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之後的兩日,白天蘇訴不與柳支支多做交流,兩個人只談營救的事情。夜晚的時候,蘇訴會抱著她不知疲倦的做。一句話也不說的做。
沒有情感的歡愛,只是宣洩而已。
然而柳支支常常有些幻覺,在迷離之際,總聽到蘇訴說了些什麼。
那些不甚清晰的話,太過溫柔,太過低沉她聽不清楚。於是她便不聽了,她喜歡睡在夢裡。夢裡青冥山很美,師傅笑著,說:「以後,就叫你小柳兒吧。」
青冥山的風吹起他絲絲墨發,那是她古代之行的開始。
夢裡的楚王府,還是桃花盛開的樣子。楚王殿下說:「我叫蘇訴,蘇,酣夢未醒的蘇。訴,有話未說的訴。你要記得我的名字。」
桃花迷了他的雙眼,那裡燃著所有故事的開端。
直到那個清晨,柳支支才發現,自己真是個傻瓜,徹頭徹尾的傻瓜。
原來,有些人從來不說他的感情,他放在心裡,藏的很深。然而當你需要,哪怕是背了所有的錯與恨,他都會幫你實現。
她這一生,遇見一個。他叫蘇訴,是她的夫君。
張開雙眼的時候,身邊,是冷冷的床鋪,柳支支發現他又離開了。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今日便是蘇止的壽誕,偏偏她身體很疲憊。
躺在床上好一會兒,柳支支才發現有些不對勁。低頭,自己身上已經穿好了衣服。是簡單的衣服,就是她以前穿得那種紅衣,莫名其妙的蹙眉,柳支支不明所以。
蘇訴給她穿得?為什麼給她穿這個?
起身,柳支支想要下床。
「嘩啦嘩啦。」手上忽然傳出這樣的聲音,柳支支錯愕的看向自己的雙手。
右手上,拴著一根長長的鐵鏈。蘇訴竟然給她拴上這種東西,難道還怕她跑了不成!
柳支支面色難看的看了一眼床,在床邊上發現一張折疊好的信。
柳支支拆開,一封休書赫然入目。柳支支難以置信的瞪大水眸。
不可能,怎麼可能,蘇訴要休了她?為什麼……
休書裡還夾著一封信。
柳支支打開,信上只寫了簡短的幾個字:我們,重新開始吧。
柳支支緊緊的握著那張紙條放在胸口,心裡潮湧著酸楚與說不清楚的悲嗆。
「來人,來人啊!來人!」柳支支渾身顫抖,狠狠的掙扎著,大聲喊叫。
門外,隨涼靠在窗前,淡淡道:「不要掙扎了,五個時辰之後,便解開你。」
「隨涼,蘇訴去哪裡了,蘇訴是不是去寧王府了?」
「嗯。殿下說了,無論如何不能讓你出去。」
柳支支死命掙扎著,床卻紋絲不動。
「隨涼,你放我出去,我不去不行。」
那裡關著的明明是她的師傅,蘇訴憑什麼自己去啊。
憑什麼,嗚嗚,憑什麼啊。
「不要掙扎了,我不會放你出去的。你好好呆著。等你師傅來了,就和他一起走吧。殿下這一次,是真的要放開你了。你要走,就不要回頭。我其實挺生氣的。殿下對你真的很好。不過我們也算是朋友一場。你不喜歡殿下,也是命運。你做什麼決定,我都不會說什麼的。」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摀住臉,柳支支哭著搖頭。
不是你想的那樣,真的不是。
我喜歡他,真的很喜歡他。
我是心甘情願嫁給他的,甚至滿心歡喜的嫁給他。我要的不是一封休書。我說過上窮碧落下黃泉,君若要去我亦隨。
都是真的,都是真的,為什麼他不信。
柳支支覺得自己很傻,很傻。她又何嘗信過蘇訴?若是信他,便不會認為是虧欠。小心翼翼,怕他隨時會改變主意。
那些夜晚,想要擁抱他的那些夜晚,她都拚命忍住了。就是因為不信。怕他說自己下賤。
蘇訴何時說過這種話?相對於自己給的傷害,蘇訴給的根本連滴水都不算。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蘇訴已經去了。隻身去了寧王府。這次營救會發生什麼樣的時候,她完全不知道。
低頭看看那鎖得很緊的鎖鏈,柳支支痛苦的閉上眼睛。
為什麼那麼生我的氣,還要保護我。蘇訴,你是傻子嗎?你一定是傻子吧。
我們兩個傻子碰到一起了,真是——一樣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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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到手了,我們開工吧。」寧王府內,未京得意的晃動著鑰匙,對風月說。
風月淡淡的點了點頭。
未京蹙眉,「你不覺得我很厲害?」
風月掃他一眼點點頭。
「你是啞巴。」
「不。」
「你能多說幾個字嗎?」
「是……」
風歌有些看不下去了,悄聲道:「他說話從來都說半句,你就不要再問了,我們趕快行動吧。對了,我師妹和楚王殿下怎麼沒來。」
未京眨著可愛的大眼睛,咬著手指道:「你師妹的話,被殿下藏在了府裡。殿下的話,在和寧王單挑。」
風歌嘴角抽搐了一下,「單挑?」
未京點點頭,鄭重的說:「衝冠一怒為紅顏,嗯,王妃教過,是這麼說的。」
此時,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某殿下,正笑吟吟的看著對面的蘇止。
蘇止也淡淡的笑,「你說我府上有楚王妃想要的東西?」
蘇訴道:「對,救命丹藥,柳妃一直想要。所以今日我斗膽來討要。」
蘇止的手,在袖子下握成了拳。
呵呵,他是故意來炫耀自己的勝利與恩愛嗎?
「若真想要,楚王妃應該會自己來找我要的吧。」
蘇訴不答,抽出扇子放在桌子上道:「不如我們打一場,若我贏了,也不需你給我,只要讓我闖蓮花水流陣便可。」
蘇止冷笑,「你以為我的陣是擺設,這麼好闖?」
蘇訴伸手勾勾髮絲,薄唇勾的更上翹了。
「不好闖也要闖,誰讓本王的愛妃想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