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算對了一切,可是你是否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做?」
律凌抱著翩舞的手緊了幾分。悶不作聲。
夢裳的眼淚變得柔軟,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發出和心碎一樣的破裂聲。
「師兄,我是真的愛你。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弦兒,都是為了你們。你不該怪我的……我只是想成全弦兒。這是我想作為一個姐姐,彌補對他的虧欠。」她一步步向律凌爬過去,跪在他的腳下,卑微的祈求「原諒我的一時糊塗好不好?我們當什麼都沒發生好不好?我們可以回到從前的……」
絕弦看著跪在律凌腳下的夢裳,眼神變得晦暗不清,蘊藏著說不出的情愫。
律凌任憑夢裳在腳下哭泣,任憑她將自己的姿態放入塵埃懇求。只是看著,不予回應。
翩舞看得出律凌的不忍。畢竟是相識了十年之久的師妹,任憑他再怎麼冷血無情也不可能視若無睹。
她看著他臉上難得露出的哀傷。心底隱隱作痛。
律凌,你是心軟了。還是動心了呢?
你真的要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嗎?
不,我已經再也輸不起了。
無論如何,這一次,你也不可以再拋下我。
這個世界欺騙了我,我必須給與還擊,我不會放掉任何一丁點兒屬於我的幸福,
哪怕付出的代價是從此墜入地獄,我也在所不惜。
翩舞看著夢裳,眼神帶著冷漠的諷刺「真的只是為了絕弦嗎?你就一點私心都沒有?你只是一味的拿絕弦當你自私的借口,你只是想把律凌留在身邊。哪怕是用最卑劣的手段。」
夢裳怨毒的瞪著翩舞。轉瞬又看了看絕弦。最後咬著下唇悲慼的對著律凌哭訴。「師兄,我知道你不愛我,你可以不愛我。我可以只當一個代替品,我們的身體也很契合的,不是嗎?我可以承受你一切的瘋狂。更何況,我有了你的孩子。我們的孩子。」她攥著律凌的手,撫摸著隆腫的肚子。幸福且滿足。
翩舞看著夢裳的肚子。如受打擊般搖頭。「你們有孩子?你們的孩子?」
她看著律凌的眼神變得不知所措的悲傷。
孩子永遠是她心靈上的一道缺口。無論她再怎樣想要撫平,永遠也無法得到復原。
律凌看著翩舞的眼神變得心疼。「舞兒……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不是翩舞無理取鬧,而是她真的聽不得那殘酷的現實。她的孩子已經成了一顆陰霾的種子,深深在她心底最陰暗的地方扎根,以她的血肉為食。無論她表面上怎樣完整,身體也是殘缺。
律凌緊摟著翩舞顫抖落淚的身體。推開夢裳的糾纏。
冰冷且絕情撂下話來「……夢裳,將孩子流掉吧。那只是我們的罪。」
夢裳不敢置信的搖頭。「師兄……你怎麼如此殘忍,他是我們的骨肉啊……那是我們的孩子啊!」
她嘶喊著扭打著律凌精壯的胸膛。悲憤且瘋狂。
律凌無可奈何的看著她瘋狂。卻再無往日的憐惜。
執手攥住夢裳的手,另一隻手運足內力緩緩的打向夢裳的肚子。
夢裳看出他的用意,卻也無力阻擋。那碎裂般的疼痛席捲全身。
溫熱的液體順著她大腿兩側緩緩流下來,葬送了一條鮮活的生命。
律凌用內力震碎了她懷中的骨肉。
濃重的血腥味瞬間瀰漫整個房間。
夢裳尖叫著,撫摸著化作一灘血水的胎兒。絕望而淒厲的嘶喊。
「啊!不要!不要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猩紅的血液浸濕了衣褲。她癱坐在地上,任憑那猩紅的液體,血流成河。
她悲涼絕望的笑著,看著律凌微微落寞內疚的表情。顫抖沙啞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嘲諷「師兄。這十年來,我一直都喜歡你。喜歡你是我心裡埋藏至深無法吟唱的默歌。卻不想,這歌是一首絕唱。」
如果愛情是一場比賽,那麼,為什麼輸的是我?
我明明早了十年與他相識相知。
到頭來,只是被他殘忍的傷害。
如果愛情是一場宿命。那麼,是我們的情深緣淺?
那我對你癡情,怎會換來你如此絕情!
夢裳閉上眼,感受身體裡一個生命流逝的痛苦。
她說「師兄,你就是一隻刺蝟,當我抱緊你,血滴在你身上,你卻說我傷害了你。卻不想那是我的血!」
律凌看著血泊中,那被絕望包裹的夢裳。那曾經與他十年之交的女人。心中難免疼痛。
他歎息著,將悲傷隱藏「夢裳……對不起。」
夢裳只是癡癡的笑著,如同喪失靈魂的人偶,有著令人悚然的恐怖。
「師兄……」她低低的喊著他「你奪走了我最寶貴的東西……我好痛啊。好痛。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有多痛啊?哦,你不知道,因為你從沒失去過什麼……」她從血泊中站起來,那素粉色的裹身錦袍,染成了深紅色。
夢裳笑著一步一步向律凌走過去,每一步都是一記血紅的腳印。她搖晃著,眼神哀怨淒楚「師兄,你有過無能為力的時候嗎?親眼看著自己用命保護的東西消亡,那種痛,你懂嗎?」
律凌深深的閉上眼睛,隱藏他赤紅痛苦的哀傷。
夢裳忽然笑起來,眼神變得淒厲。她怨毒的瞪著靠在律凌懷中的翩舞。如厲鬼般嘶喊「都是你……都是你把我們害的這麼慘,都是你害的。沒有你,我的孩子不會死,弦兒也不會這麼怨恨我,師兄也不會拋棄我。都是你!都是你!你是個妖精。你根本就不應該出現,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我要你死……要你死……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