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祖樂樂笑著抱著肚子直跳。
呦喝,報了好多箭之仇,真爽啊。
幸災樂禍的笑容閃耀在剛入夜的九份街道,比商家的招牌還要吸引人。
總是冷靜到不能再冷靜,冰冷到不能再冰冷的男人,此刻正滿臉慘白,一手扶牆支撐著虛弱的雙腿,另一手掐住喉頭部位,眼珠子震撼地瞪著地上那攤軟軟水水的東西。
那一小攤甜品,對一般人而言,或許只是一口的份量,但對勉強將它塞進嘴卻終究嚥不下喉嚨的人來說,猶如一片汪洋大海。
幾十秒前,那攤東西才從赫連閻的嘴巴吐出去,他嘴角邊垂落那條長長的銀白絲線可以證明。
又感受到一股頭重腳輕的不適感向他襲來,他忙扶著牆。
特意帶他來此惡整的祖樂樂暫時忍住笑,偽裝不滿,大聲嚷嚷,「赫連閻,你怎麼可以吐出來。」他腳邊那攤軟軟水水的東西,可是遠近馳名的九份芋圓欸!
她發出的笑聲愈來愈刺耳,也愈來愈囂張,他上翻的白眼終於受不了,發奮圖強地瞪了過去。
俊臉抬抑,唇邊垂落的銀白絲線甩起擺盪,韌性奇佳無比地未斷。
嘴角酸得很難受的女生又陷入瘋狂大笑,用手指揩著眼角的淚,走至桌邊抽了幾張商家提供的餐巾紙遞給他。
「嗚噗……哇哈哈哈……你、你嘛嘴角擦一下……」她很欠揍的燦爛笑容裡,頰上那兩顆酒窩閃呀閃的,像是挑釁他來呀來呀、不怕死的儘管來。
何時見她情緒這麼高亢過,從未。
赫連閻動作粗魯地接了過來,用力擦去兩片唇上的甜味和汁液,並張開唇將舌頭及牙齒牙齦全擦拭一遍。
幾張餐巾紙哪夠他如此使用?祖樂樂乾脆將桌上那一整包拿過來。
用過的餐巾紙像小山,一球一球地堆在商家門口的大垃圾桶裡。
他潔癖的動作,讓她看得驚訝不已。
餘光睞及他背後的景色時,她身體裡的笑意又開始-酵,滾來滾去後,忍不住又捧腹大笑了。
只見芋圓店的老闆兩眼鋒利似刀,朝赫連閻的背影霍霍猛砍,企圖將他砍成肉泥……目光凶殘的老闆和暴殄天物的食客,嚇壞了經過他們身邊的兩男兩女。
那四個人口音操著港腔,原本是打算進去這家店的,但看到赫連閻吐成那樣,於是決定往下間店尋找「真正」道地的美食。祖樂樂笑得全身軟趴趴,沒辦法替忿怒的老闆洗刷冤屈。
芋圓湯本身沒有問題,而且還好吃得讓她差點連同自己的舌頭一併吞進肚子裡,錯就錯在赫連閻身上。
他啊──
對QQ軟軟的食物,會出現三種反應。
如果是鹹的,如麵條、餃子或是蔥油餅之類的,他並不會排斥,甚至可說是喜歡;但若是甜品,那就要看情況。如果沒下水的話倒還好;一旦下了水,要他碰,他會擺出臭臉熏死你。
這還是她經過三番兩次的觀察留意後,才彙集出的心得。他或許不自覺,但旁觀者卻是看得很清楚。
第一次推薦他喝珍珠奶茶時,他喝下一口後,臉部扭曲成古怪表情,還小聲咕噥「這是什麼鬼東西」。再咀一口,他馬上受不了地-住嘴,衝去找洗手間。
因為看到他的表情,又不小心將他的咕噥聽進耳朵,她悄悄地留意起來。
某次吃刨冰時,他的反應讓她的猜疑獲得證實。
赫連閻學她的動作,挖出埋在冰裡的餡料。一看到黃金色的粉-和彩色小粉圓,俊臉又出現嫌惡的表情。沒一會,就看到他將粉-和小湯圓一一剔到盤沿,再一個「不小心」的動作,它們就全滾到桌面上了。
「說好只要吃就可以了,你有強調要吞進肚子裡嗎?」稍感口氣清新後,被整的男人終於有回嘴的餘力。
瞥見自己的右掌,它就是害他淪落如此難堪處境的元兇,他忿忿地將它握牢。
他們離開漁人碼頭前,祖樂樂約他在路邊玩猜拳,輸的人要負責來回九份兩人份的車資。猜了三次,他也輸了三次,天之驕子輸得心不服口不服,要求再猜一輪。
兩次猜拳的勝負結果是二比零,她是獲得壓倒性勝利的那一方。
第二輪的代價較小,只要負責九份的當地名產,一樣是兩人份。她強調要把名產吃完,卻很奸詐地沒提到九份名產是什麼,他又忘了問。就這樣,兩人從淡水輾轉換車上到九份,接踵而至的事物對他來說便猶如酷刑。
「吃,就是讓食物由你的嘴巴進到身體裡。你中文不好,但也不能以此抵賴,該要受罰還是得罰。你站在這裡別動,我再去買一碗。」祖樂樂作勢要跑開,水潤紅唇也已準備隨時配合劇情發展而開懷暢笑。
赫連閻迅即伸臂拉住她,咬著牙撂狠言,「你敢跑開的話,我絕對把你丟在這裡。」打了折扣的威脅,根本嚇唬不了人。
祖樂樂噘嘴瞇眼,腦海陡地閃過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片斷。
「不然你拿件事來換,我就可以赦免你不必吃芋圓。」
瞧瞧,她說得多麼大方、嗓音多麼嘹亮,芋圓店的老闆原本已經緩和下來的臉色,在聽到她的話後,又氣惱地瞪向她。
赫連閻一手掩嘴悶笑,一手握住她的手腕,拉著她鑽入一條羊腸小徑,遠離老闆的行兇範圍。
可能是看在她連喝了三碗令他避之唯恐不及的芋圓湯,氣得滿臉漲紅的老闆才緩以行刑,要不,恐怕早衝上來掐死她了。
狹窄的下坡路徑,他走在她的前面,握她的手已放開。
「拿哪件事來換?」他問。
「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就找我去吃飯,是不是為了求證一件流言?」
她很有自知之明,公司的正事絕對不會成為他們討論的話題。一個小PT怎麼可能清楚公司的經營方針、獲利能力分析,或是年度廣告預算的執行情形呢?即使他當時還不知道她只是一枚小到不能再小的PT而已。
而且高姊也認為他……
「怎麼突然想問?」
那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了,況且那兩位主角也已經分手,男的回到溫暖的家,女的則專心致力於工作。
「沒什麼,就突然想到。」祖樂樂很坦白地回答。
在一個右轉之後,他們又回到較多商家林立的那條街道。
每家店擺掛的古意小玩意多是大同小異,看來看去就這麼些東西,不一會赫連閻便意興闌珊,覺得還不如看他旁邊的那張臉。
他本來就偏好潔白乾淨的東西,她那張無瑕素顏,正好落在他所偏好的範圍之內。
「喂,快回答。」
心想著其他事的男人被祖樂樂的催促喚回神,勉強去思索她的問題。
「Jerry和Christina之間的曖昧,是新加坡一位店經理告訴我跟阿煬的。」
祖樂樂吃驚,想笑,但卻又笑不出來,表情呈現僵滯狀態。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台北旗艦店的緋聞居然傳到海外的新加坡去?!
「原則上,公司不會干預員工的私事,但如果員工的私事已經危及公司的名譽的話,公司就不得不插手介入。」他說。
「如果Jerry不聽從公司安排,或是Christina硬要隨Jerry一起到豐原店呢?」後半句,她愈說聲音愈小。
「滾蛋,Only!」
「滾蛋?」祖樂樂驚呼,「一點也不惋惜?」那兩人在HOMELY的資歷,少說也有五年以上,說踢就踢,很無情欸。
「公司沒有所謂『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一套。」赫連閻的語氣充滿輕蔑。
「那個人」絕不允許在他眼皮下,再度上演類似他們父親所做的事。
他唯一對「那個人」不生厭惡感的,只有這一點──恪守婚姻忠誠。
「你呢?你也認同公司的作法嗎?」
鬱悶之氣驀地在他眼底蔓延開來。
「我希望你不是。」她把心底的希冀說出口。
「我已經不是HOMELY的人了。」就算仍是,他的作法也會是要那對男女滾蛋。假公濟私──他最恨了。
她不解地拱起雙眉,盛載關心的視線不意與他那雙綻著寒光的眼眸對上。
腦袋瓜子很清楚地下達一道將眼睛移開的指令,但眼眶內的眼球卻像自有意識般,不聽話地聚焦在他冰冷的五官上。
赤裸的關心及想要傳遞溫暖給他的企圖,全坦露在她那張小臉上……
赫連閻覺得尷尬,將視線往旁挪移,避開她如春水般澄澈的眼眸,聲音微澀,不自然地道:「回去了,好嗎?」
他似乎發現了一個萬不該去發現的事……
「呃、好。」
她話才剛落下,他已迫不及待地朝路口的方向走去,逃難似的腳步疾行,讓祖樂樂在後頭窮追猛趕。
她一心一意在加快兩條竹竿腿的划動速度以追上他,以致錯過了他俊頰薄紅的窘態。她追、她追、她很用力地追。
乘興而來,卻敗興而歸,都一切都怪她!小臉滿是懊惱。
高姊一再告誡她,赫連閻既然不曾主動提及他在HOMELY的歷史,就表示那是一個碰不了的禁地。她這個得意忘形的大豬頭,居然忘得乾乾淨淨,還在本尊面前大提特提。
後頭蹀蹀奔踏的足音愈密,他跨出的步履也跟著變大,兩個人好像在比賽競走似地,用最短的時間來到路口的便利商店。
祖樂樂累得氣喘吁吁。
剛才忙著要追他,沒有注意到他在方纔那段路上的行走速度奇快無比,與在百貨公司地下超市的閒懶樣判若兩人。
他們在便利商店的門口等了半個鐘頭,終於等到一輛載客上山便要折返的計程車,他們與一對同樣要回台北的男女一同搭乘。
跟司機問明車資後,赫連閻坐入司機旁邊的位子,祖樂樂則坐到他的正後方,另外那一對男女從另一邊車門進去,就坐在後座。
祖樂樂倚著車門玻璃,兩眼盯著前面人的後腦勺。這輛車的司機不曉得是在裝酷,還是累了一天的關係,並沒有像一般的司機一樣和乘客哈啦,只是安安靜靜地開他的車。偶爾,會聽到旁邊的人用氣音交談,但大多時候是廣播的音樂迴繞在車內狹小的空間。
她漸感疲倦,閉目小憩,沒多久便跌入夢鄉。因為記掛著某件事,她的淺眠並不安穩。
從九份到台北街頭的這段路上,赫連閻跟她沒說上半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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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無止境的忙碌。
過了十月以後,各家百貨公司紛紛使出週年慶撒手鑭,連鎖量販店為了迎戰,也祭出回饋顧客大優惠之類的活動。HOMELY堪稱全台最大居家修繕DIY業的龍頭,又以其旗艦店的所佔面積最大,非假日賣場內的人潮已經非常多了,到了假日更是擠得水洩不通。
祖樂樂的假日,因此被那位姓高的魔女給剝削個沒剩。
另一方面,漫畫大師保刈寶的新作在不久前被海外一家出版社相中,連同他早期的作品也被重新挖出來再版,作品外銷的結果是大師忙,小打雜比大師更忙。
總之,忙得雞飛狗跳的兩邊都需要她出賣勞力,她的每一天充斥著忙碌。
回想從九份回來後的頭兩天,她一躺上床鋪,便會憶起他們那一整天的對話,以致輾轉反側一夜難眠,落得隔天上班遲到的下場。
有一就有二,在第三次遲到發生前,她硬生生將那位從九份回來後便銷聲匿跡的男人趕出腦海,把頭整個埋進棉被裡呼呼大睡,今天早上終於安全上壘。
「樂樂,待會十點半休息吃午餐,我也是。」高玉凌趁著祖樂樂剛幫一位客人結完帳,摸到她耳邊低聲交代。
「晚一點啦。」她們在上班前才剛吃早餐,等會哪吃得下。
「小姐。」又一位客人將推車推進她的結帳走道,動作迅雷不及掩耳。
對高玉凌擠眉弄眼的表情,在轉向客人時化成甜美笑容。「歡迎光臨,請問有會員卡嗎……謝謝。」用條碼機掃過會員卡,開始一一拿過商品結帳。
「Christina有事要跟咱們說,你說我能拒絕嗎?」再度附耳說完後,高玉凌趕緊後退,免得被她手裡的藝術窗簾桿打到。
條碼機每掃過一樣商品,祖樂樂便回頭確認有無入帳,並檢視螢幕上顯示的品名是否與商品吻合。
賣場同事偶爾會貼錯標籤,客人貪小便宜偷偷調換標籤的情況也不是沒發生過,因此收銀員若小心一點,就能使公司少損失一些。
她細心的動作讓高玉凌看得滿意直笑,高興之餘不忘眼光睇向其他收銀員。
甜美的笑容、親切的問候語,這些動作每個收銀員都無遺漏,唯獨回頭確認入帳這個動作,得要老資歷且細心的收銀員才辦得到。結帳速度快固然是好事,但她更講求收銀員們結帳結得無誤。
掃瞄完滿滿一推車的商品,收下客人遞過來的信用卡,待客人簽完名,祖樂樂將簽單放入收銀機,公司帳上又多了數千元業績。
這時她才有空回應高玉凌,「她要說什麼?」咦,人呢?
她伸長脖子望去,看到她埋頭在隨身攜帶的手記上抄抄寫寫。顯然地,不知又有誰被魔女點名做記號了。
她揚聲高喚,「課長、課長。」在高玉凌走向她之前,又有客人推車進入她這條結帳走道。
時間已是九點四十五分,高玉凌在瞄見上十點班的人員陸續跑上二樓行政辦公室打卡,於是對正在忙得不可開交的祖樂樂打個手勢。
她的手勢意思是──十點的人員就定位後,你就給我回服務台。
已經夠忙,她還來搗亂……她的眼部周圍強烈抽搐,高玉凌視而不見。
過了半晌,見她仍是不應答,高玉凌馬上目露凶光,懦弱的她不敵,只能非常無奈地妥協,勝利的人得意揚揚地往帳管室走去。
高姊明知她不喜歡去服務台,卻每次都要把她排到那裡。
服務台內清一色是未婚女同事,於是便常會看到三兩個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同事,在該工作的時間不工作,掛在那邊哈啦、虧美眉,其中最常出現的就是Jerry。這項歪風,自從從別家店調來的代理店經理上任後,就被他一個人獨攬了。
走了Jerry,來了Memphis,其實都是一丘之貉,同樣是會對女性下屬出手的豬哥。如果赫連閻知道那次人事調動根本是多此一舉,不知會作何感想哩。
忽然想到了什麼,祖樂樂倒抽了口氣。
Memphis……小時候她曾經很哈的一部漫畫男主角,好像也叫曼菲士。可惜兩人同名不同質,如果她是那位漫畫家的話,大概會泣斷肝腸……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發現,赫連閻的嚴峻面孔,簡直就是漫畫男主角曼菲士的真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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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四十三分。
「真的很像耶!」高玉凌一臉驚訝地瞪著祖樂樂。她沒說的話,她還真沒發現赫連閻超像那部漫畫的男主角呢!
興奮的情緒讓高玉凌沒注意到路況,差點被路邊的消防栓絆倒,祖樂樂伸手將她拉向自己,免於一場小災難發生。
「什麼很像?」已經先來露天咖啡座等她們的Christina問道。
「沒!」因為已經答應過赫連閻不在HOMELY的同事面前提到他,兩人異口同聲否認。
她們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找我們出來做什麼?」祖樂樂端起Christina預先幫她點好的冰咖啡喝一口後,拋出問題轉移她的注意力。
「我有兩件事跟你們說。」她濃妝艷抹的俏臉上並無不悅,接過高玉凌遞來的煙,身子微傾向前,讓她幫忙點火。
「哪兩件事?」高玉凌問,也為自己點根煙,吸了一口,從口中噴出一圈圈的煙雲。
Christina笑睨著故意在她面前秀絕活的人,同是老煙槍,她還學不來這招。
「先說我自己的事,Memphis這個男人,你們覺得怎……」在高玉凌因為太驚訝而被煙嗆得猛咳時,她暫時停住話,看到她們迅速交換的一記眼神時,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故作瀟灑道:「我想我已經知道你們的感覺了……你們別這樣看我,我怕寂寞,你們又不是不清楚。」
那你也別飢不擇食啊!兩人在心底無聲吶喊。
點上另一根煙後,高玉凌轉移話題,「另一件事呢?」Christina和她們的交情算是不錯,但這個不錯,得要建立在沒有男人介入的前提之上。
祖樂樂在桌底下對著高玉凌豎起左手大拇指,讚許她打岔得好,尚不知道自己早已是主管眼裡一顆最有價值的墊腳石。
不悅地-了高玉凌後,Christina轉向自顧自挖著蛋糕吃的祖樂樂。
「樂樂,我聽到一則傳聞。」
「嗯哼?」好甜,願聞其詳。
「有人說在某家百貨公司的地下超市,看到你跟一個男的一起採買日用品,兩個人的態度還很親密喲。你什麼時候交男朋友的,怎麼沒聽你說起?」
祖樂樂緩緩停下挖蛋糕的動作,納悶地抬起眼。
Christina什麼時候關心過誰交男朋友?像她這樣花蝴蝶似的明艷美女,向來只在乎自己身邊有沒有男人供她使用,哪會在乎其他人的生活。她對她的觀感雖然很粗野,但卻是最貼切的。
「雖然我們不是什麼都聊,但重要的事,我一定找你們說。」此事攸關她店經理的美夢能否實現,不但重要,而且一定要找她們好好深「聊」。
她還多謝她的看重。不過,赫連閻才不是她的男朋友哩!
不理會祖樂樂的沉默,Christina繼續亢奮道:「看到你們的那人還說,你男朋友的模樣,和之前來這裡開會的全球行銷部助理經理赫連閻長得很像,暗地觀察一陣後,他很肯定你的他就是赫連閻本人。」
本來就是赫連閻本尊!但他不是她的男朋友啦。
「你聽誰說的?」高玉凌按捺不住地跳出來代為發問。
幹麼關心是誰說的,又不關她高玉凌的事,瞧她急的樣子,看來她也知道這件事,但卻瞞著她!Christina心中更不悅了。
「是誰說的,我想這並不是重點吧,玉凌。」語氣裡的威嚇意味十分明顯。
出來社會歷練多年,高玉凌當然聽得出來。
呼嘯而過的車聲,充填了她們這桌足以讓人窒息的靜寂。
桌底下,高玉凌的關心透過指尖傳遞過來,祖樂樂輕輕地碰觸了回去。
雖然要求承諾的那人消失已有一段時間,可是她還記得自己當時拍胸脯保證的豪情,否則她們不必等人逼早就招了,更不會讓自己卡進這進退兩難的窘迫境地。
「樂樂?」Christina不耐地催促,「我對你這麼好,你若真的跟赫連閻走得近的話,那就不該瞞我吧?!」更應該幫她圓她的店經理夢。
桌下握住她的五根手指略顯激動地捏緊,她瞥了高玉凌一眼,抿成一直線的唇瓣向兩旁微提。
「就是或不是,會很難答嗎?」Christina口氣急躁地逼問。
祖樂樂目不轉睛地瞪著自己牛仔褲膝蓋部位的淡藍色布紋,那紋路從清晰漸漸擴散成模糊,她絕口不提的堅持也出現了動搖。
因為不管選哪邊,都將對人不利……
今天若是一個和她沒有交情的同事跑來問她,她想她可能會笑而不答,頂多推說忘了。然而Christina的恩威並施,讓她感到……憎惡!這種負面情緒好久不曾在她腦中出現,到底有多久?她記憶模糊,只記得好像從大一以後就不曾有了……
須臾,她作出決定,下一秒即回答了Christina。話畢,她看到高玉凌驚訝地張圓了嘴,Christina則是一臉羞憤交加,原本如花嬌艷的五官變得猙獰嚇人,尖聲喝今她明天不用來了。這場騷動讓不少路人朝她們投注好奇的目光。
祖樂樂僵了一下,才推椅站起,將她用過的杯盤放到回收架上,獨自走開。
她不是神算,但Christina的反應未免恁大?!越過馬路後,她伸個懶腰。
終於能夠放假了,她終於可以享受假日了……她該高興的,但卻想哭,非常非常想哭,因為……她又要開始過著入不敷出的日子了。
她這個笨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