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蘇止死。」在茶樓裡,晴雨手捧著碧螺春,輕吹口氣,淡淡開口。
蘇訴面前的茶杯上,交纏的籐蔓在茶碗上描繪交錯。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幫你。」蘇訴沒什麼表情的問。
晴雨笑,伸出手撩了撩遮著面容的面紗,「因為這也是楚王殿下的願望不是嗎?我們可以合作。我幫你除掉蘇止,而你保護我。」
蘇訴淡淡的掃她一眼,內斂的眸子低垂,使得晴雨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也猜不透他此刻是怎麼想的。
「說說你手上的籌碼,看看是否足夠我幫你。」
「一幅畫,我手上有楚妃的一幅畫,風凰親筆。」
「呵,畫可以偽造。」而且,她沒有帶來那畫,他又如何知道是真的。蘇訴從來不是個急躁的人,哪怕現在面對的事情,關乎他最愛的女人的生命。
他太清楚,自己越是緊張,越會讓對手有機可趁。
「殿下不要再耍什麼計謀了,我相信皇上寧可信其有,也不會信其無的。」
對於渴望長生不老的掌權者,真真假假又如何,只要有一絲可能,他都會去試探。何況楚王妃來歷不明,想要查,不會連丁點蛛絲馬跡都查不到。
蘇訴蹙起眉來。
晴雨說得對。就算他再厲害,也不能把柳支支漂白。她來歷不明,身份不明,最重要的是,江湖上總會有些人知道她。所以根本藏不住。
但是,只要藏得一時便好。只要沒有人對蘇昊天煽風點火,很快他就會上位。只需要一年的時間,他便可以取代蘇昊天了。所以,現在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柳支支出事。
那麼唯一的手段就是——消滅所有敵人。
「你要什麼?一起說完吧。」蘇訴懶得和晴雨兜圈子了,他覺得晴雨還有後話,便叫她一起說出來。
「蘇止事發之後,我這個寧王妃一定脫不了干係。我要你保我。」
蘇訴的手,握緊了。
保她,如何保?便要了龍恩,娶她回門?借而保住她不受蘇止的牽連?
「我有正妃。」蘇訴淡淡的提醒。
晴雨諷刺的笑,笑得很無所謂:「你是我的避風港,不是我的歸宿。楚王殿下,我們現在是互惠互利。我在蘇止身邊,早晚會成為權利的犧牲品。而在你身邊,你既已對我無情,我們便可互相不干涉了。嫁你做妾又如何,等到風平浪靜了,我自然會要回我的自由。前提是,這件事只許你與我兩個人知道。」
晴雨說得很淡然,來之前,紀墨笙說過,以退為進,對現在的她來說才是上策。她不如不去攻打蘇訴這座城池,等到了楚王府,她可以直逼城主讓位。
蘇訴困惑的轉動了一下手中的茶杯。
像晴雨這樣高傲的人,竟願做妾,他很是疑惑,不過這個辦法,真的值得一試。
這樣他可以除掉最危險的蘇止,但柳支支會同意嗎?這樣的事情……
低頭想了想,蘇訴道:「我可以和你聯手,但是否要娶你過門,我需要考慮。」
晴雨也不逼他,點頭道:「好,我們可以先聯盟,之後再做打算。如果有比這更好的辦法,我也希望不嫁你做妾,我再怎麼說也是丞相府的千金。」晴雨說完,站起身來便走,留下蘇訴獨自一人坐在茶館。
蘇訴想了很多,很晚的時候才站起來向府內走去。
回去的道路很安靜,只有三兩個賣糖葫蘆的人。
月色清冷,蘇訴的心不在焉的走著。
忽然一道叫賣聲傳來,勾動了蘇訴的聽覺。
「燕窩,雪梨燕窩,雪梨燕窩。」
蘇訴站在原地,身上的血液漸漸冷了。這大晚上的,竟然有賣燕窩的。
遠處,一個男子向著他走過來,一邊走一邊道:「公子,要不要點燕窩,這可是宮裡帶出來的好東西。」
黑暗的記憶,就如同這個黑暗的夜晚一樣,一起襲向他。
蘇訴冷冷的開口:「太子在哪裡。」
賣雪梨燕窩的人還在繼續向他靠近,一邊走一邊笑:「公子真愛說笑,我不賣太子,就賣雪梨燕窩。」
說著,手忽然深到後面背著的背簍裡,向外一掏,一對小斧便落在手中,劈頭蓋臉的就砍了過來。
蘇訴向後退了半步,伸出手抽出扇子,快速的對上那個耍小斧的人。
來人清脆的笑放肆的迴盪在街角。
「哈哈哈哈,楚王殿下好本事。」
蘇訴冷笑,「等下你便到地府去笑吧。驚雲小斧,說,太子在哪?」
驚雲小斧,江湖殺手榜單頭號殺手。蘇訴在心裡暗自歎服皇后的好本事,這等人物都能請到。
驚雲小斧驚天雨猙笑道:「不就在你身後麼。」
蘇訴回頭,果然是在他身後。
就在剛剛兩個人交手三招內,忽得又有些人落下來,在這群人中走出一個熟悉的影子。
蘇訴的嘴角勾起了真切的笑意,扇子閃著寒光。
「太子殿下過的還好嗎?」
蘇墨狠狠盯著蘇訴,道:「我想要乾脆殺了你的,不過我還有幾件事情想知道。」
「哦?什麼事?」蘇訴回答的有些懶洋洋的。
蘇墨恨極了他這淡然的態度,咬牙切齒道:「我問你,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設計我的。」
如果不是東窗事發,自己的母后被打入冷宮,自己突然被廢,他恐怕永遠不會知道這個烏龜楚王的真面目吧。
蘇訴冷冷一笑,月夜下桃花眼閃著晶亮的光。
什麼時候?哈哈哈哈,這個問題可笑,太可笑了。
「很久以前,大概有多久我忘記了。」輕搖紙扇,蘇訴回道。
蘇墨徹底被惹惱了。都是他,害的他一無所有。
這個該死的雜種。
「啊對了。」在蘇墨還要說什麼的時候,蘇訴忽然開口打斷了他:「我有件事情一直想提醒太子。如果你不夠聰明的話,便永遠不要給自己的對手喘息的機會,不然就會變成現在這個局面。還有還有,千萬不要——相信江湖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