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風冷月間,一切都過去了。
迎來的不是艷陽明媚。而是更加凶殘的狂風血雨。
冷非翎帶著御林軍,將南熏殿層次包圍。
翩舞和冷非翎側身而站。親眼看著這富麗堂皇的宮殿變成鮮血淋漓的戰場。
「啟稟大王子,沒有找到二王子的身影。」一個御林兵小跑過來,跪在冷非翎腳下。
今日的冷非翎穿上了官服。金黃色的鍛袍,胸前刺繡著張狂的麒麟。他是在彰顯自己是勝利者。他依然是高高再上。依然還是那個鳴國的王子。
敗者,是他——冷非夜。
翩舞和冷非翎對視一眼。
「怎麼會沒人呢?你都搜查了嗎?」翩舞緊蹙眉心。這金碧輝煌的宮殿,雖然偌大,但不繁瑣。想找一個人是很容易的。怎麼會找不到呢?
御林兵再次叩首「回稟王子妃。都搜查了。沒有找到。」
「再去找。」冷非翎沉冷的呵斥。擺手讓人退下。
撫了撫翩舞緊皺的鳳眉。
「你在急什麼?找到他只是時間問題。」話語中帶著溫柔的笑意。
翩舞看著冷非翎胸有成竹的樣子。沒多說什麼。
搜查只是時間問題。可是卻沒想到是那麼長。
天邊最後一道紅霞,也被黑暗吞噬。漆黑的天幕陰沉了下來。
黑洞一般的夜,猶如巨大的吸盤,窒息一般讓人透不過氣。
慘淡的月華透過烏雲,折射出詭異的光輝。
翩舞再也等不下去。
冷非夜憑空消失了般,任憑御林軍將南熏殿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摸到他的影子。
皇宮大內早就把皇宮的幾個出口死守。根本就不可能出宮。
沒在南熏殿,那還能去哪呢?
翩舞咬著嘴唇。
忽然,心底一動。
驚呼一聲。「御花園——」
果然,剛靠近御花園不遠。
便聽到那靈動的琴聲。
依然帶著憂傷的淒美。期期艾艾。迴盪在微涼的空氣中。
翩舞略先跑了過去。
琴台之上。那抹純白的身影。面帶笑意。溫柔的看著翩舞。
彷彿對她的到來。盼望已久。
「我以為你會更早找到我。」冷非夜純粹的笑容綻放在夜空之下,帶著魅惑的味道。
「現在也不晚。」翩舞冷漠的看著月華之下的冷非夜。
凌亂的青絲被夜風吹起,淒迷了他孤單的身影。那抹純白的錦袍折射著慘淡的星光。猶如暗夜精靈般俊美。恍惚間,翩舞竟產生了他會即將消失的錯覺。
冷非夜看了看淒美的星空,轉頭對上翩舞的視線。
空氣中瀰漫著花的清香。帶著危險的味道。淒迷的星光,模糊了他們的距離。
「翩舞,我若放棄一切,你會跟我走嗎?」冷非夜白皙的手伸向翩舞。臉上帶著從未有過的認真。
不知是因為月光的襯托,還是翩舞的幻覺。竟然覺得冷非夜散發出幽亮的光。彷彿即將魂飛魄散般。
翩舞低低的笑起來,猶如鬼魅一般迴盪在風中「你還有一切嗎?你的籌碼早就輸光了。」
冷非夜斂住笑容。歎息一般,幽幽說道「難道,你就不奇怪,御林軍為什麼還沒到嗎?」
翩舞一愣。看了看身後如深淵般的暗潮。
心底一涼。
自己不過比冷非翎快上幾步而已。正常算,他們應該早就到了。
怎麼一點腳步聲都沒有。
身後一片死寂的安靜。
偌大的御花園。除了隨風搖曳的花枝,和濃濃的花香,再無聲響。
翩舞怒視著似笑非笑的冷非夜。冷聲道「你做了什麼?」
冷非夜挑了挑眉毛,輕描淡寫的說「只是在花上做了點手腳。」
翩舞一驚,聞了聞空氣中濃重的香氣。忽然想起來,夜晚的御花園,只開一種花。那就是夜來香。其餘的花都是遇到陽光才會盛放。香氣不可能這麼濃烈。
翩舞用手摀住口鼻。怒視著冷非夜「你竟然把毒香塗在花瓣上。」難怪翩舞會覺得冷非夜身上帶著亮光。原來是他身後的那片花叢塗了毒粉而發亮。
冷非夜看著翩舞的警惕,眼底閃出黯淡的流光「我唯獨不會傷害你。都沒發現你沒有中毒嗎?」
翩舞一怔,檢查了一下身體,確實沒有不適。感官視覺甚至神智都是清晰的。翩舞小心的放下了手。
奇怪自己怎麼會沒事。
冷非夜似乎看出翩舞的不解。輕聲道「因為荼靡。因為你被荼靡的勾刺刺傷過。那勾刺是有毒的,毒性微弱。卻可以解百花之毒。」冷非夜伸手摘下身後一朵發著幽亮光芒的花,把玩在手中,「大自然,相生相剋。所有的花草都是有毒的。卻是毒性微弱。我只是在這些花草上塗上使它們增強毒性的藥粉而已。」
翩舞閉了閉眼。深深吸了口充滿毒氣的花香。
再次睜開眼,眸子的怒火已經沒有了。有的只是淡漠如水的平波。
「你想怎麼樣?」翩舞問。
「我若放下一切,你會跟我走嗎?」冷非夜再次問了這個問題。臉上帶著堅定和認真。
翩舞瞇了瞇雪眸。天使的臉孔配上他這幅無害的表情。竟看不出一絲偽裝。翩舞甚至以為他說的是真的,真的可以信。
可是,只要想起寒兒的屍體,那燒成焦炭的屍體。
能使出這麼殘忍決絕的手段的人,根本不是什麼天使。是惡魔。是帶著天使面孔的惡魔。嗜血和殘忍是他的天性。就算再怎麼偽裝,本質還是不會變。
翩舞手握成拳。粉片指甲刺進肉裡,泛出青紫的血紅。
「不會。」翩舞決絕的說,然後冷笑著「不過,我會送你走。送你去給寒兒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