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清泉,寒譚冷冽,綠波凝霜露,飄灑如冰霧。
"好冷啊,清,為什麼這水如此冷?"
我擁住他瑟瑟發抖的身子,用力吻他發白的唇,責道:"早讓你上來,你就是不聽,這回不中暑,倒把身子凍僵了。"
是我的錯,明知他中暑體虛,還讓他洗這冷泉。否則以他的內力修為,不會這麼一會兒就支持不住。
他輕笑著,突然伸手摩擦我的腿間,我僵了一下,歎道:"你的手很涼,會讓我難受。"
見我沒有拒絕,他反而愣住,緩緩收回手,柔聲道:"那你幫我暖和起來好不好?"
他求懇地看著我,含情鳳目波光瀲灩,氤氳著深沉的渴望,溫潤俊逸的臉上欣喜無限,略微蒼白的雙唇彎起一個優美的弧度,微微顫動的睫毛卻透出些許的不安。
既欣喜於我的柔順,又怕了我的柔順,似乎每次對他異常溫柔都伴隨著長久的分離,他怕的是那令人斷腸的分離啊。我的陛下,你真讓我又愛又憐。
緩緩將手指插入他披散的發間,把烏黑柔軟的濕發捋到頭頂,然後翻身壓住他,沿著那溫潤如玉的面頰、柔軟甜蜜的雙唇、修長優美的頸側、起伏有致的胸膛、細瘦柔韌的腰身一路吻下去,舔舐,輕咬,輾轉廝磨……
直到我痛叫出聲,他才緩下動作,輕憐密愛,無限溫存。
半個下午,我沐浴了三次。第三次上岸的時候,腳步都虛浮了。
在岸邊悠閒側躺的人卻低低悶笑:"叫你不要洗,你不聽,這冷泉極耗內力。不過,我就有福了,連續看三次美人出浴。"
我瞪他一眼,歎口氣,不捨得再讓他下去受凍,打水上來給他清洗。
他卻不接,嬉笑著朝我伸開雙臂,狡黠地眨眼,道:"冷吧,來,我幫你暖和。"
我忙退後一步,警戒地看著他,暗自苦笑,這句話害慘我了,怪不得人常說,寧得罪十個君子,不得罪一個小人。尤其是這種小心眼,愛記仇的小人。這麼旺盛的精力,實在不像剛剛中暑之人。
"你真的中暑了嗎?"
他輕笑著搖頭:"只是熱得頭暈而已,一會兒就好了,我怕你趕我走,才沒有說。"
我危險的瞇起眼,逼問:"那麼方才冷得發抖也是裝的?"
他無辜的眨眼,笑道:"不用內力抵抗,自然會冷得發抖,我可沒有裝。"
我哭笑不得,這人啊,總有辦法讓我又氣又怒,卻又無可奈何。
抱住他,輕歎:"你啊——"
冷泉旁邊,空氣都是清涼的,無一絲夏日的燥熱。
相擁著安靜地躺在草地上,看著樹影移動,已接近傍晚了。
"瑞,一會兒那人送飯來,你就離開,連夜趕回去,暫時不要再來了。"
他抬眼幽怨地看著我,悶聲道:"你還是要趕我走,清,這樣不是辦法,若他一直不給你解毒呢,難道就一直這樣下去?你不知道,外面說你——,我恨死了,真想殺光那些人。哼,南越宗熙等於將你囚禁在這裡,任由天下人議論,其心可誅。"
我搖頭:"宗熙生性不拘小節,他不在乎這些,也以為別人不在乎,並非故意如此。"
他咬牙,瞪視著我,怒道:"我一說他不好,你就不高興;我要殺他,你三番四次阻止;現在他這樣對你,你還要為他說話。清,你對他比對我都好。"
我歎了口氣,他們一個是傾心愛戀的情人,一個是生死之交的朋友;一個埋怨我厚此薄彼,一個責怪我重色輕友。但是相依相許的愛情和彌足珍貴的友情,哪裡能分輕重薄厚啊?
他們都是傲視天下的王者,一個綿裡藏針,一個鋒芒畢露;一個要稱雄,一個要爭霸,卻把我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落難的是瑞,我可以為他捨命,若是宗熙,我也一樣可以為他做任何事。瑞有很多毛病,宗熙亦有不少缺點,都曾在不經意中傷害過我,但是不能因為這些就改變對他們的感情。
輕拍他的背安撫,緩緩道:"瑞,如果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能愛上你,你會如何?"
他皺起眉頭,凝神沉思,目中漸漸露出痛苦的神色,手撫胸口,責道:"為何問這個?讓我想想就心痛難當。"
我翻身平躺,看著碧空中漂浮的幾朵輕雲,喃喃道:"你想想就會心痛,可是有一個人正在承受這一切,不管做什麼,就是流乾了血,掏空了心,都無法得到一絲回應,這種煎熬豈是心痛兩個字可以形容的?瑞,你能做到夜夜抱著所愛的人,卻寧可忍受慾望的煎熬,而什麼也不做嗎?不是沒有能力,不是沒有辦法,只為顧及他的感受,只為驕傲的心不允許趁人之危。而我明知道他的痛苦,卻不能對他稍加辭色,不是不關心,不是不難過,只是怕他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再難回頭。"
可以毫不推辭的接受他的血,卻無法接受他的心,因為若他有事,我也可以毫不猶疑的將我的血給他,卻無法給他我的心。就像當初的回答,他的深情厚誼,我看在眼裡,卻是有心感而無心可動了。宗熙,為什麼你就是不明白呢?
"不許再說。"他猛然抱住我,目中噴火,臉色難看,憤然道:"不許再想他,你對他這麼好,他卻連這盅毒都不肯給你解去,你說他不趁人之危,為何要將你困在這裡?清,我不離開,除非你跟我走。我們一起離開好不好?我會想盡辦法幫你解毒,而且,我已經有了眉目。"
我一驚,忙問:"什麼眉目?你如何知道的?"
他的臉色緩和了些,道:"我想南越或許也有像我朝'宮廷秘錄'一般的書籍,於是派墨辰宮的內線,竭盡全力查找其所在,同時要蕭雨霽盡快趕去相助,他們在墨辰宮製造了一點混亂,總算得手。日前他飛鴿傳書給我,說看到記載'啼血盅'的書籍,並將解法告知我。只是那解法說的隱諱不明,我還未參透。"
宗熙夜間在這裡陪我,墨辰宮沒有人是蕭雨霽的對手,那一點混亂恐怕是大亂吧,才能趁機偷窺成功。我聰明絕頂的陛下,你果然有辦法,只是這次損失也必定不小,宗熙一旦追查,那些墨辰宮的內線一個也跑不了。
瑞何時開始在墨辰宮安插內線的?我竟然絲毫不知。
"那解法如何隱諱,說來聽聽?"
他擰眉,困惑說道:"解法是一首詩的兩句,'子規夜半空啼血,不信東風喚不回',我猜測解藥就是'東風',可是,這'東風'到底是什麼呢?"
我心一跳,終於明白。
怪不得這裡是南越禁地,怪不得宗熙讓我住在這裡,怪不得他不肯告訴我為何這冷泉的名字叫"東風",原來一切皆因這上古冷泉是"啼血盅"的剋星。
我欣喜若狂地抱住他用力吻著,大笑道:"瑞,我知道了,這冷泉便是'東風',便是'啼血盅'的解藥。"
他又驚又喜,目中卻仍疑惑不解,連聲問:"真的嗎?你確定嗎?那你體內的毒盅已經解了嗎?太好了。"
我點頭,剛要開口,卻聽一個聲音冷冷道:"你們未免高興得太早了。"
(兩章一起貼,外加道歉,後面要等一等才能出來,我要先把前面的修訂以下,再考慮結尾,以免首尾連貫,還要請大家給我提建議,萬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