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看著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帳篷外,盈盈感到很無力。可是她想起先前聽到夏不凡說的要盡快啟程的話,只好拋開心裡的憂慮,先應付眼前的事。
她將自己的衣褲包進那個包袱裡,心想日後她還得穿著它們回去呢,然後趕緊出門往山崖後的湖水走去。
腳下的鞋柔軟而貼腳,十分舒適,唯一不習慣的就是身上重重的衣服,不過倒是很暖和,與昨天來此時相比,已經是在天堂了。
她來到山崖後,在湖邊大樹下站定,察看四下沒人,便想拉起裙子解決內急。
可是問題立即出現了:她此刻身上穿著的並不是真正的裙子,而是又窄又挺的袍子,而那條「開襠褲』的腰很高,被束在層層迭迭的衣帶下,隔著厚厚的外袍,她根本無法從褲襠裡脫下她先前穿上的內褲。
而外面這件給她溫暖和美麗的袍子此刻顯得十分礙事,要撩起它彷佛要撩起一塊鐵皮。
「真是見鬼!」她看看日頭,起碼已經十幾個小時沒有小解,見到眼前嘩嘩流淌的水,生理反應更為急迫,偏偏這裙子那麼笨重,褲子又那麼緊……
她急躁地彎腰,努力從裙子底往上伸手,可是又重又長的裙擺使她一向靈活的身手顧此失彼,此時偏偏又跺到一塊圓溜溜的小石,腳下一滑,失去重心的她連喊救命的時間都沒有就栽進了樹下的灌木叢裡。
「可惡!」盈盈憤怒地拍打灌木,又被荊棘扎傷了手。
看著手指冒出的血珠,她真是氣得要發狂。
她之前可是人人贊美的氣質美女黃盈盈,但在這古代社會裡竟連番出糗,運氣衰到了極點。真是應了俗話說的:人逢倒楣時,連喝水也會被噎死。
「干嘛坐在這裡發呆?」身前突然出現一道黑影,隨即彭翊蹲在她的面前。
看到他,盈盈一時竟不知道要說什麼,便將那只帶著血珠的手指送到他眼前。
彭翊看看她的手指,再看著她盈滿淚水的雙眼,什麼也不說就握起她的手指往嘴裡一放,吮去了那滴血珠子。
他的動作流暢而自然,卻在盈盈心裡掀起了軒然大波。
「沒事,每個人都會跌倒,那沒有什麼丟人的。」他溫和的說著,將她頭發上的雜草拿掉。
他溫柔的話語和平靜的神態,讓盈盈已經波濤洶湧的心海更加激蕩,委屈的淚水滂沱而下。
「都是你,如果你昨天……讓我走,我、我一定不會在這裡……衣服好笨,褲子……脫不下,我要回家!」她把所有的委屈都發洩到他身上。
彭翊不再說話,微微用力地將她從灌木叢中拉出來,沒等她回過神來便將她放倒在自己的腿上,大手快速伸進了她的裙子裡。
等盈盈腰間一緊,醒悟過來時,他已經將那條白色織物塞進她手中,輕聲說:「別哭,沒事了。」
盈盈怔然地看著他,忘了哭,忘了說話,就連腦袋裡也是空空的。
彭翊將她抱起來放在地上。「不要著急,過幾天就會適應的。」
說完,就像無事人般往山崖走去。
「老天呀,他剛才做了什麼?他真的、真的……」盈盈看看被吸吮過的手指,再看看另一手握著--被撕破的三角褲,心亂做一團。
生平第一次,一個男人對她做出如此大膽的事,而且這個男人還是個認識不到廿四小時的陌生人!可是她卻沒有任何反感和厭惡的感覺。
這是為什麼?盈盈心慌意亂地想,難道來到這個時代,自己的個性變了嗎?
稍後,當她從湖邊回到營地時,所有帳篷都已經被收掉,營火也熄滅了,場地上看起來就和昨天扎營前一樣。
大多數士兵都牽著馬做好了出發的准備,雖然大家都身穿盔甲戎袍,但盈盈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全身戎裝後更顯得高大威武的彭翊。他正站在馬邊看著她。
她向他走去。
「時間晚了,我們該走了。」當她走到他身邊時,彭翊簡單地說著,將她舉起來放在馬上,彷佛她沒有重量似的。
因為穿上了厚重的裙子,她無法分開腿來跨騎,只能側坐在馬上。
像昨天一樣,晶晶立刻跳到了她的腿上。
彭翊翻身上馬坐在她身後,對已經上馬的士兵下命令:「啟程!」
士兵們自動分成兩隊,一隊往前奔去,另一隊則尾隨在後。陪伴在彭翊身邊的還是那兩個侍衛:夏不凡和鍾良--那個昨天曾舉刀向她砍來的粗壯男人。
馬起步時,彭翊將一個缽子塞進她懷裡。「先吃點這個吧。」
盈盈沒說話,伸手到裡面抓了一把,是類似牛肉干的東西,放一塊在嘴裡,味道鮮美酥軟,而且還溫溫熱熱的。
「真好吃,比五香牛肉干的味道還正點。怎麼是熱的呢?」肚子正餓的她邊吃邊稱贊,也不忘塞點進貓咪嘴裡。
「我把它放在火上烤過,天涼,怕你吃冷的受不了。」
他的話很快被風吹散了,卻在盈盈心裡扎了根。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昨天以前我們並不認識啊?」過了一會,盈盈輕聲地問。
彭翊糾正她道:「我們當然認識,按你說的認識三百多年了,不然你不會來找我,我不會去接你,我們也不會在沙灘相遇。」
「不是的,那是巧遇……」
彭翊不讓她說完。「巧遇就是我們的命,一定是三百年中我們錯失了彼此,所以老天爺給了我們這個巧遇。」
「可是你昨天還罵我是『瘋婆子』!而且你一開始時很討厭我。」盈盈噘嘴說著,她還在為那句粗鄙的稱呼耿耿於懷。
「那時我沒有認出你,而且我也沒有討厭你。」彭翊的聲音裡有明顯的笑意。盈盈轉頭看到他英俊的臉上果然布滿笑容。
「你真是個超級帥哥,要是在我們那個時代的話,你一定會成為大明星。」盈盈看著他由衷地贊美道,同時發現與他交談很愉快。
「什麼是超級帥哥?明星是什麼東西?」彭翊問著,一抖韁繩,胯下的大馬立即快速奔跑起來。
盈盈趕緊抓住他的胳膊,彭翊擁緊她,將她穩穩地摟在身前。
「超級帥哥就是最好看的男人,明星就是最有吸引力又最能賺錢的演員。」等坐穩後,盈盈告訴他。
聽她說他是最好看的男人,彭翊心裡很高興,可是一聽「演員」,又迷糊了。「你說的演員是在戲台上演戲的人嗎?」
「是啊。」
他眉頭一皺,不高興地說:「不許將我跟戲子比。」
盈盈忙解釋說:「我們那時不可以叫戲子,要叫演員,他們之中有很多人可是很讓人仰慕的呢!」
「你仰慕戲子?」他疑惑地低頭看她。
「不是這樣的……唉,跟你講也白搭,你是不會明白的。」盈盈挫敗地說。「反正我很快就會離開,你不需要知道那麼多。」
摟著她腰間的手臂收緊了。「你不會離開的。」他口氣肯定地說。
經過昨天到今天的多次「肌膚相親」,他已經完全明白了這個女人就是他所需要的女人,而她也是上天賜予他的命定夫人,他不可能再放開她。
「你真是固執。」盈盈歎息地說。「不管怎麼樣,我是一定要回去的,我不能適應你們這樣的生活,我甚至連你們的衣服都不會穿,頭發也不會梳。」
「沒關系,有丫鬟伺候。」
「可是我也不會煮飯,不會縫補,不會繡花。」
彭翊話裡的笑意更明顯了。「那些都不需要你做。」
「那你要我干什麼?」盈盈奇怪地問。古人講究三從四德,像自己這樣的人肯定是不符合標准的,那他要自己做什麼?
「要你做我的夫人,替我生很多兒子。」
一聽到孩子,盈盈情緒更低落了,她堅決地說:「我不結婚,也不生小孩!」
感覺到她對婚姻的排斥,彭翊沒有再逼她,轉了個話題問她:「你如果什麼都不會的話,怎麼生活呢?誰養你?」
「當然是我自己養活自己。」說起生活,盈盈情緒略好,便對他講起自己在現代社會的工作和生活。
彭翊聽得不是很明白,但一直專心地聽著,感到十分新鮮。在他看來,女人怎麼可以和男人一起工作,還做什麼「經理的助理」去管男人呢?
等她說完後,他鄙夷地說:「你們那個時代男人一定很不成材,怎能讓女人拋頭露面,還樂意被女人管呢?」
「不是,那並不是男人不成材,而是我們講求男女平等。」盈盈糾正他,再講了一番男女平等的問題。
他們一路上話題不斷,不知不覺中拉近了兩人間的距離。
當牛肉干被盈盈吃光後,彭翊將缽子放進馬鞍袋裡。
這時,遠處高丘響起一記暴雷,震得人耳欲聾,馬匹發出驚恐的嘶鳴。
彭翊嫻熟而又有力地控制著胯下戰馬,不停地安撫著受驚的馬,同時將盈盈穩穩地抱在胸前。
戰馬不再焦躁,繼續往前奔跑。
在這番混亂中,盈盈感受到他的力量和對馬的耐心,心裡不禁對他又增幾分敬意,她知道一個對牲畜慈悲的人心地一定很好。
不一會兒,荒原上空湧起一堵堵濃厚烏黑、翻滾不休的雲牆,大風則由四面八方吹來,風中卷起的沙塵打在人臉上火辣辣的疼。
彭翊將她的身子微微側轉,讓她的臉貼近他的胸口,背對風沙。
盈盈對他的細心呵護感到十分窩心,覺得他其實並不像外表那樣冷酷霸道。
想起才短短一天不到的時間,他已經為自己治腳傷、烘烤衣物、買衣穿衣。特別是想到那條被他撕爛的內褲,她的臉像著火似的發燙。
「大人,天候不好。」夏不凡快馬加鞭靠近他們,喊道。「看雲層,恐怕要下雨了。前頭問要不要改道去『老王廟』避雨?」
「風裡是有濕氣,但刮的是東南風,我看不會下雨。」彭翊看著天空說。
「是的,這種天不會下雨,放心地走吧。」盈盈回頭大聲附和道。
「你怎麼知道不會下雨?」彭翊奇怪地看她,雖然很希望她能聽他的話,順著他的意思走,但他並不喜歡她盲目地迎合自己,況且他也不相信女人能懂天象。
盈盈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思說:「因為『有雨天邊亮,無雨頂上光』,你看四周雖然濃雲很厚,但我們頭頂上是亮光光的,風又這麼大,怎麼可能下雨呢?」
彭翊笑了,對夏不凡說:「繼續趕路,還是在羊頭灣再歇腳。」
「是。」夏不凡往前趕著去傳令。
「你懂的東西很多嗎?」彭翊問盈盈。
「當然……咳咳……」在飛快奔馳的馬上說話很容易嗆到風,尤其對盈盈這種不習慣馬背的人來說更是如此,而她又不懂避風而語,自然被嗆到了。
這次她毫不猶豫地將臉埋進了彭翊寬闊的懷裡,躲避風沙。
等風勢減弱後,彭翊低頭看她,發現她也正看著自己,於是嚴肅地說:「今晚我們就到家了,你要記得不能對任何人提起你那個時代的事情,更不可以讓人知道你是怎麼來的。否則會被人當妖精怪物般對待,知道嗎?」
「我會被燒死嗎?」想到歷史上,古今中外那些被傳為巫妖的人可悲的下場,盈盈害怕地問。
彭翊這樣提醒她只是要她注意,以免惹禍上身,但絕對不想讓她恐懼,於是趕緊安撫她。「只要你不說,就不會有事的。」
盈盈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在這個世紀中自己可能面臨的危險,因此更加下定決心要設法早日回到自己的時代。
不一會,風變小了,天邊的烏雲也散了,果真沒有下雨。
而這時,一個小村落出現在前頭。
「啊,好美麗的村莊!」盈盈驚喜地欣賞著自她來到這個時代後,看到的第一幢建築物--一片冒著炊煙的山莊。雖然建築十分簡陋,可是在盈盈眼中卻宛若一座宮殿,因為她覺得只有房屋才讓她有在現代生活的感覺。
接著他們又穿過了一座小鎮,可惜沿途看到的人都不多。
「為什麼都沒有人呢?」她好奇的問。
「因為這裡過去百多年來連年戰爭,造成百姓人口逃散,至今土地荒廢,人煙稀少,有土無人。」彭翊的聲音深沉而凝重。
「那怎麼辦呢?這麼多肥沃的土地荒蕪了多可惜。」
「從關內引民墾荒。」
盈盈立即點頭道:「對對,這就是引進人才,有了人,才能做事。」
彭翊笑了,明白她的身世背景後,再聽她奇特的說話方式和用詞,他已經不再反感了,並很高興聽到她開始關心這個時代。
晌午時,他們到了一個看起來規模不小的城鎮,彭翊告訴她這裡就是羊頭灣。
在羊頭灣稍事休息和吃了飯後,他們立刻又啟程了。
夜幕中,他們踏著一地月輝到達了沈陽--康熙六年的奉天府治所,承德。
位於承德老城子的總兵府幽靜而莊嚴,一間雅致的房間裡,慈眉善目、體型福泰的彭老夫人靜靜地站在窗邊,望著窗外蒼茫的天際,不時用綢絹擦拭著並無水漬或其他污漬的嘴唇,顯示出她焦慮的心情。
「三天了,該回來了。」她端起案幾上的茶盅喝了一口。
「老夫人不用著急,他們很快就到了。」在她身後,一名身著道袍,瘦得如同竹片似的男子輕聲說。
他的聲音十分獨特,說話似有氣無力,但出口之語字字鏗鏘有力。「屆時,還請老夫人對新人要有耐心……」
「怎樣,雲虛道長覺得有什麼問題嗎?」彭老夫人急切地轉過身問。她花白的頭發與她紅潤的面龐很不相稱,但仍可看出年輕時,她是個頗有姿色的美人。
「不,那算不上問題,只是需要時間。」雲虛道長微微俯身,平靜地說。「他們需要時間彼此適應。」
「可是你不是說時間所剩不多了嗎?」彭老夫人脫口而出,焦慮的神情表露無遺。「再過七日翊兒就滿二十八了,而他的仕途也真如道長年前預測的多顯舛折,難道我們能看著他冒犯天命嗎?」
「當然不能,可這位新人……」道長看了看站在門邊,主管彭翊內宅的月娥,欲言又止。
「道長有話盡管說,月娥不是外人,若非道長當年測卦,她已是我彭家的兒媳了。」因與道長是多年老交情,老夫人說話也就少了客套,顯得直接明快。
道長似乎沒有聽到老夫人的話,只是看著手中的茶水出神。
半晌後,他還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寬慰道:「一切都將否極泰來,老夫人但請寬心接受新人就是。」
他的神情和他的話都透著玄機,但了解他的老夫人知道,能從這位得道半仙口中問出這麼多玄奧已屬難得,便不再強求,只是默默地等待。
而站在門邊的月娥臉上出現了十分復雜的神情。
難道大人真的接回了他命中注定的新娘?難道道長所言屬實,大人的姻緣並非屬於自己這種小家碧玉?
「月娥。」就在她心念電轉時,老夫人喊她了。「你過來坐下。」
「不,老夫人,大人讓月娥好生伺候您,哪有月娥坐下的道理?」月娥走近,生硬地說。
老夫人不在意她的口氣,依然慈祥地說:「月娥,你我也就是這幾日相聚,等婚禮後我就走了,所以坐下來,我們娘倆說說話吧。」
聽老夫人這麼說,月娥才在她身邊坐下。
老夫人拉起她的手,開導般地說道:「當年你家破敗,我收你為義女,把你當親女兒般看待。這麼多年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也喜歡你的聰明伶俐和溫柔賢淑,當初讓你伺候翊兒時,我也是想成全你們。可是你也看到,多少年了……你和翊兒真是無緣分啊!」
月娥當下臉色又紅又白。「老夫人言重了,大人從未對月娥動心,那是月娥無能。目前月娥所求只是大人能得到好姻緣,也就滿足了。」
「你想不想隨我回關內去?」看見她眼裡隱約的淚光,老夫人關切地問。
月娥立即搖頭。「不要,請老夫人讓月娥終身伺候大人……跟夫人。」
老夫人看著她哀怨的神色,無奈地歎息道:「唉,這就是命啊!」
「他們來了。」坐在太師椅上閉目打坐的道長突然張開眼睛說。
「是嗎?」老夫人興奮地說。「那我們快去看看吧!」
說著她急步往門外走,心頭由月娥的哀傷引起的自責與同情也隨之消失了。
月娥失意地攙扶著她,一起往大廳走去。
可惜她們看到的只是躺在彭翊懷裡的,睡得如同嬰兒般的「新人」。
「她怎麼啦?」老夫人開始時一驚,以為發生了什麼事。
彭翊趕緊安撫道:「母親大人放心,她只是太累睡著了。」
「喔,那就好,不用喊醒她,讓她好好睡吧。」老夫人松口氣道。然而,看著蜷縮在兒子懷裡,掛在他胳膊外的那雙長腿格外引入注目的女孩,不掩疑慮地問道長:「就是她嗎?看起來好小……」
道長微微頷首,轉而注視著被抱在那個熟睡女孩手中的貓。
貓咪此刻雙目微閉,懶懶地趴在盈盈身上。
「夫人放心,這就是翊兒等待的新娘!」道長斬釘截鐵地說。
彭翊抱著盈盈往已經布置好的客房走去,心裡想著母親的話,不由一笑,她的斗志可一點都不小。
當夜,道長便離開了總兵府,向茫茫黑夜飄然而去。
盈盈半夜醒來,最初以為是睡在她舒適的席夢思床上,可轉瞬就被眼前陌生的景物嚇了一跳。她猛地坐起身,看著自己正躺在一張十分結實古樸的紅木大床。床上鋪墊著厚厚的褥子,身上蓋著的是絲綢面子的棉被,床的四周則是類似蚊帳但卻是用絲綢做成的、有禽鳥花卉刺繡的幛簾幃幔。
她再看看身上,那件硬梆梆的袍子已經被脫掉了,只剩下內衣和中衣。還好,沒有被扒光就成。
她走下床,看到桌上的琉璃燈,她調亮燈光,打量著房間。
房間很大,所有家俱都透著古代的氣息。空氣中有一種好聞的香味,地板和牆壁都是用大塊的木板鋪就的,因此房間不是很冷。
恍惚中,她覺得自己彷佛錯人了某個拍片的攝影棚。但隨即想起自己誤入的時空隧道,頓時完全清醒。
她不由煩惱地怒視著眼前的一切,好像它們的存在惹惱了她似的。
接著她想起了導致她醒來的原因,趕緊循著房間走了一圈想找廁所,可是這裡面根本沒有另一間房子,於是她輕手輕腳地走出門。
外面是間好像客廳的長形房間,牆上裝有燈架,但只有一盞燈是亮的。
借助昏黃的燈光,盈盈走過大廳,發現這裡沒有太多家俱,而且很冷……
「你要什麼?」
就在她四處張望時,一個冷冷的聲音乍然響起,在空寂的大廳顯得十分突兀,嚇了她一跳。
盈盈回頭看,身後站著一個個頭不高,體態圓潤,穿一身白色長袍的女人。
看相貌,那個女人年紀應該跟自己差不多,但眼光極不友善,雖然不凶狠,但冷冰冰的。在這幽暗寂靜的氛圍中,顯得有點恐怖。
「我,想上……廁、茅廁……」盈盈想,說茅廁應該可以吧?
那女人面無表情地說:「你房間裡有。」
「真的嗎?」聽說房間裡有廁所,盈盈很高興。「在哪裡呢?我沒有找到。」
那女人領頭往她房間走去,指著角落裡的一個屏風後說。「在那裡。」
盈盈走過去一看,是個筒形木桶,上面蓋著漂亮的繡花墊子。
呃,原來是馬桶。她之前曾在一些民俗博物館見過,沒想到今天自己得用它來解決問題。
她很不想使用這個令人厭惡的東西,便問道:「難道沒有茅廁嗎?」
「茅廁在外面,此刻不方便出去。」那個女人平板地說。
「那有衛生……呃,我是說手紙嗎?」問這話時,盈盈的臉漲得通紅。
那女人猶豫片刻,從馬桶旁的台子上取過一片介乎於樹葉與樹皮之間的東西,遞給她後便離開了房間。
對她不友善的態度,盈盈雖感納悶,但也不想追究,只要傷害不大,能忍就忍吧,何必自找麻煩?這是自幼缺少家庭保護的她為了自保而養成的習慣。
那塊樹皮很香,卻很粗糙,她無奈地歎氣,這怎麼能做衛生紙呢?
這又是一個她不能留下的理由:她如何能容忍這麼落後又不方便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