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顏輕微頜首,臉上卻不肯多帶絲毫的表情,淡然的幾欲視若不見。
斜眼掃向齊瑤身側的風慕宸,他一襲墨色的貢緞長衫,藏藍色纏金絲線繡就成幾多繁複的曲字祥紋在領口與袖口上,為他萌添了幾多文雅氣質。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錯,她忽而迅速的避開,將視線停留在面前的齊瑤身上。
今日的她穿著一件秋香色挑絲滾花羅錦長裙,腰間緊束一條玫瑰紫的宮絛,品紅色繡著金絲玫瑰的輕絲薄紗隨風飛揚,果真是個天香國色的美人。
汐顏淺笑,不屑的目光繼而又落入風慕宸寒光迫人的眸中,道:「王爺喜得佳人,真是可喜可賀呀。」
風慕宸眉心微擰,不等開口。卻見一旁的齊瑤已經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撒嬌道:「王爺,你看姐姐發間的那支蓮花簪好漂亮哦。」
汐顏聞言一笑,伸手從頭上將那支簪子拔下來遞到齊瑤的面前:「你喜歡,就送給你好了。」
「啊?」齊瑤有些怔然,瞪大一雙美目楞楞的不敢伸手去接,只不解的道:「這個簪子看起來好貴重的,姐姐竟捨得送給瑤兒麼?」
「東西貴重的不是它的本身,而是它曾經的情意。如今情意不再,又何須留下一個軀殼呢?」她似是萬分不屑的將那支簪子丟到齊瑤的懷中,竟連看也不再看一眼就離開。
「謝謝姐姐。」齊瑤歡喜的將蓮花簪子舉到風慕宸的面前,巧笑倩兮:「王爺,你看,真的好漂亮哦。您幫瑤兒插在頭上好不好?」
風慕宸眉心擰的更緊,一把將簪子索了過去,沉聲怒道:「這個簪子你不配帶!以後,凡是她的東西,你最好都不要染指。要不然,本王定不饒你!」
「王爺?」齊瑤嬌怯怯的看著忽然惱怒的風慕宸,嚇得不敢再說什麼。
一路無語。宮門口,汐顏輕巧的跳下馬車,渾然避開風慕宸伸過來想要攙扶她的手,全然不顧他錯愕而失落的神色,一路搖曳著踏過青石鋪就的小路前行而去。
大殿外,赫然站著風慕澈,一身金絲龍紋的貢緞長袍,襯出他如謫仙一般的俊美。他的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她的身上,看她在自己面前站定,繼而微微屈膝施禮。
「翎歌,可好?」他心痛的審視她,只是一夜不見,她卻憔悴了那麼多。
她點頭微笑,強忍下即將泛起的傷痛。身後,風慕宸趨步上前,冰冷的目光狠狠的掃一眼柔情的風慕澈,沉聲道:「太子今日這麼早來,倒是難得了?」
風慕澈頜首淺笑,倒是並不以為意,只道:「不是我來早了,而是九弟你來晚了。想來昨夜九弟春宵一刻,亦是千金難買吧?」
風慕宸聞言眉心一擰,正要發作之際,卻聽身側的齊瑤率先嬌滴滴的開口:「太子此言倒是實情,臣妾與王爺新婚之夜,自是良辰美景不容虛設。」
「住口!」風慕宸暴怒,狠狠的瞪著齊瑤:「再敢多嘴,本王割了你的舌頭!」
汐顏聞聽此話,突覺心中狠狠碎裂。她扭頭看著鐵青了一張臉的風慕宸,冷笑道:「王爺何須惱怒,難道瑤側妃說的不是實情麼?」
「汐兒~~」風慕宸眸中憂傷呈現,伸手便要抓她的手腕。
汐顏卻猛地退後一步避開,冷淡的道;「王爺新婚,瑤側妃才應是主角,您還是帶她進去吧。汐兒……哦,本公主突感身體不適,恕不能相陪!」
她轉身欲走,卻被他一把抓住:「汐兒,我不准你離開我半步。」
「王爺身邊已有嬌妾相陪,何苦還讓本公主在此糾纏不休?」她用力的揮開他的手,轉身面對了風慕澈:「看太子此刻也無事,不如一起回去吧?」
風慕澈點頭,含笑的眸中柔情閃爍:「澈正好也要離宮,公主請。」
看到兩人相伴離去,風慕宸濃黑的眉頭緊緊的擰成一個「川」字。黝黑的雙眸之中冷意如一把冰刀一般生生的要將風慕澈的英挺的背影狠命撕開。
風慕澈,不要妄想搶走汐兒,你,沒有那個能力跟本王相爭!
「王爺。」身側,齊瑤小心翼翼的用手輕輕的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怯怯的道:「父皇還在殿中等待你我前來拜禮,王爺不要耽擱了!」
風慕宸凝眸看她,揮手將她緊抓自己的小手撇開,冷聲道:「以後,不要在外人面前與本王拉拉扯扯,尤其是在汐兒面前。若是膽敢違背,別怪本王不客氣!」
齊瑤張了張嘴,秋水般清澈的明眸中泛起層層淚花,不滿的道:「王爺為何總是訓斥瑤兒,瑤兒到底是哪裡做的不好,惹得王爺如此生氣?」
她本也是千金小姐,自小就被家人捧在手掌心裡享盡萬千寵愛,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原本,她就不想嫁給他做妾的,總覺得貶低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那一夜,當紅色喜帕被掀開的那一刻。她嬌怯的雙眸便牢牢的落在他俊朗如玉的臉上,他那麼英俊威武,挺拔的身軀裡似是蘊含了無限的力量。
她的心,就這樣被牢牢的填滿了,像微風拂過湖面,只為他盪開漣漪。
那一夜,春意瀰漫,她毫無保留的將自己最美麗的一面展現給他。可是,他卻固執的吹滅了那對龍鳳紅燭,他說:他不想看到其他女人的臉。
他那麼粗暴的對待自己,毫不憐惜的掠奪著她的美好,只因為她是齊瑤,不是他愛的女人。
心裡悄悄的疼痛了一下,卻拚命的安慰自己不要難過。因為,她已是他的人,這一生都將與他緊緊相守。那麼久的歲月,她相信他會愛上自己。
有溫熱的手指為自己彈去眼角的淚珠,她恍然抬頭,看到他黝黑瞳仁中射出的冷光:「有淚回府之後再流,此刻你的身份是本王的瑤側妃,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王爺。」她抓住他為自己抹淚的手,怯怯的問他:「你可會喜歡瑤兒?」
「此刻是說這些話的時候麼?」他冷眼看她,眼中全無一點愛憐之意。手上稍一用力,便將她推離開自己的身旁,轉身離去。
齊瑤咬著嘴唇,看著他頭也不回的踏入大殿,她委屈的抹一把盈盈滾落的淚水,趕緊小跑著跟了上去。因為愛上了他,所以,有些痛要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