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堤上瘋了一樣的尋找著那個女子,蘇止無數次在心中喊停。
停止吧,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停止吧,不要再給她傷害你的機會。
停止,停止。思想拚命的要他停下來,不要再去找那個女子。
可是心卻激動又疼痛到無以復加。
他是要瘋了吧,愛的瘋了,壓抑的瘋了,所以不管不顧的,只想要找到她,擁抱她。即使她掙扎,也死死的抱住她。
終於,他看見了,看見那一抹紅。他跑過去,一把拉住她。
柳支支的手臂被人猛地一拉,迷茫的回眸,雙眼頓時瞪大了起來。
「蘇止——」
身子猛地向前一傾,蘇止狠狠地抱著她,在她耳邊喘著粗氣。
「我知道我不好,我知道我不該利用你,我不該騙你。對不起。」
「蘇止?」
「別說話!讓我把話說完。」蘇止擁抱著她溫暖的身子,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後將臉頰埋在她發間,對她說:「對不起,支支,真的對不起。對不起,我……愛你。」
真的好愛你,愛到快要瘋了,死了。
我好痛,好痛。你不要和蘇訴在一起好不好,你嫁給我好不好?我可以休了晴雨,我可以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好不好。
到現在,蘇止才明白,他根本放不了手。
每次午夜夢迴,夢裡總是她甜美的笑。
「蘇止,你一定會遇上一個對你一心一意的女子,不管多難,她都愛你。」
「蘇止,陽光正好,我們接吻吧。」
他夢到大雨夜,夢到柳堤,夢到揚柳扶風,夢到第一次他摘下她的面紗,驚鴻一鄙。
在這場愛情的戰爭中,他輸了,輸的很慘。
柳支支任由他抱著,很想很想推開他,心卻難過的將她所有力氣都抽走。
我曾經美麗的水晶鞋,我曾經高高在上的王子。我從來不奢望你是真的愛我,我也從來不奢望你為我做什麼。
我以為你只需要高高在上,我們萍水相逢一次便好。可是你為什麼要殺我師門,為什麼要對付我師傅。
我常常做夢,夢裡我那天下第一的師傅,吹著蕭,手上是觸目驚心的玄鐵鐵鏈。
千年玄鐵,如此狠毒的東西,你卻用在我最在意的師傅身上,要我拿什麼來原諒你,我的小王子?
我——唯獨有恨,要給你……
「寧王殿下,你這樣很失禮,請你放手。」眼裡的淚水,一閃而逝,柳支支冷冷的在蘇止耳邊說道。
蘇止的身子顫抖了一下,接著更緊的圈住了她。
「不放,這一次我如何也不會放手。支支,我是真的愛你,要怎樣你才能相信我。」
柳支支冷笑:「你為了江山什麼都可以做,那我問你,你為了我,可以放棄你的江山嗎?」
蘇止的怔了一下,一時間沒有說話。
江山?他不是想要江山,而是要打敗蘇訴,因為蘇訴和他的母親,他這一世都不得幸福,所以他要蘇訴死。
可是……
懷裡的人,他真的好想與她過一生。
「如果,你放不下吧,這樣便對了,你是寧王,怎麼可能——」
「我可以。」蘇止放開她,雙眸對上她的雙眸,堅定的說:「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只和你在一起。你要去天涯,我就去天涯。你要去海角,我就去海角。我說過,不管多難,我都愛你。」
我什麼都可以,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真的什麼都願意。
柳支支,我的真心,你看到了嗎?
柳支支的心臟收縮了一下。長長的柳堤搖曳,彷彿回到那一夜,他在河堤下側目,狹長的眸子波光瀲灩,長長的黑髮隨風搖曳。
他說:不管多難,我都愛你。
柳支支居然覺得身體很冷,刺骨的冷。
什麼都溫暖不了她。
蘇止,我但願,但願我們從未相見,彼此之間,便什麼都不是。我大膽的恨你,你也大膽的來殺我。
抬起雙眸,柳支支笑了,那笑容很美,看在蘇止眼裡卻說不出的諷刺。
「我不願意。我哪裡都不願意和你一起去。蘇止,我從來都不喜歡你,一直都很討厭你。」
蘇止的身子,震了一下,按在柳支支身上的手即使再怎麼克制,也難以馴服的抖動了起來。他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
柳支支走近一步,依然在笑,嘲諷的笑:「你以為你的愛很值錢嗎?我會稀罕嗎?蘇止,你別開玩笑了。」
「閉嘴!」蘇止瞪大狹長的眸子,眼裡殺氣大盛,手不自覺的就向著柳支支伸去。
他恨別人踐踏他的尊嚴,就像是很小的時候,他們都嘲笑她的母親死後被隨意扔在亂葬崗一樣。
柳支支面無懼色的一把抽出紅色的落花,猛地一揮割下了蘇止的一片袖子。
「蘇止,你我便是今日這斷袖,下次狹路相逢,我便是要殺了你。你記住,永遠記住,我是楚王的女人。」
蘇止,我們之間,只有深不見底的鴻溝。
哪天你殺了我,或者我殺了你的時候,我們之間才能回到最初。
轉身,柳支支向著河堤邁開顫抖的腳步。
蘇止看著那把紅色的劍,終於絕望的知道了什麼。這是我們的結局,對嗎?是我自己給自己挖掘了墳墓,對嗎?
他慘笑著,眼裡落滿黑夜的星辰。
「告訴我,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一次,你說實話,我就死心。」
柳支支的腳步停頓了,夜風將她的眼眶吹的通紅。
如果從來不喜歡你,我便不會這麼痛苦了吧。
「從來都沒有。」閉上眼睛,柳支支咬著唇,忍住哽咽冷冷的說。
蘇止望著她的背影,嘴角依然含著笑。
最後一次,我望著你的背影遠去。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再也不要看著你的背影遠去,下一次狹路相逢,便叫你送我遠去。
靜靜的看著柳支支的背影,蘇止閉上眼睛,釋然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