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舞笑了。笑得淒美。
她不能去陪她,那麼就送一個下去,陪葬吧。
翩舞輕笑著,眼底恢復了平日的清冷。可眼睛依然猩紅一片。
「是誰把屍體送回來的?」翩舞側頭問道。
跪在一旁的婢女嚇得一抖。顫顫巍巍答道「是……是仇魂護衛。」
「竟然是仇魂?」翩舞鳳眉緊蹙,「你看清楚了?」
婢女點著頭「姐妹們都看見了。卻是是仇魂護衛,還有幾個侍衛抬著寒……寒兒進來的。我們問他是什麼,他說是主子讓送來的……禮物。」
婢女們都紛紛點頭。
冷非翎挑了挑眉毛「仇魂不是冷非夜的親信嗎?」
翩舞沒有回答。不置可否。
眼睛依然看著覆蓋著白布的寒兒。
冷非夜,果然是你。
竟然殘忍把寒兒給……
還送給我做禮物……
你夠狠。
忽然,翩舞想起前幾天在御花園遇見冷非夜的情形。
那血紅的荼靡花標本。她是清楚記得的。
他殘忍的手段,讓人不寒而慄。
想起,他好像說過一句奇怪的話。
「如果有一天。我若為你放棄整片江山,放棄爭奪皇權。你會不會跟我走?」冷非夜問。
翩舞回答的是。
「不會有那一天。你根本放不下江山權柄。更別說是為了我。就算你放下了江山。我也不可能放下我的感情……」
難道是因為翩舞拒絕?
腦海裡有了一個恐怖的想法。
透過刺眼的白布。那一團焦黑的屍體。竟然讓翩舞想起了荼靡花做成標本的過程。
難道,寒兒也是他做成的標本?
所以才燒到這種程度?
得不到,就毀掉。
這就是他的決絕。
冷非夜,我要你為寒兒,償命——
經歷過地獄,就知道如何把別人推下去!
「翩舞相信我。照我說的做,一定可以……」一個溫柔卻透露著寒冷的聲音。低低的在翩舞耳畔響起。
翩舞不想思考不想看清。所以疲憊的閉著眼睛。含糊的點著頭「好,只要能至他於死地,什麼都好,我都照做……」
地獄裡不分黑白,所以不要故略。只要達到目的什麼手段,都只是一個過程。
過程嗎?
那麼這個過程,未免太過艱辛。
朦朧中,翩舞聽見了撕裂皮肉的聲音。接著一陣鑽心的疼。冰冷的液體流出了身體。翩舞用手摸了摸,是血。
為什麼是涼的?
哦,原來已經流出來很久了。
大片的猩紅模糊了翩舞的眼。
意識回籠。看了看胸前已被撕扯得不成樣子的傷口。那道本來就猙獰扭曲的傷痕。被鮮血侵染。更加詭異。
翩舞冷冷的笑了。
伸手更加殘忍而決絕的撕扯開傷口,讓血冒得更多。
很快翩舞又聽到了那個溫柔而冰涼的聲音。伏在翩舞耳畔,略帶笑意,「一會我會把父皇帶過來。你就大喊有刺客。一切照著我說的做。好嗎?」
翩舞意識很清楚,清楚到可以感覺出身體的傷口正在加深。銳痛變得劇烈。可是身體太過虛弱。連抬起眼皮都非常吃力。虛弱的聲線不帶任何情緒「……好。」
笑聲響起,冷冷的。讓人不寒而慄。但是翩舞聽不到。也不想聽到。只要能要那個男人死,什麼都無所謂了。
冷非翎的笑聲漸行漸遠。意識飄渺見,恍若過了一個世紀。
接著耳畔響起了,鴨子的叫聲「皇上駕到——」
翩舞冷汗直流。眼神迷離而吃力的撐起身子。撫著胸前血流不止的傷口。咬著銀牙向宮外衝起。
狼狽而虛弱的叫喊「救命……有刺客。救命啊……」
鳴皇冷鳴狄,側頭看見一個滿身是血的女子,跌跌撞撞的衝出宮殿。倒在他的腳邊。
仔細眼看竟然是翩舞。
「舞兒?你真是怎麼了?」冷鳴狄低沉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錯愕。
翩舞有氣無力的抬起眼皮,卻沒有去看鳴皇,而是透過鳴皇的肩膀,看向他身後而立的冷非翎。模糊的視線看不清他的臉。
但是卻感覺他在笑。一種看不清的笑。帶著溫柔,帶著讚許。
難道還在稱讚她的演技不曾?
「刺客……有刺客……」翩舞模糊的話,卻引來身旁老公公的大叫。
「來人護駕啊!有刺客——」
御林軍裡三層外三層把鳴皇為了起來。
翩舞無力的倒在鳴皇懷裡。
「舞兒,是誰要刺殺你?」鳴皇深深的皺著眉。查看了下翩舞的傷口,一看不由一驚。那傷口如被人啃噬過般,鮮血淋漓。不堪入目。看來應該是她逃亡的時候撕裂的。看這程度應該是跑了很久。
翩舞咳了起來,吐出一口猩紅「兒臣聽到了……他們還在追殺兒臣……兒臣不怕死,只怕沒人把消息告訴父皇。」說著又吐出一大口猩紅。「兒臣跑了好久,他們在追……」
鳴皇伸手點住翩舞幾個穴道,為她止血,深沉道「別說了,傳太醫……」
冷鳴狄剛要抱著翩舞離開,翩舞卻死死扒著他的袖子,搖著頭,痛苦的喘息著「兒臣怕沒時間了……一定要告訴父皇。他要造反,篡位……父皇,小心……」
說著眸子變得迷離,頭一歪,便昏迷不醒。
鳴皇焦急的晃了晃翩舞羸弱的身體「舞兒,舞兒……傳太醫。」
冷鳴狄一把抱起昏迷的翩舞。低頭又看了看地上延伸的血跡。翩舞一路滴落的血,斷斷續續沒停過。
鳴皇擰眉,吩咐道「來人啊,查查這血跡的盡頭通道哪裡。」
「是。」
接著,又是一道尖銳的鴨子叫「擺駕回宮——」
冷非翎一直站在身後。看著鳴皇漸行漸遠的聲音。嘴角勾出一抹妖媚的笑容。
透過鳴皇寬大的肩膀,可以看見那抹血紅的身影。
而那抹身影也正瞇著眼看著他。
相似一笑。不言而喻。
陽光下,冷非翎抬起頭。耀眼的陽光灑在他挺俊是身姿上。
他溫柔如水的笑容。燦爛的幾分。
就要,變天了……