地說道,收回了葡萄捏在手心。
“沒什麼新舊之分,這點你不可能不明白。”當初他要的只是你情我願的男歡女愛,不涉及情、更不可能涉及愛,因為凝霜夠聰明,他才會選上她。
“人不可能十全十美,聰明的女人也會有愚昧的時候。”像她已經是了。
“你若是愚昧,你就不會是凝霜,花箋樓的花魁。”永璋噙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看來,我是沒有任何機會了。”能成為花魁自是有她過人之處,既然選擇走這條路,就如永璋所言,她沒有理由容許無知。
“我喜歡你的聰明。”永璋誠心道。
蹦蹦跳跳來到房門前的芸喬聽見永璋這句話,原本開懷的心情頓時沉重起來,她忍住不斷壓向她的問窒,從半掩的門邊望進去——
凝霜釋懷而笑,笑中帶了些許的苦澀。
毫無預警的,她吻上了永璋兩片渾然天成的唇瓣,告別這段一開始就不屬於她的依戀。
“一個吻,討回我損失的,不過分。”退開他的唇,凝霜嬌艷如花的笑顏解凍了她外在的冰冷。“以前總是認為你冷酷無情,現在,你變了?”
永璋淺勾嘴角,以微笑代替回答。
然而在芸喬眼裡,卻是看見了房內兩人愉悅的親密……
“你依然是水閣的客人,有什麼需要就吩咐我一聲。”凝霜的灑脫便是她存活下去的最大優勢。她說完便離開廂房,掩上門的同時並無注意到隱身於回廊轉角的芸喬。
待凝霜走遠,咬著下唇站在門外的芸喬,發現自己不知道究竟該以何種心情面對永璋。
我喜歡你的聰明、我喜歡你的聰明、我喜歡你的聰明……
永璋方才所說的話不停地在芸喬的腦海裡覆誦,郁悶的難受便一次又一次地侵蝕著她。
他喜歡的一定是像凝霜那樣聰明、體貼的姑娘,絕對不是這麼笨、這麼粗魯、又老是闖禍的她……
而且,他們也吃對方的嘴……
一股沒來由的酸楚盈滿芸喬的胸口。
為什麼當她這樣想的時候,會有心痛的感覺?
怎麼會這樣?她的胸口什麼時候有毛病了?
她不會是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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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推開,永璋看見小臉皺成一團的芸喬走進來。
“芸喬,你怎麼了?”
正思量著該不該說出來的芸喬,見到他擔憂的樣子,很不爭氣地想尋求他的同情。“我好像病了……”
“是不是身子哪裡不舒服?”永璋拉過芸喬,讓她坐在他腿上。
“嗯,胸口有一點泛疼,悶悶的,很難受。”苦著一張俏臉,芸喬說出她的“症狀”。
“給列鄞看看。”永璋一聽,馬上要帶她去找那個沒有醫德的好友。很無奈,雖然列鄞被公認沒有醫德,但他不得不承認,列鄞的醫術確實是無人能及。
“不用、不用了……”芸喬拖住永璋的腳步,連忙拒絕。
“他算是個大夫,能看出你有沒有生病,若真病了,就要治療。”永璋耐著性子解釋。
他說的是沒錯啦!可是……“我沒事了。”
“芸喬。”永璋沉聲道。
“可是,胸口那麼私密的地方哪能隨便給列大哥看……”芸喬不依地扁嘴。她雖然有時候粗魯的不像個姑娘家,但她畢竟是個女人呀!該避諱、該害羞的也是懂的。
嗯,她又會錯意了。“就算列鄞想看,我也會先挖掉他的雙眼。”連想都不准想!
“有人呼喚我嗎?”列鄞的聲音忽然出現在門口。“嘖嘖,我該不該先逃命保住雙眼要緊?”
“你來得正好,芸喬身體不舒服。”永璋簡單一句話,卻令列鄞推托不得。
“我好很多了,不用啦……”這是實話,和永璋說說話之後,她好像覺得不那麼難受了。
“通常只是把個脈而已,有必要才需‘觸診’——”列鄞笑說,在永璋一個瞪視下,改了語氣。“請福晉把手借給在下,總可以了吧?”
芸喬的確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遲疑了一下,她伸出手腕。
仔細把過脈後,列鄞微笑道。“福晉身子好得很,沒事。”
“真的嗎?那我的心為什麼會有悶痛的感覺?”芸喬懷疑。
“悶痛?何時發生的?”
“就在……”芸喬囁嚅,閃爍的眼神充滿矛盾。
“說下去,芸喬。”永璋也急了,沒病怎麼會心痛?
“福晉,病症說詳細一點對你自己會比較有利。”列鄞加入勸說,他實在是好奇死了。
“就在你吃凝霜姑娘的嘴時——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是剛好要進來時不小心看到的……”為什麼當她一想起那一幕,心痛的感覺又出現了呢?
哦,原來如此!
“這個就要永璋才治得好了,你說是不是?”列鄞暖昧地以手肘推了推永璋,要他看著辦。
“為什麼要永璋才治得好?列大哥不是大夫嗎?”
“因為你是因他——”列鄞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永璋打斷。
“你可以滾了。”永璋咬著牙對著列鄞下逐客令,這種小事情不需要這渾小子操心!
“唉!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這朋友當得真累人!”他看得出來,永璋是陷進去了,否則不會那麼在意芸喬的感受。算了,小倆口的事他也不便插手,就讓他們自個兒解決吧!
列鄞笑著摸摸鼻子離開,心中著實對眼前這對歡喜冤家感到有趣。
等等!這不就代表他們的賭約……袁磊贏定了?!
唉,先收拾一下細軟,逃“債”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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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裡剩下兩人,尷尬的沉默彌漫在他們周圍。
“你不喜歡列大哥嗎?為什麼要把他趕走?”承受不了滿腦子的疑惑,芸喬首先發問。
“是有點討厭。”想不透自己當初為何會交這個朋友!
芸喬聽了小臉頓時失去光彩,黯淡的像個悲慘的小可憐。
萬一永璋也討厭她,那麼有一天他是不是也會把她趕走?雖然她是他的妻子,但他現在比較喜歡聰明的凝霜姑娘,而且,他從來沒有說過喜歡她……
萬一被永璋趕走,那麼她就可以回天山,雖然回家是她入宮以來一直期盼的,但一想到必須離開永璋,為什麼,心更痛了?
“我不要像列大哥那樣……”芸喬喃喃而言,心中直想要挽救些什麼。
她眼尖地發現床邊幾上的新鮮葡萄,連忙拉著永璋到床邊坐下。“我剝葡萄給你吃。”
“芸喬?”永璋一頭霧水。她說不要像列鄞那樣?什麼哪樣?
“呶,給你!”一顆“血肉模糊”的葡萄展現在永璋嘴邊。“張開嘴呀!”她想做個溫柔體貼的好姑娘,那他會不會比較喜歡她?
將果肉硬塞入他的口,她撐起苦笑。“好不好吃?”我這樣算不算溫柔體貼?芸喬在心裡大聲問。察覺到芸喬眼裡的酸楚與失常,永璋放柔了臉部線條。
在知道芸喬也會為他吃醋時,雀躍盈滿了胸臆,女人間的爭風吃醋他一向懶得理會,但發生在芸喬身上時,他竟會滿足得無以復加!
“我跟凝霜已經沒什麼了。”或許之前有,但他現在只想要一個女人。
“那你為什麼要吃她的嘴?”苦著一張小臉,心亂宛如一張無邊的網密密地籠罩住她。
“我並沒有吻她。”面對芸喬一知半解的臉,永璋了解這樣的回答依舊是高估了她的思考能力,他只好再解釋得淺白一點。
“那是她主動的,我一動也沒動,她並不是我真正想要的女人,懂了嗎?”
“你真正想要的女人是誰……”芸喬低問,卻又鼓不起勇氣聽他的答案,在緊張與情急間,她張嘴咬住了永璋的雙唇,別扭地舔吮、啃舐起他堅毅有型的薄唇,滿心只想讓他的唇換上自己的味道。
訝異於芸喬的大膽主動,永璋的心情仿佛在雲端跳躍,激昂而失序。雖然她的技巧可說是沒有一點美感可言,但感覺到她怯怯的貝齒與舌尖生澀地在他唇間輾轉挑動,難以言喻的熱切快感像翻騰大浪朝他席卷而來。
“還是不會嗎?”直到芸喬紅著臉退開一寸,絲絲笑意自永璋嘴角散開。這吻根本不像吻,倒像是吃東西,他總算了解她對吻的認知……
“我是不是做錯了?”之前都是永璋帶她,她根本沒練過。
“我教你,要像這樣……”做丈夫的,有義務教會他的妻子……
永璋低低吐納的氣息輕搔芸喬柔軟的菱唇,陣陣麻刺感竄上,芸喬忍不住輕舔自己的唇,也不斷地迎向他磨人的唇瓣,渴望撫平這一波強過一波的酥麻。
雙唇的相觸已不敷需要,一個制壓之姿,他將她按壓在柔軟的床榻上,驚猛的熱吻攫獲了她的全部,她檀口中的芳美再次席卷他的感官、瓦解他的理智。
從未有任何女人只消一個淺啄就撩起他的欲望,芸喬是惟一的一個!
益發加深的欲念讓他狂亂得無法自己,一發不可收拾的吮吻自她的下顎而下,濕熱的吻痕來到頸項、滑過她完美的香肩,她每一寸富彈性、纖滑的肌膚引得他全身緊繃僵硬,尤其是愈顯疼痛的欲望之源……
氤氳的燥熱令芸喬氣喘吁吁,似曾相識的記憶回到了她的知覺之中,在她意識到永璋卸去她衣物的動作時,迷蒙的星眸半睜,不解的神情直望著他。
“永璋……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不是過了嗎……為什麼還要來一次?”他的唇舌和雙手引發的熱流在她體內亂竄,讓她在喘息之中斷斷續續才說完一句話。
“洞房花燭夜只有一次,親熱可以有很多次。”他沒忘記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一夜,轟轟烈烈、驚心動魄……
“那……我們還要親熱嗎?”她又問。
了解身下的妻子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本性,永璋只得更加賣力地“點火”。
“你不想要嗎?”永璋低嗄的醉人嗓音邪惡地引誘她。
“……”芸喬只是難耐地扭動著,配紅粉頰上已是漫布一層細汗。
“芸喬,說話!”永璋咬牙忍住蓄勢待發的疼痛,額上的汗珠也滴滴滾落,熨在她的嬌軀上。忍耐只因為,他在乎她的感覺。
“我可以說一句話嗎?你不是說過……基本守則第三條:‘和夫君親熱時要專心’?”
挫敗的感覺再一次在永璋的頭頂上盤旋,好吧!
“基本守則第四條:‘我要你回話的時候,不准不回答’。”
該死!這種時候還要……真不是人干的!
“那我可以說話 ?”
“可以。”
“想……我想要你……”纖細的手臂緩緩滑上他的頸背,輕柔的女性嗓音軟軟地縈繞在他周圍,芸喬誠實地說出心中的想望。
真正屬於靈魂的愛戀才將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