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翩舞決絕的說,然後冷笑著「不過,我會送你走。送你去給寒兒陪葬。」
每個字,翩舞都是咬碎了銀牙,惡狠狠的吐出來。想起寒兒慘死的模樣,她恨不得撕碎他的臉。
冷非夜臉色陰沉下來。眼底閃爍著隱隱的凶狠。不過很快被哀傷代替。
月華之下,他們就這樣對望著。一個怒目。一個哀傷。
最後,冷非夜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翩舞,你相信我嗎?」
翩舞看著冷非夜眼底那濃濃的期待,彷彿渴望得到糖果的小孩。
翩舞搖了搖頭「不信。」
烏雲遮蔽了那絲慘淡的月光。黑暗中,翩舞看不清冷非夜此時是什麼表情。只看到那純白色的衣擺在顫抖。也不知是夜風拂動,還是他在戰慄。
「翩舞」冷非夜頓了頓,暗啞的聲音在風中顫抖「你恨我嗎?」
翩舞輕聲笑起「不,我不恨你。恨是一種感情。而我,對你根本就沒有感情。」
冷非夜低低的笑聲想起,帶著濃濃的悲涼,風一吹,碎了。變成顫抖的抽泣。
他說「翩舞,你讓人看不到希望……」
她說「我根本就沒給過你希望。」
********
黑暗中空氣流轉。帶著不知名的哀傷。
冷非夜是週身空氣涼了幾分。他閉著眼。彷彿極度隱忍著什麼。
是哀傷,是悲憤。是怒火。是痛苦。
翩舞無從得知。
只待他,再次睜開眼的一瞬。眼睛變得猩紅。瀰漫著血的香氣。
冷非夜大笑著。從古琴中抽出兩把利劍。
一把扔在翩舞的腳邊。
自己則也握了一把在手。黑暗中,利刃上森然寒光,讓人不寒而慄。
冷非夜上前幾步。拖動著利劍,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音。猶如死亡的叫囂。
低沉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溫度「要為寒兒報仇。我給你這個機會。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說著,抬起劍身,一個反手刺向翩舞。
翩舞一驚,身體一低,險險的躲過去。探手撈起地上的利劍。轉身聘馳過去。
卻撲了個空。
冷非夜速度驚人,只是稍稍側身便沒了蹤影。再發現竟然站在翩舞身後。
翩舞反手又是一刺。
只聽『桄榔』一聲。劍身對劍身,雙劍抵擋著。摩擦出道道火花。
翩舞暗自驚訝。
他從未習過武的嗎?怎會有如此身手。那握劍的力度和身手。絕對不是個只會撫琴弄花的廢材。
寒光瞬閃。刀劍聘馳間,翩舞退了又退。欲要和他保持距離。
以冷非夜的力道和招式。近距離對翩舞一點好處也沒有。
翩舞學的是擊劍,可不是什麼招式。拼得就是個穩准狠。讓她近身和他打。那不就是給他當活靶子嗎。
翩舞退到一定的安全距離。提起手握的長劍。深呼吸。黑暗中找準冷非夜的各大器官。準備一舉得分。
翩舞一個起步,向冷非夜刺去。冷非夜身形一閃,手肘猛地打在翩舞的背部。翩舞一驚,腳下趔趄,單腿跪地,不等起身。只感覺身後一陣涼意,眼尾瞅見了一道暗光一閃。
冷非夜從後拿劍刺了過來。她義無反顧反手抬起劍撲了過去。
劍光森寒。誰也沒躲。肩膀擦著肩膀刺了過去。
「不要——」一聲驚呼,黑暗中一道身影撲了過來。驚動了飛鳥和漫天的風塵。
冷非夜只覺胸口驀地有股劇痛襲來。他怔怔的望著不遠處,夜風中烏髮飛揚、美得另他心顫的翩舞。然後,徐徐的垂目,看著刺穿胸膛的寒光。
漆黑的夜幕,銀白月光映照下那張純粹淨美的臉如同天堂的天國之花。深墨色的眼眸瞬間有種彷彿解脫般的痛楚。他笑,淡漠自嘲的笑中毫無對她的恨意和死亡的恐懼,只是坦然平靜的勉強支撐著自己高大的身軀不倒下。
翩舞瞪大眼睛。愣愣的看著眼前。如同不知道放生了什麼。
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麼?
明明冷非夜的劍比她快上幾分。為什麼會是他?
翩舞低頭看了看劍身。
此時翩舞手拿的利劍,以沒入冷非夜身體三寸居多。鮮血染紅那森寒的光,更顯詭異。
而冷非夜的劍,就停在翩舞的胸口。不差分毫。
「他的劍短了三寸。」身後那黑暗中撲過來的身影。低沉說道。
翩舞尋聲望去。
那粉藍色的宮服。那清秀靜美的華容。那空靈的神態。
「寒兒?」翩舞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
寒兒還活著?沒有死?那,那冷非夜……
翩舞再次轉頭看向冷非夜。
冷非夜他在笑。笑得更加淒厲,艱難的捂緊著傷口,鮮血從指縫中溢出,越流越多直到染紅了他的整片衣襟。
「翩舞……我唯獨……不會傷害你。相信我……」
翩舞倉惶的搖著頭。看著此刻的冷非夜,她的內心彷彿被什麼重錘了一下,裂成了無數片……
震驚萬分的看著他舉步艱難的朝她走來,劍身一點一點被他吞沒,刺穿那血染的胸膛。他眼底的神采竟讓她駭得不住退後。
她錯了嗎?誰可以告訴她。
真的是她錯了嗎?是她太過狠絕。是她太過無情?
翩舞搖著頭,一個甩手,將利劍拔出他的胸膛。猩紅的液體染紅的彼此的視線。血的濃重掩蓋了花的香氣。籠罩上死亡的氣息。
冷非夜身子一個趔趄,傷口突來的抽痛讓他身形一晃,眼看就要倒下去。
翩舞幾乎是沒有時間思考的伸開雙臂抱住他下滑的身體,卻因他的重量而坐倒在地上。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想起身卻被他拉住了手臂。
「翩舞……我愛你。我知道,你不信……但是……我真的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