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心似乎第一次如此執著的要找出一個人,要給自己一個交代,她對俊傑之死的執著,遠遠超出無痕的想像。
「心兒,抱著你,為什麼還是感覺冷?是冬天沒有過去,還是我的體溫不夠?」倆顆冷冰冰的心,要如何才能靠攏?
「不知道。」夜心側躺著,她還在想,想今天又一遍看過的現場,似乎,那裡並不是第一案發處。
「心兒……」
「心兒……」
「什麼?」夜心這才回過神,無痕卻起身了,看著她,有些惱:「我有事先離開一下,這倆天,心兒就認真查俊傑死因,我也該將紫芯找出來了,現在她亂走,會給你出亂子的。」
夜心吃驚:「無痕的意思是要離開幾天?」
「嗯,紫芯一直在外面,我也不放心。」無痕將衣裳穿起來,書桌處拿起那古羊皮,夜心看著,怔了怔,只道一句:也好。
也好?她什麼都好。
她知道他去做什麼嗎?無痕抓緊羊皮,心裡說不出的複雜,走到門邊又折回來,看著夜心不出聲,傾下身子,吻了吻夜心的額。「等我回來。」像個老父細細交待自己未長大的女兒,夜心目送無痕離開,無痕離開月影宮範圍,便使出輕功快速而行,去了墨玉蘭所說峰頂。
聖女壇,墨玉蘭靜坐於地,雙膝盤起,她面上有精緻的妝。
三十多歲的大小姐,大姑娘,墨玉蘭相較其它人,是美的,自信的,能幹的,這些年,兄長跟在無痕身邊,家族裡的生意全由她一人打理。
她不婚不嫁,是執著的放不下。
大而厚實的披風,緊緊包覆的,是墨玉蘭赤裸的身體,只要玉大哥來,就將自己獻給她唯一的男人,然後她這個勾引別人夫君的女人,就死在這裡好了,只是死前唯一所求,就是請玉大哥讓大哥回家。
墨家,需要人打理。
墨玉蘭記著那個女人對她說的話,是她告訴她,古羊皮的秘密;是她告訴她,玉大哥想要的是什麼;也是她告訴她,只有這聖女壇,才是她獻身之處。
墨玉蘭聽到腳步聲,似乎是入此壇,才有意將腳步放重,讓人知他來了。
「玉大哥,是你嗎?」
無痕向內行,越是深入壇,裡色越黑,可是再黑暗的地方,對無痕這樣的人來說,均可視物,無痕輕輕一哼,站在離墨玉蘭二十米處停下來。
墨玉蘭很緊張,「玉大哥你後悔了?難道玉大哥是騙人的?當初不是說,為了達到自己陪月夜心一生的願望,什麼事都會做?難不成玉大哥認為好友的妹妹,身子就不可以佔了?玉大哥莫忘了,是玉蘭自願的,一心所求,因為我愛你。」
「可我不會愛你,就算發生了,你對我而言的意義,一點也不會改變。」
「是嗎?」苦笑,「玉蘭並未希望改變,也絕不會影響你與她的生活。」
又一片沉靜,墨玉蘭怕無痕反悔,怕他走開,她開始照那個女人所說用話語激無痕,不斷的提醒她的自願,他所能得到與夜心共同長久青春的幸福一生,她的處子之血,早就是他女人的夜心一輩子都無法再給他處子之血。
墨玉蘭說:你不是說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
而我折辱你了?
既然來了,為何而猶豫?
如果心不背叛,手也不想背叛,就將一切交給玉蘭吧。墨玉蘭幽幽的如此說,她一步步走過去,一根黑帶繫住無痕的眼,帶著他走向聖女壇。
頂高的聖女峰、聖女洞。
墨玉蘭讓無痕等她。
此時此刻,沒有什麼心不心動,無痕沒想到這一層,只是想,他當初不是說,為了得到永久的容顏,長久的壽命,殺人,在所不惜?
是啊,比起那些罪惡,墨玉蘭主動獻身算什麼呢?只要一次,夜心對他再欲取欲求,他也不會憔悴得沉睡不醒,總是任她一人去查俊傑的死。
只要查出俊傑的死,無痕發誓就一定將夜心帶走。
「玉蘭,你做什麼?」無痕感覺墨玉蘭離開了他身邊,他沒有動手拉下繫在他眼間的黑布。
「玉大哥等一下,儀式做好,就可以。」然後一切都靜靜的,既是聖女壇,就有聖女獻身的儀式,有古樓蘭的咒語,要將她與無痕的指尖劃破,血滴在那張古羊皮上,墨玉蘭去拿刀。
她走到一個小石門邊,原本欲拿她先前放好小刀的手被人抓住,沒時間吃驚,她被人點穴,用力一拉,尖銳的刀刺中她的心臟,她連最後尖叫的時間都沒有。
墨玉蘭睜大眼睛,看著自己的血一點點流盡,也看著這個取她性命的女人。
她沒打算活,可那也是在與玉大哥發生關係之後。
無痕的鼻尖,流串過血腥。
他的敏感,他知道出事了。
他卻沒有動,似乎他等到了那個幕後人,也許,對夜心查俊傑的事有幫助,他坐著不動,他知道墨玉蘭出事了,對方手法太快,就算他現在出手,也救不了墨玉蘭,那麼他能做的,只是等,等著看對方能做什麼?
黑玉蘭死不冥目的瞳孔裡,是影曼的臉,居然是影曼。
給墨玉蘭古羊皮,告訴她去說動無痕,將無痕引來的,是影曼,墨玉蘭以為影曼因愛生恨,自己不敢報復她的宮主,就利用她,如果被利用的後果是能成為玉大哥的女人,她甘心被利用。
她知道,影曼喜歡玉大哥,她不用去猜,去調查,她認為,天下沒有一個女人能做到不喜歡玉無痕。
她只是沒想到影曼會來。
會在這時候殺了她。
然後死之前她明白了一件事。
如果玉大哥能為了自己的目的接受她的獻身,為什麼又不能接受影曼的呢?畢竟一切都準備完畢。
影曼,也是為了得到玉大哥,什麼都願意做的吧?
墨玉蘭想,她自認聰明,也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影珠聲名向來不好,早非處子之身是事實,今日來的是影珠,還代替不了她;影曼卻不同,這個女人一向沉默少言,沉重內斂,她一定是清高的。
看不中,認為配不上她的男人,她不會獻身。
那麼她,一定也保留著她的處子之身。
影曼,就是來代替她的!
影曼,就是利用她來讓玉大哥到此接受一切的。
更可惡的是,玉大哥的眼,被她蒙住了,她原本只是怕他看得太清晰,會反悔,現在不是反成全了影曼?
玉大哥看不見,將影曼當成她怎麼辦?她不甘心!
然後墨玉蘭露出了最後的笑容,既然她要死了,她完成不了玉大哥的心願,就讓別的女人來完成吧。
可她,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黑玉蘭不用不甘心,無痕已經知道,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已經知道她遇險,已經知道,如果再有人走向他,絕非墨玉蘭。
影曼放輕腳步,站停在無痕身前,她身上的衣,一件件滑落,她的手伸向無痕衣帶,拿出那件羊皮,只要,割破他們的手指,滴血羊皮之上,禁咒,**之後羊皮再沾處子落紅,不日取染血羊皮隔蒸,血與羊皮上古老的干藥汁隨蒸汽而出,取整整一碗,侍浴三日。
當影曼咬破無痕的指尖,將無痕的血滴於羊皮之上,欲以刀尖劃破自己手指時,無痕終於伸出手抓住她,阻止她的行為:「你做什麼!」扯下墨玉蘭先前蒙上的眼巾。
「姑……姑爺……」
「影曼!說!殺死俊傑的是不是你!」
「不是我,姑爺,真的不是我。」影曼及力要無痕相信,她的右手,仍被無痕抓著,赤裸的她,身姿嫚妙。
「你到底想做什麼?為什麼找上玉蘭!心兒最近的反常,那麼就是你的所為?你動她的食物?你背叛心兒?我玉無痕沒想到,竟然是你!」無痕一陣血氣翻湧,推開影曼。俊傑的死,與她有關係嗎?墨玉蘭的犧牲,太不值,一直作怪的,居然是她這個人物!
既然被看穿了,如此早被看穿,影曼也不否認了,抓住無痕的手:「是我,是我對宮主的食物下藥,一切都是我做的,可我沒要宮主的命,對宮主也沒有影響。」
無痕冷哼,有影響的是他。
「我只是,喜歡姑爺你而已,羊皮上所寫,也是真的,姑爺你相信我?」
「要我相信,就告訴我,你對心兒下的是什麼藥?藥哪裡來的?羊皮是誰給你的。」羊皮無痕知道是真的,他仔細的查過。
這件古羊皮是難得的寶物,對有用的人來說,萬金不換,對他來說,便是至寶!正因為這件東西的難得、可貴,無痕更是不相信,影曼可以隨意得到。
而且她對心兒用的藥,連他與心兒都難查覺,那樣的東西,她憑什麼得到?她背後有人!一個有能力,有勢力的人!
「是不是南宮殘操控你?」
費這麼大心思欲整死他,除了南宮殘還有誰?無痕想不出第二人。
「姑爺,影曼不會說。」
「不說,就等著宮主處置。」
「不——影曼不怕宮主處置,可是姑爺,墨玉蘭死了,現在只有影曼能幫你,影曼願獻姑爺處子之血。」
「不用。」
影曼嘶聲徹底:「為什麼?姑爺同樣不愛墨玉蘭,為什麼她可以,影曼就不可以?」影曼撲上去,抱住無痕,強行在他面上親下去,一邊親吻,一邊扯無痕的衣裳,緊緊的貼著他。
無痕淡如菊,不動如風,「墨玉蘭也不可以,我來找人,沒想到,找到了你。」
「我不信,姑爺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姑爺並不如人前的溫雅,姑爺就算此時要了我,宮主也不會怪姑爺,影曼聽到了,什麼都聽到了,姑爺問過宮主,姑爺做了何事,宮主是否信任不變,宮主許了,姑爺當初的心思不就是在此?」
原來,真是她偷聽他與心兒的對話,抓住他的心思,告訴玉蘭的。
「那又如何?」
「影曼給姑爺處子之血,就現在,現在……」無痕的衣裳都沒扯下來,影曼拚命的親他,隔著衣裳也激烈的親吻他的胸口。
「姑爺不是想得到一切嗎?姑爺不是就為了心中的不確定,才來到這裡的嗎?影曼不信,姑爺真的會拒絕,否則,姑爺就不會來此。」
處子之血?無痕笑了,他有處子之血。
他得謝謝她,不是她一再的提,他還想不起來,他一直,保存了心兒的處子之血,小心翼翼的剪下那塊梅花布,放在盒子中,保存了好多年,就是說,他的心兒就能幫他。
無痕笑得好絕艷,好輕,好柔,好滿足,原來,他一直保存著他的寶。
干血,一樣可以再提煉出來。
輕輕的,無痕說:「我有,我有處子之血,不用你幫我。」
「不——你騙人!你沒有!」
「我有,心兒的!」
無痕自信的笑容,將影曼的堅持幾乎打碎,「你騙人!宮主早就沒有處子之身,哪有處子之血!」
無痕輕巧的奪過羊皮,淡淡的笑了笑,「像這塊羊皮一樣,血,也可以保存的,現在,你來告訴我,給你羊皮的人是誰?你幕後的合作夥伴,或者說主子是誰?」
「不——沒有人!」影曼不甘心,她嘶聲揭底。
「敢許,影華的死,也出在你身上,只是以你的武功,以全勝影華不受傷?不被發現?說,你背後的人是誰!」
影曼死了……
夜心查俊傑之死正好到此,南宮殘隨後現身。
南宮殘說無痕做了對不起夜心的事。因為現場看上去,真的像他佔有了影曼,影曼身上全是血,其實在夜心與南宮殘現身之前,有人出暗手殺了影曼,弄得她全身是血。
對方出手高明,無痕還來不及抓夜心就來了,跟著南宮殘來了。
南宮殘來得太巧,無痕指責是他。
南宮殘揚了揚眉:「你說是,就是。」
夜心靜靜的。
無痕不走近她,她該相信他,直接對他說,她相信他。
夜心看四周,發現了一灘血,啪哧一聲,牆上的火燭燃了,他們看到被拖堆在一角的墨玉蘭,南宮殘笑了,「玉無痕,你比我狠,竟然看著她死。」
南宮殘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無痕只是淡笑:「你沒必要說這些。」其實無聲勝有聲的,是夜心吧,南宮殘卻不給夜心開口的機會。
「你殺她們滅口?就因為你想隱瞞你今天做過的事。」
「南宮殘你很可笑。」無痕幾乎以輕諷回擊,卻發現,夜心在檢察影曼的屍體,夜心看到無痕的手受傷了,倆個女人近乎全是裸體,場面真是不好解釋。
夜心抬起無痕的手,「你的手為什麼受傷?誰咬的?」
無痕不明白夜心這一問,代表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