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媚紅顏 第八章
    就在幽夢樓裡充滿了濃情蜜意時,隔壁小樓裡卻醞釀著另一場風暴。

    「親吻!他竟然親吻了她?!親吻那只無用的小老鼠?!」

    妒火中燒的巧巧,被譚辰翮冷酷地趕回月香居後,在她的房間裡越想越氣。

    今夜狂風暴雨驟起,她的丫鬟起來收拾東西,無意中發現隔壁樓台上失魂落魄的鳳兒,便報告了她。

    看到佇立於風雨中的鳳兒時,她既詫異膽小的她竟敢站在那裡面對驚人的雷電風雨,又暗自希望大風雨能將她捲走,讓她無聲無息地消失。

    可是老天爺跟她開了個大玩笑,她不但沒有看到鳳兒消失,反而看見了令她吐血的一幕──他,那個從來不親吻女人,也不准任何人親吻他的冷酷無情的城主,竟然主動親吻了那個可惡的小老鼠!

    亮如白晝的閃電將他親吻鳳兒那一幕清晰展現在她眼前,令她妒火頓生。

    她不明白,那個小老鼠不是已經被打入「冷宮」了嗎?為什麼城主還會去看望她?他不是不要那個膽小的小老鼠了嗎?為什麼那麼關心她,甚至怕她受涼生病,還要丫鬟連夜熬薑湯,並拒絕她讓丫鬟侍候的建議而堅持親自侍候?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細想著今夜所看到的一切,她禁不住暴跳如雷。

    不,我一定要讓她身敗名裂!誰都不能將城主搶走!

    暴風驟雨過後,天地又是一片祥和光明,外頭到處都還是濕濕的。

    鳳兒站在樓台上眺望著遠處,無法想像同樣是站在這裡,昨晚與今天的情景卻兩樣。若非街上那些斷枝敗葉和河裡上漲的渾濁河水,及樓台上依然潮濕的長椅,她真看不出昨夜這裡曾遭受過一場駭人風暴的襲擊。

    看看曬在日頭下的床單,她的臉上騰起一片火熱。

    今晨起床時,當她驚見床單上的血漬時,譚辰翮卻一副得意地說,那就是當初姑婆要的「她的血」。

    想到當時自己傻傻的表情,她輕輕地笑了。

    她轉身回到房內,今天飛飛沒來,她想一定是由於大雨後泥濘路滑,他的乳娘不許他四處亂跑。

    唉,這孩子雖身世可憐,但有個好乳娘也是一件幸運的事啊!鳳兒歎息地想,自己不也是有了宋娘而少受了不少罪。

    突然,鳳兒聽到樓下有聲音,猜是送早飯的丫鬟,便沒有理會。

    走廊上傳來輕輕的腳步聲,鳳兒驚異地抬起頭來。她知道那不是譚辰翮,他的腳步聲她分辨得出。

    這時候,有誰會來?正想著,門口出現了她日思夜想的身影。

    眼淚霎時充滿了眼眶,她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對著來人伸出雙手。

    「鳳兒小姐!我的好小姐!」宋娘熱淚盈眶地呼喚著,伸出雙手接住了迎面撲來的鳳兒,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鳳兒小姐,啊,你瘦好多……頭髮,那麼漂亮的頭髮也被剪掉了……多可惜啊!」拭著鳳兒滿臉的淚水,宋娘端詳著她愈加清麗消瘦的面龐,自責道:「哦,都是我不好,是我沒用,讓你受這麼多折磨……」

    「不……宋娘……」鳳兒哭泣著抱住這個待自己視如己出的乳娘。

    「小姐,我知道一些你的情況,可是無法來看你,要不是今天城主同意我來,我們還不知要何時才能見面呢。」

    宋娘輕拍她的背,哄道:「別哭,別哭,你得保重身子,大小姐和三小姐一定苦苦盼著跟你相聚呢!」

    提起姊妹們,鳳兒的眼淚更多,最後宋娘也忍不住陪著哭出聲。

    「宋娘,這陣子你都在哪裡?有受罪嗎?」等情緒稍稍平穩後,鳳兒問宋娘。

    「我都在繡坊,沒有受罪。」宋娘擦擦眼睛,對鳳兒說了自己的近況。

    「原來他並沒有把你關起來,那真是太好了。」在得知因有譚辰翮的命令,宋娘回到繡坊後沒有受到巧巧的折磨,還被奉為「師傅」,訓練那些繡技不熟的繡娘時,鳳兒心裡很高興。

    「其實城主表面上很凶,內心裡卻不是那樣的,他不讓我們見面,是怕你再次逃走。」宋娘輕輕為鳳兒梳著頭髮,既惋惜她剪掉的頭髮,又可憐她的遭遇。

    「我知道,他是用你我成為彼此的羈絆,讓我們好好聽話。」鳳兒低聲說。

    宋娘將她的頭髮綰好,用金釵插住,輕聲問她:「你們圓房了嗎?」

    「圓房?什麼是圓房?」鳳兒不解地問,但在看到宋娘不自在的神色時,立即恍然大悟道:「你是說『洞房』嗎?」

    她清亮的嗓音令宋娘微赧,也令站在門外傾聽她們談話的男人忍不住搖頭。

    真是個單純的傻丫頭!譚辰翮無奈地想著,心裡卻泛起了甜甜的味道。

    他並不是有心要來偷聽的,這不是他的作風,可是當他同意宋娘來見鳳兒時,卻不由自主地跟來了。

    他不得不承認,他害怕失去鳳兒,害怕有了宋娘的幫助,她會再次逃跑,或做出傷害自己的事。為了保住她,他一定得握住一個籌碼,那就是宋娘。他知道鳳兒對宋娘的感情,只有將宋娘控制在手中,他才能掌握鳳兒。

    房內,鳳兒想起了昨夜,不由羞紅了臉。但對宋娘,她不會有任何隱瞞。於是承認道:「有啊,還流了血。」

    宋娘一聽,也不知是安心還是擔心地歎了口氣。過了一會兒又問:「你有感到什麼不適嗎?」

    宋娘並不知道他們何時圓的房,只是覺得自己有責任教導單純的小姐一些女人孕育之類的事。

    可是鳳兒卻以為她問的是昨夜的事,於是嬌羞地說:「沒有什麼不適,只是有點痛,不過只一下下就不痛了。」

    宋娘憐愛地看著這個由她一手帶大的女孩,想到她已經嫁為人婦,也許不久就會生兒育女,從此落根此地,不由一陣唏噓。

    看到宋娘傷心,鳳兒慌了。「宋娘,你不要難過,我已經不痛了。」

    宋娘微微一笑,傷感地問:「小姐,他娶了你卻又將你扔在這裡不理不睬的,你能原諒他嗎?」

    鳳兒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他受過傷害,在他的心裡有一塊陰暗面。你知道,我從小雖然沒有得到多少爹娘的疼愛,但一直有你、有大姊、小妹和其他人給我關懷和愛護。但他雖貴為城主,卻從來沒有得到過這些親情。甚至還遭遇了被欺騙、被算計的不公平……」

    她低聲說:「他的樣子很凶,但他也可以很溫柔,很體貼。他有很強大力量,意志也很堅強,我相信他心中一定有善良的一面,只是他將他的心封閉了,沒有人能夠打開。因為如果他不這樣,他就會受到傷害。我既然已經嫁給他了,就會好好對他,希望有一天能打開那扇門,如果不能幫他把心底的黑暗驅除的話,起碼我要與他分擔那片黑暗。」

    「唉,我的小姐,但願城主能明白你的心,但願老天爺保佑,讓你的苦心有所回報。」宋娘歎息。

    「我沒想過要回報,只想平平靜靜地生活,如果可以的話,只求老天爺讓我們姊妹早日重逢……」

    門外的譚辰翮震撼地倚在牆上,他根本沒想到會聽見鳳兒這番話,更沒有想到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人,會如此深刻地看透他的心。

    她果真是他的紅顏知己!忍住心裡翻騰的感動,他悄悄離開了幽夢樓。

    那天宋娘陪著鳳兒,就像過去一樣為她整理房間,清理雜務,擦地板抹桌椅,還找出大木盆,燒了熱水幫她洗澡、洗衣服,鳳兒也一刻不停地動手幫忙。

    當看到鳳兒雖笨拙,但已經很熟練地做著這些她過去從未曾做過的事情──特別是將木桶投進井裡提水,用力地搓洗衣服、打掃時,宋娘心痛得淚流不止。

    「我的小姐啊,看你這般受罪……你讓宋娘如何安心哪?!」她抓著鳳兒的手,心疼地說。

    鳳兒趕緊放下手裡的活,掏出手絹為她細心地拭淚,安慰她道:「你別哭,我沒事的,我已經習慣了……」看到宋娘更多的眼淚,她趕緊又說:「你看,多活動活動後,我現在身體好了很多耶。你看我比以前壯實多了,那天趴在走廊上睡著了都沒有生病喔……你看,我多有勁啊?」

    說著還撩起衣袖讓宋娘看看胳膊上的肌肉,這動作還是跟飛飛學的呢。

    「別,小心著涼!」宋娘一見她露出潔白的胳膊,趕緊拉下她的衣袖,並急忙提醒道:「不可以,你千萬不可以在走廊上睡著!」

    「那你說,我是不是比以前壯實了嘛?」鳳兒撒嬌地抱著她的肩膀搖晃。

    這是她從小到大要逗宋娘高興時常有的動作。宋娘終於破涕為笑了,看看她因幹活後紅潤的臉色和煥發的精神,點頭道:「是,你真的比以前強壯了。我還一直擔心最近秋風急,天轉涼,你又該犯病了呢!」

    鳳兒輕笑道:「那是因為老天爺知道大姊為我準備的藥早讓我吃光了,所以-保佑著我沒讓我生病。」

    「這就好。老天爺保佑,讓我的鳳兒小姐平平安安!」宋娘真心地祈求。

    隨後她們快樂地吃著宋娘帶來的東西,說著貼心的話。

    一直到掌燈了,巧巧差丫鬟過來催宋娘離開,她們的快樂才消失。

    看著宋娘的身影消失在黑夜裡,鳳兒終於忍不住哭著奔回房間,將自己埋在被子裡放聲大哭起來。

    譚辰翮無聲地走進來,看著床上顫抖不已的身子,心裡很難受。

    他坐在床沿,將她拉入懷中。「是我不好,可是我還不能讓你們在一起……」

    鳳兒抽泣地說:「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們,等你相信了,你會讓宋娘回來的,是嗎?」

    「是。」譚辰翮為自己虛弱的回答感到羞恥。

    這個膽小怯懦的女人明知他的心裡有片黑暗,卻願意為了驅除這片黑暗孤身作戰;明知他心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卻願意做撲火的飛蛾。

    在他的生命中,從沒有哪個女人願意為他做出這樣的犧牲。

    他抱著她,輕輕撫摸著她的背脊,以他的方式傳達著他的感激──沒有承諾,沒有未來,甚至沒有一個好聽的詞彙。

    在他的懷抱裡,鳳兒感覺到他的心跳,體會著他的情緒。

    她緩緩地說:「辰翮,你愛過任何人嗎?」

    「沒有。」譚辰翮想都不想就乾脆地說。

    鳳兒胸口一窒,但仍平靜地問:「這個世界上有你思念的人嗎?」

    「沒有。」又是一句毫不猶豫的回答。

    鳳兒無聲地歎息,悠悠地說:「你難道對你的爹娘都毫不思念嗎?」

    「有什麼好思念的?人死如草芥,隨風四處飛,想又有什麼用?既然無用,何必去想?」毫不拖泥帶水的回答,正像他追尋的人生。

    鳳兒停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突然問道:「你的前妻是個什麼樣的人?」

    在她背上游移輕撫的手倏然停住,他的身子一僵,鳳兒感覺到他全身的肌肉霎時繃得緊緊的。她心裡很害怕,但她勉強自己保持不動,依然安靜地躺在他懷裡。

    突然他在她腰上的胳膊收緊了,勒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就在她閉上眼睛,準備等他將她勒死或是扔到地上去時,他卻開口了,語氣陰冷得令她四肢冰涼。

    「她是個淫婦,以後不准再提起她!」

    「淫婦?」鳳兒忘記恐懼,突然大膽地問:「飛飛不是你的親生兒子吧?」

    「大膽!」這次譚辰翮發威了,他猛地將鳳兒半扔半推地丟到床上,怒不可遏地訓斥道:「不要得寸進尺!也不要試圖探測我的內心,我討厭這樣的女人!」

    說完,他轉身就往門口走。

    鳳兒不想讓他這樣走掉,可是又無力起身追他,便在他身後大聲說:「你說過昨晚你留下了,今天也會留下的,你說話不算話!」

    她的激將法顯然奏效了。

    那個已將門拉開一半的男人愣了半晌,突然爆出一陣大笑,他將門再次關上,回過頭看著床上的鳳兒,見她的氣息急促不穩,手指緊張地抓著被單邊緣。他臉上的暴戾之氣一斂,換成了玩世不恭,虛假而放蕩的笑容。

    「看不出,你已經喜歡上昨夜我們玩的遊戲了。美女相邀,我何樂不為呢?」

    說著他扯開身上的衣服回到床邊。

    他驟然改變的態度令鳳兒驚駭地睜大了雙眼,而他冰冷的眼神更令她害怕,她後悔自己將他叫住。

    「怎麼?你害怕了?後悔了?」譚辰翮將衣服扔在凳子上,動作俐落地脫去褲子,蹬掉鞋襪,翻身跪在床上逼視著她。

    鳳兒是害怕,是後悔了,她想抓過被子來掩住自己。可是被子被他龐大的身軀壓住,根本拉不動。

    「起來,脫掉礙事的衣服,讓我今天再教你幾招。」譚辰翮說著就伸手拉她。

    鳳兒受不了他這種浪子樣,想起他曾進出妓院與巧巧那種青樓女子為伴,不由怒氣猛升。

    她揮開他的手,往後一縮坐起身來,說:「你走吧,我不要你這個樣子,你這樣子就跟街上調戲婦女的流氓惡棍一樣,我不要!」

    譚辰翮聞言,眼光一凜,肅然道:「我譚辰翮就是這個樣子,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說完張臂向她撲來。

    鳳兒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突然抬腳就往他用力踢去。

    譚辰翮人大目標大,又跪在床沿,被鳳兒這全力一踢,正踢中胸窩,毫無防備的他身子往後一仰竟掉下了床。

    「辰翮!」鳳兒沒想到自己竟一腳將他踹下了床,當即慌了。

    她匆忙跳下床撲到他身邊,著急地道:「辰翮,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突然譚辰翮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陰鷙的眼裡充滿了暴戾。

    「潑婦,你居然敢使用如此卑鄙的招數!」他的手毫不留情地揪住她的頭髮,宋娘為她精心梳理的髮髻當即散了。

    頭皮傳來鑽心的疼痛,但鳳兒忍著,她知道是自己過分了。

    「你打我吧,是我不對,我不該將你踢下床……」鳳兒淚水滂沱地說。

    譚辰翮怒氣騰騰地說:「我當然得教訓你,天下哪有這樣的事,為妻的竟敢把為夫的踢下床?」

    他一把抱起她坐在床邊,翻過她的身子壓在腿上,撩起她的裙子。

    鳳兒知道她這頓打是無法倖免了,她老老實實地趴在他腿上,繃緊了肌肉準備承受他的重擊。

    她從來沒被人打過,不知道會不會很痛?緊閉雙眼,她低聲喃喃說:「爹爹,娘親,姊姊、妹妹,李家的列祖列宗們,請保佑辰翮,讓他不要打得太重,不要讓我太痛!爹爹,娘親……」

    手掌高舉的譚辰翮在扒下她的褲子,看到她白皙細膩的肌膚時已經無法下手,再聽她嘀嘀咕咕說著可憐的禱告辭,而禱告辭所求的居然是「保佑辰翮」,就更加無法動手了。

    他的手輕輕地落下,無奈地歎息。「算了,算了,你連我的一下都經不起,打著也沒勁兒!」

    鳳兒一聽,忙回頭道:「你不打了?真的不打了?」

    譚辰翮沒好氣地說:「男子漢大丈夫,說一句是一句,你還真的想討打啊?」

    「不要,不要!」鳳兒急忙整好衣裳,怯怯地說:「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把你踢下床了……」

    想到自己剛才的狼狽樣,再看看鳳兒有趣的表情,譚辰翮真想放聲大笑。可是他不能讓這小女人太得意,於是他板著臉威脅道:「你已經兩次對我不敬,若再有下次,我定將你的屁股打得開花!」

    「是,是我不對。」長這麼大她從來沒有這麼粗魯地傷害過人,可這次她竟傷了自己夫君的自尊心,這讓她心裡如何能安?

    「好啦。」看她確實很不安,譚辰翮心裡得意,卻仍板著臉道:「我不打你,但還是要懲罰你,不然以後你還會再犯。」

    「不會了、不會了。」鳳兒知道他既然剛才都沒有打她,那麼她就不用擔心他的懲罰了。

    「親我!」當鳳兒剛躺下,譚辰翮立即將她攬進懷裡,充滿霸氣地命令道。

    「啊?」鳳兒以為聽錯了,揚起臉來看他。

    譚辰翮理所當然地說:「快點,要是真的知錯了,就親我。」

    鳳兒看看他不像說笑的樣子,就大著膽子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不對。」譚辰翮懶懶地說。

    鳳兒又在他另外一邊面頰上啄了一下。

    譚辰翮瞪大眼睛看著她,說:「這就是你的道歉啊?」

    鳳兒趕快在他面頰上再用力親了一下,倉皇地說:「這、這可以了吧?」

    「不行,這裡!」他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嘴唇。

    「這裡?」鳳兒看看他的嘴唇,發現他的嘴唇形狀很美,嘴唇不厚也不單薄,輪廓分明,顏色紅潤,再瞄向他的鼻子、雙頰和眉眼,真的越看越有吸引力。

    她從來沒有真正認真的看過他。以前她一直很怕他,從來不敢盯著他看。現在這樣湊到他鼻尖前仔細觀察,才發現他真的長得五官勻稱,眉目疏朗,方鼻闊唇。

    他的肌膚大概因長久日曬而較深暗,在燭光的照拂下煥發出悅目的光澤;他線條分明的臉部輪廓,洋溢著一股令人窒息的野性味道,那頭如墨般的濃髮和濃眉為他憑添了無限的粗獷魅力。哦,真沒想到他這麼寡言少語的人,竟是個沉重穩健的美男子!

    鳳兒讚賞的想著,但當她的目光對上他那雙黝黑的眼眸,看到其中明顯的笑意時,她臉上立刻顯現出羞愧和不安。

    她趕緊垂下眼睛,想避開他。可是他如何肯放過她?

    「我還等著呢?」譚辰翮嗄聲提醒她。心裡不無怨艾地想:有沒有搞錯?明明是要懲罰她的,可到目前為止,受到懲罰的分明是自己嘛?

    「等,等什麼?」鳳兒迷糊地問。

    譚辰翮不說話,噘了噘嘴。

    「哦……」鳳兒想起來了,平時她並不輕易動心。可是此刻,她不知怎麼地竟很想試試主動親吻他的感覺,於是她學著他的樣子,噘起嘴貼在他的雙唇上。

    不等她品嚐箇中滋味,譚辰翮已經張口嘴,將她噘起的小嘴含在口中。

    這就是「懲罰」啊?那真的不壞,挺甜蜜的。鳳兒傻傻地想。

    隨即譚辰翮用更多甜蜜的懲罰,將她帶入了忘我的兩人世界……

    「她很漂亮。」

    稍後,當鳳兒依偎著譚辰翮昏然欲睡時,突然聽到他低沉的嗓音。

    開始她一愣,抬臉看他,見他平躺著,目光聚集在頭頂的木椽,臉色凝重,於是她明白他說的是他的前妻,於是她安靜地等待著。

    「我與她是在我爹爹的喪禮上相識,她是姑婆家的侄孫女,她的美麗一下子就吸引了我。」譚辰翮平靜的聲音彷彿在說他人的事。「後來姑婆做媒讓我娶她,她也願意,於是我們訂了親。守喪一年後,我蓋好了新樓娶回她。」

    譚辰翮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鳳兒知道要講到他心中最隱密的痛了,於是她屏住了呼吸不敢打斷他。

    「婚禮在宗祠舉行,後來等我進新房時,發現她頭上的喜帕扔在桌上,可她並不在屋裡。我四處找,在偏廈找到了她……」

    譚辰翮的話斷了,他的胸膛起伏,似乎壓抑著極大的痛苦。

    鳳兒輕撫他的胸膛,小心地問:「她在那裡做什麼?」

    「她和一個男人緊緊抱在一起,她在親吻他!」譚辰翮艱難的說,每一個字都彷彿有千斤重。

    鳳兒震驚不已,她難以想像一個新娘竟會在新婚之夜對她的夫君做出這樣殘酷的事。她也同情譚辰翮的遭遇,大喜之日竟親眼目睹新娘紅杏出牆。

    「你、你很生氣?」鳳兒小心翼翼地問。

    「對,我很生氣,我想將他們碎屍萬段!看到我時,王美娟並不害怕,反而撩開衣襟讓我看她隆起的肚皮……她竟有臉求我不要打她,讓王士杭──那個佔有了她身軀的表哥走,還說她以後會好好對我,會幫我生很多孩子……」

    譚辰翮的聲音再次頓住,而鳳兒早已震驚得全身僵硬,連思維都十分混亂。

    那個女人居然懷了孩子嫁給譚辰翮,而那孩子就是……飛飛?喔,他們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無恥的事來?!

    譚辰翮高高興興地迎娶美女,卻在新婚之夜受到了這樣的侮辱,他不該受到這樣的對待!難怪他第一次叫她脫掉衣服時,會用那樣的眼神盯著她的腹部看。

    雜亂的思緒令她四肢冰涼,口舌麻木,她結結巴巴地說:「姑婆呢?姑婆該管教他們……」

    譚辰翮說:「她管教了。她訓斥他們的胡作非為,令王士杭從此不得到華雲城來,令王美娟好好待在家裡思過,令我寬恕他們,並感謝她送給人丁單薄的譚家一個寶貴的孩子!」

    他的語氣平靜無波,鳳兒的心卻碎了,她抽噎地說:「她不該那樣對待你,他們都不該那樣對待你……」滾燙的眼淚滴落在譚辰翮的胳膊上。

    譚辰翮轉過身捧起她的臉,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別哭,你不值得為他們或是我流淚,況且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發生的事了。」他輕輕抹去她睫毛上的另一滴淚珠,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人為他哭過。

    他冷酷地微笑著說:「我已經報復他們了,我將王美娟關在這裡不聞不問,在她的旁邊建樓房跟妓女廝混,不准她的兒子認祖歸宗,不給姑婆好臉色看,甚至處處與她作對……我報復了!」

    可是,你也在報復你自己啊。鳳兒心裡哀傷地想。八年來他的每一天都生活在仇恨裡,生活在憤怒中,這樣的生活有何樂趣可言?

    「好啦,不要再說那些陳年舊事,快睡吧。」譚辰翮起吹滅了燭火,再次將她抱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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