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殘堅信,世上沒有絕對信任,也沒有絕對盲目。
夜心現在是沒有用眼睛看,不看,當某日她的視線移向現實,不可能完全無動於衷。
那天,只有風與月光。
讓產婆也為之震驚的忍耐心,哪怕痛苦得幾乎死掉,咬著白布一直沒有叫出聲,只有嬰孩的啼哭宣示新生命的來臨。
竟然是早產兒。
山莊裡的慌亂可見一般,白斐情還未來得及將玉冥帶走呢,就在當夜,夜心費力傾盡生命產下的孩子,無痕只是站在床邊看著,並未接手去抱。他為什麼這樣呢?
白斐情抓著玉冥的手臂將他拉出很遠:「你到底夠了沒有?你還想怎麼做?任性也該有個限度!你害死的不會是她,是你自己!你真的不想活下去?那我就殺了你好了!」白斐情高舉右手,玉冥只是看著他的姿態笑道:
「動手啊,只要你敢,就劈了我啊,現在正好四下無人,沒人看到沒人發現!」
「玉冥,你什麼時候才能清醒!」
「我就是不清醒,就是任性,你能拿我怎樣?你又憑什麼對我怎樣?不會真以為是我師傅,了不起了吧?呵,真是可笑!」
白斐情氣得喘氣,手無力的放下,撐著他氣得胃疼的腰,「她早產,是不是你弄的!」
「你不是早知道了。」
「那會出人命的!」
「現在她沒死,孩子也沒死,可見她命大得很。你一心要帶我走,綁人的繩子都準備好,而我在這裡等了這樣久,不看到孩子出生不甘心,只能這樣做。」
「真出事,不說玉無痕,夜心也不會饒過你!」
「她不饒?哈……我這是不是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她一個廢人,不饒我,又能拿我怎樣?我到想真想會會那個可以對我說不饒過,站在我面前讓我全心戒備的人呢,呵,可惜了,她辦不到!」
夜心早產,是玉冥暗下推了她一把,摔倒孩子險些死去造成,這件事白斐情懷疑求證,其它人便一概不知,夜心對玉冥不管出於何種心思,均不會將此事說出。是愧,還是孩子未出事,她淡化均無關係。
玉冥不肯走,以話激,說白斐情要留下吃滿月酒,現在孩子出生了,他該留下啊。
滿月酒不一定在孩子足月時做,只多留半月,玉冥還向白斐情保證,半個月後,他定隨他離開。一般情況下,玉冥越是要留,白斐情就越該帶他走,可惜了這少年若非自願,旁人是絕難如願控制他。
還有一點,早產的孩子身體及虛,幾次險些斷卻呼吸,幸得白斐情這樣的神醫在場施救。
夜心很虛弱,躺在床上的他總是將一隻右手放在額前遮住眼休息,其實很清醒,唇邊微帶起的弧度總是那麼讓人不放心,無痕看著更沉默,其實他母親那邊的事,並沒有處理完,他將『那邊』,與他親人有關的一切都放下,不想管,『那邊』的人卻也不放棄,總是來騷擾他,每每莊內平靜,莊外『熱鬧』。
無痕想,夜心是不是開始後悔了?後悔廢除自己武功後無力保護自己與孩子?不管她是怎麼造成的不小心動胎氣早產,她會去想,如果她不是今日的她,身上就不會出現一分的意外。
與麻煩關聯最近的倆個字不是逃避,而是面對。
所以當白斐情這次與玉冥留下,南宮殘言探孩子入莊時,他大方接待,只是南宮殘不怕再落入他手中?還是這回真沒打壞心思?當然,所謂的沒打壞心思是指表面動武,他來此本身就已是最惡劣的行為,對他玉無痕來說就是!
這大半年不見,玉無痕承認,這個男人變『親近』了,似乎不那麼危險與殘酷,至少在府上做客,再不會露出除笑容外任何不友善殺氣。
倆個男人坐著,神情輕鬆閒適,說著不重不輕,又讓人頭痛的話,至少,墨如風聽著就有快快離開的衝動。
「南宮殘,聽說你許久未回赤閻島,不擔心部下造反?」
瞇著眼兒,勾挑著唇,「本座只擔心,有人在外一步步小偷似的吃掉我教中原勢力。」
「誰這麼大膽?南教主可得小心了。」這不就是指著鼻子說他。
「是要小心,那人野心極大,據本座所知,目前,他吃掉半個月影宮,你說這敵人可不可怕?」
「很有謀略,是個不簡單的人。」
「本座也這樣認為。到是玉少主你這家業不小,小心哪日他看中,骨頭也不剩。」
「不勞你費心。」
「誰說的,本座今日專來看夜心,還有,看她生出的孩子,像她還是像你,本座可一直在等這個答案。」說完就起身,至無痕身邊而過時,無痕抓住他的手臂。
「南宮殘,不要當別人是傻瓜,不管你每次來這裡抱著什麼樣的樣貌,沒人相信你!」
「無所謂!」
「你的計謀很拙劣。」
「也無所謂。本座只要看到你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便收場。」
「你等不到那一天!」
「是嗎?聽說這孩子早產,不知何時會死哦……看著嬰孩子斷氣,你認為會與成人有何不同?」佩服,佩服一個人說著如此冷血的話,壓低著聲音還可以笑得那般好看。
在場的,無論是白斐情、墨如風都暗叫南宮殘最好別亂來,他們所想,不由的都變成南宮殘這回來,是要奪去孩子的生命,畢竟他有什麼事做不出?!
無痕卻不這樣認為,他還以話激,「想看,你知該怎麼做。」
南宮殘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說:本座要看你親手殺死他,而本座,是喜歡孩子的,絕不會做這樣的事。
「建議你快快動手,將罪名扣到本座頭上,或他們當中每一人,相信以你玉無痕的手段,可以做得很漂亮,然後正好對那個半廢你還抓著當寶的女人說:她多麼悲慘,你都不會捨棄她。」
「月夜心死了,早就死了,沒有驕傲的心,變成世上最可憐的人,等她越來越軟弱,哪天你所有的激情全淡去看著她生厭,最後遺棄她。」
「想想那樣的她,多麼可憐又有趣啊,真不知那時她那張臉,還能美麗炫目散發光彩嗎?本座期待,期待……」
南宮殘這是說什麼?逼人瘋?
他這話,若當夜心面說,就太可怕了。
等等,夜心?
眾人想到這不約而同看向窗外,而夜心正好背對他們坐在那。
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