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風光的背後,不是滄桑,就是骯髒。
這句話,無論在何時,在什麼年代,在誰身上,甚至,在哪個世界。
都是無比正確。
女人,永遠是最迷人的危險。
春去秋來。夏落往昔。
纏綿又蒼白的雪,帶著悲傷飄然而至。
遠處刮來颼颼涼風。訴說冬日的蒼涼。
翩舞依照慣例,站在高高無人的屋頂。仰望夜幕下,那淒美凌亂的白色,從天而落。砸碎身體的姿態。美得令人窒息。
伸手觸摸那片冰冷。落在手心,只留下刺痛。卻什麼也看不到。
就如愛情。
只留下滿身的疼。滿心的傷。
最後,只能在這樣寂寞的夜晚,問自己,我們愛過嗎?
我想,我們是愛過的。
畢竟,在這恐怖如獸的黑暗中。我還為你而活著。
每每就要窒息在這無邊的黑暗中時。
我都會聽見你的聲音。
說「黑暗中,我們一起墜落……」
看著自己越來越骯髒的身體。我知道,我一定要回到你的身邊。要你愛上我。
我不能讓它就這麼倒下,徒留一個行屍走肉的軀殼,即使傷痕纍纍,我也要在內心深處給自己留一個狹小的空間,在每一個憂傷的夜晚,獨自品味,雖然這品味也乾澀,也清苦,但依然有其喜、怒、哀、樂,因為我知道,即使短暫,在流星劃過天空的那個瞬間,綻放出了世界上最美麗的色彩。
「丫頭……」身後傳來懶懶的一聲叫喚「今晚沒有星星。上來幹嘛?」
翩舞沒有回頭。依然專注夜幕。
只是對他比了比黑如獸口的烏雲。
絕弦痞痞的撇了撇嘴。
「是是是,老天在哭。我看見了。」絕弦伸手接住一片晶瑩,悲涼的問「你說雨是老天的眼淚,那雪是什麼?」
翩舞低頭看了看他空無的手心,在他手心寫道「也是眼淚。只不過它在笑著哭。」
絕弦疑惑「你個小丫頭,別騙你弦爺。老天懂什麼是笑著哭?」
「它懂的」她寫道「因為它知道,它必須割捨一些東西,才能換來想要的。所以,……它無從選擇。」
絕弦忽然攥住她的手。冰冷的掌心,誰也給不了誰溫度。
「丫頭……你想換來什麼?」絕弦清澈的眸中盈滿了憂傷。淹沒了眼中淺笑著的女人。
這回翩舞沒有寫字。而是動了動嘴唇。無聲的說「機會。」
絕弦幽怨般的望著她「什麼機會?值得你毀了自己的一生?」
翩舞依然淺笑。可映在絕弦瞳孔中卻痛苦不堪。
「我的一生早就毀了。」她動了動嘴唇。無聲卻淒楚「我以為你早就知道。」
翩舞錯過他的身體。提高艷紅如血的衣袍,向樓下走去。
轉身間,她聽見絕弦絕望且悲憤的聲音「你可知道樓下有多少男人在等著你?」
翩舞沒有轉過身。她的背影點著頭。卻如顫抖。
「不要去……丫頭。」絕弦哀傷的嗓音,帶著顫抖「不要去搶花魁這個頭銜。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翩舞這次真的顫抖。蒼白的背影。卻如點頭。
絕弦憤恨的大聲咒罵著,那悲絕慘烈的聲音融入風中,化作千把利劍,刺進翩舞顫抖的殘軀。「該死。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將會成為成千上萬男人的身下之人。那是最骯髒的頭銜,為什麼你還要去爭?是不是要自己更加難堪,你才罷休?你究竟想把自己毀到什麼程度,你才開心?為什麼要去那麼下賤的討好那群男人?」
絕弦大聲的斥責。最後變成微弱的抽泣。身體忍不住顫抖。
翩舞依然只留給他的背影。待他說完。她毫不猶豫的抬起腳步。向樓下的『鬥獸場』走去。只是,與以往不同的是。今日,她將成為野獸的祭品。
忽然感覺身體一緊。身後有一雙凶悍強勁的手緊緊環住她。
「丫頭,不要去……求你了……不要去……不要去」他近乎祈求的呢喃,悲傷絕望「不要變得像我一樣髒……我不要世界也把你染黑。不要做的那麼絕,給自己留條後路。求你了……」
翩舞感覺到他的顫抖。感覺到他的脆弱。
她知道,她在傷害他。
不過,她別無選擇。
她無聲的說「對不起。」一滴溫熱的液體,滴落在他被她推開的手心。
翩舞大步走向黑暗的入口。
她聽見,他咒罵。
「……你要是敢去,我這輩子也不會原諒你的……混蛋……該死……」
聽見,他祈求。
「……丫頭,你回來……那是地獄。我一個人,就夠了……」
聽見,他哀嚎、
「為什麼……你為什麼……」
聽見,他絕望。
「……誰能救救她……救救我……」
聽見,他心疼。
「……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善待自己。丫頭。」
她聽見他一切的悲傷。如臨亡的小獸絕望的哀鳴。唯獨沒看見他晶瑩剔透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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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人,他注定活在黑暗裡。注定在黑暗中消亡。
因為,他們身上背負著愛的原罪……
讓愛成為執念,成為枷鎖。束縛了肉體。束縛了精神。束縛了靈魂。
最後只能如飢渴的亡靈,徘徊在地獄之間。在痛苦邊緣游離。
翩舞笑著踏入黑暗。縱身躍入紅塵之中的紙醉金迷。
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別無選擇。
翩舞進入花廳最高處的花台上。
瘋狂在瞬間的寂靜中爆發。台下一群如野獸般的男人。瘋狂的嚎叫著。
刺耳的叫聲掩飾不住他們的亢///奮。
今日,是奴顏坊落歌姑娘登上花座之日。她將成為奴顏坊新一年的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