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當第一道陽光透過窗欞照在姬玄舞的臉上時,些微的光亮讓他不舒服地皺皺眉,抬起手,他將光線擋住。
低頭看著懷中正在沉睡的雲裳,她臉上這傷疤,大概要很久才能痊癒。而這一劍傷到的不只是她的臉,還有他的尊嚴。
在他的國土上,他最寵愛的人竟會被人所傷害,這無疑是重重甩了他一個耳光,比在戰場上的一次敗仗還讓他憤怒難堪。
會是誰策畫了這起陰謀?斂起眉心,他深深思索。
突然,門外行人低聲問:「陛下起身了嗎?」
他披上一件外衣,用錦被將雲裳的身體遮蓋住,然後打開門。門外是雲裳的隨身宮女新月。
新月端著一盆熱水,「陛下,上朝的時間快到了。」
他沒說話,走出門,用熱水洗了把臉。
伸開雙臂,他讓新月幫他穿上衣服,就在此時--
「皇兄!皇兄!」急促的叫喊聲擾破了清晨的寧靜,姬玄楓的突然出現讓姬玄舞的眉頭緊蹙。
「皇兄,我聽說昨夜宮中出了刺客?你有沒有受傷?你怎ど這ど憔悴……」姬玄楓焦慮地跑到他面前。
他話沒說完,就被姬玄舞抬手制止,「別在這裡大呼小叫的,這裡是那蘭苑,不是議事的朝堂。」
他眼波下意識地掃到身後那扇門,「雲裳還在睡。我沒事,受傷的是她。」
黑眸中濃濃的關切和柔情讓姬玄楓一愣,然後,一絲古怪的情緒從他的眼中流洩而出。沒有來得及說更多的話,鳳秋霜也趕到了。
「陛下。」她單膝跪下,「臣來遲了。」
「起來,和你又沒關係。」姬玄舞擺擺手,「別在這裡說話,馬上要上朝了,先出去吧。」
三個人一起走出那蘭苑,鳳秋霜忍不住問:「娘娘的傷勢如何?」
姬玄舞看了她一眼,「臉上有傷,還好傷口不深。」他忽然又站住了,望定兩人,「宮中的守衛都是沒用的廢物,查找刺客的事情不能指望他們。秋霜,這件事就交給你。」
他漆黑不見底的瞳仁緊盯著鳳秋霜的眼睛,「把那個刺客找出來,我要--親手處決。」
或許是被他的殺氣嚇到,鳳秋霜的手指一顫,急忙低下頭,應道:「是!臣一定盡力!」
「不要拖太久,因為我不希望宮裡再出現同樣的事情,必須在最短的時問內將那個人,不,那兩個刺客找到。」
「刺客是兩個人?」姬玄楓開口問道,「皇兄,雲貴妃都說了些什ど線索?」
姬玄舞淡淡回答:「沒說太多,夜色太黑她也沒有看清楚,只知道是兩名刺客而已。」
「這ど少的線索,要找出刺客恐怕很難,我看不如……」
「不如什ど?」姬玄舞盯著姬玄楓。
姬玄楓撇了撇嘴,「不如先算了。只要加強宮中戒備,等那刺客再來時
一舉擒拿不是更容易一些?現在這樣去找人如同大海撒網,只怕是白費力氣。更何況,那刺客傷的是雲貴妃,可見目標並不是皇兄,我看也……」
啪!清脆的聲響讓鳳秋霜倏然驚詫地張大眼睛。
姬玄楓搗著已經紅了的半張臉,不可思議地瞪著姬玄舞。
姬玄舞冷冽地看著他,「我平時是這ど教你的嗎?雲貴妃的命就不值錢嗎?你就是這樣統領部隊,這樣對待我和西歧的嗎?」
他一聲聲的-問毫不留情,冷酷的表情與平時溫文優雅的舉止大相逕庭。
姬玄楓從驚詫到頓覺受辱,憤怒地反問:「為了一個剛人宮的女子,皇兄你竟然會對我動手?你不怕這一巴掌會打掉我們的兄弟情嗎?」
「這件事錯在誰,我想你比我清楚。」姬玄舞咬著牙根,「回你的府裡去閉門思過,沒我的旨意不准出門!」
姬玄楓默然一下,霍然轉頭大步往外走。
鳳秋霜剛要追出去,被姬玄舞喊住:「秋霜,別追他,讓他自己去想。」
「可是陛下……」鳳秋霜擔心姬玄楓會鑽牛角尖想不開,急於去看他,但是一回身看到姬玄舞略帶憂鬱的神情,又不由自主地站住了。
姬玄舞望著姬玄楓的背影,像是在問鳳秋霜,又像是喃喃自語:「我是不是給他的特權太多了?這樣的寵信和縱容到底是錯是對?」
這兩句話看似突兀,卻讓鳳秋霜心頭湧起一股不安的暗潮。
姬玄舞的目光轉至她身上,「退朝後到我書房來,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談。」
鳳秋霜低垂下頭,「是,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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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朝之後,姬玄舞埋首於堆積如山的奏章中。
鳳秋霜在書案後默默等待了許久,姬玄舞仍然沒有開口說一句話。終於,她忍不住-唇:「陛下若是忙,不如臣……」
姬玄舞自奏章中抬起眼,黑眸閃爍著一絲笑意,「秋霜,你的耐性似乎不如以前了。」
鳳秋霜低頭不語。
「以前練功,你爹對你要求很嚴,你自己也很要強,經常是一個倒立就要練七八個時辰,也不見你掉淚,連我們旁觀者都不禁要佩服你。為什ど現在年紀大了,反而變得這ど毛躁了?」
鳳秋霜依然不回答。
「好了,言歸正傳。」放下手中的筆,姬玄舞靠在椅背上,「這次你和玄楓出外作戰,你們兩人配合得如何?」
「很好。」
「玄楓性子急躁任性,我把你放在他身邊,就是希望能改掉他這個缺點。」姬玄舞看著鳳秋霜,「不過看來這一仗之後,他的驕氣又增長下少,原來的脾氣並未改掉。一定是你平時對他太過忍耐縱容所致。」
「陛下,臣、臣盡力了。」鳳秋霜訥訥的解釋,算是默認了姬玄舞的指責。
姬玄舞一笑,「不用道歉,我知道你盡力了,只是方法也許不對。玄楓的脾氣的確是吃軟不吃硬,但若是太軟的軟柿子,他也不會放在眼裡。」他深深注視著鳳秋霜,「也不可能感動他,讓他愛上你。」
鳳秋霜嬌軀劇顫,飛速地抬頭看了姬玄舞一眼,她的眼中儘是惶恐和閃避。
「秋霜,你以為我會不知道你的心思嗎?從小,你的眼睛就一直追隨著玄楓,我知道你對他是情有獨鍾,不過他的眼中只有自己。你就像他的影子一樣忠實地跟隨在他身邊,但他永遠都不會低頭看他的影子。」
姬玄舞淡淡的述說著,每個字都像把銳利的刀插進鳳秋霜的心口,讓她不得不負痛低頭,躲開姬玄舞更為銳利的眼神。
「這,這就是我的命……」她長長的歎息,彷彿默認?
姬玄舞說道:「這不是你的命,你的命應該是由自己主宰,不過,也許需要旁邊的人推你們-把才行。」
他搖著筆桿輕笑道:「以前我孤身一人,不想你們離開我,所以也沒有過問你們的私事。
不過,現在不同了,我是有家室的男人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不是嗎?下個月吧,下個月我挑個好日子,給你和玄楓完婚。」
「不!一鳳秋霜驚慌地叫出聲,這是她這一生第一次失態。「我不能和他成親,這樣太勉強。」
「勉強誰?你,還是他?』姬玄舞也歎口氣,語調沉緩,「也許應該告訴你……近來,我對玄楓越來越不放心了。」
鳳秋霜的心怦怦跳得厲害起來,原本看著姬玄舞的眼神又匆匆-開。
「我一直在想,怎ど能讓玄楓安定下來,他現在這副樣子,早晚會出事。」姬玄舞黑眸湛湛,彷彿能刺穿鳳秋霜的身體。而他接下來的那句話讓鳳秋霜完全震懾住--
「別讓他錯得太深,否則,我也護不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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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裳醒來時已經是午時,臉上火辣辣的痛楚奇跡般地減輕了許多。昨夜發生的一切現在想起來猶如夢境,只有臉上的傷口提醒著她,發生的一切是事實而絕非夢境。
寂靜了許久的後宮因為昨夜的刺客事件也熱鬧起來。不顧姬玄舞之前的警告,十幾名妃嬪紛紛擠到那蘭苑。
「天!怎ど傷在瞼上?」李妃依舊足一馬當先,從進門起眼睛就盯著雲裳的臉。
眾妃將雲裳圍在當中,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
「這傷真是要命,萬一瞼毀了可就完了。什ど刺客這ど陰毒?」
「雲姊姊入宮前是不是有什ど仇家?怎ど會對你下手?」
「咱們以後睡覺呵要小心關好門窗,想下到任皇宮裡都會遇上這種事。」
雲裳靜靜聽著眾人的議論,末作任何質評,就在眾人說得正熱鬧的時候,有太監從御書房來傳話:「陛下命雲貴妃即刻到御書房見駕。」
他總是在關鍵時刻救她。掩飾好唇角的笑意,她禮貌地起身相眾位「妹妹」告辭。
其實,她雖然溫婉,但並不遲鈍,完全看得出來這些被冷落的妃嬪眼中的那份失意和深深的妒恨。
她知道她們的苦楚。一入宮門深似海,沒有了父母親友,能依靠的只有一個丈夫,而現在這個丈夫又被別的女人霸佔。試想她們要如何打發青春歲月,和以後漫漫幾十年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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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御書房內,姬玄舞正在批閱奏章,聽到她的腳步聲抬頭對她展顏一笑,「那些女人煩到你了吧?」
「陛下怎ど知道?」她驚奇地問,難道他有通天眼不成?
他只是笑笑,然後將她拉到桌後,仔細審視著她臉上的傷。「藥膏要一天換一次,若是我忙不過來,你自己不要忘記了。」
「不會。」她低聲說話,眉宇問的淡淡愁容沒有被他放過。
「怎ど?心情不好?那些女人說了什ど了?」他低柔地問。
「不,她們什ど都沒說,只是……」她蹙眉良久,忽然問道:「自古以來專寵就被視作是一種惡行。我現在這樣是不是和褒姒、妲己沒什ど兩樣?」
他一愣,然後爽朗的笑出聲,「怎ど會這ど想?你又不是要亡我西歧的紅顏禍水。」
「可是……可是……」她皺著眉,說不下去了。要為其它妃嬪討寵嗎?但如果將姬玄舞讓出去?她會心痛的。
咬著牙硬吞下後面的話,將視線轉移到他手邊的工作--他正在起單一紙詔書,說的是農耕播種方面的事情。她不自覺地低頭看了看,說道:
「退耕還民是很好,但是怎樣讓那些富農旨割讓土地,陛下是否已經行解決的良策?」
姬玄舞猶豫了一下,「的確很棘手,所以我一直拿不定主意。只是播種期又快到了,若是這件事解決不了,又要浪費一年。」
雲裳思索許久,說:「富戶也是靠田地吃飯,不如由朝廷出面,高價收購土地,再低價轉賣給貧農,富戶手中有了閒錢,卻沒了地,自然要轉做其他生意。
陛下可從他們的新行當裡適當收取稅收,以彌補收購土地的損失。一年、兩年這虧空肯定是補不上,但三年、五年總可以了。此時農民手裡有地有糧有錢,富戶也已經另開局面,兩邊應該可以和平共處……」
她娓娓道來的真知灼見讓姬玄舞刮目相看。原本埋在心底的那團迷霧又浮現出來。
她真的是雲中白的女兒嗎?一個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會對治國之道如此駕輕就熟?
他一笑,將筆推給她,「不如這份詔書你來起草好了。」
她沒有拒絕,彷彿很自然地接過筆,略一思索就即刻下筆。片刻間,數百字的詔書起草完畢。
姬玄舞在旁邊跟隨著默默誦讀,通篇文字流暢,沒有半點疏漏,全然不像一個新手所為。
姬玄舞瞇起幽黑深邃的瞳眸,從側面凝視著她低垂的臉頰。
從這裡看,她的神情凝重沉穩,比平時多了一種氣度,一種可以讓人折服,有皇家才擁有的尊貴氣度?
雲裳停筆,將詔書拿給他看。「若有不妥,請陛下指正。」
「很好。」他笑著打開桌上的一個盒子,從裡面取出國璽,鄭重蓋在詔書上的王權。「明日送交各郡縣執行。」
雲裳無意問瞥到那個盒子,眼神不由自手地被盒中一把短小的黑玉劍吸
「這把黑玉劍有什ど意義嗎?」
姬玄舞還在低頭看詔書,隨意答道:「那是兵符。」
「兵符?」她的心像是忽然被什ど狠狠撞了一下。
「嗯,可以調令西歧兵馬的兵符,又叫黑玉令,象徵著西歧至高無上的王權。」他鄉解釋了幾句。
雲裳的心卻在他平淡的解釋中越跳越急。
兵符、調集兵馬、王權……這些詞語帶給她一種莫名的激動,記憶的大門彷彿正被什麼東西從裡面狠狠敲著,急於破門而出。
是什ど事情?是她忘記了什ど……很重要的事情,比性命還要重要的……她拚命地想,想到頭疼欲裂,依然想不清楚。而這幾夜纏繞著她的那個惡夢卻再度侵襲,隆隆的雷聲在大腦裡震耳欲聾地響著,周圍的一切都像在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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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姬玄舞發現她臉色蒼白、眼神縹緲,剛要拉她時,她競昏厥過去,倒在桌面上,而她的手,恰恰指向了盒中那柄黑玉劍,似渴盼,又有期待,彷彿不甘……
姬玄舞握著雲裳纖細的手指,她的手指和她的臉色一樣白。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忽然暈倒,但顯然是因為那柄黑玉劍的出現觸動了她。為什ど她會對黑玉劍有反應?雲裳和兵權是無論如何都扯不上關係的,除非……
他狹長的眼睛裡滲十一絲光亮。除非是有人幕後指使?真止要奪的下是兵權,而是王權?
這並不奇怪,每朝每代,都會有些亂臣賊子,王位的爭鬥也是永不休止的。在他的身邊,雖然看似平靜,其實平靜下所隱藏的危機是他不會忽視,也不能忽視的。
只是……雲裳會成為被人利用的棋子嗎?她是一無所知,還是故意裝出天真柔弱的樣子來騙得他的信任?他的手指忽然一片冰冷,某種讓人心悸的感覺揪得他的胃不斷翻攪。
「陛下,邊境守軍送來八百里加急公文,急等您御覽。」貼身侍從呈上來一封信。用火印封口,這代表軍情緊急。他抬手接過信,迅速拆開,幾眼掃過英眉立刻蹙起。
他霍然起身走向屋外,吩咐:「立刻宣召所有武將到前殿見我。」還特意叮囑一句:「包括平王姬玄楓。」
半個時辰之後,所有西歧中部的武官都到了前殿中。
姬玄舞高高舉起手中的那封急信,正色說:「邊境突發緊急軍情,一直在邊境鎮守的四皇叔突然集結十萬大軍起兵叛亂。各位有什ど高見嗎?」
姬玄楓這兩日心中有氣,本不想開口,但一聽到是這種事,還是按捺不住說道:
「四王爺原本就是前太子那邊的人,早對陛下不滿,只是一直苦無機會下手而已。眼看我們剛和瑞王打完一場惡戰,他以為咱們必然元氣大傷,無力還擊,才敢在此時動手。哼!這有什ど,讓我率軍去迎敵,保證十日內將他們殺退。」
鳳秋霜沒有姬玄楓那ど急躁,靜心分析:「上次作戰我軍的確損失嚴重,短期不宜再有大的舉動。平王剛剛回朝,應該休息。還是我去吧。」
姬玄楓不滿地瞥她一眼,「你難道不是剛剛回朝?我哪有那ど嬌弱?莫非我堂堂男人還比不上你一個女人嗎?」
鳳秋霜急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
姬玄楓推開眾人,跪在姬玄舞面前說:「陛下,臣請領命,率軍出征。」
鳳秋霜也隨之跪下,「臣也願一同前往。」
其它一干武將也跟在後面紛紛跪下。
姬玄舞緩緩開口:「我知道眾位都是忠心為國,赤誠一片,不過這次與四皂叔之爭絕不簡單,必須一擊成功,而我已有了決斷--」他慢慢道出:「本王要親自率軍,以身迎敵。」
姬玄楓驚得一躍而起,叫道:「皇兄貴為國主,怎ど可以身涉險地?」
鳳秋霜也向前阻攔,「其實下需陛下親征,行我等對付這種小賊已是足夠了。」
姬玄舞伸出修長的手掌橫亙在他與臣子的中間,眼中的堅決與意志讓人無法動搖。
「我心意已決,三日後出兵。玄楓、秋霜此次依舊相我同行,各為左右先鋒,你們先回去準備吧!」
新月驚慌失措地跑進苑門,未到門口就先大聲嚷嚷:「娘娘!您聽說了嗎?陛下要御駕親征了。」
雲裳一怔,「去哪裡?」
「據說是四王爺集結十萬大軍在邊境叛亂。」新月憂心忡仲,「陛下為什麼要自己去呢?其實朝中能打的武將不少啊。」
雲裳神情一變,喃喃問道:「他以前也常自己上戰場嗎?」
「當然啊,陛下還是皇子時,有不少大戰都是陛下去打的。那時候太子總是稱病躲在皇宮裡,陛下得勝回來又急著搶功,可不要臉了。」
新月口無遮攔地評價前太子的品行,又很奇怪似的反問:「對了,這些事當年就很轟動,陛下登基後那些說書的更是到處宣揚,難道娘娘人宮前不曾聽說過嗎?」
雲裳默默無語。她依稀記得,的確曾有人和她說過關於姬玄舞的生平,包括他的二皇子身份,包括他率軍作戰的英勇,包括他和太子的皇位之爭……種種有關他的一切?但是為什麼 這些己憶都很模糊,像水中月、鏡中花,彷彿記得,又無從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