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心靜坐了好些天,似乎頹廢了,其實是她錯了,如果她不回來,俊傑一定不會死,無痕只能看著,看著她鑽牛角尖。
但又如何呢?這確實是事實,如果不是她,俊傑確實不會死啊。
「我為什麼回來?為什麼又來這個地方?」夜心的喃喃自語,她的自責,無痕全聽著。
「不是你要,是別人逼的,而且,你還打算這樣消沉到什麼時候?你真不預備放下嗎?」
「為什麼放下?如何放下?我不要!通通不要!殺死俊傑哥哥的人,一定要付出代價!」
「他就那麼重要?你連我的話也不聽了!」他們似乎爭執著,夜心站起來:那你想要我如何?如果死的人是你,我也會為你找出兇手的!
靜靜的,靜靜的。
倆個倔強的人錯身走過去。
夜深了,夜靜了。
夜心推開房門,看到桌上冷掉的菜,看到無痕,「……對不起。」
無痕的眼睛眨了一下,那麼透澈,緩緩揚起唇角,「過來,你一個人,又去了什麼地方?吃了沒有?找到線索沒有?諸葛嵐來過,他說有新消息,會通知你,關於俊傑身上的傷,看來還是請白斐情過來一趟,這些方面的事他最專長,我們不能容許一絲錯誤影響判斷你說是不是?」
「我已經傳書給白斐情,正好,這次你也可以見見老朋友,只是……白斐情來此若出什麼事,你也會說一句:他死,也會幫他找出兇手嗎?」
「……」夜心的眼睛眨啊眨,彷彿要眨回眼裡的水氣,她只能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真的無法接受俊傑哥哥出事,她無心對眼前的男人說那番話,無心傷他的。
他們是太相信彼此,相信得傷了對方以為不會痛。
他幫她。
淡淡的說,吩咐著,做著。
可是那一句:你死,我也會幫你查出兇手的。
他現在為什麼還要說,那不是傷人的刀鋒嗎?
沒有聲音,夜心與無痕彷彿說了很多。
無痕伸出手,「我知道你很傷心,我知道你很無助,我知道你很茫然,我也知道,因為俊傑的存在,他給了我一個完整的你,更完美的你,讓你全部的釋放出來,我該謝謝他。」
「如今他出事,我不該讓你放手,不去查,可是心兒……」無痕的手收緊,一股力將夜心扯帶在他身上,他坐沒有動,他們淨白得像水晶,輕輕的吻上夜心的唇,「你沒必要躲我,我以為我們達成共識了,你再不需要躲我,如果你躲著我,身邊卻站著其它男人,我生氣,很生氣。」
「我相信你,可是我無法否決意志以外的事,比如你因為某個對你暗作手腳的人,始終帶著嫵媚色彩的眼珠,你無法阻止它對任何男人想入非非。」
「沒有!我沒有!」
「那你就不要躲我,我不要你這麼辛苦。」
「夜心也不要無痕你這麼辛苦,我有預感,不用太久,它將不再對我有任何影響。」那麼這個男人就不用因為每日與她耳鬢廝磨漸漸憔悴。
「如果我不認為辛苦,我喜歡呢?那你還要躲我嗎?心兒,你忘了,我喜歡你,喜歡得要命,巴不得欣喜不已你如此,如果沒有任何外力你依然如此愛我,想要我,我更開心。」他見鬼的,就是不要她的自制力。
他知道她有傲人的自制力。
一個對她下春藥都無用的女人,還有什麼比這更可怕?
月影宮是個很美,卻有很不好回憶的地方。
總無時不刻提醒,她並不那麼需要以身體表達的愛情,可他要。
他要她正常一點,迷戀更多一點,再多更多。
恩,他現在很開心,他們很好,所以什麼事,都沒有關係。
無痕手一轉,讓夜心坐在他身前,分開的腿,椅子在腿間露出小部份,讓夜心坐,拿起筷子巧笑:「吃吧,不錯的菜色。」
菜是冷的,魚背上,全是冷凍子,挑起一片魚肉,也是有些硬的。
無痕並沒有動,只是看夜心吃,「怎麼樣?冷菜不好吃吧?」而他是坐等菜冷。
「是,夜心以後,不會躲無痕。」
「這樣才乖,但你還是要將這些吃完,這是教訓,讓你記住!」
夜心坐在床前,最近她的眼睛不冷了,儘是嫵媚,而床上有個絕美的男人睡著,就像當年在冰棺洞,她守著等他醒一樣,那麼多的渴望與激動,一直等啊等,她怎麼能就淡忘了那時的痛?夜心輕輕的念著:「無痕,無痕……無論怎樣,我都相信你。」而你在乎的事,你可以用任何方法保住它,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違。
月影宮主,最近很忙啊。
月影宮主與四絕公子,最近似乎在一起的時間少了。
他們倆個,是不是真的吃了什麼東西,才容顏不老?
不對不對,四絕公子,最近似乎有些變化。
噓,小點聲音,你們看到南宮殘了嗎?聽說,他這次要收拾的就是月影宮,這十一年來,毀在魔教手中的何止成百門派上萬人。
最初得罪他最狠的,不就是月影宮嗎?
恩,南宮殘到底是來做什麼的?不會這裡已經被包圍了吧?
最近這幾天我們想呀,看呀,突然覺得,四絕公子與月影宮主不配了,一個是皇子,一個是江湖中人,按身份,月影宮主,與南教主才更相配,他們聯姻,江湖歸一。
如果我是南宮殘,再喜歡月夜心,也差不多要殺了她。
對他太絕了嘛~
流言四起,有些刻意,故意傳入無痕、夜心耳中。
無痕與夜心並不在意,散發出流言的人,就是他們想抓想找的人。
確實有一點他們迷惑了,南宮殘是來做什麼的?這一切真的是他弄的嗎?他的態度讓人很不明,除了他,卻又有誰有這種本事?
因為很多線索,一點一點的揭示俊傑之死的幕後主使者,夜心盡全心力查,她看到無痕睡在床上的時間越來越多,就是說與他清醒時相會變少。
修長的身體,絕美的男人,夜情的痕跡,他們總是有整個夜的纏綿,他們的情、心,很契合,無痕不擔心。
那天墨玉蘭來找他,墨玉蘭對夜心一直有敵意,認為夜心害無痕,無痕出門越來越少,她當夜心這個妖女,最後會吸盡無痕的精氣,讓無痕默默誰人也不知的死去。
無痕躺在床上半裸在被外的身子,瀛白淺睡的姿態,墨如蘭傷心的哭,非得將無痕叫醒,「玉大哥,玉大哥……」
以那樣的姿態,無痕初醒時的姿態是何般的撩人可以預知,睡眼惺忪:「玉蘭?你怎麼進來了?」
「玉大哥,你會被那個妖女害死的!」
「胡說!」
「月夜心就是那個妖女,她一定會害死你的,而且,你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她越來越美,而玉無痕越來越老,她總有一天,會不在愛玉大哥,色衰愛遲,玉大哥不信嗎?就算她能一輩子在她青春年貌時,說著愛玉大哥六十歲,八十歲時的樣子,玉大哥信嗎?」
「我信。所以,你出去。」
「我不要!你在騙自己,就算她愛你,老去的你,憑什麼愛她,你本來就大她許多,以後分別會越來越明顯,十年啊,相差十年的你們……」墨玉蘭正激動的說,無痕面色有些變。
「不是十年。是誰?是誰教你說這樣的話!你出去!」
「我說的不是事實嗎?為了玉大哥,玉蘭終身不嫁,玉蘭愛你。」
「可我只當你是妹妹。」
「我不要當你的妹妹,太大哥,玉蘭可以幫你,可以解你現在所困,讓你不再這樣睡在這裡,躺在這裡,聖處女之血,可以讓玉大哥容顏不退,只要玉大哥與玉蘭在一起,玉大哥就永遠不用擔心與那個妖女之間的容顏差距變大。」
無痕面青了,「出去。」
「就一次,玉蘭想將自己獻給玉大哥,玉大哥不是說過,只要有保自己終身容顏不退色的方法,與夜心相伴,你什麼事都會去做?」
「不可能!我不可能要心兒以外的女人,更不可能要你!」
「呵……」笑聲,比哭聲更難聽,「玉大哥,你仔細想想,當你年華老去,你用什麼愛她,憑什麼愛她!」
無痕僵硬著。
「玉大哥不是說任何代價都可以嗎?」
「我憑什麼相信你這種孩子也不信的說法?」
「這裡有張羊皮,上面記載了我說的方法,玉大哥如果想通,三日後,在峰頂找玉蘭,玉蘭會一直等著,就在聖女壇。」玉蘭將一張年代久遠的羊皮拋向無痕,轉身就走。
「等等,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羊皮誰給你的?又是誰告訴你,我說過那樣的話?」
「玉大哥說的這些話,除了那個妖女,還有誰知道!」墨玉蘭輕哼。
是夜心?心兒讓玉蘭來的?他不信!夜心會直接找上他。
那麼,是誰?盜聽了他對心兒說的話?
無痕拿著羊皮,很古老,似乎由樓蘭傳入,裡面的記載,竟非虛?是誰如此瞭解他?布下那麼大一個局,請君入甕?
現在,他真的不得不懷疑南宮殘了,這件事,只有放在他身上,才是最合理的解釋。
躺在床上,無痕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趴上身閉上眼,眉眼底儘是精湛的光。
「心兒,記得我說過,為得到我要的,殺人,違意天下,在所不惜對嗎?」無痕似若無意的問。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