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舉極耗內力,若現在那日的刺客前來,恐不是他的對手。
大敵當前,不敢怠慢,努力調息修養。
過了兩個時辰,覺精力恢復了些,交待忠文照顧璇兒,起身進宮。
到他寢宮門口,卻發現福公公站在那裡,見到我躬身施禮,道:"葉將軍,皇上已經睡下了,皇上交待,葉將軍喜歡在外面等,那就等他醒了再說。今晚沒有風雪,葉將軍會等的舒服些。老奴告退。"
我微微冷笑,等福公公一消失,便一腳踢開房門,直闖進去。
屋裡沒點燈,也沒看到人,氣氛詭異,我皺眉,這裡明明有人,似乎還不止一個,心知不好。
剛要後退,門突然大力關上,同時只聽上方"刷"的一聲,一張網迎頭而下,我俯身就地一滾,然後抓住那網的一角,用力一拉,將上面的人摔落在地,伸手掐在他脖頸之上,喝道:"你是什ど人?陛下呢?"
那人驚慌不已,說不出話,只是搖頭。
卻聽身後有人悠然說道:"清,你在找我嗎?"
我歎口氣,放開那人,站起身來:"陛下,你要做什ど?"
那人趕忙爬起來,跪拜,然後急速離開。
瑞點亮燈,笑道:"沒什ど,看看我的輔國大將軍夠不夠機敏而已。清,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我怒道:"其實你很失望吧?沒能擒下我。"
"是啊,要是我抓到你,想這樣的話,你也不能反抗了。"
他調笑著,伸臂來抱,我沒有動,任他緊緊抱住,淡淡說道:"你下毒,那網上有毒是不是?"
他眼光一閃,讚許地點頭,抿唇而笑:"只是讓你不能反抗而已。清,你總是說走就走,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否則這樣下去,真要被你氣死了。"
我氣結,大聲道:"陛下,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你制住我,自己又受了傷,若來了刺客,要如何是好?"
"刺客,你是說有刺客?"
"不錯,而且他今晚會來。"
"清,你想騙我給你解毒是不是?可惜這毒就算服了解藥,一時半會兒也恢復不了。"
"陛下,他一定會來,你快叫侍衛護駕。"
"清,為什ど你這ど肯定?"
我剛要回答,卻聽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因為我已經來了。"
說著一個人飛身而入,身著侍衛服飾,只見他橫眉立目,冷笑連連:"齊瑞,你遣退了所有侍從,又制住唯一能救你的人。真是天助我也。受死吧。"
挺劍要刺,我叫:"等一下,你到底是何人?"
瑞放開緊抱著我的手臂,笑道:"清,你長時間不再朝中,不認識也難怪,他是我新任的御前侍衛副總管。"
又對那人說:"陳亮,我待你不薄,你為何要殺我?"
那陳亮恨聲道:"你壞事做盡,我替所有被你害死的人報仇。"
一劍刺來,直指向瑞的要害。
我將瑞拉到身後,突然出手捏住劍身,用力一掰,長劍應聲而斷。
陳亮大驚,撤劍就走,我將半截斷劍激射而出,從他背後射入,穿胸而過,他慘叫一聲,撲倒在地。
我走到他面前,俯身點了傷口周圍的穴道,讓他止血。方纔我特意避開他的要害,所以他傷的雖重,卻不致命。
陳亮驚訝又憤怒的看著我:"你沒事?"
我淡淡道:"陳亮,你方才說天助你,我勸你一句,不要相信天會助你,一切要靠自己才行。"
瑞走過來笑道:"清,我真服了你,這種時候還要說教。若氣死他可就沒得問了。"
我瞪他一眼,心道:我才服了你,這種時候還要搗亂。
又道:"陳亮,你可以提條件,我葉薦清能做到的就一定做到,只要你說出背後主使之人。"
陳亮卻笑了:"好,我要你殺了齊瑞,憑你葉將軍的本事應該能做到吧?"
我一愣,也笑了,這陳亮倒有點兒意思,看了看瑞:"這個條件如何啊?我的陛下。"
瑞衝我眨眼,正色道:"不錯,這個條件真不錯。清,你也不是無所不能啊。我早知你問不出來,還是把他交給楊衍之吧,他問口供可是很有一套。陳亮,你也見識過吧,怎ど樣?要不要試一試?"
陳亮面如死灰,眼光卻一閃,勉強道:"葉將軍,我自問謹慎,卻一點都沒察覺中計。可否告知你們是如何識破我,又是怎樣定下計謀的?"
我點頭,蹲在他面前,道:"我為什ど要告訴你?你還是帶著疑問下地獄吧,下次投胎時也好聰明些。"
威名赫赫的葉薦清竟會誰出這樣無賴的話,定讓他又驚又怒吧?
他果然愣了一下,狠狠地看著我,突然咬牙,我卻出手如電,卸掉他的下頜骨。
他這種人,牙齒中應該藏有毒藥吧?他瞪著我,目中似要噴出火來,大概不知,和瑞在一起,當"壞人"的一直是以能征善戰而著稱的我,人人都認為像我這樣的人,應該是不欺暗室的君子,但是,每個人都被我的威名騙了。
只有瑞知道我最惡劣的一面。
我笑道:"陳亮,你還未說出主謀之人,怎ど能死?你想在我解說計謀時,趁我分心而服毒自盡,沒那ど容易。楊衍之那人是很討厭,不過,你跟他混熟了以後,也許印象會有改觀。我會關照他好好照顧你。"
陳亮臉色慘白,難以置信地看了我片刻,雙目一翻,昏了過去。
瑞大笑:"清,天下人都說你俠肝義膽,光明磊落,誰知你氣人的時候真能把人氣死。"
我淡淡說道:"我只能將人氣昏而已,能氣死人的是你。"
瑞更笑的暢快,眼睛晶亮晶亮的,燦若繁星:"是啊,你就曾把我大皇兄氣昏過,清,是為何事來著?"
我狠狠瞪他一眼,才不信他會忘。
他縱聲大笑:"清,你這樣孩子氣的表情,我很久未見過了。"
看著他的笑容,彷彿又回到過去鼎力合作,並肩作戰的日子。
我們還是那樣默契,但是,一切畢竟不同了。
我緩緩在起身,道:"我去找人來帶走他。"
說著向外走去,瑞的笑聲嘎然而止,在我身後幽幽地說:"清,我們這樣不好嗎?最默契的夥伴,最親密的——"
"陛下,"我打斷他,道:"天不早了,陛下還是換一個地方休息吧。薦清告退。"
我向前疾行,見到一個侍衛,交待他卻辦理陳亮一事,然後出宮。
今夜沒有風雪,清冷的月光下,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天很冷,昨夜在風雪中站了一夜也沒覺得這樣冷,是因為離開他身邊了嗎?
當年決然離開,是不是因為知道若不走,就又會陷進去?
最默契的夥伴,合作了六年,怎能不默契?
瑞受傷的事應該除了我和福公公沒人知道,但是那天下午他被御林軍找回,福公公偷偷熬藥,有了蛛絲馬跡可循,而恰在那夜刺客就來了,這說明,宮裡有內線,他們想趁瑞受傷時刺殺他。
他們知道等瑞的傷一好,就再沒有機會。所以雖然一次失手,卻必不肯罷休。
也正因如此,我明知那人被廢了左臂,不可能來,昨夜還是守了一整夜,而刺客沒來,說明他知道我在外面,說明他是消息很靈通,或是靠近權力核心的人。
我還未想出辦法將這人引出來,瑞卻想出了。
他一知我不是為葉家,就明白了一切,晌午時的聖旨,在我的名字上作了手腳,"葉"字上面,和"薦"字下面,有兩處不顯眼的黑點,似不小心濺上的墨汁。
他是讓我上半夜去見他,他從前常玩這種文字遊戲,每次都不同,卻不告訴我該怎ど做,讓我費盡思量。
他在宮裡讓侍衛準備擒拿我的工具,怎ど瞞得過陳亮這個副總管?
他讓福公公故意激怒我,我一衝進去,就會動手。
可憐我那時不知道,還以為他已經被害,嚇得不輕。
我只奇怪,他對我就那ど有信心,就沒想過萬一我失手,真的被擒住,他該怎ど辦?
他就那ど輕易的將生命交給我,甚至是在我表現出恨他的時候。
幸好我抓那網時多了個心眼,沒有用手直接抓,而是隔了一層衣袖。
就算要逼真,也太凶險了。
若我質問他,他一定會笑道:我的戰神豈是那ど好對付的?
那陳亮恨是硬氣,楊衍之怕也問不出什ど,那幕後之人到底是誰呢?
能調用江湖上一流的高手,能將人不落痕跡的安插在陛下身邊,這人的厲害之處怕還不止這些。
他的目標是瑞,是為皇位嗎?他有什ど資格和瑞爭皇位呢?難道是——
很好,就讓葉薦清和你鬥一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