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間,大夫打著哈欠出來,玉無痕看著對方輕輕一笑,大夫又傻了,當他向他眨眼時,他立刻想起,「對對對,這位公子的身體老夫診斷過了,很好,很好。」
……
路上,三人同行,眼睛尋著早餐店。「大夫都說沒事了,心兒還在意什麼呢?擔心他騙人嗎?這個不可能吧!」
「如果是他醫術不夠高明,並不能很好的醫治你,診斷不出來呢?」
呃。
「還有就是,你曾經在玉花宮中的金菊花毒,他就一點沒診斷出來。」夜心平靜的向前走,這倆年來,玉冥從未向她提起此種毒,她已經明白並沒有,那是他當初的借口,至少師傅死後,他毒已自解,現在將話說出,有些後悔,聽著他的沉默,她確定不會再提。
「總之,我們先在這鎮上留幾日,等玉冥為你看診過,我們就可以離開。」夜心微勾唇下結論。
是在笑嗎?這倆年,連笑容也找到了嗎?原來,他不只不被需要,沒有他她更好,玉無痕淺笑著點點頭。「玉冥?」
撇撇唇,這個傢伙,夜心就不要介紹了,一個她並不承認,以師兄自居的少年。「百藥谷弟子。」
「哦,沒想到心兒竟然還可以尋到百藥谷的人,可想而知,這倆年,我們都在百藥谷了?」倆個人一直交談娉婷接不上話,說的全是與她無關的過去,嘟著嘴,娉婷終於看到一家早點攤,拉著夜心就跑過去,至於之前夜心說的確定玉無痕無事就離開,娉婷是直接大大的反對。
那怎麼可以,她答應帶她在外面一年的,她還好多東西不懂,好多地方沒去,如果,如果她沒有這樣快找到這個男子就好了,娉婷想他們結了什麼孽緣才會第一天就碰上。
一定,一定不能讓他們走。
所謂離開,她越聽越像是隱居,她這輩子幾乎都是隱居隱過來,絕對不要!
吃東西,娉婷一定要與夜心點不一樣的,她的吃一半,然後會搶夜心的,說省銀子,一人可以吃到倆種味道,當娉婷捧過夜心的碗將自己的推到她面前時,玉無痕不可預見的微抿了唇,她不喜歡碰別人的食物,也是絕不,對此,她的堅持從未改變,倆年的時間,這也會變?
好在,夜心另叫一碗,沒碰娉婷的,倆名仙人般絕塵公子,一名嬌俏的姑娘,他們住店店家自是大喜,這樣的人物在他們店多住幾天,當他們在大廳用膳時,他就會客似雲來了,嘿,這年頭,誰不愛看俊男美女,而且如今是到絕無僅有的地步,賞心悅目啊。
吃過早餐,幾人面上有明顯的疲憊,眼下一排陰影,屬於他們的姿態卻不曾消失半分,比如說:玉無痕整潔優雅,是及會照顧人的溫潤公子,夜心淺淡似有對全世界的淡泊,娉婷對什麼都充滿好奇,就是一隻手死拉著夜心袖角不放,因為夜心不喜愛被人挽著,這個只能退而求其次。
入客棧後,第一波暗流。
「倆間房!」
「倆間房!」
「……」夜心還未出聲,一左一右轉頭看著她:「要幾間房?」玉無痕揚了揚唇,眸色含笑。
「當然是倆間啦,我跟她一起住!」
噗哧!「你跟『他』,確定可以嗎?」無痕眼掃一圈,哦,夜心現在是男子,與娉婷同住一間,多不好聽,她的裝扮,就是沒出閣的閨女嘛。
「那要三間,一定要三間房,我們有銀子!」……
夜心的房在中間,娉婷說,這樣她就可以知道她房裡的動靜,不許她跟玉無痕有什麼她不知沒參與的接觸,她不要夜心下決定將她送回去,更不要他們商量著後將她丟掉,可她的體力哪能與夜心相比,鬧一夜她早就累了,躺下便睡熟。
呵,不錯啊,現在的心兒,不需要任何人都可以過得很好。
心兒變了。
會照顧人了。
淡淡靜靜的注視她。
閉眼的夜心肌膚一陣發緊,他們要談談,倆年前是她的錯,她認錯了,起誓了,他醒來,她給他,從他,他要什麼都可以,更會,愛他!
他說要愛,她一直記得他『死』前都說要愛,愛他!
翻身坐起,由窗外進入玉無痕房中,他的床是整潔的,桌上的茶冒出熱氣,人卻消失,心底有一刻的慌,夜心提劍快速追出去,直到看見那修長的身影,她才放鬆。
人『死』,心死了嗎?他還要她嗎?這倆年他能思考許多,作許多轉變嗎?萬種思緒,均在他回頭對她露出熟悉的笑容時破碎消失,天!她怎麼忘了,昨日相會的激動?他壓抑的懷抱,此時仍舊疼痛的腰身怎能讓她忘記?他熱切,說不出一句話隨之送出的親吻。
淺淺的笑容是接納,「你怎麼來這裡了?」
「等你,在房裡,你的丫頭可什麼也不會讓我們說,她很排『敵』,對你依賴很深。」
「觀查好了嗎?無痕你,可以告訴我結論了嗎?」
什麼?他錯愕的眨眼,彷彿桃花扇扇動,很是美麗。
淺笑,「就算站在身邊,我帶娉婷回來之後,你一直都在觀查我,想確定的事確定了嗎?」
「你是夜心!」
「是啊,我是,你要確定的是,我是不是你的夜心。」
他靜靜的笑著,不自覺著的拿出他的玉簫輕轉,倆人身後的大樹透出萬縷陽光,讓他們的身周有如七色彩虹般的夢幻虛境,樹大成景,而他們沾了光麼?浪漫清新的脆綠葉子隨風沙沙搖曳,他們面上襯出綠色,或白亮點的光,久久的,氣流越來越溫曖,「是嗎?你是我的夜心嗎?」
「是!」
「真的是嗎?」
夜心將劍遞出去,「我以它起誓,若這是玉無痕要的,我若騙他,將命喪他手。」
啊?「咳……我要什麼呢?」這樣的誓言,似乎熾愛的情人總會如此,為什麼她的味道不一樣?針對的是他,而不是愛,這就是味道詞句的差別吧,他錯了沒有?她越聰明,他也就越笨,她目標越明確,他就越茫然。
「……我愛你。」很認真,很緊張,夜心握著劍的手透出汗,他驚呆了。
「我愛你。」
他的夜心,怎麼會說愛呵,感覺她離他遠了,輕輕的摘下一片葉,他在消化他胸腔裡的激動,不會是他仍睡在棺中,這是他無數迷茫夢境的一個?好美,人說太美,也就不真實了。
「請你記住我剛才說的話,因為我再不會說第三遍!」有點冷,耳根有點紅,她驕傲的轉過身,與他一同觀風景,可這會,她倨傲的說出那句:再不會對他說之後,他笑容變大,帶著一絲邪氣,一股滿足,對!就是這樣的感覺,這才是她,沒有再猶豫,一把將她拉入懷裡,輕笑著說:
「恩……考慮之後,我接受,可我不確定是否愛你,你要耐心的等待我的答案,也要記得,在適合的時候問我要答案……唔……」
除了她,他沒親吻過任何女人的唇,什麼時候是適合的時候,她冰雪聰明,該懂他的意思,如果她現在追著他問,也會有答案啊。
夜心的手環上玉無痕的腰,髮絲一點點垂下去,沾上地面帶露珠的青草,她的身體抵著他,猶如蝶戀花一般的輕吻,掃過她的面龐,他們的身體帶著略微的僵硬,遙遠的陌生、就近的熟悉熱氣,放在夜心腰間的手,在她腰帶裡摸到了一件圓圓冰硬的物件,玉珮!竟然是南宮殘送她的訂親玉珮,還在她身上!
竟然這樣完好的收藏他的玉珮!她……氣死他了!
玉無痕翻身而起,理了理夜心的衣裳,將她帶起來。「我們回去。」
「你不高興?」
很好!還知道他不開心!帶著與別人的訂親訂情之物說愛他,接受他的吻他的親近,叫他怎麼高興!「怎麼會!你需要休息。」至少!至少也要將玉珮藏起來!該死的!她不會以為他不會發現吧?!如果昨夜沒時間藏,今個追出來前也該將它放在客棧,或是別的任何地方!氣死他了!玉無痕腸子都悔青了,腳步有些重。
這個男人,的確是在生氣,雖然這倆年,她三出百藥谷為他尋藥瞭解了一些事,她確也是同他生活數年的人。
他沒有江湖傳言的那般溫文爾聞與世無爭,他邪惡,遇到要的,會爭取,執著的手段誰也比不上。
他的確完美不會失態,卻不代表他淡泊完全不介意,這些不是缺點,這樣的他有這樣的特徵性格才更完美。
此時他在介意什麼?方纔他的欣喜,幾乎浸滿了他,唉,這時的夜心,是遲鈍,還是怎麼了?怎的就沒發現她身上有罪大惡極的東西?
真是……氣死他了!玉無痕坐在房裡急喝下一杯茶,噗——
噴了滿地:苦的!冷了的茶當然是苦。
一枚玉珮,一枚玉珮。
他的原則,絕不會讓自己為一件事氣太久,唇邊揚起笑,那枚玉珮,得『還』給南宮殘!
習慣,總是漸漸來變改,「無痕,睡了嗎?」
倆年,似乎很不錯的時間,他的停止,她成長,如今有時,更可以放任她是一個女人的自覺,所有是非他完全安排,她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