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城?嗯!他的確是日本有名的黑幫組織才大,什麼?追德齡的人就是他?」一聽見德齡的神秘仰慕者現身,吳良興便忙不迭地運用職業上的關係查出資料。
當楊訓明查到宮城來歷,不免又緊張起來。「天呀!還真是學不乖,上個五好是毒犯不說,這下竟惹到黑幫老大了!」
「唉!也許只有那種男人才會欣賞德齡那種異於常人的魅力吧!」吳良興輕歎了一聲。「不然正常的男人要喜歡上她,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誰說的,我就……」情急之下,楊訓明一不小心就溜出口來了。
「喔!原來你說要追德齡不只是打賭呀!看來你也愛上德齡了。沒想到你看起來一派正經,居然和那些不法之徒一樣有不良嗜好——對壞女人有特別偏好。」吳良興不住地搖頭。「看來你還真是會被她毀了!」
「別這樣說她,就算她壞也是壞得很可愛。」一提起自己欣賞德齡之處,楊訓明居然了也坦然起來。「她性格可愛之處,就在於她的率真、敢異於傳能於追求自己理想,是不是?」
「唔!和黑社會老大談戀愛也是很勇敢的表現。」吳良興點點頭。
「對呀!我相信她只是一時迷失,不然以她這麼好的條件,和那種人在一起不會太委屈了嗎?」
「不會呀!反正她那種虛榮的女人,不告老公賺黑錢來養,怎麼會夠她花?而且萬一那個宮城犯案了,正可利用她的長才替他辯護。她脾氣那麼壞,也只有那種殺人不眨眼的老大不怕她。如此看來,兩人還真相配哩!」
楊訓明瞪了吳良興一眼。「你給我住嘴,我找你來是替我想辦法的,不是叫你來滅自己志氣,長他人威風!」
「好啦!好啦!你別生氣,我看以德齡個性,一定不能在她面前說宮城的壞話,不如讓她自己觀察。」
「我怕會來不及,你沒看宮城已經利用鮮花攻勢把她弄得暈頭轉向的。」楊訓明臉上露出憂心仲仲的表情。「錯過她,我怕會遇不到像她那樣好的女孩子!」
吳良興還露出疑惑的表情,這書獃子頭殼壞去了,居然視那可怕的惡女為好女人。
此時,他們所處的診療室門被打開了。德齡那張粉妝玉琢的臉正對他們笑著。
「嗨!你們說的我都聽見了,讓你們擔心了。」難得她今天心情好,說話語氣也客氣許多。
「那,這位仁兄的心意你也明白了吧!」吳良興乘機為楊訓明說話。
「嗯!」德齡低下頭來,露出難得一見的溫柔嬌羞。
「哇!看來你不是沒有成功的希望,我先走了,不妨礙兩位談情說愛。」吳良興故意打了一下楊訓明的頭,還做出了暖昧的表情。
「等一下!我是來向你們道別的,我……我今天就要回台北去了。」德齡不知怎麼,說話的語調也變小了。
「呃?」楊訓明一個箭步衝到她面前。「你……你該不會是要和那個日本鬼子走了吧!」
「他是好意要送我一程呀!反正我行李那麼多,也懶得自己開車上去……」德齡一面說,一面覺得楊訓明的臉變得很奇怪。
「我就知道!你這個沒頭腦的女人,一看到那種男人就變得和花癡一樣。去吧!祝你早日被騙。」楊訓明不待她說完,便又搶白了。
「你……」德齡被罵得莫名其妙,不知該如何回應。
「楊訓明!你吃錯藥了,盡說這些幹什麼?」吳良興忙著在他們之間打圓場。
不過來不及了,德齡已受到傷害了。德齡望著楊訓明,一張臉氣得脹紅。她沒想到會說出這麼難聽的話。
「啪——」一氣之下,她又打了他一巴掌。
「你幹麼打我?」
「我就是想打你怎麼樣!你就是欠打!」說完後德齡便氣唬唬跑了出去。
吳良興看了楊訓明一眼,忍不住歎了—口氣。
「你真是二百五耶!明明是因為關心她,還故意說出這種話來傷她,唉!看樣子,你可是會把她愈推愈遠了。」
「是啊!我怎麼……」想到此時,楊訓明才發現自己又失言了。
他摸著臉上火熱熱的五指印,一言不發地望著門外。心想:「是呀!我怎麼又把她推開了?萬一這次她真的愛上那個日本五好怎麼辦?」
※※※
「唉——」
坐在勞斯萊斯內,望著窗外景色的德齡,不住地歎息著。
沒想到,楊訓明對她的刻板印象,居然還認為她和從前一樣,難道說她這些年為他一句話所做的努力都白費了?
再說,喜歡五好男人又不是什麼錯,他又何必說得那麼難聽?何況,這一次她又還沒真的愛上宮城……
想到宮城,她不禁把視線移向坐在身邊的他,光是看著他那冷酷又英俊的臉部輪廓,就覺得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而他對自己又好得沒話說,也許他真是個可以考慮好好交往的對象。
「怎麼了?坐長途車太累了是吧!叫他們開慢一點,坐起來也許不會那麼不舒服。要不要喝點東西?」說完,他便由車.內的小冰箱取出一罐飲料。
「不,謝謝你,我很舒服,也不渴。」德齡客氣地說。
「那你看起來似乎很不愉快的樣子。」宮城開了飲料,倒在一隻水晶杯內遞給了德齡。「還是喝點吧!」
「謝謝。我只是在想:為什麼你會對我這麼好,還有,你不是住在日本嗎?怎麼可以逗留在台灣那麼久?」德齡還是啜了一口宮城為她倒的果汁。
「說起來這一切只是偶在吧!我幫本只想到台灣看個道上的好友,停留半個月就走,沒想到在電視新聞上看到了你,我第一眼便決定要把你找出來。」宮城深情地說著。
「我……」德齡真是受寵若驚,沒想到自己會被這樣的男人看上。
雖然他時常稱自己是國際性黑道首領,但絕不輕易傷害善良百姓,遍及各國旗下的事業大都是特種營業,如酒店、賭場等,卻都是在特定範圍或由當地政府監控著,黑道色彩只是為了經營上的方便,以免受到其他人的騷擾。
「我生平做過很多在一般人眼中看來是不好的事業,但逼良為娼、買賣雛妓和販毒卻是我最痛恨的。」宮城輕輕摸著德齡的臉龐;「當我發現那個痞子和我一個兄弟有白粉生意往來,而他似乎又想利用你時,你便決定對他不客氣了。」
「你是說:在送花給我這前,你已經找到我很久了?」德齡睜大了雙眼。
「是的,我在尋找一個適當的機會現身,希望在佈置嚴密的前置作業下能一舉網住你的芳心。對我而言,你就像是一個極具誘惑的獵物,我非得傾出全力才能捉住你。」說完這話,宮城又將語氣轉緩。「對不起,我用的形容詞太血腥了。」
「沒關係,我只是好奇你到底看上我哪一點?」德齡不由自主也喜歡上了和宮城對話中那種危險的感覺。
宮城一隻手捧住她的臉。「第一,你是我來台灣那麼多次以來,唯一能以容貌和非凡氣質吸引住我的女孩。第二,你有絕人士的頭腦和一流的學識,可說是才貌雙全。我在電視上看到你為那個死刑犯在三審過後,還能提出有力新證據,替她洗清冤屈,便決心要把你這種難得的女人留在我身邊,一方面是生活伴侶,另一方面是事業支柱。所以,和我回日本去吧!」
德齡有些驚慌,原來宮城已想到那麼遠了。
「可是,我對你的事業一點興趣也沒有,而且要我離開父母那麼遠的地方,實在做不到。」她連忙辯駁著。
「事業上的興趣是可以慢慢培養的,你身為律師,每日接觸到的工作和犯罪恐怕只有一線之隔吧!所以,我相信即使是犯罪事業,你也能做得很好,何況,鑽法律漏洞不正是你的長才嗎?至於你父母,可以跟去日本住在我位於東京都內的高級別墅區,萬一住得不習慣,我也可以每週派遣專機接到台灣接他們去和你相會,不過才三、四個小時的旅程吧!和台北到高雄開車的距離一樣。」沒想到宮城是這麼一個仔細的男人,連如何安置德齡父母都想好了。
「如何?」他又再度詢問著德齡。
「我……不知道,再讓我想想吧!」
面對宮城這一連串的攻勢,德齡實在有點招架不住,連喘息的餘地也無。
也許愛他愛得還不夠吧!還是他的動作太突然、太急躁了,德齡真不知該接近還是拒絕好。
宮城看了她一眼,露出難得的微笑,「我的時間不多了,兩星期,我給你兩星期考慮。」
看來,宮城也是個霸氣的男人呀!
「律師,宮城先生又來電了。」助理小玲不停地催促著。「這已經是第三通了。」
「唉!最近太忙了,我還沒想到要和他交往的事。那個程公子已找我好久,我想今天就和他吃晚飯吧!」德齡做完一份文件,順手將它丟在一邊。
回到吧北,德齡似乎又恢復了一切熱熱鬧鬧的生活了。約會對像不斷,其中也不乏五好的後補者,不知為何,她居然沒有一點踏實感。
也許她過一陣子就好多了,忙碌的工作、忙碌的約會將會令她忘記這一些的。
她收拾了文件,準備出庭,並交代助理:「等一下請程公子到法院來接我。」
人稱程公子的世家子弟程立航,是個標準的鑽石級五好。家裡有錢不說,本身條件又有傲人的學歷,而且回國沒多久,正等著接受公司一個幹部的職位。
但此人有一個缺點:太花心,常常更換不同的約會對象,甚至可以同時追求不同的女人。德齡心知肚明,也就不把他當一回事。
其實撇開感情不談,有這樣一個人陪著吃飯、約會,倒還是挺受用的。何況由於德齡拒絕他的次數太多,令他對德齡更加重視,甚至已產生「認真交往」的念頭了。
由法庭辦完案出來,程公子的奧迪車正在出口處等著。德齡高高興興地登上去,沒有注意到一輛醒目的勞斯萊斯也在等她。
「今天我們上哪兒去呢?」程方航能約到德齡,十分高興。
「讓你決定好了。」德齡放了公事包,散了髮髻。「希望能找個地方放鬆自己。」
「那麼我帶你去大飯店的紐奧良美食節,去享用一下精緻的海鮮大餐和配上可口的啤酒,加上黑人爵士樂!」
德齡點點頭,心想真不愧是終日研究吃喝玩樂的人,很懂得享受。
但和這種人在一起,哪有什麼天長地久可言?她和他不過是能吃頓飯、跳一個晚上舞罷了!忽然她又想起在家時的那兩個月,雖然生活單調、工作繁不瑣,又沒有五好男人,但終日和楊訓明吵吵鬧鬧也挺有趣的。
不知他正在做什麼?那一天不知為什麼要走了還和他吵得那麼凶,自己又沒做什麼錯事,卻老受他指責,她突然想不通,難道自己真那麼惹人厭嗎?
突然,她又在路上看見一男一女熟悉的背影,男的正是楊訓明,女的是娟娟,兩人並肩在路上走著,有說有笑。
「原來。他喜歡那種平凡的鄉下女孩。」德齡心裡歎了口氣,隨即又萌生另一種想法。「哼!看樣子不讓他見識我的約會對象,恐怕要讓他看輕我了。」
然後她便命令程立航:「拜託你停車,我在路上遇見老朋友了。」
程立般停下車,她便打開車窗,對楊訓明大叫:「喂——」
楊訓明回過頭來,一臉驚訝,沒想到還能在台北遇上德齡,於是他放下娟娟忘情跑過去。
「德齡?」
「真巧,你也來台北?」
「嗯!來開會,順便陪娟娟走走,她說難得放假,所以和我一起來了。」
「娟娟!」德齡往她的方向望去,看見娟娟正狠狠地瞪著她。
而楊訓明沒發現這點,他關心地是德齡又上了一個五好男人的車。
這真是一頓令人十分尷尬的晚飯。
雖然德齡力邀楊訓明和娟娟一起共餐,但四個人臉上都有奇怪的表情。德齡故意在那兩個由鄉下來的人面前炫耀程方航顯赫的背景,楊訓明則一直瞪著程立航,娟娟則是嘔氣不肯吃飯。
「咦?娟娟,你怎麼不多吃一點。」德齡注意到娟娟臉色有異,故意這麼說。
「呵!這種西餐我們鄉下人吃不習慣,有沒有白飯呀?」娟娟冷冷地回答。
這小女孩,真不能對她小覷,德齡想。早看出來她一心想霸著楊訓明,所以對德齡沒有好感,沒想到她年紀輕輕城府卻極深,說話也句句帶刺。
「如果你非吃飯不可,倒是有炒飯,要不要替你叫啊?」德齡說著。「一盤可能不夠你吃,那就多叫兩盤吧!」
「好!」娟娟簡直氣炸了,沒想到自己會被德齡如此諷刺。
此刻程方航不耐煩起來,拍手召來侍者。
「將這些吃不完的打包給他們帶回去,我已受不了和這些沒教養的鄉下人共坐一桌。德齡,我們可以走了嗎!」程公子驕傲地說。
楊訓明哪受得了這般屈辱,連忙掏出一疊鈔票,負氣說道:「真謝謝程先生一番好意,我們雖然沒您那麼有錢,幾千塊一頓的飯還吃得起。娟娟,走了!」
娟娟也站起身,和楊訓明連袂走了。
走出飯店,娟娟仍不住抱怨:「有錢人了不起,不過能買幾隻看門狗來使喚罷了,就麼-,那個朱德齡更過分,居然助紂為虐,我早知道她找我們吃飯必定不安好心。」
「算了,別和她計較,城裡人都是一樣。」
「楊大哥好像很袒護她?」娟娟酸酸地說。
「我?」楊訓明笑道。「呵,我只是不忍心她再度受到傷害罷了。」
「可是人家未必領你的情,這種愛慕虛榮的女人恐怕非要上過幾次當才能學乖。」
「算了,別提了。我們早點回去休息,幸好住的旅館不遠,用走的也到得了。」
忽然間,在飯店門口傳來一陣騷動,可是他們已距那裡有一段距離。
「哇!有流氓在打架,台北真是無奇不有,連這種場面都看得到。」娟娟回頭看熱鬧。
「算了,別管閒事。」楊訓明瞥了一眼停在飯店門口那輛加長車,心裡有點不祥的預感。「是宮城?」
※※※
「臭小子,你以為有錢了不起呀!再踐啊!再踐啊!」宮城對著被他手下毆打的程方航大叫。
「救……救命啊!打人——」程方航想都沒想過,以他如此尊貴的身份,居然會被流氓痛毆。
方才因為程方航說了幾句關於楊訓明他們的壞話,引起德齡的不快,兩從便一面吵一面離開飯店。
這一幕恰被跟蹤他們的宮城看在眼裡,他下令買通飯店警衛人員,然後趁程方航一走出飯店便痛毆他。
「給我好好地修理他一頓,我要讓他知道,惹火了我心愛的女人的下場是什麼!」
十分鐘之後,程方航已被打得全身是傷,不省人事。
「你……給我記住,我……我爸爸是什麼人……你知不知道?」他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宮城丟了一根煙蒂,踩在程方航臉旁。
「我不管你是誰,惹火了我的女人就是惹毛了我,管你爸爸是誰?連美國FBI都還怕我三分呢!」
說完宮城便做了一個手勢,命手下買通周圍警察、目擊證人,不讓他們說出是誰幹的。
身為支持正義的德齡當然看不過去,她沒想到在法治國家裡還有人企圖以金錢收買執法人員。但她更明白這些警察不肯收賄依命行事,下場會更慘。
「我的小美人,為了你我稍稍動了一點肝火,你不介意吧!」宮城笑笑。
「啪——」德齡打了他一巴掌。
「你……打我?」一時之間宮城有些愣住了。
「對,你是該被打,誰叫你這麼胡作非為?」德齡仗義執言。
「你還沒弄清楚我是什麼人嗎?就敢打我?」宮城睜大了眼睛,不相信德齡這麼大膽。
德齡也害不怕,更往前站了一步。「我不管你是誰,我只相信之法律之前人人平等!」
宮城以佈滿血絲的眼神看著她,臉上表情更越恐怖、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