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皇上,血跡的通路查到了。」御林軍跪在鳴皇腳邊。
鳴皇依然注視這床榻上不省人事的翩舞。眉頭略微挑了挑。
「說。」
御林軍頭領頓了頓,吞吞吐吐的說「是……是通往……」
鳴皇不悅的皺起眉頭,威嚴的冷哼道「快說。」
御林軍頭領嚇得一哆嗦,顫顫巍巍道「血跡盡頭是南殿。二王子的南薰殿。」
冷鳴狄眉頭皺的更緊。眼底流露著不可琢磨的流光。「可查看清楚了?」
「啟稟皇上,查探清楚。血跡確實是順著南薰殿一路過來的。而且都是三王子妃的血沒錯。」御林軍頭領鄭重的說。
鳴皇閉了閉眼,隱藏好眼底的情緒,雲淡風輕的擺了擺手「下去吧。把消息封鎖。朕自有打算。」
「是」說著恭敬的退了出去。
沉重的空氣,瀰漫著凝重的冰涼。
蒼白無力顯得鳴皇老了許多。
「唔……」翩舞痛呼一聲。皺著的眉頭慢慢舒展。雪眸微微睜開。
看見床榻旁佇立的身影。含糊的喊了一句「父皇……他要造反……小心。」
翩舞想撐著坐起身。可皮肉深深的刺痛,讓她再次無力的跌回床上。
鳴皇扶了扶她的身子。凝望著翩舞滿頭的冷汗。和那坦誠的露出擔憂的眼睛。緩了緩口氣道「舞兒,告訴父皇。你看見什麼了?」
翩舞咬了咬嘴唇。神態委屈「父皇,恐怕這個消息是您最不想聽到的。請您小心身體。」
鳴皇怔住了。探了探,伸出手想要撫摸翩舞。卻在空中硬生生停住。
是多久了呢。
他身邊沒有一個女人。
自從賜死了。他最愛的三個女人。他就再也沒納過妃子。
鳴國後宮就是個恐怖的地獄。後宮妃子凡事誕下皇子的女人,就等於一隻腳踏入了地獄。因為,皇子年齡到了十八歲之後,生母就會被祭天。所以他親手殺了他最愛的女人。
誕下冷非翎的皇后,誕下冷非夜的貴妃。和誕下冷非晨的簫妃。都是他最愛的女人。可他還是選擇了江山。將她們推入地獄。他又何嘗不知道這三個孩子對他的恨。和對這條後宮刑法的恨呢。他也深知對他們的虧欠。十八歲誕辰那天他送給他們的禮物就是親手斬殺他們的母后。在一片血淋淋中完成他們的成人禮。
鳴皇深知這後宮是罪孽的深淵。所以再也沒踏足一步。再也沒招任何一位嬪妃侍寢。甚至隔絕了她們。以為這樣就可以阻斷這罪孽的根源。卻沒想到,他一夜酒醉。要了新來侍奉的宮女。沒想到,她誕下了小公主冷若萱。封為貴妃。卻也逃不脫被斬殺的命運。
皇宮終究不是女人該呆的地方。鳴皇一直這麼想。
所以,他的乾清宮再也沒住過女人。
所以,對於翩舞。也許是特別的。
他對她,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寵溺和憐愛。
他甚至能看到,這黑暗的後宮將她吞噬的倒影。
那罪孽的羈絆嵌進她的皮肉,一根一根刺穿她的身體。
他甚至希望,她永不她足著罪惡的泥潭。
可是,事事早就不由他控制。
「父皇?父皇您沒事吧?」翩舞試探的推了推鳴皇僵直的手。暖暖的體溫,讓冷鳴狄恍然。
他滄桑的臉上露出孩子般滿足的笑容「舞兒啊,你是不是在南熏殿看見什麼了?」
翩舞怔了怔「父皇怎麼知道?父皇已經猜到了對不對?」翩舞焦急的攥緊了鳴皇的手「父皇,你要小心身體啊。放寬心,二王子可能是一時糊塗,他不是有意造反的。」
雖然心裡已經猜到八九分。但聽翩舞這麼一說。鳴皇的心還是狠狠的疼了一下。
反握住翩舞的白皙的手。蔥白的手指帶著灼人的熱度。鳴皇抿著唇角,威嚴道「舞兒都看見了什麼?都告訴父皇。」「兒臣去南熏殿是因為非晨搜查到一份可疑的殺手名單。兒臣想去問問和二王子有什麼關係。」翩舞暗暗低了低頭。
鳴皇眼底一片清冷「什麼名單?和非夜扯上什麼關係?」
翩舞抿了抿嘴唇,幽幽道「是一份朝廷重臣一夜之間突然全部被殺的殺手名單。上面的殺手名字,都是二王子的手下。」
「什麼?」鳴皇瞇起危險的眸子。當初兩百多名朝廷命官一夜指尖家破人亡。使朝廷不得不換人脈。也曾經追查過,查出的是鄰國殺手做的。怎麼會是非夜的手下。
難道?鳴皇心底一涼。
難道就是為了給朝廷換新人嗎?難怪朝中大臣大多推舉二王子上位。原來都是早就安排好的眼線。
冷鳴狄閉上眼睛,深深歎氣。看來他是早有預謀。
「父皇,您……」翩舞為鳴皇拍了拍僵直的脊背。順了順氣。「您要小心身體啊。」
鳴皇擺了擺手「繼續說。不礙事。」
翩舞低了低聲音,婉轉道「我剛到南熏殿,發現殿門前都沒有守衛。大殿之上只有二王子一個人。我剛要去叫他。卻看到,他身上穿的竟然是龍袍。明黃色的質地只有皇帝才可以用的顏色。我想去勸告他一下。卻聽見他突然笑起來。邊笑邊說皇位是我的了。是我的了。父皇已經完全不相信冷非翎了。完全相信是他派人刺殺父皇了。我的計劃就要完成了……之後我就非常害怕,不小心撞見了他的護衛仇魂。他就一直追殺我。之後就遇見了父皇。」
翩舞斜睨著看著鳴皇的臉色。滄桑老練的臉上暗暗的流露出悲傷。心底不忍。安撫的抓住鳴皇的手「父皇,您別全信我。我可能是騙您的……」
鳴皇緩緩張開眼睛,眼底透露這疲憊,寵溺的看著翩舞,伸手摟住翩舞,柔聲說「舞兒,你的話父皇信。父皇自由打算。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