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蒼划著船,來到了下一個河口。
他抬眼瞧向前方,季家堡的輪廓越來越清晰。
再一會兒就可到達季家堡了。
陵靖現在不知道在幹嘛?他會不會不想見自己?他開始胡思亂想。
這時,一陣紛亂的馬蹄聲打斷白蒼的思緒。
白蒼循聲往河的左岸望去,不看還好,這一看他的心情暫態跌進深淵。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是古方!白蒼呻吟一聲。
全世界他最討厭的人就在左手邊的河岸上追著他跑。
而且他居然還跟一群血蟒幫的人混在一起。
霍地,由長老疤面鬼帶領的幫眾中,兩個瘦如竹竿般的傢伙往船的方向跳,欲越過白蒼的頭頂,躍上船上。
數月前,吳孚派歐陽班前往季家堡拿貨,派疤面鬼繼續留守江南,命他盡全力拉攏古方,為古方達成他所想要的任何願望。
而古方的願望之一,就是要疤面鬼幫他得到已離開江南的白蒼。
白蒼順手反轉船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招式將他們猛然打回岸上。
血蟒幫的幫眾躁動不已,他們沒料到古方所要找的這個美麗男孩,外表看來纖弱,身手卻十分俐落。
「古方,你沉淪了,竟跟血蟒幫的人廝混,不怕堂主發火?」白蒼狀似輕鬆,卻默數敵人總共有三十一個人。
「寶貝,你為何老躲著我呢?我每天每天都在等你回古門堂,等你說要我,沒想到你居然一聲不吭地就離我而去。」
古方越說越憤恨,他不瞭解白蒼為何總要拒絕自己?
他可是古門堂的少主啊!而且連總管鍾武戚都推說不清楚白蒼的行蹤,所幸是疤面鬼幫他打聽到白蒼已在前往季家堡的路上,還帶著血蟒幫的人陪他一起來追白蒼。
白蒼的眼睛住疤面鬼身上停留了一會兒。
這個疤面鬼並非泛泛之輩。若只應付其他三十個烏合之眾與古方的話,他或許還有一線希望可以脫身,但加上這個疤面鬼,自己恐怕沒有勝算。
「古方,你變了!」白蒼佯裝輕鬆,笑臉以對。「記得你以前跟我較量是一對一啊,這次竟找一堆打手想藉此強押我回去?這似乎太沒風度,不像你的作風。」
單挑對他較有利。
「哼!我現在才不管什麼風度,只要能得到你,耍什麼手段我都不在乎。」古方歇斯底里地叫著。
「是嗎?」白蒼斂起笑,他得再想別的方法。
沒辦法了,只好使出最後—招,白蒼歎口氣。
「那……」白蒼倏然從靴上拔出小刀抵住自己的脖子,坦蕩蕩地道:「如果我說,你要是再逼我,我就自盡呢?」
???
季家堡內,季陵靖正與總管及其它季家人在大廳開會。
季家堡的當家季膻山及長子季雅南行事出遠門,將堡裡的事務全交由義子季陵靖代埋,故現在季家堡內的大小事都是由他全權作主處理。
守衛走進門,對正在開會的人行個禮後,便報告剛才得知的消息。
「方纔從城牆的望塔上傳來消息,說大約有三十個血蟒幫的人出現在季家堡的大河上。」
聞言,眾人議論紛紛。
「知道其聚集的目的嗎?」季陵靖問著守衛。
「血蟒幫?上次當家的不是才趕走一個嗎?他們到我們地盤附近做什麼?」季家的大伯手托著下巴思忖著。
「不,他們像是來追人的,他們跟一個長得很像古門堂少主的男人一同包圍住—個漂亮到像女孩的少年。」守衛恭敬地回答。
季陵靖心頭一震。
其他人則大笑出聲,其中一人對守衛斥道:「漂亮到像女孩的少年?那就非季家堡的人,自然也就不關我們的事啦!真是大驚小怪,—點事情就跑來報告,下去下去。」
「是。」守衛正準備退下。
「且慢。」季陵靖叫住守衛。
縱使是沒見過的人遭遇困難,季陵靖覺得多少還是要伸出援手,這就是季陵靖與其他季家人不同的地方。
而且……會讓古方追著跑的少年,該不會是白蒼吧?
白蒼會來季家堡找自己嗎?他不禁愕然。
很有可能不是嗎?以白蒼的個性,來找他的機會的確非常大!
思及此,季陵靖仿若被雷擊到,霍然從椅子上躍起。
椅子應聲倒地,令在場所有人一驚。
「陵靖?」眾人被他異常的舉動嚇了—跳。
「我去瞧瞧。」季陵靖沉聲對週遭的人說道。
季陵靖的話才說完,人已經衝出大廳。
???
白蒼拿著刀抵住頸子擰立大船中央,他無懼地環視週遭。
站在岸上的血蟒幫幫眾一陣騷動。
他們從未看過這麼有魄力的人,白蒼的表現是如此氣定神閒,仿如抵住的是別人的頸子一般。
古方愣了半響,隨即邪邪地笑出聲。「寶貝,你別逗我了,你知道我愛你,所以故意想嚇嚇找,你真是可愛啊!」
「我是不是嚇你,你可以自己判斷。」
白蒼平靜不帶任何表情地直視古方,接著他將手中的刀尖輕陷在他那如白瓷般的玉頸,流下一條細細的血絲。
「寶貝你——」古方瞪大眼,怒喊著。
此時,氣喘吁吁的歐陽班一跛一跛地爬到巨石後方,探出頭正好瞧見白蒼刺頸一幕。
沒人發現歐陽班藏身礁巖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白蒼身上。
而他的猜測果真無誤,果然有人沿著河岸在追著白蒼。
但他沒料到是疤面鬼與古方。
歐陽班明白自己不能出面阻止,因為他與疤面鬼正在履行吳孚交付拉攏古方的任務。
他要是阻止,恐怕回去後會遭到嚴厲的處罰也說不定。
思考半晌,歐陽班還是決定出面阻止這事,他沒法坐視不管。
他對這小姑娘有責任,要是小站娘沒花時間救他、帶他一起上路的話,她應該在幾天前就已到達季家堡,現在就不會遇上這樣的事情。而且經過這二十來天的相處,她已漸漸佔據他心中—個重要位置。
白蒼神情傲慢地瞧著古方,血從頸子流下,沿著刀鋒沾染上自己的手。
「怎麼樣,白豬古方?」白蒼出言挑釁,十分不屑。
「你別太過分!」古方忍不住嘶吼。
這時,一陣強風毫無預警的刮起,差點讓白蒼從船上跌下水。
啪!
白蒼還來不及思考,他手中的刀已被拍落河裡。他一驚,抬頭欲看來者是誰,但對方倒是先穩住他的身形,將差點掉落河中的他拉回船上坐定。
「小蒼,別拿刀對著自己脖子,很危險的。」對方開口。
「陵靖!」白蒼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人。
來人正是季陵靖。
「好久不見。」他摸摸白蒼的頭。
「好久不見。」白蒼輕聲道。
不管季陵靖拋下自己不管的理由是什麼,此刻的白蒼完全忘了要責怪季陵靖,他只是看著季陵靖,並且發自內心不自覺的笑了。
白蒼因季陵靖的到來而展露出的迷人笑靨,跟面對古方時的傲慢態度判若兩人。
季陵靖稍微蹲低身軀替白蒼止血。他撕下袖子浸濡河水,為白蒼試去脖頸及手中沾染的血跡。
快速的處理好他的傷口,季陵靖瞄向河的右岸,看了一眼歐陽班藏匿的岩石後,將視線移到左岸的血蟒幫幫眾,最終他望向古方。
季陵靖對著古方及疤面鬼溫和的詢問:「抱歉,請問小蒼有哪兒得罪你們嗎?」
「有!他得罪了我!」古方瘋狂得大叫:「我古方貴為古門堂的少主,我這麼愛他,他卻三番二次的拒絕本少主;不僅逃避我,還踐踏我對他的心意,你說他是不是應該要得到些懲罰?」
古方的眼眸佈滿血絲,簡直就像快噴出火來。
「而且你也要接受懲罰,季陵靖!我早就想對付你了,你憑什麼老跟我的蒼兒親近?我要叫他們將你碎屍萬段!」
季陵靖輕皺著眉,他在思索古方何時變得如此不正常。
白蒼對著季陵靖幸災樂禍地道:「早告訴你古方是個瘋子、色魔、變態,你現在信我了吧?」
季陵靖因為白蒼的話而愣了下,他用細如蚊蚋的聲音自言自語著:「不,比起古方,或許我也正常不到哪兒去。」
「啊?」白蒼沒聽懂他的話。
季陵靖將視線移開,面對疤面鬼,「敢問兄台,小蒼有得罪你們血蟒幫的地方嗎?」
「真要說得罪的話倒是沒有,雖然他不是女子,但既然古方想要他,我們血蟒幫身為古方的朋友,當然就要幫他啦!」
其中—名血蟒幫人說完後,所有人皆跟著他—同哄堂大笑。
他們邊笑邊打量著這突然像陣風般出現的男人,原本他們還以為他可能是季家堡裡厲害的角色呢,結果卻是個懦弱到家的男人,看來他們剛剛是太高估他啦!
而在岸上另外一邊的歐陽班卻嚇—跳,白蒼是男的?他不是女扮男裝?
「這麼說來,不是小蒼他先挑釁羅?」說完,季陵靖沉默了一會兒。「那麼我要把他帶走了,各位再見,古方少主,請你多保重。」季陵靖以平穩的口氣向古方及血蟒幫幫眾們道別。
聞言,血蟒幫們又是—陣哄堂大笑。
「你以為你們走得了嗎?別作夢!」
白蒼有股衝動想衝上前揍那個血蟒幫人。
季陵靖拉住白蒼,認真地道:「小蒼,你不可以動手。」
「可是……」白蒼急著說。
他知道季陵靖不喜歡他打架,不喜歡他到處惹是生非,不喜歡他常把別人揍得鼻青臉腫,可是現在這種情況跟以前又不一樣。
「小蒼,你知道我不許你打架的理由嗎?」季陵靖撕下另—邊的袖子,並將它快速地蒙上白蒼的眼睛,還打了個死結。
「因為你不喜歡我把別人揍得鼻青臉腫?」白蒼試探性的問。
「不是,是因為……」季陵靖頓了—下,沒繼續說下去。
「陵靖?」白蒼錯愕地問著。
「小蒼,不要拿掉喔。」他輕聲叮嚀著。
隨後,四周響起打鬥聲。
「為什麼?」白蒼用力拉扯臉上的布巾,但季陵靖綁得異常的緊,還打了個死結,所以他扯了好幾次還扯不開。
打鬥聲繼續響起,—會兒後,打鬥聲驟然停止,四周—片寂靜無聲。
「陵靖?陵靖?」他慌亂地喚著季陵靖。
「我在這裡。」季陵靖摸摸他的頭,「來,你在船上坐好,我來划船。」
「陵靖,幫我解開布,你綁太緊了,我解不開。」白蒼央求道。
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陵靖不讓他看?
「現在不行,等到了季家堡後我再幫你解開。」季陵靖的態度十分認真而堅持,「聽我的話,好嗎?」
「喔。」白蒼努努嘴,不再出聲。
季陵靖划著船朝季家堡的方向慢慢靠近。浮雲倒映在河面,令人產生船彷彿行駛在藍天白雲之間的錯覺。
歐陽班手扶著岩石,緩緩地從河右岸的礁巖後站起,他的心中充滿驚懼。
眼前滿地屍首,河水及週遭的泥地都染成紅色。
除了古門堂少主及疤面鬼兩人得以逃走外,其他血蟒幫人都被那個叫季陵靖的男子殺掉了。
他沒想到看似溫和的季陵靖,在蒙住白蒼的雙眼後,表情會變化這麼大。
陰沉而憤怒,壓抑的眼神充滿邪惡氣勢。
難怪他要把白蒼的眼睛蒙住,以免嚇到他。
歐陽班亦在季陵靖動手的瞬間,明白手陵靖話中的涵義。
季陵靖之所以不願白蒼跟人打架,是心疼白蒼受傷,怕他會因此惹上麻煩而已,季陵靖壓根兒不在乎對手的死活,他重視的只有白蒼一個人的安危。
而當歐陽班看到季陵靖望向白蒼的眼神時,意外的發覺那是看著戀人的眼神。
???
季陵靖划著船,在靠近季家堡的河口時,看到季家總管及守衛正站在河口等著他。
守衛見到坐在船裡的季陵靖時,一個箭步跑向前。「二少爺,您安然無恙吧?您突然衝出大廳,人家都嚇一跳。」
季陵靖雖然是季家堡堡主的養子,但所有季家堡的人都視他為堡主的親兒子,故習慣以二少爺來稱呼他。
「謝謝,沒啥大礙。」季陵靖平靜回答:「僅是發生點小誤會而已。」
「是嗎?太好了……」總管一面說,一面打量著蒙在白蒼雙眼的衣料,又看了看季陵靖裸露的臂膀。
「謝謝你們的關心,喔,這是白蒼,他是我在江南古門堂時的貼身小廝。」
季陵靖走下船將船固定在岸邊,接下來拿隨身攜帶的刀子,細心割開白蒼眼上的布。
「白蒼,你好。」總管向白蒼打招呼。
小廝?他是男的?
好漂亮的少年,看二少爺對他的態度,他在二少爺心中應該佔了很重的份量,總管在心中猜測著。
「你好。」白蒼回道。
白蒼想從船上站起身,但眼睛才重見光明的他,似乎還有點不適應陽光,當然也看不太清楚路。
季陵靖彎身將白蒼從船上抱起,「我抱你。」
「呃……我自己走好了,我身上髒兮兮的,會弄髒你的衣服。」
白蒼從季陵靖懷中掙扎著跳下地面,他的領口、衣袖上尚有自己劃頸時沾到的血跡,還未完全洗淨。
「我不介意。」季陵靖親了一下白蒼的臉,凝視著他那雙美麗的眼瞳。
「但我介意。」白蒼表示。
季陵靖輕輕搖頭,不理會他的抗議,再度把他整個抱起。「我想,我比你堅持。」
「總管,那麼我先帶小蒼回我的住處,失陪了。」手陵靖客氣地對總管道。
「慢走。」
果然沒錯!總管在心底更加篤定白蒼絕對不只是二少爺的小廝,哪有人會這樣對待小廝的啊?他絕對跟二少爺關係匪淺,錯不了!
他八成就是讓二少爺每隔二、三天就去市集瘋狂大採買的始作俑者!
季家二少爺的行徑早讓大家好奇很久,所有人都私下討論到底是哪個人有這般能耐,競能讓他們的二少爺神魂顛倒至此?
而見到白蒼本人時就會驚覺,二少爺的沉迷不定沒有道理的。
???
紫緞軒是季陵靖在季家堡內的住處,是獨棟的兩層樓宅子,門口花壇種滿種類不一的花朵。
「小蒼,你肚子餓了嗎?侍會兒我去叫廚子弄點東西給你吃。」季陵靖邊打開房門邊說。
「嗯,是有點餓。」白蒼大方地承認。
季陵靖走入廳中,將白蒼的包袱放在桌上,在放他下來後又問:「有沒有特別想吃什麼?」
「沒有,隨便都行。」白蒼歪著頭,隨口提及往事。「你不在江南時,我常在湖旁玩,還順便烤魚吃,一開始技藝不精總是烤焦;但等我自己出來旅行時,每餐不是吃乾糧就是在河裡捉魚吃,所以我現在很會烤魚喔!」
白蒼又順口問:「要不要哪天我烤給你吃吃看?」
說者無心,但季陵靖聽到卻感到陣陣沒來由的心疼。
白蒼居然自己準備東西吃?
以前他還在古門堂時,絕不會讓白蒼自己煮東西吃,他捨不得讓白蒼動手,總是將食物準備好,擺好滿桌後再招呼他來吃。
「再說吧!」他敷衍道。
不知怎地,白蒼霎時有些氣餒,他本以為季陵靖會誇讚自己的。
「你先上樓休息一下吧。」季陵靖說完話,轉身就要離開紫緞軒。
「不,我不累,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
「陵……」
「你去休息,別廢話。」
季陵靖沒再理會他,轉身踏出紫緞軒,獨留白蒼一個人呆在原地。
白蒼不禁呆愣住,他不知季陵靖為何突然用這種態度對待自己,他剛開始不是還好好的嗎?是他剛才說錯話了嗎?如果沒有,他又為何不理他?
是不是他其實並不樂見自己從江南來季家堡找他?
也對,他已經將自己留在江南,已經不要他了啊!他已經不把自己當弟弟了,是自己硬要把他當成兄長,硬要來這兒找他的,不是嗎?
再次見到季陵靖的興奮霎時在心底消失無蹤,只留下一股難以言喻的惆悵。
白蒼走到紫緞軒門口,望著季陵靖離去的背影。
「陵靖……」白蒼躊躇著,雖然很想喊住他,但卻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
「小蒼。」季陵靖突然停下腳步,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從遠處回頭,對白蒼喊道:「你的衣服弄髒了,樓上最左邊那間房有乾淨的衣服,你可以換下來。」
「喔。」白蒼點頭回道。
季陵靖說完話就頭也不回地快步離去,消失在白蒼的視線外。
白蒼發愣許久,最後才回神朝二樓的樓梯走去。
二樓打掃得一塵不染,總共有三間房。
他順手推開第一間房,這裡是季陵靖的書房,書架上擺著書跟毛筆、筆硯。房中還有許多藥櫃,擺設和季陵靖在江南的住處相差無幾。
第二間是寢房,是間很簡單的房間,裡頭有張很大的床,除此之外便空無一物。
第三間房是什麼呢?
白蒼站在第三間房的門前,這是二樓最左邊的房間,也是季陵靖要自己來拿乾淨衣物的房間。
他輕輕推開房門,當場驚訝得說不出口。
整個房間被幾個巨大的木製衣櫃、鞋櫃、儲物櫃佔滿。
他走過去打開所有衣櫃,裡頭滿滿都是衣服,至少有兩百件之多。
所有的衣服全部都是他的尺寸,都是他喜歡的式樣。
衣服掛得整整齊齊,還按顏色排列著,不同衣櫃裡分類掛著不同季節的衣服。
鞋櫃裡的每雙鞋也都是他的尺寸,同樣是按場合、顏色排得整整齊齊。
「搞什麼啊……」白蒼驚訝不已。
他發覺自己的胸口緊緊的,有種想哭的衝動。
「明明就拋下我了,明明就不再把我當弟弟看了,幹嘛還做這種事?」他有些哽咽的自言自語起來:「陵靖,你到底在想什麼?我不懂啊!你真的好奇怪。」
他拭去眼淚,站在房中沉默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