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喻素驚叫一聲,猛地撲上前來抱住,一連叫了幾聲,鄢琪仍是緊閉雙目,額上泌出冷汗,昏迷不醒。
喻素微顫著抓起鄢琪右手手腕,努力靜下心來切了切脈,臉上頓時變了顏色,口中喃喃道:「怎麼會這樣?為什麼偏偏他會……」
這時旁邊侍從們已圍了過來,喻素抱起鄢琪快步奔回室內,將他放在軟榻上,鬆開領口,再次仔仔細細為他切脈,臉上神情更是凝重。
「喻總管,」一個嚇得面如土色的侍從問,「要不要傳御醫,或者立即通知太子殿下?」
「不,」喻素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不必了,三殿下沒什麼大礙。你們端些滾水來就行。」
下人們依言退下,旋即送上一壺滾水,喻素從懷裡摸出一個小囊,從裡面倒了一顆綠色的藥丸,用開水化開,小心翼翼地喂鄢琪喝下,再拿白巾替他擦試汗珠。
只一小會兒,鄢琪的面色回復正常,嘴唇重新變成嫩嫩的粉紅色,睜開眼睛自己坐起來,奇怪地問:「我怎麼了?」
「你有些血虛,不過不要緊,多吃些滋補的東西就好了。」喻素微笑著端過一碗熱騰騰的參湯,「喝了吧。」
鄢琪小臉皺成一團,但還是乖乖接過來小口小口喝著,說:「素素,你別告訴泰哥我今天暈倒哦,又沒什麼大事,我不想他大驚小怪的。」
「好。」喻素簡潔的答應,「不過太子殿下也是因為寵愛你嘛。」
鄢琪仰起頭想了一會兒,不知想起什麼,臉紅紅地笑了起來。
「琪琪……」
「嗯?」
「如果有一天你和太子殿下不能在一起了,你們將各自生活在相隔萬里之遙,連音信也很難互通的地方,你會怎麼樣呢?」
「我一定會死掉的。」鄢琪乾脆利落地回答,同時喝完最後一口參湯,將空碗遞還給喻素,「你為什麼這麼問啊?」
「沒……沒什麼,」喻素伸手理了理他鬢邊的亂髮,用溫柔的眼神看著他,輕輕道,「我最近心情不好,總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你別在意。」
鄢琪結束對二皇子府的拜訪後,並沒有回到東宮,而是來到了聖武將軍府。
聖武將軍秦似與他的親親愛人當然不在,目前住在這裡的是他們兩位的愛徒。安楚與小典覺得不管是住在衛府還是言王府都挺麻煩的,這個地方倒是理想的雙宿雙飛之地。
跟安楚打過招呼後,鄢琪以參觀後院練武場為名單獨將小典拉了出去,安楚知道他們要說悄悄話,笑了笑也沒在意,就由著兩人手牽手去了。
來到後院,兩個少年找了個長條石凳,剛一坐下,鄢琪就急急地說:「我都問清楚了,沒什麼大不了的理由,我覺得可以進行咱們的計劃。」
衛小典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我就說嘛,素素最多是在意什麼皇子啦、平民啦、異族啦、都是男人啦這些有的沒的。」
「不過千萬不能讓泰哥和安楚知道我們要做什麼,他們一定會反對,說咱倆胡鬧的。」鄢琪扁扁嘴道。
「你放心,我打聽清楚了,三天後漕河水壩開閘,是蠻大的一件事,禮部準備了很隆重的典禮,他們兩個都要去參加,來回要將近兩天,足夠我們行事了。」
「那如果他們想叫咱們陪著一起去呢?」鄢琪問。
小典好像一時沒想到這個,遲疑了一下:「我們說身體不舒服,不去。」
「我們兩個一起不舒服?」鄢琪不贊同,「先別說瞞不瞞得過安楚,萬一他們一著急,說要留下來陪我們怎麼辦?」
「那……那……」小典皺著眉毛想了很久,突然靈光一現,「那就這樣,咱們先別說不去,頭天晚上……嗯……做的厲害一點……然後第二天……就說腰疼不想去……」說著說著臉就紅了。
鄢琪也紅著臉,細聲細氣地問:「要是真的疼得厲害,起不來怎麼辦?」
「沒關係,」衛小典果然不愧恩愛歷史較長,經驗也比較豐富,「最多睡到中午再起來,反正時間是夠用的。」
「也對,」鄢琪點點頭,「藥都準備好了嗎?」
「早就準備好了,我用兔子實驗了好幾次呢,沒問題。」
鄢琪歪歪頭想了一會兒,有些吃不準地問:「你說咱們這樣做,能成功嗎?」
「他們兩個明明是有情有意的嘛,咱們不過是推波助瀾而已。我師父說過,最狠,也狠不過生米煮成熟飯。」衛小典胸有成竹的樣子。
鄢琪覺得背心冒了幾顆冷汗:「你……你師父說的?」
「是啊,」衛小典看他一眼,安慰道,「放心,你別看我師父那個樣子,其實他有時候說的話,真的還蠻準的。」
兩個少年商議完畢,鄢琪看看時間,覺得再不回去怕有人要著急了,匆匆告辭出來。回到東宮,李康泰正在批閱奏章,看見他進來,一直很沉悶的臉上立即綻開舒心的笑容。
第二天,太子早朝完畢,與鄢琪一起吃早餐時,果然告訴他後天要出門參加一個典禮。
「你陪我一起去吧,順便帶你游一遊燕山。」抬起潔白細膩的下巴,輕輕啄下一個吻。
「好啊。」鄢琪偎進愛人的懷抱,眼珠轉了轉,偷偷吐了吐舌頭。
很快就到有所計劃的那個晚上,為了增加氣氛,鄢琪故意選在李康泰坐在外間批閱奏折時洗澡,水花拍打的撲撲響,希望能勾起某人無限的暇思。
效果似乎真的不錯,太子殿下比平常早了半個時辰來到床上,開場吻也比往日激情了許多,鄢琪只是在從高峰滑下的間隙輕輕說了一句「還要……」,立即就被帶領上另一波快感的浪尖。(抱歉……可能有人不滿意,但素……但素……NIUNIU就是不會寫H嘛!!!!開始撒賴ING……)
第二天早晨根本不用費心演戲,鄢琪只覺得渾身象被碾過一樣,抬抬手指尖都困難,康泰著急地給他上上下下地按摩,好像根本沒什麼好轉(…呵呵,有好轉也不會告訴他……)
「不用管我了,你先去吧,反正時間也不長,以後再找機會去游燕山也行嘛。」鄢琪伏在枕頭上道。
康泰猶豫了一下,想想現在改行程已有點來不及,再看鄢琪雖然累點,但膚色盈潤,的確沒什麼要緊的,只好坐在床邊,捧著他小臉柔情蜜情地親吻了一陣,叮囑道:「那你一個人要小心哦,不要玩得太瘋,明天晚上我就回來了,注意多休息,知道了嗎?」
「知道了,我會去找素素一起玩。」鄢琪滿口答應,作乖巧狀,看起來真是無比的可口。
太子殿下忍不住又低下頭吻了一會兒,看看時間實在有些晚了,才出宮上了鑾駕,在城門口與李安楚會合。
左右看了一看,康泰有些意外地問:「小典呢?」
「啊,他精神不太好,就不來了。」李安楚溫和安詳的樣子實在讓人看不出他就是那個將桀驁不遜的青萍公子吃得死死的人。
「是嗎?琪琪也不來,看來只有咱們兩個作伴了。」
李安楚輕輕皺了皺眉,因為鄢琪一向將他視為情敵,這次居然肯讓兩人單獨相處,必然不是一般的原因,但他馬上想起鄢琪根本不知道小典也不來,所以隨即釋然,也就沒有多想,上了康泰的馬車,一行人浩浩蕩蕩出城向西去了。
鄢琪一直睡到中午,這才松活松活筋骨,來到聖武將軍府與小典會合,兩人仔仔細細地敲定了行動細節後,雙雙來到二皇子府。
喻素正在處理一些王府事務,麒弘坐在一旁看著,屋子裡的氣氛安靜地有些異常。看到高高興興跑進來的兩個少年,麒弘吃了一驚,問道:「你們不是出門了嗎?」
「沒有,泰哥和安楚去了,我們倆不想去。」鄢琪來到喻素的身邊,後者立即遞過來一個溫柔的象冬日陽光般的微笑。
麒弘立即沉下了臉:「那你們到這裡幹什麼?」
「我們覺得在家裡很無聊,所以過來逛逛,」小典在屋子裡左看看右站站,最後來到麒弘面前,「說實在的,我還從沒好好到你的花園裡逛過呢,你來盡地主之宜,陪我們走走吧。」
麒弘本不願離開,但扭頭一看,鄢琪那隻狐狸精正像一張紙一樣貼在他心愛的素素身上,立即火冒三丈,一把上前揪起來,大聲道:「我帶你們去花園!」
鄢琪被他一扯兩扯就扯到了門口,只來得及回頭說一聲:「素素,等會兒一起吃飯……」便沒了蹤影。
年輕的管家凝目看了看麒弘遠去的背影,將右手放在額頭上,這個動作彷彿是想要驅散眉宇之間縈繞著的淡淡愁雲一般,但修長睫毛下的兩汪深泉中,仍湧動著揮之不去的重重陰影與憂慮。
振作了一下精神,喻素繼續專心地處理事務,不時有管事的進來報告情況,聽取吩咐,一忙起來,似乎也可以讓煩惱暫停。
約摸到日頭漸西的時候,喻素命人準備款待三皇子與衛小將軍的晚宴,還特別指定了一些兩人喜歡吃的菜餚。
瑣務告一段落,管家站起身來,正準備去花園看看三人玩什麼玩了這麼久,鄢琪跌跌撞撞直奔進來,倉皇中還在台階處絆了一下,口中亂七八糟地嚷著:「不好了,二哥出事了!!」幾個侍從也滿面驚慌地跟在後面,個個面如土色。
喻素的臉刷得一下變得慘白,一把抓鄢琪的手,指尖幾乎嵌進他肉裡,厲聲道:「怎麼了?在自家花園,會出什麼事?」
鄢琪喘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伸一隻手向花園方向指著,喻素又急又慌,丟下他立即向花園奔去。
二皇子殿下已被僕從搬至水榭暖閣的床上,滿臉脹紅,急促地呼吸著,左手小臂處腫起一個饅頭大的包,頂端有兩個清晰的齒印。
「這是怎麼回事?大夫呢?大夫在那裡?」喻素撲上前一看,銳利地眼神直射一旁的侍從。
可能是從未見過一汪溫水似的管家如此這般亂了方寸的樣子,侍從張口結舌,一時答不上話來。
「是在牆角那叢金薔花旁,被蛇咬的。」守在一旁的小典說。
「對……對對,就是這條青蛇,屬下們都沒能看清楚是怎麼咬的,只來得及打死它。」侍從緩過勁來,送上一條幾乎被斬成兩截的蛇屍。
「大……大夫……大夫來了……」鄢琪又是上氣不接下氣地帶著一個滿頭白髮,但膚色粉紅的老者進來,手提著一個藥囊,著三品御醫服色。
「大夫,你快來看二殿下要不要緊?」小典滿面焦急之色地說。
大夫快速上前仔細診看,臉上顯示出越來越震驚的表情。
「怎麼,我二哥很危險麼?」鄢琪著急地問。
「不瞞三殿下說,這個毒……老夫實在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親眼見到……」
「這時候你還敢賣關子!」鄢琪豎目一瞪,「快說清楚,這是什麼蛇毒,怎麼解?」
大夫清了清嗓子:「此蛇名為情人蛇,常是一雌一雄相攜出沒,據老夫看,咬了二殿下的是條雄蛇,它毒性猛烈,若要完全解除,必須捉到雌蛇,再讓被雌蛇嚙咬之人與二殿下行陰陽交合之術,毒性方會互抵而解。另外此蛇之所以有「情人」之名,還因為這解毒者與中毒者之間須得相互鍾情,如有一方感情不夠深厚,很可能導致雙雙毒發身亡的後果。」
鄢琪跺了跺腳:「剛才沒有留心,誰知道這雌蛇現在何處?」
「三殿下放心,這情人蛇一旦為伴,將終身相依,只須將雄蛇之屍放在院中,不一會雌蛇就會自動爬來的。」
鄢琪長長鬆了一口氣,但小典隨即道:「就算捉到雌蛇,但是那個解毒的情人……找誰比較好呢?」
暖閣內頓時一片安靜,所有人都有意無意地瞟向一直靜靜聽著的美麗管家。
喻素用絲帕拭了拭麒弘額上的汗珠,轉身面向眾人,很平靜地道:「謝謝您大夫,您可以走了。」接著掃了一眼擠在室內的眾僕從,「你們也都退下吧。」
他這個態度很出乎大家的意料,大夫不敢多說什麼,拿了藥囊退出門外,僕從也只好三三兩兩地退下。鄢琪與小典呆呆站著。
「你等一下,」喻素叫住最後一個僕人,「把這條蛇拿走吧,怪噁心的。」
那僕人嚇了一跳,慌慌張張拿了蛇屍退出房去,差點被門檻絆倒。
「好,」喻素平靜地轉向已開始面面相覷的琪琪與小典,「現在告訴我你們給他的傷口上抹了什麼東西,腫成這個樣子?」
「那個……呃……素素,」鄢琪不自在地說,「怎麼你不相信有情人蛇這種東西的存在麼?」
「信,我為什麼不信?」喻素說,「只不過很不幸,我雖然不認識情人蛇是什麼樣的,好歹還是認得出那條被打死的蛇名叫青蚨,無毒,雖不常見,可也不算很珍奇。
「……唔……」鄢琪與小典頭一歪,兩張清俏的小臉如出一轍地皺成一團。
床上的麒弘突然呻吟一聲,喻素近前一看,只見他滿面潮紅,身體一下繃直,一下又蜷起,十分難受的樣子。
「你們倒底還給他下了什麼藥?」喻素沉著臉問。
鄢琪鼓足勇氣,聲若蚊蚋般道:「……春……春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