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戀人 第五章
    第二天早上,沒有往日音樂鬧鐘的鈴聲,盈盈醒得稍晚。

    看著陳設古樸的寬大臥室,她知道自己不用再匆匆忙忙地趕時間去上班,她真的可以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了,可是她卻覺得失落和茫然。

    她抱著晶晶坐在儘管鋪了厚褥,但仍顯得有點硬的床上,思考著自己要怎樣才能回到廿一世紀。

    突然門響了,盈盈回頭,看到兩個身穿一樣的服裝,長得也十分相像的女孩走了進來,她們一個提桶,一個端盆。

    看到她坐在床上時,她們放下手裡的東西,齊聲屈膝行禮問好:「夫人早。」

    「不,我不是夫人,不要行禮。」盈盈覺得十分怪誕,好像在演戲似的。

    那個提木桶的高個兒女孩走到床前,恬靜地說:「請夫人容奴婢們伺候。」

    盈盈怔怔地看著她。見她轉身打開旁邊的衣櫃挑選衣服,裡面掛了好多色彩鮮艷的長袍、短褂和其他衣服。

    「那是誰的衣服?這麼多?」盈盈忍不住問。

    另一個女孩過來幫她更衣,說:「都是大人為夫人準備的。」

    是嗎?那麼他果真是早就在等待自己的到來?

    唉,這是怎麼一團亂啊!她無力地想著。

    「你們倆是姊妹嗎?多大了?」

    矮個兒的女孩笑了,看得出她是個開朗的女孩。「不是,很多人都以為我們是親姊妹,不過我們自小生活在一起,也跟姊妹無差了。我叫玲子,十六歲,她叫秋花,十七歲。我們是大人府上的奴婢,今後專門伺候夫人生活。」

    盈盈吃驚地看著她們,外表看她們該和自己年紀差不多,沒想到竟如此年輕。

    她們手腳俐落地為她穿衣繫帶,盈盈想起彭翊說過有丫鬟伺候穿衣的話。如今看來這話也不假。

    「彭翊呢?他也住在這裡嗎?」想起彭翊,她才意識到自己從昨天在馬上睡著後,就沒再見過他,於是急切地問。

    她直呼彭翊姓名的方式顯然令兩個女孩吃了一驚。她們相互看了一眼,高個兒的秋花說:「大、大人住前院。」

    盈盈不再多說話,專心盤算著等會兒要如何找彭翊談談,說服他打消娶自己的念頭,並同意她找到回去的辦法後就讓她走。

    此時胸口突然一窒,令她哀叫了一聲,發現秋花替她換上的中衣綁得太緊。她趕緊讓她「鬆綁」,秋花依言解開帶子重系。

    女孩做此類的事確實比男人靈巧,她們只花了昨天彭翊一半不到的時間就為她穿好了衣服。

    為了不讓她們看到她裡面穿著的「思薇爾」,盈盈沒讓她們幫忙換內衣褲。她們為她穿上一件長及膝蓋的中衣,再為她換上一件紅色寬袖窄腰,白絲綢滾邊的繡花短襖,下套一條裙擺寬大的黑色繡花長裙,裙子同樣用白絲綢滾邊,再用一串串繡花裝飾裙緣。

    盈盈從鏡子裡看看自己,覺得這樣的打扮挺好看的,而且這身衣服比昨天穿的那套舒服,起碼沒有硬梆梆的裙擺,動作起來也沒有那麼困難。

    於是她問玲子。玲子解釋道,昨天那件叫袍子,是比較正式的秋冬外出服,現在這個叫裙衫,是平日穿的。

    「那如果我要外出,還得換衣嗎?」盈盈看看身上不太厚實的衣服問。

    「不用。」玲子讓她坐下,指指衣櫃。「出門的話,那裡有斗篷。」

    在玲子為她梳頭時,她看到秋花到屏風後提出了馬桶,她的臉不由自主地漲紅了,長這麼大,她何曾讓人替自己倒過尿?都是時空隧道害的!

    「夫人的頭髮真好,烏黑麻亮的。」未覺她神態有異的玲子梳理好她的頭髮,為她插上了一兩件首飾後讚賞道。

    「哪、哪裡。」盈盈不自然地說。

    「玲子,梳好頭就請夫人到大廳去。」門口傳來聲音,盈盈隨著玲子回頭,看到昨晚曾見過的那名年輕女人站在門邊,威嚴地說完後就走了。

    玲子縮了縮脖子,繼續為盈盈梳頭。

    「她是誰?」盈盈問。

    「她叫月娥,是我們總兵府的內總管。」

    「總管?管這裡所有的人嗎?」盈盈好奇地間,彭翊不是不贊成女人管男人的嗎?難道這個女人有什麼不同?

    「不,她只是管我們這些奴婢丫鬟的總管。她原是老夫人的義女,因為總兵大人沒有內眷,故大人來此上任時她被派來照顧大人的生活起居。」

    盈盈明白了,又問:「你們認識彭翊很久了嗎?」

    「是,我和秋花自小便在彭府長大。」玲子對她直呼大人名諱仍不能接受,於是斗膽的說:「……夫人應該稱呼大人『老爺』或『大人』,不能直喚名字。」

    「真的嗎?」盈盈笑了。「要是喊他『大人』,我更覺得像在演戲了……」

    「怎麼會呢?」玲子奇怪地看著她。

    這時秋花提著乾淨的馬桶回來了,盈盈按照她們的方式用鹽水漱口,在銅盆裡洗臉後,就隨她們往大廳走去。

    原來昨晚她看到的那間大房間並不是客廳,只是一個通往前院的通道。穿過那間大房間,是個天井,然後才是前院。

    沿路走來,盈盈看出這是由若干單座建築和一些迴廊、圍牆之類環繞組成的大院子。整個庭院靠走廊將前後串連起來,通過前院到達後院,前後各院又各自有門,後院門僅對內使用,對外,都只能使用正門,即前院的大門。

    就在她東張西望時,看到彭翊正站在前面拐角處,在他身邊依然是侍衛夏不凡和鍾良。

    猛然看到唯一熟悉的人,盈盈心裡頓時產生了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欣喜感,她高興地跑向他:「嗨,彭翊,我還納悶怎麼沒見到你呢?你要去哪裡?」

    彭翊沒說話,盯著她美麗出眾的面容看了一會後,拉著她的手一起走過長廊,進了客廳。

    客廳正前方,有個穿著打扮都像極了「康熙大帝」裡,斯琴高娃扮演的孝莊皇太后的老太太,她威儀無比地坐著,在她的身邊是那個名叫月娥的冰美人。

    「大家都往前點。」老夫人聲音宏亮地命令。

    盈盈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她的身後竟站了很多人,她正想細看,一陣——聲,那些人都往她和彭翊前進了一大步。

    就在盈盈奇怪著這些人要幹什麼時,身邊的彭翊已經對端坐在前的老夫人行禮問安了。「翊兒問母親大人安!」

    盈盈茫然地看著他,再看看前面的老太太,她是他的媽?真的媽嗎?

    恍然間,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在排古裝戲,所有服裝道具都那麼鮮活,所有的演員都那麼認真,現場沒有人笑,沒有人說話,門外透進的強烈光線就像片場工作人員舉著的光板一樣晃眼,唯一缺少的就是攝影機……

    「黃姑娘,這位是我母親。」彭翊的話拉回了她漫無邊際的神遊。

    「您、您好,伯……伯母。」盈盈木訥地對她欠欠身,算是行禮。

    彭翊糾正道:「你現在可以喊她『老夫人』,成親後要喊娘。」

    「不要,我不要成……」

    大廳裡沒人說話,連老夫人都直盯著她看,她的莽撞可真令人難忘。

    只有彭翊沒有受驚,他將一根手指按在她的唇上封了她的口,眼睛向她發出警告,神態不變地繼續介紹道:「這位姑娘叫黃盈盈,我的未婚妻。」

    被他封了口,又看到他嚴厲的眼色,聰明的盈盈想起「妖巫」之類的話題,立刻明白他是在向她發出警告,要她說話小心,於是她不再說話。

    見她安靜了,彭翊放開手,微笑道:「去向老夫人問安。」

    一個丫鬟端著茶盤走到她面前,盈盈只能遵從彭翊的暗示,從盤子裡捧起一盅茶,走到老夫人面前,乖巧地說:「老夫人請用茶。」

    以前工作時,她常陪上司與海內外客戶談生意,不時也得為客人端茶倒酒,所以今天做來駕輕就熟,自然得體,優雅大方。

    老夫人對她的表現大為讚賞,彭翊也對她的機靈乖巧感到欣慰。

    他真怕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處,那麼她的「古今」之說一定會嚇壞不少人,搞不好還會被傳到外頭去。

    老夫人滿意地看著她美麗的面龐,特別是她清晰的人中,不由想起道長臨別前私下對她說的:「此女人中清晰深長,乃生兒之相」的話,心裡真是有了很大的安慰。於是對她略顯奇怪的言行也不太計較,轉向大廳對所有人說:「盈盈姑娘很快便是你們的主母,大家以後見面均以夫人稱之。」

    「是。」眾人齊聲應承。

    接下來,老夫人對大家宣佈五月後的婚宴,又要月娥將大家介紹給盈盈。可是盈盈的頭腦陷入了一片混亂,除了聽見「五日後設喜宴百桌」外,她只看到老夫人的嘴巴在動,月娥蒼白的嘴唇在動,但她聽不進任何話。

    五日?盈盈驚恐地想,她怎麼能在五日後就嫁人呢?

    不行!這絕對不行!

    她的手握成了拳,她得想辦法說服他們,否則,她只能當個「落跑新娘」了。

    而就在她的心裡千回百轉時,簡短的「見面會」結束了。

    「你陪母親聊聊,我先走了。」彭翊在她身邊低聲說,打斷了她的沉思,並未等她回話就大步往外走去。

    看著他壯碩的背影,聽著他堅定的腳步聲,盈盈的心裡充滿了惶惑。

    整個上午,她都是被動地任憑老夫人指揮人幫她量身縫製嫁衣。聽著她安排車馬,去迎接遠在關內任職的彭老將軍和彭翊兩個早已嫁出去的姊姊全家,前來參加她們唯一弟弟的婚禮。

    人們興奮地討論著婚宴的菜單、服裝及賓客名單。這畢竟是彭家獨子成婚的大喜日子,是萬萬馬虎不得的。

    可是她卻無法集中精神,彷彿這份喜慶與她無關似的,此刻的她有一種被困住卻找不到出口的感覺。

    午飯後,彭老夫人將她帶進西廂房,因為只有這屋子是燒了炕的,所以不耐寒冷的老夫人只能住在這裡。

    老夫人脫鞋坐在炕上,丫鬟立即為她在腰後墊上了厚厚的棉被。

    她熱情地招呼盈盈道:「來,坐上來,炕上暖和。」

    盈盈依言坐上了炕,果真感到暖暖的。

    「盈盈姑娘,我知道你剛來,還不太適應這裡,等慢慢習慣就好了,成親後翊兒會全心照顧你,你不會孤獨的。」彭老夫人慈祥地說。

    盈盈看著老夫人,覺得此刻的她不再那麼威嚴,似乎比斯琴高娃更和藹可親,於是大著膽子說:「老夫人,我不能嫁給彭翊。」

    「為什麼?」老人顯然大吃一驚。「難道翊兒不好?」

    盈盈沒有說話,但她的態度回答了老夫人的問題。

    「可是--」老夫人生氣地說。「你與翊兒是命中注定的夫妻緣份,怎能不嫁給他?再說,他已經整整等了你十年,如果不娶你,他今後會有災難……」

    老夫人為了說服未來的兒媳,不厭其詳地將十年前,為兒子測字所引出的命定新娘一事詳細講了一遍。最後強調道:

    「我已看過翊兒帶來的你的命簽,你跟翊兒是天作之合,是命定的夫妻!」

    從老夫人堅決的口氣中,盈盈明白自己嫁給彭翊,對彭家來說已是不可改變的事實,而彭翊最初也是迫不得已的。難怪在海邊初見面時,他的表情會那麼不耐。

    可是她怎麼能憑一個卦象籤詩就被認定是他的「夫人」呢?就算他們是命定的夫妻吧,就算她真的也很喜歡彭翊吧,可是她是多麼地懷念她之前現代、便利的生活還有工作啊!

    於是,她試著說服道:「也許那個女人不是我,是另外一個女人呢?」

    「不,一定是你,否則道長不會認定是你。」老夫人嚴厲地說:「我還以為你是個善良的女孩,在聽了我的解釋後會明白我們要翊兒娶你的動機跟原因,會高高興興嫁給翊兒呢,可是看來我們都看錯你了。」

    盈盈下了炕,肩倚著窗,有好一會兒只是盯著天邊的雲朵。「難道您說的是真的?我必須嫁給他,才能阻止即將發生在他身上的厄運?我有那麼大的力量嗎?」

    「是的,你有力量。」老夫人果決地說。「因為這樣,他才等了你十年。」

    「但是……」

    「別再說了!如果不是你,你們又怎麼會在那個時間在那裡相遇呢?而且你們的簽言指的分明就是同一件事。」

    對此盈盈無言以對,那兩張籤詩的確是有關聯的,這點她無法否認。於是她默默地離開了西廂房,走進寂靜的花園。

    「你這人是怎麼回事?大人有什麼不好,為什麼不願意嫁給大人?」

    就在盈盈對迫在眉睫的婚宴非常煩惱又無計可施時,嚴厲的指責像機開槍似地掃射過來。幸好她這一天已經被輪番攻擊過,此時並沒有受傷的感覺,只是訝異地看著眼前這個每次見到都是冷冰冰的美人,怒火高熾的神情。

    盈盈心想:彭翊不過是她的義兄而已,她為何那麼關心他的婚事?

    月娥見她不說話,便更加凶狠地質問:「你說,大人哪一點配不上你?」

    對她的囂張氣勢,盈盈也生氣了。「我並不認識彭翊,為什麼要嫁給他?」

    「不認識--」月娥義憤填膺地重複。「你竟敢說不認識大人?對一個被大人抱在懷裡帶回家,又親手替她更衣的女人來說,你還要怎麼去認識他?他可是這裡堂堂正正的總兵大人耶,有誰聽說過他曾那樣溫柔地對待過一個女人?尤其還親手為這個女人穿衣……而你甚至還、還趁大人不備攻擊他,將他壓制在地!你根本就沒有考慮過他的名譽和感受!如果你不要他,又為什麼要跟他回來呢?」

    「彭翊……」

    「叫『大人』!連這點規矩都不懂嗎?你不要以為大人縱容你,就可以放肆,告訴你,大人只要動個手指頭就有得你受的!」

    「攻擊他是因為他冒犯我在先,至於喊他什麼是我的自由,你憑什麼對我說三道四?」盈盈對她也是忍無可忍了。

    沒想到月娥並不懼怕她,反而激動地說:「憑我是大人青梅竹馬的義妹,憑我對大人的一片忠心!」

    「恐怕是愛心吧?」盈盈此刻看出了問題的所在,似笑非笑地說。

    月娥一聽,臉色「唰」地白了,令盈盈擔心她馬上會暈倒。

    不料她稍一回神,立刻惡狠狠地威脅道:「今後你如果敢對大人不敬,那你就休想在這座院子裡有好日子過!」

    說完,她轉身走了。

    盈盈看著她的背影:心想不知彭翊知不知道他美麗的義妹深愛著他,如果他願意的話,就可以馬上娶到一個既能全心全意愛他,又能幫他料理家務的好妻子。

    他應該知道吧?月娥的愛意是那麼明顯。

    對月娥的威脅,她倒沒有太多擔心,不過在身邊樹立一個勁敵卻不符合她為人處事的原則,於是她決定去找那個將她帶進這一團混亂的男人去。

    可是總兵府好大,她問了幾個婢女才找到了彭翊所住的房間。

    此刻的他已經換上了表示官階品級的朝服,看起來比昨天更加威武強壯,黑亮的頭髮顯然剛剛才梳理過。

    見她進來,彭翊將劍扣在腰部,靜靜地看著她,全身透著一股陽剛之氣。

    他真像俊美的阿波羅!盈盈心裡讚賞地想。

    「有事嗎?」見她愣愣地站在門口,彭翊問她。

    「我、我想請你幫個忙,可以嗎?」她試探地問。

    彭翊點點頭。「說吧。」

    「請你去對你母親說我們不結婚,好不好?」

    她極認真的態度令彭翊心裡很不舒服,難道她這麼討厭自己?

    見他臉色陰沉,默然無語,盈盈趕緊解釋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相信你是個好男人,可是我早晚都是要離開的……我想你也並不是真的想娶我,你只是被算命的弄糊塗了,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娶誰,說不定過幾天你真正的命定新娘就來了。」她急急忙忙地說著,希望自己的拒婚不要太傷害他的自尊心。

    她的解釋和擔心傷害他的樣子安慰了彭翊受傷的心。

    他朝她邁出一步,她立刻後退一步,因為她擔心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所以想靠近房門以便迅速脫逃。

    彭翊注意到她回頭瞥向門口,猜她可能在估算安全的距離,這可不像在海邊的她。他努力保持嚴肅,但她的驚慌使他想要發笑。成親真的那麼令她反感嗎?

    「可是你就是我命定的新娘,成親以後你有的是時間去熟悉這裡的一切。」他說。「在海邊時我就告訴過你,你是屬於我的,難道你不信嗎?」

    她搖頭。「不信。」

    彭翊看看窗外的天空,再看著她,輕柔地說:「盈盈,我會好好待你的。」

    這是自他們相遇以來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他的語氣和神態令盈盈的心為之一顫。

    她抑制著心頭異樣的感覺,問道:「除了算命的說你必須娶我外,你還為什麼想娶我?」

    「那個理由還不夠嗎?」

    「不夠!」

    彭翊知道如果不能說服她的話,他不會有婚禮。於是他坦率地說:「好吧,我告訴你理由,因為你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女人,我需要你。」

    「不,你不需要我,你只是被迷信的說法引導著才這樣想。」

    「你一點都不喜歡我嗎?」他陰沉地說。

    「不是的,我不是不喜歡你,可是我們畢竟不是同一個時代的人,怎麼可能生活在一起……」盈盈竭力想讓他明白這個似乎他一直弄不清楚的事實。

    「夠了,你什麼都不要再說了。」彭翊打斷她的話。「你現在已經生活在我這個時代,為了你的安全,為了我家人的平安健康,也為了我自己。我要娶你,你要嫁給我,這是我的命,也是你的!」

    「你難道不能娶別人嗎?你這麼英俊體面,城裡--不,全天下的女人都會想嫁給你的,在你們這個時代,你甚至可以三妻四妾。可是,如果你娶了我的話,我連看都不許你看其他女人一眼。」盈盈極力地說服他。

    「我也不要看別的女人,不想要三妻四妾,我只要你!」彭翊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而他注視她的目光深沉得令她喘不過氣來。

    「你真是個蠻子。」盈盈氣惱地嘟囔,真的不知該怎麼說服他了。

    彭翊竟點頭附和道:「沒錯,我就是蠻子,所以你不要再想逃離我。」

    盈盈看著他自信從容地走出門,突然孤注一擲地大聲說:「娶月娥吧,她那麼漂亮,而且她愛你,會聽你的話。可我……我甚至無法喊你一聲『大人』!如果娶我的話,我會讓你的日子很難過的!」

    剛要出門的彭翊聽到她的話,倏然轉身,盯著她問:「是月娥對你說的?」

    「不是,是我自己發現的……」看著他臉上緊繃的肌肉,盈盈心驚地說。

    彭翊臉上的肌肉放鬆了,但他眼裡的火焰卻燃燒起來。

    他突然大步走到盈盈面前將她一把抱住,沉聲對她說:「你愛怎麼喊我都行,我不在乎。我從來都不想娶月娥,從來不想!你聽明白了嗎?而且你比她漂亮,再說--」他頓住話頭,看著她,嘴角出現一抹充滿誘惑與邪惡的笑容。

    「我期待著看到你怎樣讓我的日子難過!」

    然後在盈盈心跳如鼓時,將他熾熱的唇壓在她的唇上。

    他豐厚的雙唇溫暖而柔軟,極其性感,以至於當他快速地將唇移開時,盈盈不依地叫了起來:「不行,這是我的初吻,你不能這樣隨便開始又隨便結束!」

    然後未等彭翊明白她的話是什麼意思,她已經抓著他的雙肩,踮起腳尖將自己的芳唇送到了他的唇邊。

    彭翊當仁不讓,立即攫住了她的唇,用力但不失溫柔地親吻著她,直至兩人都氣喘吁吁,心跳如激狂的奔馬。

    「喔,這真是『天雷勾動地火』,難怪那麼多人喜歡接吻……」渾身虛弱的盈盈離開了他的唇,靠在他胸前大口地喘氣。

    「從來沒有人親過你嗎?」彭翊輕聲問,將散落在她紅紅臉蛋上的頭髮撥開,心裡再次感謝老天送給他這麼熱情美麗的新娘!

    「沒有。」盈盈輕聲說,又抬起頭不滿地說:「難道你以前親過很多人嗎?」

    看著她氣嘟嘟的樣子,彭翊愉快地笑了,在她嘴上輕啄一下,避重就輕地問:「怎麼?吃醋了嗎?」

    被他說中心思,盈盈有點難為情,立即將他推開,強硬地說:「誰吃醋啦?只是想到我的初吻獻錯了人,心裡有點失望罷了。」

    彭翊將她拉回來,認真地說:「我從來沒有像這樣親過任何人。」

    盈盈看著他的眼睛,心又開始不規律地跳動,但她也明白像他這樣有權勢的男人,不可能沒有過女人。

    她突然格格地笑了,掩飾著心裡突如其來的失落感。「算了,算了,我不想知道你的羅曼史,反正那也不關我的事。」

    彭翊卻不想放開她,他拉住她的手追問:「什麼是羅曼史?」

    盈盈心緒煩亂地說:「就是你的風流史。」

    「我沒有風流史。」彭翊當即嚴正申明。

    可是盈盈完全失去了討論這個問題的興致,她抽出被彭翊拽著的手,催促道:「你快走吧,別誤了正事。」

    然後她匆匆離開了彭翊的房間。

    此刻,她的心情真是難以用言語表達。本來是想找彭翊解決結婚一事的,可是一個問題尚沒解決,反而又引來了更多的問題。

    都怪那個吻!

    她懊惱地想,如果不是他突然吻她,弄亂她的心神的話,她絕對不會犯後來的錯誤,絕對不會厚顏無恥地拉回他索吻,那麼,她現在的心情也不會這麼沮喪。

    她沿著走廊來到寂靜的後院,坐在後門的迴廊上思考著自己的處境。

    現在她更不可能留下來了,就今天自己親吻彭翊的感覺來看,如果再不離開,恐怕她的心就要完全失落在這個溫柔又強硬的男人身上了,到時她怎麼能帶著殘破的心離開呢?

    所以她得盡早離開!以她的分析,既然時空隧道在海上,那麼她還是得找到那條隧道才能返回廿一世紀,只是這裡距離海岸很遠,就算是開車走高速公路都得三、四個小時,何況是這古代的路況外加騎馬?

    騎馬?到哪裡去弄馬呢?看來求助無門,一切只好靠自己救自己了。

    盈盈想著,抬頭看看晴朗的天空,估計此刻還不到下午二點,也許她可以去馬廄試試運氣,看能不能弄到一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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